少有了吧,看红楼梦就知道,这等门第的人家,就算是个二等丫环,那也比寻常人家的小姐金贵,不但本身的素质高,对那些公子小姐夫人们的心思也把握得好,巴月想把蓝印花制打入上流社会,身边缺的就是这等的人才呀。
小丫环两个眼珠子都瞪圆了,这女人怎么如此无礼?
可人则镇静得很,这段日子她没少跟巴月打交道,对未来主母的不着调,她已经习惯了,挥挥手,道:“小宜,前面带路吧。”
“是,可人姐姐。”
小丫环撇撇嘴,转身在前面带路,心里面还在纳闷:可人姐姐还要人带路吗?
可人也是没有办法,她是跟着巴月来的,在未来的主母面前,她怎么能表现得跟主人一样呢,虽然镇国公府是她的家,但是现在既然跟了大少爷,那一切就只能以大少爷为主了,到了家里也得把自己摆在客人的位置上,免得失了礼数,再让人诟病大少爷的不是。
在小丫环的带领下,她们穿过好几个小跨院,绕过一条长长的游廊,直往白大小姐所住的院落而去,巴月偶然左顾右盼,偷偷瞥一眼这大家宅内的景色,却不曾注意到,游廊外,有个人影一闪,躲在了柱后。
“哎呀呀呀,这个女人怎么来的?”
不是别人,却是算命先生。自打提亲失败,在巴月面前闹了一场后,算命先生自觉亲事未成,无脸见石匠,就直奔这镇国公府来了。
“胡先生,您这是?”镇国公含笑着注视着算命先生鬼鬼祟祟的举动。
“嘘!”
在镇国公面前,算命先生还是一般的不正经。
“过来过来,小心些,别让她们瞧见了,快看,那个走在中间的姑娘,就是你那宝贝疙瘩看中的媳妇儿。”
85真热情啊
“年纪大了些。”镇国公眉头一皱。
算命先生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儿子年纪还轻呀,快三十的人了,有姑娘肯嫁他,就不错了。”
镇国公气得胡子一翘:“我儿子就算是半百之年,那也是人见人爱。”
“你就使劲吹吧,反正镇国公府的牛皮也比一般的牛皮结实,不怕你吹破。”算命先生打击起这个相交了几十年的老朋友来,那真是不遗余力。
镇国公说不过他,哼了一声,道:“看在我大儿媳妇的面子上,不跟你这老匹夫一般见识。”
说着,又偷偷摸摸看过去,打算好好看一眼那个把自家不争气的儿子收服的女人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不料这时候巴月一行已经穿过一道月门,走远了。
算命先生又开始打击他了。
“哟,这叫大儿媳妇叫上了,美死你这老不死的,人家姑娘可还没答应嫁呢。”说到这里,算命先生又咬牙切齿,只是声音小得很像蚊子叫,“老泼妇,不允婚就算了,竟然敢将老夫扫地出门。”
镇国公眼睛一瞪:“我儿子看中的女人,她敢不嫁?”
“别的女人也许不敢,可是这一个……”
算命先生哼哼,不屑地一甩头。老不死的,这会儿摆什么镇国公的威严,没瞧见自家儿子被那女人使唤得团团转的样子,那副没出息的模样,跟这老不死的当年一模一样。
“胡扯,连我儿子的贴身侍女都带上了,她不嫁我儿子,还能嫁谁?”镇国公犹自强辩。
算命先生嗤笑一声,他都不忍心告诉镇国公,他派去伺候儿子的侍女和下人,脚跟儿还没站稳,就全让那女人抓过去干苦工了。
巴月被带到白大小姐那里的时候,就见一男一女在花厅里坐着,女的自然是白大小姐,男的就是她的夫君,那个嚣张的公子哥儿。
两人正亲亲蜜蜜地说话,见到巴月来,那公子哥儿轻轻哼了一声,瞧也不瞧她一眼,径自走了。待经过可人的身边,忍不住轻咦了一声,还揉了揉眼睛,盯着可人使劲地瞧。
可人苦笑一声,低下头,福身一礼:“见过二少爷,见过二少夫人。”
巴月没注意到那公子哥儿的异状,也懒得多瞧他一眼,这世上便是有两个人,相见两相厌,不见最好。因而她只对白大小姐微微福身,笑道:“姐姐安好。”
公子哥儿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冲着自己的夫人一使眼色,让她问清楚可人怎么会跟着这个女人过来,然后双手往身一负,迈着八字走了。
白大小姐收到夫君的眼色,加上自己也心中好奇,请巴月坐下后,便忍不住好奇道:“可人,你怎么回来了?”
可人眼巴巴地在巴月身后站定,低头回道:“婢子如今伺候林娘子。”
白大小姐听了,只得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迷惑。镇国公府的人,为什么跑去伺候一个外人?
巴月倒是得意得很,笑嘻嘻道:“这不正是巧么,我那里缺人手,一招便招着了府上出来的下人,可人可真不愧是贵府出来的,帮了我许多的忙,咱们商量的大事儿,没她还真不能成。”
她不说还好,一说白大小姐更迷惑了。
好在可人还知道巴月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大少爷的身份,她也不敢就这样直接戳破,便道:“今儿林娘子来,是要与二少夫人商议什么事情?”
她这一提醒,白大小姐和巴月双双想起正事,当下巴月便把带来的大包小包打开,一套套适用于不同场合、不同风格的衣裳显露出来,当场就让白大小姐试穿。
当然,这么多衣服,一时半会儿是试不完的,再说有不合身的地方,也还要修改,所以白大小姐也就只试了三五件,便没有再试下去,便细问起巴月和白三小姐关于这桩事情的计划,巴月详细说了,白大小姐一听便乐了。
“我说三妹前阵子怎么又是送燕窝人参,又是送首饰丝绸,可着劲儿的巴结我,原来主意打在这里,要我给你们出风头呀。”
巴月这才知道还有这事,不由得暗叹白三小姐的精明,做起生意来,根本就六亲不认,自家亲姐姐也一样算计在内,口中却恭维道:“姐姐说笑了,这哪儿是给我们出风头,这是替你自己出风头呢,姐姐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再经这些衣裳一衬,怕是整个百陵州里,没有哪家夫人能比得上你了。”
“就你会说话。”白大小姐笑得合不拢嘴,“算了,我收了你们的礼,也不能不为你们卖一回命,过几日正好是端午节,李家大少夫人出面,邀请了不少贵妇名媛到至正园赏花,你替我置办一套合身的,我穿出去试试。”
“包在我身上。”
巴月大喜过望,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秀一秀自己设计的衣裳,这可跟以前她为张记和邵记成衣铺设计的衣裳不同,那些都是普通百姓平时穿的衣服,用比较现代的词汇来形容,就是以前她设计的都是家居服,而现在,她设计的是时装。
“不过,这几日你打算住哪里?”
“嘎?”
巴月被白大小姐一句话问倒,她一到百陵州,就径直来了镇国公府,根本就没有考虑落脚的事,这时被白大小姐一提醒,她才猛然想起这回事。
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想临时租个也来不及,只得干笑一声,道:“我先带可人去寻个客栈过一夜,明儿去寻个干净点的房子租下,姐姐放心,误不了事儿。”
她一提可人,白大小姐就又想这件让自己大惑不解的事儿,看了侍立在巴月身后,低眉敛目不吭声的可人一眼,想了想,便道:“你们两个女子住在外面不方便,这样吧,我让小宜去请示一下夫人,看能不能留你在府中住一些日子。”
她没说留你们住一些日子,可人在府里的房间可还空着呢,只是看可人这副样子,她不好当面说清楚而已,因为巴月明显就是不知道可人的身份,能在这侯门深院里站稳脚跟的,哪个不是心有七窍,别看白大小姐热情好客,这心思半点不比别人少。
“那就太好了。”巴月一喜,她倒没有想到这侯门深院有什么不方便的,满脑子只有省钱的喜悦。
从这方面来说,巴月其实也挺容易满足的。
不大一会儿,小宜就回来了,可是没想到一起来的还有国公夫人,直把白大小姐惊得几乎跳起来,连忙起身行礼。
“媳妇拜见婆婆。”
“起来。”
国公夫人看上去挺慈祥,居中坐下后,望着巴月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了她的姓名,生辰,家世……总之,差点没把她的祖宗十八代的根底都刨出来,才终于放过了一头冷汗的巴月。
“这孩子我喜欢,来呀,把梨花院落拨给林娘子住,再调两个伶俐点的丫头伺候着……”
待国公夫人走后,巴月一抹额头上的冷汗,道:“国公夫人可真热情啊……”
她算是知道白大小姐为什么跟她妹妹的性情不同了,感情是被这位国公夫人调教出来的,这副第一次见面就热情得好像一家人的模样,跟她第一次遇见白大小姐时没什么不同。
白大小姐:“……”
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86一个模子
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太阳确实是打西边出来了,就连巴月这种除了赚钱对别的事情都不大上心的人都查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是没在大宅门里生活过,但是俗话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没穿越前,古装剧看得不少,虽然古装剧是瞎扯的居多,她还跟几个一起学服装设计的同学嘲笑过里面的服饰乱七八糟,尤其是男装,连右衽和左衽都搞错了,死人穿的衣服就这么在电视里堂而皇之的招摇。当然,也还是有少数比较严谨,但是不管是瞎扯还是严谨,无一例外,古装剧里的豪门大户总是充斥着勾心斗角、阴谋计算。
像自己这样一个说好听了是白大小姐的合伙人,说难听了就是想一个想攀着人家豪门少夫人发财的女人,能得到国公夫人的亲自接见?还特别安排了一个院落给她住?
想到这里,巴月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豪门大户是那么容易进的吗,自己不会倒霉地一脚踏进某个陷阱里了吧?一时间,这光风霁月的镇国公府突然变得阴森起来,仿佛满天飞的都阴谋,要不是已经骑虎难下,巴月几乎就想拔脚开溜。
却在巴月疑神疑鬼的时候,主院之内,镇国公已经挽着国公夫人的手臂,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往日除了在人前,私下里还从来没有被夫君这么亲密地挽过手,国公夫人的脸一下子红了,想抽出来又舍不得,不抽出来,又怕身后跟随的媳妇丫环们笑话,只得低声道:“老爷,妾身这才刚回来,且容妾身坐下说话。”
“是是是,夫人请坐。”
镇国公讪讪地松开手,一瞪眼,把那些媳妇丫环们都吓了一跳,识趣地告退了。
国公夫人坐下,一抬头就见镇国公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没来由地脸又是一红,嗔道:“老爷……”
“咳咳……”镇国公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一拉衣摆,摆出正襟危坐的姿态,“夫人,请说吧。”
“那位林娘子……”国公夫人斟酌了片刻,“身家倒还清白,三代之内,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辈,只是也不曾有什么出众之辈,祖上三代都以做些小买卖为生,门户低了些……”
“出身低不要紧,我大儿又不需靠岳家求晋身。”镇国公大手一挥,直接抹去了这一条。
“还嫁过人……”国公夫人不紧不慢继续道。
“什么!”镇国公一拍桌子,刚要发怒,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又丧了气,“不要紧,大儿喜欢就好。”
国公夫人这回是看出来了,只要大儿子肯成亲,眼前这个当爹的压根就不在乎那女子到底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于是后面那句“不能生养”就咽回了肚中。
“其他也没什么了,就是礼数上差了些,这不打紧,有可人那丫头跟着,日后慢慢教她就是了。这姑娘妾身瞧着不错,模样儿端正,说话不打心眼儿,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直来直去的,难怪秀儿他会喜欢,处在一块儿,轻松。”
“这就是了,哈哈哈,这混小子,有眼光,跟他老子当年一个模子,就喜欢直来直去的女子,想当年,他娘也是……咳咳!今日有劳夫人了……”
镇国公哈哈大笑,一时乐得忘形,提起了石匠的亲娘,眼瞅着国公夫人的脸色突然就变了,自知失言,连忙轻咳两声,转而安慰起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的脸色只黑了片刻,便转向正常。也没有什么可说的,难道她还能跟一个已经死去二十多年的女人去计较,传出去,她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夫人,大儿也是你一手带大的,这亲事嘛……还要请夫人多操心啊……”镇国公眼巴巴地看着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老爷放心,妾身一手操办的,总不会比亲生儿子成亲时差。”
“夫人说笑了,敏卿与为夫还有要事商谈,这便告辞了。”
镇国公干笑几声,正事谈完,拔脚就溜了。
国公夫人幽怨地望着他离去,轻轻叹了一声,却无可奈何。相敬如宾,二十多年的夫妻,就是这样过来的,她尽了为妻的本分,他也尽了为夫的责任,只是这样而已。
镇国公口中的敏卿,不是别人,正是算命先生,这会儿正在主院外头,对着匆匆出来的镇国公,挤眉弄眼地笑。
“这女子如何?”
算命先生隐隐有些得意,要知道可是他最先相中了巴月,然后指到石匠那里去的,一来二去,事实证明,这两个小儿女就是有缘。
镇国公一脸笑容,用力一拍算命先生的肩膀,道:“给你记一功,走,请你喝酒去。”
算命先生眼睛一亮:“三十年的状元红?”
“美的你,那是我大儿成亲时用的,十年份的梨花白,爱喝不喝。”
“我说,认识几十年了,你这老家伙怎么还这么小气?”
算命先生嘀嘀咕咕,脚下可不慢,追着镇国公远去了。
巴月忐忑不安地在镇国公府住了两日,发现除了吃住的规格高了点,别的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被吓得乱跳的小心肝儿也就渐渐安定下来,开始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她的设计大业中。
有可人在身边,那就是使得顺手,这姑娘的针线活儿,可比奶娘好多了,眼光也好,或者说,对服装设计也很有天赋,那是巴月不知道,这镇国公府里,几个主子的穿的衣裳,有不少就是出自可人之手,她只欣喜地发现可人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助手,不论她脑子里冒出什么想法,可人都能很快地将之展现出来,乐得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