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氏走过去拿着勺子搅和了几下才发现锅里确实一根肉丝都没有,心里也是诧异:这肉问闻着就是在自家的院子啊,难不成是谁在屋子里吃了独食?
刮着阴风的她沉着一张脸两个儿子的屋里各走了一遍,又在下人的屋里也看过了,吃独食的没找到,院子的肉香倒是更加的浓郁。
她这么一折腾,周家谁也别想再多睡会儿了,集体的起了床。
出了房门还未洗漱的周存礼伸着懒腰才想对着母亲发几句牢骚的时候眼睛往上一瞟,正好看见了厨房顶上有人,而且还是好几个人!
周家立马乱套了。
大呼小叫的一通忙活,下人搬梯子上房后才发现那几个人是被捆到了烟筒上,嘴里还塞了东西。
好不容易把四个汉子从房上弄了下来,而此时他们一侧的面皮已经被烫熟,脸在离开烟筒的时候,皮还粘在上面,看着都疼!
四个人脸上虽然已经血肉模糊但还不难认,周存孝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就是昨天跟着小柳过来的几个兄弟。
但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客房又是怎么上了厨房被捆到了烟囱上,他们谁也说不清楚,直喊着:“周家有鬼!有鬼!”
一个人喊有鬼还没什么,现在是四个破了相的汉子一起嘶声喊叫周家有鬼,连周徐氏都怕了。
而周家的二儿媳是最后出来的。她出屋就看见了这么骇人的情景,竟吓得直接跌坐到了地上。这一摔摔的很重,等到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她从门口扶到屋里,她裙子上已经见了红!
好在周家早就请了稳婆,所以二儿媳妇这边一有了动静,也就没人再去盯着柳家兄弟,周里正虽然觉得这事太邪,可伤者自己都说不明白过程。
他只好打发了车把式套了车先把人送走医治。临出门前周里正对着四个人冷了脸:“若是敢在外面胡说一句,看病的钱周家一文都不会出!”
这边打发走了柳氏兄弟,那边后院里也忙翻了天,早饭都没熟就被盛了出来,刷锅煮水。
所谓瓜熟蒂落。周家二儿媳的月份还不足,她是因为摔了一跤才意外的开始了生产,因此也就分外的艰难。
周存礼刚开始还很悠闲的在屋子外转悠,笑嘻嘻的和周徐氏说着话:“娘,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一句‘抱孙子’让周徐氏沉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她扭头往客房方向瞅了一眼才凑近儿子小声说道:“那屋那个女人就是个骚货,以后就是生了儿子,娘也把我这个大孙子当嫡孙养着!”
门外周存礼和周徐氏在笑,门里的产妇在嚎,一阵阵的叫的声音越来越小。
等捱晚间的时候稳婆子满头是汗满手是血的出来报了信:“二少奶奶难产,如今又没了力气,要怎么办?”
“怎么办?”周徐氏与周存礼对视了一眼,母子俩都没言语。
这是在问最后是留大人还是留孩子呢,周徐氏虽然心中只有一个答案,可她当着儿子还是不好说出口。
“我不生了……我不生了……”阵痛再次开始的时候,屋里的产妇的喊叫已经变成了呻吟:“相公,去叫我娘过来,我想见我娘……”
“要不,再看看吧。”周徐氏拉着二儿子到了一边,就当着稳婆的面说道:“女人有的是,想嫁进咱周家的女人更多!儿啊,你可千万别糊涂,娘这么说,你明白么?”
半晌过后,周存礼艰难的点了头:“我先去把她娘接过来,省的落埋怨……”
……
一天一夜之后,在产妇艰难的挣扎中孩子终于生了下来,是个浑身都泛着青色的女婴。
☆、第五十八章 疯了一个
两个儿媳妇先后生了三个孙女,周徐氏在听到二儿媳又生了个丫头片子的时候脸马上就沉了,冷哼一声之后连二儿子的屋都没进就直接回了前院。
屋里二儿媳的母亲见闺女挣扎了这么一天一夜才产下孩子,不管怎样总算是母女平安,她忙对着窗户外透着的光亮跪下磕头,感谢菩萨保佑总算让闺女度过了生头胎这道坎,冷不丁听见门口的亲家母一声不屑地冷哼,跪着的女人不干了!
谁的闺女谁心疼,老娘疼闺女可是实打实的。
于是原本还挺好的亲家便开了战。
一贯养尊处优的周徐氏根本不是亲家母的对手,先是被对方一个饿虎扑食按到在地,接着就是被薅着头发一阵乱挠,在把周徐氏的头发也揪下几缕后,亲家母还不解气。只见她从周徐氏的头上拔下金簪插到自己的发髻上,随即开始骑着她扇嘴巴:“老虔婆!做事不积德的恶妇!欺负到我闺女的头上了?嗯?”
“她要死要活的为你周家生了孩子,幸亏我来的早,要是晚一点,你们娘俩儿就能把我闺女豁开肚子!”
亲家母体力非常之好,再加上心里燃着一把怒火,于是连本带利地都招呼到了周徐氏的身上,周家的下人都远远的躲着,也没人过来劝,待到周里正和周存礼从前院赶了过来,周徐氏已经被抓了个满脸花披头散发,鬼一样的躺在地上。
两个婆娘打架周里正也不能说什么,让二儿子送走了岳母,他把老婆架回了自己屋里,周徐氏才往床上一趟就看见床脚堆着几件衣服,捡起来一看竟是女人的肚兜和衬裤之类的贴身衣物!
周徐氏二话不说嗷嗷叫着就和周里正打做了一团。
周里正也很纳闷怎么自己的床上就见了女人的东西呢,没想到一直问对自己温顺有加的老婆竟连问都不问就给了自己一爪子。
周里正这段日子过得也不痛快,家里糟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老婆再这么一疯闹,他脑子一热,抄起桌子上的才沏的茶壶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周徐氏两眼大争的停了所有的动作,最后眼一翻晕倒在地。
这下周家是彻底安静了。
两天后,一直昏迷的周徐氏忽然睁了眼。在对着坐在床边伺候她的周存孝发了会呆之后,她才从被里伸出手来握住了儿子的手掌,羞答答的说道:“相公,我这一胎一定能给你生个儿子……”
……
把闵青兰安顿到了娘家,苏夏至更忙了。时不常的往娘家跑一趟不说,自己家里的房子也盖得差不多了。
几间大屋子上了梁铺了瓦,院子里的厨房也就手给拆了,她现在只能在高婶子家给大伙做饭。
六婶子自从那天在闵家帮着盛了盆汤以后,现在天天跟在苏夏至屁股后面帮着打下手,倒是话少了很多。
苏夏至没事人似的看着,啥也不多说。
六婶子得了六叔的嘱咐,这回真是沉稳了不少,见秀才家的不轰自己,便天天到时候就来,也是不再提到作坊里做工事。
反正自己那点心思人家也是心知肚明的,说多了没用。
天快上冻的时候,闵家的院子已经完全的翻盖完毕,亮堂堂的五间砖瓦房,前后宽敞的院子,齐整笔直的高高的院墙以及严丝合缝的院门往那那么一立,整个山下村的街坊邻居没有人不羡慕的,都瞅着闵家这院子是真好!
房子盖好,就剩了装门窗,漫青砖这样的细活,这要请专门的工匠才能做。
正好也到了各家地里的白菜该收的时候,帮工的众人都回了各家又是一通忙活。
苏夏至心里过意不去,和大伙说好了,要等着她和秀才搬回来的时候,请大家大吃一顿!
地里的大白菜收了,北方的农户基本就进入了农闲时节,开始为过冬做准备。家家户户的妇人们都忙的脚底不得闲。
苏夏至也是如此。
她和秀才成亲的时候是才过了春节,家里既没有钱秀才也没有准备下过冬的菜蔬,他们夫妻两个可是苦熬了一阵。
今年无论如何不能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在别家的主妇把屋顶都晾上大白菜的时候,苏夏至却在精心的准备着过冬的小菜。
今年家里人口一下增加了好几口,而一入了冬市面上能见到的蔬菜就少得可怜贵的吓人,所以她要多做些存着才行。
从娘家带回的那些辣椒早就晾干,苏夏至用剪子把干辣椒剪成段用小火炒香,趁着炒熟的辣椒才凉下来的酥脆劲,用石碾子碾碎,制成了辣椒面。
有了辣椒的调味,苏夏至觉着自己是如虎添翼,在家里一个人忙活的热火朝天!
哥哥过来的时候又背过几背篓白萝卜,苏夏至挑好的储存到了闵家后院新挖的菜窖里,把剩下的都洗净了切了手指粗的萝卜条晾在了两张席上。
“嫂子,这冬天不就成了萝卜干了?好吃么?”蹲在地上翻动着萝卜条的高越一边干活一边问道。
“不知道。”苏夏至在刷缸。为了装过冬的小菜,她大小又买了三只缸回来,预备着一个装辣萝卜条,一个腌辣白菜菜,再渍一缸酸菜就差不多了。
“往年一入冬都是我娘准备过冬的菜,轮不到我。今年我也是试着做些。”说话的时候,苏夏至抬了下头,就看闵岚笙抱着娇娇正微笑地望着她,眼神是格外的恬淡。
娇娇在闵家已经住了一段时日,苏夏至忙的时候大多是闵岚笙看着她,如今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像依偎着,瞅着实在是养眼!
苏夏至对着秀才挤了下眼:“咱把娇娇收了当闺女吧?”
闵岚笙白了她一眼,抱着娇娇转身进了屋:“舅舅教你写字去。”
“还写娇娇的名字吗?”小姑娘细声细气的说道。
“今天咱们学几个新的字。”闵岚笙扭头对着瞟了一眼,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我们就写:表弟好,表妹乖……”
“呸!”苏夏至再听不出他话里的暗示那就是真傻子!
她抬眼对着那个抱着孩子正对着她眉来眼去的东西一瞪眼,随即便脸红了,心道:臭不要脸!天天磨叽这点事儿!
萝卜条晒了五六天之后,摸着水份晾的差不多了,苏夏至让高越都收到了大盆里,她往里撒了两把盐后,用力的把萝卜条揉搓均匀,又撒上辣椒面白糖后再次拌匀,然后把这些入了味的萝卜条入了缸,盖上盖子之后用石头压住,她才抬头说道:“这个东西下饭,咱以后早上喝粥的时候也可以盛一盘子。”
那边院子里请的工匠没几天就把几件屋子的门窗给装好了,屋里地上的青砖也漫的平整,大面上的活儿基本就算是差不多了。
给工匠们结了工钱后已经临近腊月,把式叔从别的村子给苏夏至拉回一只才产了羊羔的奶羊来,肚子上垂着的那只乳袋子鼓鼓囊囊的,苏夏至这下是放了心:小丫头终于有了‘奶妈’,回来也不怕没得吃,也该把那娘俩个接回来住了……
“我们搬回来吧?”
夜晚天气已经很凉,又到新房里查看的小两口看着他们新建起来的家都有些兴奋!
苏夏至一开口,便哈出一缕热气。
蹲下身在垒起火炕的砖上摸了一把,秀才仰着脸瞅着娘子:“都干透了,那就搬吧。”
“我睡哪屋?”房梁上突然地传下姜温的声音,让屋里的夫妻两个一起翻了白眼儿!
“哎,我说,这都快过年了啊,你不回家吗?”苏夏至仰着脑袋目测了一下距离,觉着还是太高,不能一把将他拽下来。
“我舍不得你做的饭呐。”姜温拧身从梁上翩然跃下,衣袂轻扬,姿势说不出的妙曼风流!
秀才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挡在娘子身前平淡的说道:“回去吧,我晚上吃的少,有些饿了。”
回去吧……姜温挑眉一笑,这话和谁说呢?
回了他们暂住的小院儿,苏夏至直接进了厨房准备夜宵。
姜温尾巴一样的跟了进来,看着她手脚麻利的忙活,依稀又想起了自己幼年和姐姐独处时的情景。
“你是从哪里来的?”他轻声问道:“为何我总觉得你和我姐姐是一个人呢?”
苏夏至切菜的手顿了一下,背着身问道:“你问过你姐姐这个问题么?”
“没有。”姜温摇头:“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认为只有我姐姐才是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女子,我从未想过你们连说的话都会相像如此。”
“哦?”苏夏至把案板上切好的肉丝放到了碗里,边上浆边问道:“她经常说什么?”
姜温歪着脑袋想了一阵,才开了口:“早年她也会常说‘老子’,‘擦’‘你妹的’……”
“哈哈!”他一边说,苏夏至一边笑,手里的活也没闲着,她几乎可以断定,妖孽的姐姐一定和她一样,是个穿越人士了。
“这世界可是真小……”在锅里放了油,把浆好的肉丝在倒了进去,苏夏至用手里的铲子翻炒着:“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同类呢!”
“那你们还有一起来的同类吗?”姜温紧张的问道。
“有啊。”把炒熟的肉丝又盛到碗里,放了几颗葱花到锅里炝锅,然后加了水,等着锅开,苏夏至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对妖孽一招手,待到他走到身前,她才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是想找狐狸精呢还是找黄鼠狼精?都在呢!”
☆、第五十九章 乔迁之喜
苏夏至这话已经是明显的调笑了,姜温原本是表情严肃地在听她说话,结果她就说出这么一句不正经的来!
“呵呵!”妖孽就是妖孽,饶是苏夏至天天看着秀才这样的美人,还是被姜温妖娆的笑脸给晃得有些失神。
姜温笑得漂亮,眼睛里带着意味不明的一股子媚气,斜睨着她,随即妖孽呵气如兰朱唇轻启地问道:“我都进门好久了,你不能总是宿在哥哥的屋里,好歹也让我伺候你一回么……”
“……”这是在调戏我么?苏夏至嘴巴张的老大,皱着眉头吃惊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天你听见了?”
“听见什么?”姜温眯起了眼睛,如同才捉了耗子的猫一般等着苏夏至自己来找死。
“听见……”苏夏至往厨房的门口望了望,才更加小心地说道:“就是我和安静说的话啊。”
那天在平县遇到了追着秀才说话的小青梅,苏夏至为了气人,曾经说过姜温是她的小妾。
“是啊,所以说,我都进门好久了,你可是冷落了我呢……”姜温眯起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嘴巴还扁了起来,瞅着就是隐忍着的委屈模样。
“我怎么那么想抽你呢!”苏夏至拿了一把挂面丢进已经开了锅里,转身从桌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