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妃想了想说道:“那也好。”林黛黛又说道:“还请娘娘待会狩猎以后尽量将皇上请来我这里呢,娘娘今日救命之恩,黛黛没齿难忘!”庆妃只挥了挥手:“你的马是我给的,今日你若有个好歹,我必也要跟着吃瓜落。先回去休息,晚上我便将皇上请来!”
说着见她面色不好,便自己先下了马,又将她搀了下来。林黛黛越来越觉得痛,因觉着事情古怪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小钱子赶忙迎上来。林黛黛痛的只能低低的说道:“娘娘出来这样久了,请快些回去吧。晚上之事,就拜托娘娘了。”
庆妃一颔首说道:“放心,快命你的下人将太医请来。”小钱子见她面色不好,忙扶着她蹒跚着走回里间,又令竹华照料好她,自己奔命似的去寻太医了。
不多时太医便来了,因来南苑是来行猎的,所以带的太医都是擅长治跌打等外伤的,并不是平日为她诊平安脉的那个。因林黛黛情况紧急,便未想着太多男女大防,只从帐子里伸出一只手,隔着帕子就为她诊脉,才一会功夫,那太医就问道:“和主子这个月可来了葵水么?”
林黛黛近来一直为要来南苑而高兴,早不记得这档子事了,这时一想才想到自己这个月确实没有来月经,一时惊道:“并没有,太医的意思是?”那太医忙说道:“和主子勿要激动!微臣擅长的乃是跌打损伤一类的症候,真正的妇科圣手乃是耿常耿太医。但微臣也可诊的一二,和主子六脉多平和而滑利,按之不绝,正是有孕的脉象,诊来有孕约莫是一个月有余未满两个月的样子。”
林黛黛方才在床上躺着歇息了一会儿,这时渐觉得身子舒坦了些,但小腹仍在隐隐作痛,不由急道:“我方才跌了极重的一跤,觉得腹痛难耐才将太医请来,请太医再看看方才那一跤有无大碍!”一想到自己日夜期盼的孩子可能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有损害,林黛黛一时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林黛黛自承宠以来就可以算得上是太医院的常客,身子并不很好,此时确实也有些胎气震荡的症候,那太医又诊细细望闻问切一回,又让竹华抚了抚林黛黛小腹,便斟酌着说到:“和主子妊娠小腹冷痛,喜温喜按,形寒肢冷且舌淡,苔白。这些想来都是前日子生病,导致素体阳虚的缘故。但和主子到底年轻,身强体健,余下几个月好好调养着,必是无恙的!”
林黛黛又问道:“那我方才受的那一撞对孩子也没有影响?”太医听到这说法与之前不同,暗自惊心,但这正是皇家阴私,他也不敢多问,只说道:“和主子此时腹痛,半是阳虚,半是刚刚那一冲撞的缘故。因未见红,所以想来并无大碍,只是请和主子千万仔细些,再不要震荡胎气了!”
☆、40有孕
林黛黛自是忙不迭的点头,那太医又说:“和主子今次跌仆闪挫;还有些劳力过度;原该配一副加味圣愈汤用来给娘娘益气养血,固肾安胎的。南苑这里准备好的往往是现成的治跌打的药膏;药方里的砂仁等一时恐怕没有。还得……”
太医说到此处语速渐渐慢了下来;林黛黛忙识趣接道:“等我禀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由他们定夺吧。现在还请太医先为我开方子吧,怎么便利怎么来。”那太医忙应是。林黛黛又对那太医说道:“这事,我想亲口告诉皇上。”他忙说道:“这个自然,那微臣就为主子配药去了。”
不多时药便被配了送来;可林黛黛此时草木皆兵;想这件事在容景轩那里挂了号才敢服药;故而也未用药,只随意用了些晚膳,躺在床上静养。
那厢容景轩到了太阳落山,天光不明时方才尽兴。按照往年惯例,容景轩宴请了王公贵族与今次行猎格外出众的一些才俊。容景轩正坐在上首,皇后坐在左侧,庆妃坐在右侧。容景轩向下一扫,疑道:“黛黛的身子还未好么,怎么仍未见她?”
庆妃听了心头一跳,皇后也不解笑道:“是呢,刚刚她下面的人来说身子不适,暂不能来呢,皇上放心,已经遣了太医去了。”容景轩略有几分焦虑的说:“这样严重么?”只是下头坐着的都是王公贵族与青年才俊,一时不好去看,只得暂将林黛黛放下。
待到用完了膳,又赏下绫罗茶布、金银瓷器,这宴会总算可以散时已是亥半了。今次来随侍的除了皇后外,便是庆妃位分最高,今日庆妃在猎场上又表现神勇,容景轩今日合该在庆妃那里歇下,偏心里又有些惦记林黛黛。
倒是庆妃主动提起来:“皇上,不若咱们一齐去看看和充媛吧?”容景轩一听正合他意,忙允了,路上又说道:“朕听说庆妃厉害,竟猎了只豹子么?”庆妃一听,忙将今日之事始末都说与容景轩听。容景轩越听面色越沉,听到林黛黛被摔下来身子不适之后,只面色铁青的挥了挥手示意庆妃不必再说,自己加快脚步到了林黛黛处。
容景轩到时林黛黛仍躺在床上静养着,他忙按住要起身的林黛黛命她不必行礼,仔细端详了一会皱眉说道:“面色仍有些差,太医怎么说?”
林黛黛一听,正有两片绯云浮上原有些苍白的脸颊:“太医说孩子是无恙的,只静养便可了。”容景轩一听这话登时便呆住了,愣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太医说有孩子了?”林黛黛只笑着点了点头,容景轩立时乐得大笑,庆妃立在一旁呆住了,倒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出。
容景轩直乐了好久,又凑到林黛黛脸上亲了两口,忽又问道:“孩子当真没事么?快去将太医请来再诊一次!”太医来了仍是下午那套说辞,听到南苑药材不足时容景轩登时便怒了:“糊涂!何不传了朕命去取来!莫怀德,快遣了人先会宫里将药取来。”他又想了想说道:“娴贵嫔今次也来了,她那有不少妇科千金类的好药,先去她那取些来应一应今晚的急。”
林黛黛与庆妃心中俱是一紧,娴贵嫔已不能再生育,偏从她那取药为旁人保胎,这岂不是用刀戳她心窝么?只是见容景轩兴致冲冲一时也不便开口。庆妃见容景轩乐个没完,只能在旁边提醒道:“皇上,今日之事……”
容景轩经她一说才想起来,面上的高兴淡了些,问林黛黛道:“你说是有个小太监奉朕之命送了套戎衣来么?”林黛黛点了点头,容景轩又问:“那衣服在哪?呈上来给朕看看。”
小钱子忙用托盘将那铠甲呈了上来,容景轩拿起那头盔掂了掂,带了几分薄怒的说道:“你何不想想,你不通骑射,朕怎敢让你上场?何况若真是朕送来的,会送这用纸糊成的玩意儿来么!”
说着越发动怒,手上一使劲竟将盔顶生生掰下来。林黛黛和庆妃看了俱是无语,容景轩见了将掰下来的盔顶扔到一旁又问道:“可还记得那小太监长什么样?”林黛黛只好硬着头皮答道:“那小太监一直低着头,未能见到他的长相。”
容景轩一时气得无法,林黛黛也不敢作声。这时正在一旁站着的太医忽然上前来躬身说道:“方才微臣来时未见到这铠甲,现在还请皇上容微臣一看。”容景轩自然允了,屋内几人紧张的看着那太医。
只见那太医拿着那甲胄翻来覆去的嗅,又找了把剪子将里衬剪开,里衬里倒是什么都没有。弄了好一会那太医才说道:“这甲胄是用药浸过,只是这药却是于胎气无损的。”容景轩又问道:“那你可分辨的出是什么药?”
太医又仔细问了一会儿:“微臣闻着,约莫像是荆芥的味道。荆芥可以解表散风,透疹,倒是味好药,于胎气无损。只是平时用的极少,微臣的小女儿养的猫最喜欢这东西,微臣这才辨的出来。微臣斗胆猜这甲胄是用荆芥煮过几道,所以上头有极重的荆芥的气息。只是为什么要让甲胄上有荆芥的味道,微臣实在想不明白。”
太医此语一出,屋内几人登时便明白此事前后了——荆芥想来对豹子也有吸引力,先用荆芥煮着甲胄,再以容景轩之名送来这甲胄。今日南苑又“恰巧”出现豹子,若非庆妃搭救,林黛黛此时必已葬身豹口了,到那时恐怕众人也以为不过是林黛黛时运不济,撞上豹子才送的命。
容景轩后宫一向太平,偏近日又是厌胜又是豹子,此时他面上混不见方才的狂喜,只伸手捏了捏林黛黛的肩说道:“你好好养着,朕必给你个说法。”
三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话,不一会命去娴贵嫔那里取药的宫女回来了,指着盘子里的药一个一个说道:“贵嫔命拿了许多药来:这是清魂散,这是牡蛎散,这是毓麟珠,贵嫔还说待会再送一碗温胞饮来。”
容景轩点点头说道:“贵嫔有心了,今日打的那些白狍,硝了皮之后不要忘了额外送两块皮子去。”那宫女忙应是。容景轩见已快到子时了,便命林黛黛早些安歇,也不去庆妃那里过夜,便去皇后那里了。
到了第二日南苑众人就都知道林黛黛有了身孕且胎气不稳了,皇后还亲来看了一次。昨夜容景轩命人连夜跑回宫中取安胎药,想来现在宫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正这时竹华端了碗加味圣愈汤进来要伺候林黛黛喝下,林黛黛喝完那安胎药只咋舌:“好苦好苦!”竹华忙往她嘴里塞了颗糖渍杨梅,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主子可记得昨夜里青菱待会来的那些药么?”青菱原是御前的人,是容景轩前日子赏给林黛黛的,正是昨日被遣去问药的那个。林黛黛忙问道:“怎么,那药有问题么?”
竹华忙急道:“那药没问题,且都是极好的药,可那些都是些上好的促孕的药啊。主子想,太医早说娴贵嫔再有孕必会危机性命了,皇上也不敢再宠幸娴贵嫔了,娴贵嫔还总是带着那些药做什么?青菱还说呢,昨夜里贵嫔娘娘听说主子怀孕了,怔了好久呢!”
二人正说着,忽见小钱子匆匆跑进来说道:“主子,娴贵嫔来了。”林黛黛和竹华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白日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呢。林黛黛忙说:“快将贵嫔娘娘请进来。”
娴贵嫔过来只是道贺的,说在南苑仓促没带什么好东西,等回宫里再送贺礼。林黛黛与娴贵嫔交情不深,一时二人都只胡乱说些套话。因着娴贵嫔身子一直未大好,只呆了一会便走了。林似雪走之前定定的看着林黛黛说:“充仪千万要看顾好自己的身子,本宫从前也有个孩子呢,偏本宫与他只有六个月的母子情分。”边说边抚着自己的小腹。
林黛黛见她说话古怪神态也有些癫狂,一时有些毛骨悚然,只又谢了她两回,娴贵嫔这才走了。
余下在南苑的日子也不便再出去胡闹,只能呆在自己屋中静养着,自己虽不能侍寝,但容景轩仍隔几日便来自己这里歇上一夜。只是容景轩答应过要给她的“一个说法”,林黛黛却始终没有等到,只听小钱子说了南苑有个海户死的不明不白。
太监可以说的上是命苦了,而海户在太监里又算命最苦的那一拨。南苑一年到头只有皇帝行猎那些日子才是热闹的,但即便是那几日太监们也是没有油水可捞。平日的差使便是看守养殖、栽树种菜,在南苑供差役的太监往往生活困苦,饥寒交迫。只有老的干不动活的与犯了事的太监才会被发落到南苑做事,这样的太监便称“海户”。
海户的日子委实太苦,常有自尽的,死并不算一件稀奇事,小钱子偏特意告诉了她。林黛黛只边慢慢用着一盏茶一边问:“是谁告诉你的呢?”“正是莫公公告诉奴才的,还提醒主子说,这事儿到这便算了了。”
林黛黛不由气得冷笑一声:“这便是所谓的给我一个说法?好一个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卡的死去活来……
☆、41翟车
小钱子只在一旁敛目垂首不语,林黛黛失望叹息道:“我原以为她在皇上心中不过尔尔;可是你看;是她第几次威胁到龙嗣安危了?又这样轻轻放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青菱原是御前伺候的,因容景轩见她做事体贴周到;便将她拨去遂初堂伺候。青菱原在御前奉茶;忽被调去伺候个六品充媛,心中难免有些不情愿,但但她生性老实,伺候起林黛黛来仍是极周到,毫无怨言。现在眼见着林黛黛原就颇受宠;又身怀有孕。她心中盘算在宠妃身边做个心腹兴许比在皇上面前做个不起眼的宫女还强些;便打定主意要更好好伺候林黛黛。
此时她便温言说道:“主子不必动怒;许是因为那个海户畏罪自尽了,没法子查下去才断了呢?”
林黛黛冷笑一声:“都找到那个小太监了再往下查又有何难?分明是皇上有心维护,能让皇上维护,又与我有深仇大恨的,这宫里有几个人呢?”
青菱一时也无言,又有心向林黛黛示忠便宽慰道:“她到底陪伴在皇上身边二十余年了。况且……”她凑到林黛黛耳边小声说道:“当年皇上好歹有个庶长子,可关在衡王府里的那一位,现在还没个子嗣呢。”
林黛黛一时也哑然,穿过来之后她渐渐知道容景轩并不是太后亲子,不仅如此,容景轩甫一上位便将太后亲子容景轸贬为庶人,圈在端王府中了。当年争夺皇位之激烈,她隐约也有耳闻,那时容景轩好歹有个庶子,而容景轸连庶子都无,也算为容景轩增了几分筹码。如此说来,大皇子的地位是要非凡一些。只是实在是圣心难测,既将容景轸废了圈了,为何又在宫中奉养着太后,何不索性赶尽杀绝?打蛇不死反成仇不是么?
恼怒渐渐过去,林黛黛忽觉得自己方才一时失言了,忙抬眼看了青菱一眼。青菱乖觉,忙跪在地上说:“既在主子身边伺候,那么奴婢便是主子的人了,断不会多嘴多舌,敢有二心!”林黛黛看着青菱,心中一动:竹华好是好,可她到底不忍心竹华在这宫里呆上一辈子空耗青春,她还筹谋着要为竹华找一个好夫婿体体面面嫁出去。这样身边就缺了人了,青菱已过了出宫的年纪,却未见很想出宫的样子,想来是打算留在宫里做嬷嬷了。青菱平日里做事就老实,也不多嘴嚼舌,倒是个不错的人物。
到了下午时容景轩到了她的住处同她一起用膳,只是再不提豹子之事,林黛黛想起莫怀德叮嘱“此事到这便算了了”,又想到青菱所说的庶子之论,只强将那一口气压下,只是面上看着难免有不自在。
容景轩看着也是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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