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那位,”顾大伯指了指儿子的屋,“那姑娘跟着浮生算咋回事儿?端茶送水,洗衣擦身,她把这些事做完了,那乌荷做什么?”
“他姑奶奶说了,那是浮生的侍女,丫鬟!”
“丫鬟也不能这么亲吧,否则早晚得出事。”
爹娘这是什么意思?乌荷与恒生听得提心吊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屋里顾大娘凝着眉细细想了想,而后斩钉截铁道,“上次梅丫头咱们是无能为力,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叫她把浮生勾了去。”
顾大伯点点头,顾大娘扭着身子冲外喊,“乌荷,把药给浮生端去!”
“乌荷不在!”恒生龇牙咧嘴冲屋里嚎完,气急败坏拖着乌荷躲进房里一把按到墙上。
“恒生~”乌荷眨巴下眼睛,一脸无辜。
恒生逼到面前与乌荷大眼瞪小眼,恶狠狠道,“你脑子不好使,所以我先警告你。一是不准傻乎乎的往哥面前凑;二是不准听爹娘的给哥献殷勤;三是不准和哥单独呆一起;四是不准……你笑什么?我在说正事……”
乌荷抑制不住的捂住嘴巴,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恒生。
“还笑?!”
“恒生,”乌荷踮起脚尖咬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哥哥喜欢青衣姐姐……”
“嗯?”
“他看青衣姐姐的眼神不一样,柔的像湖水。”
恒生愣了愣,啊,青衣不就是浮生的……那啥吗?亏自己自恃聪明的猜了半天,关键时刻怎的还没乌荷通透。
“嘿嘿,”恒生傻笑两声拥住乌荷,“那你说,我看你的眼神像什么?”
乌荷认真的想了想,半响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讨打是吧。”
“真不知道。”乌荷贴在恒生胸前,低声呢喃,“……有时候像太阳,让人从心里觉得暖暖的;有时候像水,温柔的想一直靠在你怀里;可有时候又很凶,像要吃人似的,叫人害怕……”
“瞎说,我啥时候凶得要吃你了?”
“就那时候……”小脸倏的红了,乌荷埋到恒生胸口,闷闷的道,“……咱们回来的路上,你那样,那样……”
恒生闷笑,搂着乌荷胸口不停的震动,后来实在抑制不住笑出声,“那样不是要吃你,而是它想你了。”
乌荷的眼睛扑闪扑闪,“谁?”
恒生捉黠,“小弟弟……”
乌荷:“骨头?”
恒生:“……”
浮生病好后,领着青衣在堂屋里规规矩矩给顾大娘和顾大伯磕头认错。两个老人望着失而复得的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痛痛快快哭了一场,这才把当年的不愉快哭的烟消云散。
顾大娘抹抹泪,“起来吧。”装作没看见青衣伸手欲扶的样子,对乌荷道,“愣着做什么,快把浮生掺起来。”
青衣尴尬,乌荷呆滞,恒生越出众人夸张的道,“我来……”话音刚落,已经掺起浮生,噗噗噗拍掉膝上尘土。
顾大伯瞧着眼前兄弟情深的画面,吧唧吧唧吐出烟圈,好好好!
顾大娘气得牙根痒痒,这二小子今天怎的如此不识眼色,她话里话外要给浮生与乌荷创造机会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事实证明,顾大娘意思表达的很彻底,恒生不识眼色的的行径也很彻底。
一天早上,顾大娘交给乌荷一条皮尺、一盒针线和一匹上好的浓秋色青州棉布。
“大娘要做什么?”乌荷笑道,两只手正握着剪刀和尺子剪窗户纸。
顾大娘笑眯眯道,“做衣服。”挤着眼睛朝浮生兄弟的屋呶呶嘴。
“衣服?”乌荷道,“恒生有衣服,上次去的时候你给他做了两件,回来的时候我又给他裁了一身,墨色的,你那天见过……”
“哎哟,谁和你提恒生了,我叫你给浮生做。”
“哥哥?”乌荷茫然,“青衣姐姐才给他做了新衣服……”
“正因为青衣做了所以我才叫你做啊,”顾大娘急的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傻东西,快去快去,别叫小狐狸抢了先……”
“大娘,青衣姐姐不是狐狸……”
“闭嘴!”顾大娘将东西一股脑儿塞到乌荷怀里,将她推出门,指着对面喝道,“快去!”
“哦,”乌荷不甘不愿的应了声,一步三挪挨出门,恰好撞见端着药碗寻来的恒生,“快快,给爹送去……,”瞄了眼她怀里的东西,一脸艳羡的道,“怎么又给哥做新衣服了,青衣——”把药碗塞给乌荷,顺手把她怀里的东西摸过来,头也不回的走进厨房找青衣。
远远的听得一声抱怨,“我娘真偏心。”
乌荷抿着嘴巴偷笑,回头怯生生的将药碗举起来可怜巴巴道,“大伯等着吃药……”
顾大娘气得眼角抽抽,窗户后的浮生双眸一垂,又埋进书中。
一天傍晚,顾大娘剪了瓶粉嫩嫩的月季花将乌荷堵在院子里。
“闻闻,香不香?”
乌荷抱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不住点头,“香,还长的很好看。”
识货!顾大娘把瓶子塞到乌荷手中,笑的像个狼外婆,“去,搁到浮生桌上。”
“嗯。”乌荷点点头,捧着花没走出两步,恒生从半道上截杀出来,大惊小怪道,“就差它了!”
“?”乌荷与顾大娘脑门上都挂着问号。
恒生一本正经的道,“我这两天犯了脚气,要配个泡脚的方子,正差月季花呢,给我吧!”恒生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把花瓶抱走,进门的时候碰见青衣,大大咧咧抽出一朵娇艳欲滴的送给她,“拿去熏衣服……”
乌荷弱弱的讪笑,“大娘……”
顾大娘牙齿磨的咯咯响,浮生沐着阳光,噙着微笑淡定的翻过一页。
又一天早上、又一天傍晚、再一天早上、再一天傍晚……
当所有的用心良苦都被二小子和傻乌荷嘻嘻哈哈破坏殆尽后,顾大娘终于受不,爆发了!
扯着恒生的衣领,连拖带拽丢进屋里,顾大娘叉着腰,胖脸张的通红,“你个没眼色的兔崽子,专和你娘做对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朋友新文《炮灰一箩筐》——轻松向古言
谢敏人生目标:摆脱炮灰做女主
谢敏恋爱信条:打尽天下负心汉,找到忠犬贴心郎
谢敏生活宗旨:攒银子、逃难、顺便恋爱
谢敏最后遗言:天生炮灰命,想不炮灰都难呐
总之,就一脑容量基本够用,以摆脱炮灰命为终极目标的小白领,历经磨难证明炮灰命运不可更改的血泪史。
男主:腹黑、阴险、狡诈、冷血……
女主:炮灰、炮灰、炮灰、炮灰……
零肆柒
“孝顺个屁!“顾大娘点着他的脑门质问,“小兔崽子你就是诚心和我过不去。我给你哥和乌荷创造条件,你捣什么乱?”
“没……”恒生见自家老娘狰狞的跟只斗眼儿鸡似的,憋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
顾大娘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许笑,我和你说正经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待,你是啥意思?”
“没意思……”
顾大娘双眼一瞪,恒生晓得真生气了,忙收敛了笑容,诚恳的道,“真没其他意思……别哼呀,我说就是了。”恒生咽口唾沫,“我就是觉着吧,我哥和乌荷他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顾大娘一脸的不明白,“浮生是我儿子吧,乌荷是我养的媳妇儿吧……”
“我也是你儿子……”
“废话!”顾大娘自顾自往下说,“……我把乌荷买回来,就是打算给你哥收心做媳妇的。”
“不是我哥走了没做成吗?”
“可是现在回来了呀!既然回来了,那就赶紧把这事儿给办了,我和你爹也好早点抱孙子。”
恒生头疼的望着顾大娘,她到底有没有听他讲?
“娘!”恒生抚额,“我哥真不喜欢乌荷,他心里的人是青衣!”
“放屁!“顾大娘粗暴的抢白道,“什么青衣白衣的,一看就和姓梅的一个样,我才不会答应。再说了,你哥也不见得喜欢她。否则,她跟了你哥五六年,怎还没娶进门?算了,”顾大娘站起身,“我懒得同你鬼扯,我找你哥去,要不要娶乌荷,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
##########
叫浮生娶乌荷,这怎么行?恒生追出门,拦住顾大娘的去向,急切地道,“娘,你不能……”
“大娘——”
凄厉哭嚎的声音震动耳膜,大枣树上的麻雀扑棱棱惊飞一片。
恒生与顾大娘双双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个落魄的泥人姑娘,头发蓬乱如草,衣服挂满干掉的污泥,全身上下惟有一双圆圆的杏子眼还看得分明。
“恒生——”泥人姑娘扔掉肩上的包袱飞也似的扑进恒生怀里,紧紧抱着他,“乡巴佬,我来找你了……呜呜……”
“大……大小姐?”恒生目瞪口呆,宋欢儿专程来找他,还以这种惊世骇俗的形象出现,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你怎么……怎么到这儿来了,还有……你这身上这哪里弄的……”
宋欢儿扒在恒生胸口,一个劲的哇哇大哭,恒生举着双手试了老半天都没把她拉开,急得向自家老娘求助,顾大娘被宋欢儿哭的心都酸了,拍着她的背哄道,“大小姐受委屈啦,你们家里人怎么不跟着……”
“大娘,“宋欢儿埋在恒生怀里哀哀戚戚,哭的嗓子都哑了,“他们都……都不要我了……不要了……呜呜呜……”
乌荷与青衣正在屋里给浮生裁衣服,听到响动,三个人走出门来,却不想正看见一个姑娘趴在恒生怀里痛哭流涕,而恒生竟然没将她推开。浮生与青衣下意识的回头,乌荷扶着门框,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院中三人,小嘴巴紧抿着,良久才不甘不愿的道,“……宋大小姐……”
宋大小姐是谁?浮生确信自己不认识这号人,但不妨碍他们跟着乌荷走进仓库边的客房里。
宋欢儿坐在床边,死死抓着顾大娘的手哭诉自己一路追来的坎坷和磨难,“……我二伯不许我来看你,也不许我来找你,他还买通了阿林,让他监视我,不让我踏出回春堂……他们想困住我,逼我就范……呜呜,我带了钱跑出来,可又不记得路,被人骗光了钱财……我饿了三天三夜才找到这里你们……大娘,要是我娘在,一定不会让我挨饿的……呜呜……”
“哎哟,我可怜的大小姐,”顾大娘不嫌弃的摸着宋欢儿黑漆漆的小脸,想起她上次来他们家时一张小脸白白净净,晚上睡在自己身边叫娘的小模样,心疼的不得了。
“还站在干什么?”顾大娘看了眼屋里的人,焦急的吩咐道,“恒生去拿点吃的,乌荷赶紧去烧热水给大洗洗澡,浮生……算了,你和青衣去屋里给你爹说一声,回春堂的宋小姐来了,人好着,叫他不要担心……”
浮生默默的听着顾大娘的话,着意看了宋欢儿一眼,心里百转千回,终叹了口气,领着青衣去堂屋陪伴顾大伯。
恒生也跟着转身,不想袖子被宋欢儿扯住,“恒生别走……“宋欢儿像只受惊的小鹿可怜巴巴道,“别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怕死了……”
“好好,恒生不走,”顾大娘难得表现出极大的耐心,“恒生留下,我去给你拿吃的……”说完,提着裙子利索的跑去厨房。
宋欢儿还在不停的哭,恒生摸出张手绢递给她,宋欢儿摇头,不知低声嘟囔了句什么,恒生便坐到了刚才顾大娘那张凳子上,举着手给她擦脸。
乌荷站在窗边没动,一双眼睛从狼狈的宋欢儿身上转到恒生的背影上,抿着嘴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大娘用托盘盛了米粥糕点一大堆好吃的放到桌上,见乌荷还傻呆呆杵在那里,禁不住动气,“赶紧去烧水呀,宋小姐还等着用!”
乌荷慢慢将目光收回来,耸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恒生回头寻去,顾大娘将早上剩下的一碗温热小米粥塞给他,“先让大小姐喝点粥暖暖胃,再吃其他的填饱肚子……”
乌荷走到厨下默默的往锅里添满水,然后坐到小凳子上给灶膛里添柴火。熊熊的火光中,乌荷两手撑在小脸上,这才迟钝的开始思考宋大小姐的事。显然她来找恒生的,可她找恒生做什么?真是的,明明都已经说清楚了,干嘛还要来?来就来吧,可为什么又要被人抢、被人骗,弄成这样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她为恒生三天三夜没吃饭呢!”乌荷忧蹙着眉,大娘打从第一次见宋小姐就很喜欢,温声细语照顾周到,这自己从来没敢奢望的,而且大伯也很喜欢她,上次还说要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她留着,“哎,她怎么那么会讨人欢心啊?”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青衣笑着走进来,“公子让我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没,我都弄好了。”乌荷垮着小脸,丧气的往灶膛里又放了两根木头。
青衣敛了笑容挨到她旁边,摆出一副大姐姐谈心的架势,道,“……跟我说说,那个宋小姐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老爷、夫人还有恒生都对她这么‘上心’?”
乌荷心里正烦闷,偏着头靠在青衣的肩膀上蹭了蹭,“她是家里的大恩人。”声音了充满了羡慕,青衣回头定定的看着乌荷,“这话从何说起?”
乌荷理了理思路,便将宋欢儿如何帮助他们还清了债务,如何让恒生拜师学艺,如何把自己弄去天香楼学香,大娘和大伯又怎么对她感恩戴德的来龙去脉都细细讲给青衣听。
火光映着乌荷的脸,也映着她此刻矛盾的内心,“……我也应该感激她的,要不然我就被大娘卖了,可……当我看着她叫恒生做这做那,骂他、凶他、对他好时,我不仅不想感激她,还有点……嗯,讨厌她。就像现在……青衣姐姐,”乌荷坐直身子,表情极认真,“我是不是一个坏姑娘?”
幽幽的眼眸中充满了忐忑和不安,像个十分无措的孩子般,让青衣想起了栖凤城的那个家,以及避开公子独自哭泣的自己。
青衣摇摇头,“不是……”乌荷双眸一亮,青衣温柔的顺了顺她鬓边不听话的耳发,神思恍惚着道,“我和你一样,感激一个人的同时也讨厌着她……”
乌荷眨巴下眼睛,没听明白。
这时顾大娘从外头进来,斥责道,“水都烧开了,你们俩怎么还在咬耳朵?”说着话,取来厨房里的木桶兑了温水提走,还嘱咐乌荷找套干净的衣服送过去。
宋欢儿似受了惊吓般情绪一直不稳定,拖着恒生不让他走也不让他去通知宋家人。顾大娘一直拍哄着她,恒生眼看她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