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便走进内间,不多时,便有一件件纱衣、襦裙被抛了出来。只一件鸳鸯肚兜留着,容景轩竟将它缠在林黛黛眼上,边在林黛黛耳边喃喃道:“咱们试试这样是不是更刺激?”
一时帐内春意徘徊,过了好一阵方才雨散云收。容景轩只揽着林黛黛白玉般的肩膀,正要入睡,忽然想起了之前正和林黛黛说道,猛又惊醒说道:“朕先时和你说静贵姬……”林黛黛此时已倦,只迷迷蒙蒙的半睁着眼说:“怎么了?”
容景轩说:“她痴缠的厉害,但和你换地方住,她是不要想了,朕打算先晋她半阶,晋她做昭容。你不要吃心,待阿丑周岁朕便晋你位分,昭仪之位,本来就是等着你的。”昭仪、昭媛、昭容都是从三品之位,只是这三个当中,自以昭仪为尊。
林黛黛实在要睡,便伏在容景轩胸前乱点了点头:“都听陛下的。”偏容景轩想起先前,犹觉不虞,又像个老妈子似的念念叨叨:“唉,你放心,她生下孩子之后,朕也不晋她位分,满月不晋,百日不晋,周岁也不晋!她只这一小会儿子越到你上头,若不是她这一胎奇怪……”说道这里他便再未出声。
原本昏昏欲睡的林黛黛听到这里,心中暗自一惊,猛地便清醒了。但旋即意识到这话绝不是容景轩想自己知道的,便索性装作已经睡熟了。装着装着,她竟真的睡着了……(-_-)zz
醒来时容景轩已经不在了,帐外正有青菱、竹华候着,林黛黛想了想睡觉之前容景轩说的话,便对青菱说:“就说我身子不适,去请耿常来。”青菱听了忙去请,竹华便凑到林黛黛跟前伺候她穿衣服,边问道:“主子哪里不适了?”林黛黛笑着说:“唬傻子的,待会我有话要问耿常,你在外间好好替我守着。”
竹华“哦”了一声,复又怒道:“谁是傻子了!”接着又美滋滋的说:“主子这一觉好睡,都过了晚膳的时候了,宫闱局的这次可老实了,将晚膳老老实实都送来了,菜式比之前可强多了。”林黛黛想了想:“没为难人家吧?”竹华说:“主子也忒小瞧人了,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要怪也该怪静贵姬啊,奴婢才不会迁怒到他们头上呢。”
林黛黛笑说:“现在该是静昭容了。”竹华“啊”了一声惊道:“皇上又晋了她位分么?”林黛黛正要答,忽然听见青菱在外间说:“主子,耿太医到了。”林黛黛忙使了个脸色,由青菱进来候着,竹华在外间守着。
耿常进来甫一搭脉便说道:“和主子这是找微臣来逗乐子来了?宫门要落钥啦,微臣女儿可凶得很!”林黛黛笑说:“青菱,快去寻一枝好看的簪子给妞妞赔礼!”青菱忙去库房寻簪子去了。
林黛黛这才问道:“乐成堂那位,这胎有古怪么?”耿常说道:“没有的事儿,主子哪里听来的。”林黛黛笑说:“皇上亲口跟我讲的。”耿常叹了一声:“既是皇上亲讲的,到时就不要又怪我多嘴了!”
说着便如竹筒倒豆子般都交待了出来:“这胎可让太医院里愁大了,现在太医院里分两拨:一批说是她肚子里怀的是双份儿;一批说是死胎。”这悬殊也太大了,林黛黛不由惊了一下:“这是怎么说?”
耿常说道:“若说是死胎,可静贵姬的肚子简直可说是见风涨了,现在才怀胎五月,肚子可及得上旁人的七八月了;可若说是双份……”他低头看了一会:“一是静贵姬的面色看着就是个活鬼,二是,她肚子里就没有过动弹!”
林黛黛听了耳后砰砰直跳:“有的孕妇,胎动晚些也是有的。”耿常撇了撇嘴,大有不止如此的意思。林黛黛见了倒奇,耿常看着还有话没说尽,他竟有藏得住话的时候么?
林黛黛想了想说道:“你方才说的都是别人的看法,你自己呢?”耿常看着被憋得抓心挠肺,却说道:“微臣也纳罕,没见过这样的呀。”林黛黛越发惊奇,这也太不像耿常了,索性激道:“哎,天下怪病何其多,你竟也有不能的时候……罢罢罢,今日我问你这话的事,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了。”
林黛黛的话激的太狠了,耿常“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面红脖子粗的直打转转:“我,我能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么!”
但转了半晌,竟真的忍住了:“我知道,但我不能说!和主子自己远着她些吧!”说着拿起药箱便逃也似的走了,连在后头“哎哎”直喊着,要给他簪子的青菱也不顾,“嗖”的便跑远了。
只留下个林黛黛在殿里好奇的死去活来,连连感叹报应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错误……要明天才能让你们感受一下到自我的恶意……
☆、59中秋家宴
第二日果然传来静贵姬晋位静昭容的消息;只是她虽晋位,却未去昭阳宫谢恩。静昭容几个月之前便推说身子不适;孕期里不去昭阳宫请安了;皇后只得勉强忍了;偏她现在得寸进尺;连谢恩都不来了!林黛黛当时才从昭阳宫中出来;便破水了,像林黛黛这样殷勤谨慎的固然不多;但像静昭容这样还未满七月不见皇后的,却也少见。
皇后面上看着倒不生气,还微笑着嘱咐红笺好好照料主子;反而陆嫔与林黛黛一路回兰林殿看阿丑时挺高兴:“不来倒好;少受些她的气!”
接下来的日子直到中秋家宴,林黛黛都未见过静昭容,凡有应出席的场合,静昭容一应以身子不适给推了。所以待到中秋节见到静昭容时,林黛黛竟真真被吓了一跳。
中秋家宴设在排云殿中,因着这中秋佳节,宫中但凡有点体面的都受了几重赏赐,林黛黛光收紫金锞都收到手软。排而云殿原就是琉璃五彩缤纷的华丽宫殿,因要在这里设家宴,内府局又着意再装扮了一番,一时殿内金银焕彩,珠宝生辉。
月亮初上时,列位妃嫔便都已候在排云殿中了,今日无论什么品阶的妃嫔,都悉心打扮了一番。容景轩又特点了云韶府擅笛的许云封、擅笙的商训等人,在排云殿边上临着昆明池的台上吹奏。一时天上高悬着皓月,远处又有清风将水声并笛声徐徐送过来。
容景轩看着下面坐着的焕然若神仙的妃子们,听着远处的笛声,一时心情大好。便拣了近日几件畅快事来说:一会夸太子书读的极好,《四书》、《书经》深通义旨;一会又夸惠王在都察院理事时,纠劾百司,辩明冤枉,可称贤王。
夸太子时皇后矜持笑着、宜贵嫔面无表情,夸惠王时宜贵嫔乐得不行、皇后面色沉着。容景轩见了深感帝王不易做,只好命将自己两个女儿抱上来,一边一个放在膝头。桃儿这时年纪稍长,还不通宫中的勾心斗角,又很喜欢阿丑这个妹妹。所以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只坐在容景轩膝头乐呵呵的牵着手,容景轩这下才觉得极是松快。
下头四皇子蕴章被恪妃牢牢抱着,身上也是披金戴玉。只五皇子蕴靖还在为“生母”珍妃守孝,身上只戴个银制的长命锁,随身份低微的明才人坐在排云殿的角落里。遥遥的看着容景轩抱着自己的姐姐妹妹畅快大笑,那巴巴看着自己父皇的样子不知多可怜。
正这时殿外忽有太监通传说太后到了,一时殿内诸人都极惊讶——太后素来是不爱这样的场合的,今日虽早请了她,却从未想过她真会来。然而不多时便见沉着面色的太后由德妃搀着进来了。
幸而太后虽不来,她的席面却仍未撤下,容景轩与皇后忙又恭谨的将太后请了上去。容景轩虽将太后的亲子贬为庶人,囚在府中终生不得出,又将太后亲女远嫁蒙古和亲,却始终对太后十分客气,该少的孝敬从未少过一丝一毫。
太后今日随来了,面色却像是来讨债的,果然——眼睛只在下首扫了一眼,便沉沉问道:“下头空着的那个席面是谁的?”皇后见了心中略一喜,却仍恭谨答道:“回母后的话,是静昭容的。”太后又问道:“人呢?”皇后作出略为难的样子:“方才开席时,乐成堂的宫人说昭容身子不适,来不了。”
太后眉头一皱:“开席了才说来不了?和哀家这个老婆子一样不中用么?在宫里,没有开席了才说不来的规矩!去,请她来,告诉她,凭她是躺着来还是卧着来,哀家都在这里等着!”说着将手中筷子重重放在桌案上。
林黛黛看着身旁空着的桌子无语——静昭容开席之后才来,无非是身子不适来不了,却又不甘心罢了,这个空桌子传递着“别看老娘最近没出现,但别忘了老娘位分就是比你们高”的讯息。这原不过是争风吃醋的小手段罢了,不知怎么碍了太后的眼。
太后来了之后,方才回暖的气氛复又冷了下去,刚才说说笑笑的排云殿一时也无人敢出声。容景轩只得又请太后点大曲,太后点了首《拓枝》,容景轩自己又点了首《看江波》,再由皇后点,皇后却推了由德妃点了首《玩中秋》。待得云韶府的歌伎又在排云殿演奏起器乐时,气氛才和缓些。
大曲是由歌、舞与器乐等一齐演出的节目,《拓枝》更是云韶府最擅的曲目,待得婀娜明丽的拓枝妓按着鼓点,踏着轻快的舞步起舞时,众人一时又忘了方才的纷争,只专心看着拓枝妓,就连林黛黛怀中的阿丑也专注看着舞姬手上的金铃铛。
正这时,鼓点声又停了——有太监传静昭容来了。林黛黛郁闷的直想掀桌子,然而一看到坐在上首无奈的容景轩,她的心情又平复了,容景轩贵为人皇,不也要过这样憋屈的中秋家宴?
容景轩只无奈的一挥手:“宣!”,便见静昭容由左右两个侍婢给搀了上来。林黛黛甫一见静昭容,便吓了一跳——她原先以为静昭容推病不来是矫情,现在看来,竟是真的病难成行。只见静昭容虽只六个月的身孕,但身形却像林黛黛当时怀胎八月不止,看着果然是双生之像。只是面上竟是黄绿黄绿的,身上也只一径瘦削,只个肚子高高挺起。
林黛黛近三个月里未怎么与静昭容见过面,静昭容有孕前,是能与恪妃争一争谁更明艳的女子,这时见得她如一个蓬头鬼一般。殿内旁的宫嫔想来也是和林黛黛是一个想法,一时殿里静悄悄的,陆嫔惊得悄悄掩住自己的嘴。静昭容想来也觉得极难堪,极力想要跪下行礼,偏肚子沉重,膝头又虚软,站着都难。
皇后见她不是装病是真病,一时也体谅了她,忙开口说道:“昭容还行什么礼,快由丫头们扶着坐下吧。”太后见了静昭容这样的形状,也不再刁难,只浑若无事的吃着点心,仿佛宣她来的不是自己一样。
静昭容好容易做到位子上,只静静垂着脑袋不做声,因她的位分与林黛黛相近,她正坐在庆妃与林黛黛之间,二人俱闻到一股有些不详的气息——既不洁,又衰败。
《拓枝》的鼓点声复又响起,只是众人都被怪物似的静昭容惊着了,心只砰砰跳着,无人再有心看舞,都悄悄觑着静昭容。不多时,林黛黛便见到红笺端了碗黑漆漆的药上来。
静昭容端过便一饮而尽,想来是习惯吃这样的苦药了,静昭容身边另一个婢女轻声问她要不要用点什么,她也只有气无力的摇头拒了。然而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静昭容的情形仿佛更糟了。林黛黛见她捂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口中隐约发出痛苦呻吟。
然而静昭容左右的侍女仿佛见怪不怪似的,只熟练的问她是否又腹痛难耐了,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便向容景轩请先行离去。容景轩如何会不肯呢?就连太后也未刁难。皇后还特意嘱咐多些宫人一同护送静昭容回去,再命将太医召去看看。
一时众妃又见静昭容由两个宫人扶着,颤颤巍巍走出排云殿,看着样子十分触目惊心。只是还未走到排云殿门口,便听见静昭容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静昭容想来将全部身体都撑在两个婢女身上了,左右两个婢女登时吃不住力,一时竟让静昭容倒在了地上。
静昭容倒在地上犹在痛苦的叫着,容景轩见了忙惊慌着大喊:“传太医,快传太医!”说着自己便迅疾的跑向倒在地上的静昭容,然而走近时发现太迟了——胎儿必是保不住了,正有秽物不断从静昭容股间流出,很快从裙下漫出来。静昭容腹间一直在作响,嘴上也一直在痛苦呻吟着。
然而林黛黛遥遥看去,自静昭容裙下漫出的,竟不是血!
莫怀德匆匆领着几个力气大的内监将静昭容搬到排云殿后头的房里去,小廷子则飞也似的去寻太医了。容景轩与皇后等也一同跟到静昭容那里,只留的林黛黛几个仍在大殿内面面相觑。她们看了下静昭容遗下的秽物,闻着那古怪的气息登时想呕,只是都未做声。只有四皇子蕴章天真无邪,登时捂着鼻子扑到恪妃怀里去:“母妃,这里好难闻,咱们快回去!”
恪妃也觉此处极不祥,更怕有什么怪病或是毒药害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便也不顾旁的匆匆带着孩子回了鸳鸾殿。余的人见恪妃走了,便也都作鸟兽散似的回去了。只留下庆妃、德妃、昶贵姬与林黛黛四个人仍在那里。
林黛黛想了一会,还是请庆妃先代自己照顾一下阿丑,自己仍要留在这里。庆妃劝她此事与她不相干,让她回去哄阿丑睡觉才是正经,林黛黛也不理,只求着庆妃先带阿丑去温室殿歇着。庆妃见她苦求又不听劝,只得自己先抱着阿丑回去了。
甫一送走阿丑,林黛黛便飞也似的去了静昭容所在的后殿,德妃与昶贵姬见状,竟也跟了过去。方才歌舞声大作、焕然如神仙境地的排云殿,此时冷冷清清,只留下几个愁眉苦脸的宫人,与静昭容流下的一滩秽物。
一到后殿,便见到紧张到额上都渗着汗珠的容景轩。太医甫一出来,便被容景轩抓住直问:“孩子怎么样!”那太医倒是生面孔,只战战巍巍的说:“微臣心中已有了七分把握,只要再看看昭容娘娘流出……的东西便是了。”
此话一出,房内的人都尴尬非常,过了一会,只有个宫女拿着个帕子出来,那帕子上正托着静昭容方才流出的东西。林黛黛一看,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那东西真的不是血污。谁知看了那帕子,太医更是紧张,磕磕巴巴的问道:“娘娘方才吃了什么?”
容景轩如何知道呢?这时昶贵姬开口道:“昭容姐姐方才只喝了一碗保胎药啊,难道是那个不好?”容景轩又急忙派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