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刀子,一记耳光,让堵在门口的周存孝失了声再不敢磨叽,苏夏至大大方方的进了屋。
周徐氏现在怕什么来什么,她一见来势不善的苏夏至连平素的装腔作势都忘了,两人一对脸的功夫,周徐氏竟侧着身子给苏夏至行了礼:“您来了……”
“哧!”这不伦不类的见礼让苏夏至马上就躲开了,心道:缺德事儿做多这是,心里有鬼呢!
越过站在身前的周徐氏,苏夏至径直绕过门口立着的屏风往里走,闵青兰两眼紧闭面色灰白的睡在墙上,额头上缠着厚厚的几圈白布上殷红了一大片!
靠在窗前立着一个眼生的妇人,双手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周家二小姐不停的摇晃着,她怀里的孩子弱弱的哭着,上气不接下气……
“孩子是饿了么?”看着床上的闵青兰一时半刻还醒不了,苏夏至先走向了抱着孩子的妇人,用手一扒挡住孩子脸的小被子,便愣在了那里……
从这孩子出了满月见过她一次之后,匆匆有隔了有一个多月了,这期间闵家一直忙着翻盖院子,苏夏至便没有再来探望过闵青兰母女,这次一见她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瘦小的分不出男女的婴儿薄薄的皮肤是姜黄色的,哭得红肿的水泡眼紧闭着,嘴上一片青紫!
还没有生出牙齿的小嘴大大的张开,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她看不出血色的舌头,孩子不断声的在哭,苏夏至只听了一会儿就已经有了胸闷气短的感觉。
鼻子上,额头上,以及一侧的脸颊上是触目惊心的几大片伤口,而且一看伤口的创面就是才伤到的!
再联想到闵青兰额头上的伤,苏夏至心中一动,她压着怒火问道:“二小姐也是你家大少爷打的?”
孩子的脸上有伤,那不是打的,而是摔出来!苏夏至看不出来了……但她还是想先问清楚再说。
“大少爷没打到二小姐,方才是大少奶奶抱着二小姐的时候,大少爷那一下打到了大少奶奶的脸上,大少奶奶没站稳撞到了墙上,便把二小姐甩了出去……先撞到了墙上再落到了地上……”
这妇人是周家请回来帮着照看孩子和预备着帮二儿媳妇接生的,本行做的是稳婆。
她并不知道闵青兰生孩子的那些事,也没见过苏夏至,所以人家问什么她自然就说什么……
苏夏至手掌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她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床前,先轻轻地把盖在闵青兰身上的被子掀开,撩开她的衣服仔细了看了一遍,并没在她身上发现别的伤势……
又用手探了一下她晚上的脉搏之后,苏夏至把堆在床里的被子为闵青兰盖好,侧头立在床前思索着对策……
“小两口胡闹便没了轻重,秀才家的,你看,老身已经骂了存孝了……”
“打女人的畜生就该死!”苏夏至转过头,冷冷的瞅着对自己陪着笑脸的周徐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好歹你也是个当娘的,养的好畜生!”
“这……”周徐氏是看着她拿着刀进来的,在看她脸上这神色,周徐氏没敢再说话,心道:苏家这两个孩子都太混了!苏大楞就是抬手打人的主儿,没想到这个傻子也一样……
“秀才。”苏夏至对着门口叫道:“你进来吧,周家的当家主母也在屋里呢。”
闵青兰的事情是到了必须解决的时候了,但这个主苏夏至不能做,闵家的事,得闵岚笙说话才行。
毕竟这是古代,要男子说话才有分量。
苏夏至的话音才落,闵岚笙就挑了帘子进来,紧接着周存孝和柳四姐也先后进了屋,再接着连柳四姐带来的几位族兄弟也开始往里探头探脑,苏夏至不愿意了!
她快步走到门口,眼睛直视着柳四姐沉声说道:“滚出去!”
“相公!”柳四姐往周存孝旁边靠去,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娇娇弱弱地叫了一声。
这回连周徐氏都皱了眉。若不是想着她肚子里的孙子,周徐氏是说什么也不会许她进周家的。
“别再这里喧哗!”她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示意他赶紧把这个骚货打发走。
“小柳儿听话,先到那屋儿歇着。”周存孝不管不顾地推着柳四姐往门外送去,顺便对她使了眼色,不许她再给自己添乱。
“哼!”见没了瞧热闹的机会,柳四姐心有不甘,她出现在闵青兰的屋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碍人眼的,她就是想拱火,让周家和闵家狠狠的打,直到最后能休了那个废物的正妻!
她才不想只做个妾呢!
只是她盘算的虽好,那个姓苏的女子却不给她一点机会,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仿佛她连猪狗都不如似的……
苏夏至看她还真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不会看不起穷人,也不会看不起那些大字不识的农户,人家凭本事卖力气吃饭,都值得尊重。
可她就是看不起像柳四姐这样的女人!有手有脚的除了躺下卖肉就干不了别的了……
柳四姐被轰了出去,可她并没有听周存孝的话先回屋候着,而是趴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
“这是在干什么!”周里正隐着怒气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刘四姐一哆嗦头都每回就直接走回了自己临时住着的屋子。
看着她们一行人男男女女的一起进了一间房子,周里正眼里一阵厌恶,他扭头往大儿媳居住的正屋看了一眼后,还是又回了前院。
先让周徐氏支应着吧,现在还不到他出面的时候……周里正如是想到:闵家势单力薄,他一个闵岚笙还能闹出大天去?
“周家准备如何处理?”闵岚笙一次看了姐姐又看了小外甥女的伤势直面了周徐氏。
“嗨,婶子也急啊,这不是已经让人套了车去请大夫了么,你们放心,青兰和慕男的病我们一定给治好,绝对不会拖着。”周徐氏顾左右而言其他,专拣好听的说。
“我姐姐和孩子没病,她们是被周存孝打的!”闵岚笙根本就不顺着周徐氏的话说,而知直接指出了是周存孝动的手。
“岚笙,你刚才不是也打了我么……”周存孝捂着红肿的脸颊嗫嚅着说道:“我和青兰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个拌嘴吵架,那还不是闹着玩吗……”
“别扯淡!”秀才说话温文尔雅,苏夏至可不管那一套,她急了什么都干说。
“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家秀才知书达理,什么时候打你了?谁看见了?”她走到周存孝和周徐氏母子身前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只觉得他们两个都不是人!
“倒是你,打了自己的老婆又摔了自己的女儿,你周家可是上上下下不少人看到呢!”
“岚笙打我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周存孝一心认为一巴掌换一巴掌,今天的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姓苏的女子却是瞪着眼都不认账!
他也急了,几步冲出屋去,站在院子里对着客房喊道:“小柳,你们几个都出来!”
客房里的灯亮着,只是他喊了两遍,屋里也没人吱声。
“……”周存孝觉得不可思议了,不可能自己喊得这么大声音屋里的人听不见啊。
他快步走到客房的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傻住了……
客房里竟然一个人没有,只有靠墙摆着的床上放下的窗幔在轻轻地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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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不贴杀人防火的,所以俺截取了一段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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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必须和离
难道小柳儿和她娘家的哥哥都没回来?
屋里一个人没有,让心急火燎找证人的周存孝傻了眼!他刚才不是嘱咐了她回到客房里等着自己么,怎么现在都不在呢?
眼瞅着床幔依旧在轻轻晃动着,沉不住气的周存孝大步走过去,一把就撩开了……
床上俗不可耐的豆绿色的粗锦被面的被子被只穿着大红肚兜和衬裤的柳四姐拥着,而大着肚子的她则睡得死死的,连自己几乎是半裸着晾在了外面都不知道!
“这!唉!”映入眼帘的小柳儿和穿着衣裙的小柳儿相差了很多,粗胳膊粗腿大肚子……已经完全没了往日风骚的样貌,只体现了一个字:蠢!
“哎呀呀……”堵在门口的苏夏至笑的前仰后合:“你床上是躺了头猪么!”
“你!”本来是想到客房找几个帮手,帮着自己说说话,证明一下闵岚笙也打了自己,那么他打了闵青兰的事儿也正好相抵了,可不曾想追了自己一晚上的柳氏兄弟居然在该到他们出面的时候一起没了踪影,这让周存孝很生气,觉着姓柳的一家子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远远地躲在暗处一直窥视着这边事情发展的周里正也皱了眉!方才他明明见了柳家的几个男男女女很不像话的进了同一间屋子的,怎么转眼的功夫那些男子便都不见了呢?
一阵凉风吹过,周里正哆嗦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十岁的人,他什么没见过?可就在他眼皮底下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凭空没了踪影,这事说出去谁信?可他一直躲在这里看着呢,要说那几个人就是出去,也得走正门啊,周家的院墙可是二人多高的,谁能翻得过去?
事儿不能想,越琢磨越心里越毛,再加上周里正原本就是个阴损的货色,现在自己一吓唬自己,他不敢在暗处待着了!
趁院子里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客房的时候,他仓皇地逃回了正屋……
后宅厨房的屋顶上,几个被点了穴道的汉子被捆到了烟囱上,对面屋顶上坐着的姜温笑眯眯的看着,他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影说道:“脸!主要是脸!贴着烟囱捆住了!”
明儿早晨周家人起来一做饭,这么多的人怎么也要烧好一阵子的火,这些人被贴着烟囱绑着,都得把脸给烫坏了!
“敢做不要脸的事儿,就别留着脸了……”妖孽小时候没少把他姐夫的靴子给扔狗窝里去,如今大了,姐姐的孩子都已经不小,他这个做舅舅的总不好老在家里淘气,现在可是又给他找到了好玩的事情,姜温大大的眼睛忽闪了几下,又对着影说道:“把屋里大肚子女人的衣服给扔刚才偷看的那个人的床上去,快点!”
才把四个壮汉给结实的绑在了烟囱上的影卫听了国舅爷的吩咐,马上就隐在了黑夜里,只是……正准备去执行主子命令的黑衣男子有些为难:院里有两个大肚子的女人,到底该把谁的衣服给扔老头的屋里去呢?
最后影卫自己拿了主意:两个女人的衣服都扔,这总是不会错的……
明处暗处的人各自忙活着,周存孝明明挨了打,脸上的巴掌清楚地印着,可就是不能证明是闵岚笙打的,关键时候小柳又是推了两次都没有醒,他简直快这些人气死了!
苏夏至瞪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早就出神入化,她才不管你有没有证人呢,压根就没打算承认打了那个畜生。
闵岚笙沉着脸,负着手站在床边眼睛直视着周徐氏,仿佛外面的吵吵闹闹都与他没有关系似的:“周家要如何处理此事!”
这次他说话的口气非常严肃,没有一点要商量的意思,他要一个结果,要周家给他姐姐一个结果!
“你看,青兰还没有醒,这事怎么也得等她醒了再说吧?”周徐氏知道和闵岚笙谈结果是谈不出好来的,她现在就盼着大儿媳妇赶紧醒了,然后她自有法子让她自己说出这事不再追究的话来。
两个丫头片子还都在周家,她就不信闵青兰能翻出浪花来!
“现在就说。”闵岚笙步步紧逼,这次他是铁了心不给周家一点机会了。
上次在满月酒的时候他就私下问过姐姐的意思,那时候他就劝过她,让她离开周家,可那时候姐姐还是犹豫的。
离了周家容易,可以后呢?
闵青兰想过,若是回了娘家,她如何能腆着脸面对了兄弟媳妇?
因为廪膳费的事情,她与弟弟和苏夏至已经撕破了脸,现在她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实在没有脸面再登娘家的门啊!
也正是由于姐姐的犹豫,闵岚笙才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前后一两个月的时间,周家已经两次把姐姐推上了绝路,面对这样的境地,闵岚笙不能再有着姐姐隐忍凑活下去了……
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周存孝小妾抬进门的时候,就是逼死姐姐的时候。
“那你想怎么办?”周徐氏见事情已经拖不过去,索性就狠了心,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准备撒泼耍赖。
“和离。”闵岚笙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却有千斤重!
“不可能!”才进屋的周存孝几乎跳了起来。
和离?那就是说闵氏要离开自己了?将来还可以选夫再嫁?
这么一想,周存孝马上就怒火中烧地大吼起来:“想都别想!你姐姐生是我周家的人,死是我周家的鬼,我是绝对不会与她和离的!”
“你不想和离你倒是好好的待她啊!”窝了一肚子火的苏夏至也跟了进来,闵青兰在周家活得窝囊也好憋屈也罢,都是轮不到自己去质问的。
现在既然秀才已经开了口,那就是闵家的态度,苏夏至不憋着了,伸手指着周徐氏和周存孝骂道:“我闵家嫁的好好的女儿,到了你周家好歹也是长子正妻,可你们母子干的什么狗屁事?在正妻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就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弄进了门,你们把秀才的姐姐当做什么!”
“存孝纳妾也是因为周家的后代香烟着想,谁让青兰生不出儿子来呢?”周徐氏见秀才媳妇说话难听,也就不再藏着,说话直指闵青兰的痛处。
“青兰生不出儿子来可是犯了七出之罪的,我们周家没有休她已经是仁慈,哪里轮到你们小辈来和老身谈论和离?”
“扯什么淡!”吵架?苏夏至可是不怕任何人的。
她大步走到周徐氏身前,指着周存孝说道:“用你脑袋上顶着的那个东西好好算算日子!秀才姐姐才生了孩子几个月,旁边那个女人的肚子又是几个月了?分明是你儿子下流无耻,在他娘子有孕的时候便与那个女人做了苟且之事!”
“你这当年的不说好好教训自己儿子做了不堪的下作事,反而怂恿他把那个来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