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之前,苏家的全部收入都在那些鸡身上,她可不敢掉以轻心了。
看着老娘小跑着回了家,苏夏至对着杨巧莲使了个眼色:“看住喽,别让娘再出来……”
杨巧莲抿嘴一笑,点了头,抱着儿子也追了回去。
让小厮开了院门,苏夏至往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苏春来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哥哥不是对这次田里招工最是上心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呢?
等到大伙儿都吵吵嚷嚷地更着她进了院子,并自觉的将厅堂里的桌椅都搬到前院的时候苏春来才匆匆赶来。
“咋了?”迎着哥哥走了过去,苏夏至小声问道。
“咱娘要是管我就不管了。”苏春来沉声说道:“昨儿家里来人她都应了,连孙半扇都要来地里做工了,娘说他可怜。这活儿没法干!”
孙半扇大名孙半山,因小时候淘气爬树从上面掉了下来,摔断了半边身子的手脚,好了以后只剩了半边的手脚是好的。
这样的人身世确实可怜,可不能应为他可怜就收到地里去啊!
“……”苏夏至也觉得老娘这事儿是做糊涂了,不过她那么大岁数,明白的时候有限,因此自己也不能和老娘去往深了掰饬,只能不理就是。
“别和老娘较劲,咱该怎么干就怎么干,过几天地里一开犁,家里喂鸡的活就都让娘去做,她身子一累躺炕上就着,就没精神管闲事了……”
“嗯。”苏春来沉声应了,跟着苏夏至走到摆好的桌子后面坐了,不再言语。
“昨天我已经和大伙说了地里招工的事儿,如今一天过去了,想来大家心里也都有了数。”苏夏至站在主子后面对着一院子的人开了口,有心想叉腰挥挥手学学领导的做派,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之二逼,索性还事算了……
接着不等众人开口她便接着说道:“昨天我也说了,我手里这些田地的事情都托给我哥哥去管了,所以今儿留谁,都是他说了算。那些找了我娘的街坊邻居若是对佃苏家的那点地感兴趣,不妨接着找我娘去谈。”
苏家原来的那点地连他家的三个大人都养活不起,要是佃了除去租子还能剩下什么?!
苏夏至的话当下就让几个存了侥幸心思的人傻了眼……
人群里有人又提了几个很实在的问题,如每月的月银要几号结,要是赶上天灾地里的庄稼减了产该如何等等,苏夏至都一一做了答。
在苏夏至的住持下,招帮工的事儿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最后五十一亩地,苏春来点头留了九个帮工,加上他正好十个人。
这边小厮给新招的帮工在登记,那边苏春来把苏夏至拉到一边说道:“耕牛咱家里买,你嫂子说春种到求收还有段日子,你要给这些人付月钱负担重。”
苏夏至抬头看着哥哥笑了:“真是亲哥,太疼妹妹了!”
哥哥嫂子这么贴心的想着她,苏夏至除了高兴还是高兴,也觉着娘家的一家人越来越亲,说话做事都不隔着心。
“那我明日就去集上看看。”苏春来觉着妹妹笑的挺好看,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咧了嘴,不过他笑的快收的也快,唇角还未勾起便又紧紧地闭上了。
“去吧,您去牵头壮实的耕牛,不过银子还是我来出。”苏夏至正色说道:“这笔银子是咱这些田地的必要投入,理应是我出的。一头耕牛最少也要顶三个壮劳力,咱村里也是头一份,哥,您可得看住了它!”
耕牛在那个时候也算是重要的劳力,因此买卖都要到官府去报备,买了耕牛的人家也是不能随意宰杀的,总之在当时是非常贵重的牲口。
“我把牛拴家里。”苏春来爱种地,也稀罕这头还没到手的耕牛,听妹妹一说他马上说道。
“养在这个院子吧,反正空房也多,今儿咱招了九个人呢,以后一人轮一天在这个院值夜不就行了……”
“嗯。”苏家院子是不小,可后院已经养了一百多只鸡,若是再养上一头牛,别的不说,到了夏天光那味道就能熏死谁,所以苏春来还是觉得妹妹说的可行。
……
从苏家吃了晌午饭,苏夏至留下了新宅子的钥匙和银票带着小厮直奔了平县。
她准备再去夫子街查看几趟就把铺子的事儿赶紧定下来。
现在家里的摊子越做越大,银子挣得多,可使银子的地方也多!
连杨巧莲都看出来她现在的负担重了。
招帮工到田里去种田,虽然能够自己说了算,想种什么种什么,可从春耕开始到地里的庄稼成熟换成银子之前,她都是要先桃月银给这些人的。
一个月一人是九百五十文,九个人再加上苏春来的双倍工钱那就是妥妥的快十一两白花花的银子,种一茬辣椒,要四个月的时间成熟,也就是说苏夏至先要扔出去四十多两银子才成!
这笔钱对现在的苏夏至来说是钱,但还够不上负担。毕竟还有山下村的挂面作坊顶着。
可那句名言说的好:地主家也没余量啊……
在往田里使劲扔银子的同时,苏夏至觉得还是得扩大财路才行。银子是挣出来的,所以她还是得想法子挣银子去!
“山下村这边的月银是每月的初十发,杏花村那边是十二发,这两笔银子提前三日就要准备好。”苏夏至对抱着账册的小厮说道。
“东家,我看别家招工都是到年底才结工钱,您何苦要一月一结呢?这些月银若是存在银号里还能生些银子呢!”
小厮现在是一门心思的为苏夏至着想,今天一下子就招了九个人,下个月可又要多一笔支出了,东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是账房,那就得替东家算计着!
“嗯!好孩子!”苏夏至笑模笑样的看着他,要不是离着远她就会伸出爪子去揉揉他的脑袋了!
这孩子真上道啊!苏夏至觉着自己捡到宝了,当初要不是在药铺子门口看他拿着根草棍可怜自己犯了恻隐之心,她也不会有了这么个会过日子的小账房。
“你说的不错。”
在苏夏至肯定的目光里小厮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心里也是美美的,随即马上又记起她说的要抬头挺胸的做人,小厮又红着脸抬起了头,见东家居然还望着自己,他脸上烧的都不知往哪里看了!
“我是在夸你呢,你有啥可不好意思的!”苏夏至见他那个忸怩的模样又觉得好笑,不过她还是把自己心里想的东西细细的讲了出来。
“今儿咱招的这几个帮工,往年都是佃了周里正家的地去种的。那一块地他们可以自己安排,最起码可以留出一小块来种点应季的青菜,来钱也快。”
“如今过了一冬,这些人家本来就到了家里米缸见底的境地,咱在倒了年底给他们开工钱,中间的这几个月你让他们怎么熬?”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用着人家,就必须得给人家留条活路,你说是不是?”苏夏至慢悠悠地说道。
“东家,我,我没想那么多……”苏夏至的话小厮听明白了,于是他很惭愧,觉着自己有些心术不正。
苏夏至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你做的很好,你是我的账房,你只要想着如何为我把持好银子就对了,至于其他的,不用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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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狼狈为奸(第二更)
骡车停到了铺子的门口,苏夏至没有下车,先四下望了几眼,冷笑道:“老子以为那个白眼狼会在这附近等着呢……”
“周公子?”小厮欠了身已经准备下车,听了东家的话又坐了回去。
“这铺子一天不开张,他就会一天不死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权宜之计便是咱先把铺子开起来,绝了他的念想!”
苏夏至挑了帘子非常利索地跳了下去,待到双脚一落地,她心里马上就忽悠一下:儿子,对不起啊!娘又把你忘了……
随即她便站在骡车前盯着骡子做了深刻的检讨:你这娘当得太自在,儿子这么听话,不让你吐,不折腾你,你还能不能动作小点了?
检讨完毕,摸着肚子屁事没有,她放了心,随即对着骡子一笑,转身进了铺子。
东家进了铺子,车把式赶紧走到骡子的身后将它好一番打量,也没看出自家这牲口与往日有何不同,于是车把式又走到前面去看了看,他总觉得东家忽然对着骡子那一笑很有深意,使人发毛!
“这铺子格局挺好,咱要是开面馆连这隔扇都不要打,倒是还要再打几处隔扇,以后没张桌子之间都用隔扇分开。”苏夏至从屋子的这头走到那头,随口说着自己的想法。
“要是没张桌子之间都用隔扇隔开,不是要少放几张桌子吗?”小厮想着他去过的酒楼食肆的摆设,觉着东家这样的想法有些糟践地方。
“夫子街不比其他地方。”苏夏至扶起一张倒在地上的椅子立在墙边不碍事的地方,她自己则随手推开了一扇窗户往外望去,见车把式正围着那匹骡子转悠。
“面馆一开,就是要争取书院的那些学子。而这些人与寻常的食客很不相同,他们是读书人。”
读书人除了特有那种文酸之外,大多还都是有着小小地自傲。
这样的性格便让他们这样的人多少都有些不合群,能引为知己说的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如闵岚笙,他自己便是在这样的心态下,过了好几年离群索居的日子。
倒不是这一类人的性格有多么的孤僻,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会认为和大家没什么可说的,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嗯,读书人是有些怪癖。”小厮对东家的话是无条件的认同。
而起他也认为人读了书就和平时不一样了。
不一样到哪种程度呢?小厮在心里又思索了这个问题,认为读了书可以把人变得更好或者变得更坏。
人家闵秀才就因为读了书而好的几乎成了仙人,而他家公子就是读了书不学好的,专拣些淫词烂曲偷偷摸摸地看,还动不动就想扒他的衬裤!
这么一想小厮就觉得这铺子里不但要加上隔断,最好在隔断上再加上帘子才更好……
铺子里后院都走了几趟之后,苏夏至让小厮把屋里摆着的两张书案搬上了车,学堂里买的桌椅已经要坐满,再来新的娃娃就没地方坐了,而这样的书案留在这里也是用处不大,正好弄回去给孩子们预备着。
苏夏至候在车下,等着小厮搬完了东西好锁铺子。
与铺子斜对面紧挨着书院而建的一桩小楼的二层,周恕正躲在半开的窗户后面不错眼珠地监视着苏夏至的一举一动。
总有一种被窥视了感觉的苏夏至此时正抬了头,目光清明的朝这个方向望来,吓得明知道对方肯定看不见自己的周恕还是赶紧又往边上躲了躲。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极轻极轻地飘了过来,让心跳如鼓的周恕马上转过头去朝着那丝声音的出处望了过去,并尴尬的笑道:“静……我……我不是怕她……”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面摆了几样菜色尚可的菜肴,安静坐在角落里,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这里。
因此即使现在坐在雅间当中,她仍然让在桌子的外面加了一道屏风。
冬日才去,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安静已经早早地换了杏色的春装,单薄的衣裙裁剪的过于合身,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分外的妖娆,如今她只是坐在那里,一片饱满的胸脯已经让周恕的眼神舍不得移开。
而安静在没外人在场的情形下也似乎并不在意周恕在自己身上吃几眼豆腐。
她半垂着头,身子微微地侧坐着。
在府里的时候,她伴着椅子坐在铜镜前仔仔细细的观察过,自己唯有这么坐着的时候才会显得下巴尖尖纤腰一握,正是最美最媚的姿态。
眼中的美人如画,周恕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发出难听的‘咕咚’一声,屋里十分安静,又只有他们二人,因此这声音就显得分外刺耳!
放下手中早就冷了的茶盏,安静抽出丝帕掩口一笑,轻轻说道:“馋了?桌子上那么多菜,尽管去吃。”
“静,我真不怕她!”似乎是得到了鼓励的周恕几步走到桌子前,特意绕过去坐在安静的身边躬着身子说道:“可你看,早上我也去上下村找了她,连令兄都说在她面前说不上话呢,那铺子,咱们怕是买不回来了。”
“安逸?嗤……”安静轻启朱唇冷哼了一声:“他那样下作的人能与什么样的人为伍?苏夏至居然肯用他去做教书先生,可见他们是一类的货色!”
“这个……”周恕忽然又想起苏夏至望向自己的眼神,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拥有这样清澈眼神的人同‘下作’这个词语联系起来。
“怎么?”见一向为自己马首是瞻的他居然没有如往常一样附和着自己,安静压下心里那种强烈的不快,抬起眼眸杏眼含情的问道:“我难道说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多用些饭菜,这才几日,你便又清减了些。”周恕说着拿起筷子来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安静面前的布菜碟里。
布菜碟中的各式菜肴几乎是堆积如山,而安静连看一眼都懒得,显见她此行的目的并不在这一桌吃喝上。
“我也是觉得自己清减了……”她细声细气地说着话,还不忘挺胸掐着自己的纤腰给周恕看:“自从知道是那个女人盘了你家铺子,我这心里就堵得厉害。”
“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会猜忌我与闵岚笙有私情!”说到此处安静妆容精致的面容沉了下来:“即便是闵岚笙对我旧情未忘,我又何曾对他有过半点颜色?姓苏的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相公,到来怪我,你说我冤不冤呢?”
“更何况我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她这样对我真是太过分了!”
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安静几乎自己都信了自己才说的话,居然就要落下泪来:“若是你不能把那间铺子盘回来,咱们这间酒楼也不要开了,免得我一上来就看见对面的贱人,那岂不是自己找气生么?”
这间酒楼正是安静与周恕联手做起来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