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狄易不禁怀疑,当年那个为了染指海上走私,堵在出境必经的航道上,同以商人的身份,与全圣国海商对敌的男人,和现在的太子真的是同一个人。
当年永平王,不接受求饶,不同意投降,只要出海,就是动了他的利益,年少沉稳的站在船头,何曾惧过风浪失败。
当年的夜衡政一样风骨铮铮,谈笑风生,站在元谨恂身后,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狄易发现自己竟然忍不住诡异的想,莫非两人关系好到,连女人也不介意共享!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狄易不会这样天真以为,也不可能发生这样天真的事:“既然林老板说有时间,我无话可说。”
林逸衣笑了:“什么事急着离开,如果有理由跟江音说说,江音不会不理解你?”
“没什么,不重要,你们聊,我回房休息了。”狄易走出大厅,看眼精致幽静的走廊小院,想想刚才的女子,这是他知道她的身份后第一次见面。
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仿佛那个身份是他猜想的错觉,刚知道时,他比花江音更惊讶,这座宅院里留有太多属于夜衡政的痕迹,毫无掩饰也不收起,书房上的牌匾是夜衡政没有落章的笔记,他第一次看到时就很惊讶。
书房里,夜衡政的随笔摆放的很整齐,属于男主人的气息一目了然,狄易起初只是觉得传言竟然是真的,也自嘲过他竟然对夜衡政的女人展现过自己的喜欢。
林逸衣很少出现在林宅,他并没兴趣打探一个人的隐私,看到她从永平王府出来是个意外,听到她身边的丫头唤她娘娘时,狄易足足在原地站了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会这样……
狄易更加迫切的要离开,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想把气撒在外人身上,都是灭顶之灾,偏偏江音不走。
但刚才见到林逸衣,不可否认,这个女人……
“老爷,好似是男主人回来了,咱们要不要去大哥招呼。”
向来稳重的狄易闻言迅速回头:“你说什么!”男主人?哪个?
狄伯回道:“刚才……老爷转过走廊的时候,老奴看到一个男人进来了,院子里的人都有见礼,却没见有谁第一时间通报,老奴猜应该是男主人,老爷,咱们是不是该去打个招呼。”
狄易闻言顿时觉得祸不单行,他去怎么招呼,无论来的是哪一个,他的出现都不是对狄家有利的事。
狄伯见老爷没动,有些诧异:“老爷,咱们怎么也是住在人家府上,不去招呼是不是……不太好。”
狄易暗悔昨天没有搬出去:“看清来人的样子了吗?”
狄伯想了想道:“跟老板差不多的年纪?”
说了等于没说,狄易深吸一口气,觉得应该不会是最糟糕的永平王,如果被他看到他在这里,谁知道他会不会把他当第二个夜衡政。
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忍耐了夜衡政,狄易可不认为他会容忍他出现在太子妃的宅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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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狄易还是忍不住再问:“真没看清?”
“老爷?怎么了吗?”
狄易觉得应该不会是元谨恂那个暴君,这里是夜衡政和林逸衣的住所,林逸衣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把自己养男人的地方告诉元谨恂。
断定应该是夜相听说林逸衣回来了,所以才过来看看!但——夜相此人亦不好相处。
“老爷……”
狄易无奈的轻笑,是福不是祸:“我们去看看。”
“是,老爷。”
元谨恂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花江音,收回目光向林逸衣走去:“怎么出来了,身体好些就忍不住乱跑,万一不舒服怎么办。这里有段时间没有住人,乌烟瘴气对孩子不好。”
林逸衣看他一眼:“还行,早上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出门,晚上就会回去,怎么还出来了。”
元谨恂坐在一旁,拿起林逸衣的手放在桌子上搭脉,过了一会道:“恩,没有大碍。”然后自然的为林逸衣空置的杯子里添了水:“小心点总是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莽撞。”
“是你想多了。”
花江音惊奇的看着主坐上的两个人,看着对方与林逸衣熟练的相处,心想,这个不是那天见的那一个,那就是第二个啦!
花江音紧张之余顿时有些激动,好俊美的男人,比第一个更有攻击力,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比狄易好看,还是第一次见到跟狄易身形差不多的男子。
而且一点也不想逸衣说的不好相处吗?说话很温柔啊,看逸衣的样子虽然不算太亲切,但偶然闪过的笑意总不是假的。
花江音立即为元谨恂定性,外冷内热且不善表达的男子,比那个阴柔冷硬的第一个,看起来温暖的多,逸衣真没眼光,怎么看,也是这个更好相处啊,非要去挑战第一个做什么,那种男人一看就是会让女人伤心的啊。
花江音的立即偏向了看似更温和的元谨恂,甚至自发把元谨恂脑补成可怜的一个,就如她心里的狄易,一位尽心尽力对自己妻子,妻子却不知足的在外‘惹事生非’的女人。
花江音立即对逸衣使眼色,让她好自为之,别将来走到她这一步,那些好高骛远的爱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肯放低身段一心对她的男人。别等对方没了包容的力气,自己才幡然醒悟。
林逸衣好看的看着花江音眼睛抽风,故意‘恍然’道,哦:“谨恂,这位是花女士,我在耀目的朋友,江音,这位是我原配元公子。”
元谨恂不喜欢‘原配’二字,但还是用为数不多的‘热情’,清冷的向花静音微微颔首。
花江音顿时被自己的脑补萌翻,对狄易的愧疚,和她心里的解读,让她下意识的偏向元谨恂。
花江音有点紧张,她是用君民礼还是朋友礼向对方回应呢?花江音顿时求助的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给了个随意的表情。
花江音面对未来君主的心,顿时平静不少,人也不再拘谨,僵硬着脸,扯出一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厚着脸皮用了朋友礼,自发认为对方那样温和的人不会怪罪。
元谨恂自然不会有时间怪罪她,就如太阳不会跟点灯计较光亮一样。
花江音见状眼里立即冒出星星,风情万种的目光轻轻一撇,犹如一城花开,美丽不可方物。
林逸衣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眼睛顿时一亮,她怎么忘了,若论漂亮风情,花江音绝对是翘楚中的翘楚,尤其是妖媚中孩子气的目光,清纯中隐藏着跃跃欲试的涌动。
林逸衣一直相信,这也是狄易一直不能太过放心江音的原因,无论做的多过分,总会让人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放手不管,两种纯天然的风情柔和在江音身上,即便是她见了有时候都不忍心苛责她做的那些过往。
林逸衣趁着喝水的空隙,看向一旁的元谨恂。
元谨恂老僧入定,淡然自若,没有因为花江音的举动多一丝目光,也没有一丝厌恶。
林逸衣顿觉无趣,也是,身经百战的元谨恂会把江音的道行放在眼里?何况圣国有无数女人等着他一亲芳泽,多的是人想跟他玩各种各样欲擒故纵或者直截了当的游戏,他确实犯不着吃窝边草。
林逸衣失望的放下水杯,顿觉一道视线瞪了过来。林逸衣立即眉毛一挑,看向他处。
元谨恂瞥了她一眼,当原谅她脑海里肯定不好的脑补:“花小姐从耀目原道而来辛苦了,因为这两天太忙,没有尽到地主之谊请花小姐勿怪。”
花江音抬起玉手,姿态撩人的把及腰的长发别到耳后,红色绣竹长裙盖住她不着寸缕的脚裸,越加柔媚的浑然天成:“哪里,是江音叨扰了,怎么能怪公子。”
林逸衣立即喝口水,目光看向屏风,怎么从没觉得折扇屏风如此好看,流水飞瀑,清溪卵石,无论是静动都非常传神,恩,很漂亮,是她买的还是衡政选的呢?
元谨恂看向林逸衣,见她明显看戏的样子,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花小姐如果不急着回去,可以让夜衡政带你四处走走,内子有孕在身,不方便陪同,恐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林逸衣的神色动了一下,但犹如水滴入海,谁能捕捉其中的深意。
花江音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姐夫客气,姐姐对江音照顾有佳,江音已觉得多有打扰,怎么还好意思让姐夫出人相陪。”
元谨恂眉头微低,眼里的凌厉和不悦同时掩下:“多谢花小姐理解,也不是什么外人,明天……”
狄易一步跨入,眼光一角已快速扫过正位上的男人,顿时觉得周围空气说不出的诡异,踏入这座无处不充满妻子和其它男人气息的院子,还能安然的坐在另一个男人坐过无数次的椅子上。
狄易只能说不是此人‘胸襟’够广,就是‘城府’够深,至少当年他做不到如此泰然自若,所以他落荒而逃,再没踏入狄宅一步。
花江音在狄易进门的一刻,已经收起所有魅惑,安分老实的坐在位置上,搅着手里的红袖,如做错事的孩子,虔诚的等待。
狄易的目光早已不曾落在她的身上,全副心神紧绷,让他本能的想离上面的男人有多远走多远:“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的目光在狄易身上停了很久,久到冷芒几乎化成实质钉在突然出现的狄易身上,这个男人的一切早入一张透明的白纸展在他的面前,包括他对林逸衣一闪而逝的迷惑。
元谨恂眼里的讽刺和一闪而逝的杀意,沉淀在对方身上,经久不散。
林逸衣看着好友,目光又‘不经意’的落在没有注意江音的狄易身上,微微叹口气。
狄易跪在地上,戒备的与元太子无声的对峙,赌元太子不会在太子妃面前做出不该有的举动。
几个呼吸眨眼而过,元谨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样,靠在椅背上:“是狄老板,咱们以前见过。”
“太子殿下还记得小人,小人深表荣幸。”
元谨恂似是而非的道:“记得东西太多想忘也忘不掉也不是什么好事,狄老板说是不是?”
狄易立即道:“太子得天独厚,上天眷顾,小人一介铜商,该忘记的绝对不会记住,一片杂草罢了。”
花江音第一次见狄易如此自谦,无处不透着避其锋芒忙的闪躲,让花江音本缓和的心莫名的紧张。
元谨恂看着下面的狄易犹如雄狮巡视地域内的兔羊,只在吃与不吃之间,再无其它价值,可偏偏这么一群本该缩在有限范围内傲视群草的生物,竟然进入他的王国,窥视他的身边的权杖,不是找死是什么:“狄老板自谦了。”
狄易的头垂得更低,更加虔诚:“太子谬赞。”背后早已一片冷汗,仿佛撞在一座大山上,让人下意识的呼吸困难,遮天蔽日。
春香在这种气氛下突然跑进来,紧张的心顿时停了一下,又赶紧跑向娘娘,看也不敢看男主子一样,身体的逃避根本不能掩饰。
春香在娘娘耳旁说完。
林逸衣手里的水杯立即握紧,但下一刻又慢慢放开,神色如旧。
元谨恂却顿时锐利的看先林逸衣,春香仿佛要缩到地底的姿态能说明很多问题。
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比刚才要浓郁的太多,林逸衣的参与,让每个在场的人,仿佛能看到两人间突然沉默的冷气压,与其说正在互相试探,其实已经激烈撕扯,谁也没有相让的意思。
元谨恂不禁更冷了三分,愤怒、恼恨还有压抑的杀气,融合在一起却偏偏不能有一个发泄点。
林逸衣清冷的不理会元谨恂的情绪,意在挑衅元谨恂诡异的底线和他莫须有的坚持,一段明明不该出现在元谨恂身上的‘痴恋’情谊,他到底沉默的是什么,是一场他乐意见到的挣扎,还是他参与其中的互相不痛快,是报复更多,还是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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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元谨恂见林逸衣不懂,心里顿时冷如冬冰,神色却保持不动,甚至更加温和:“春香怎么了?外面有什么毒蛇猛兽把你吓成这样?”
文公公快速看向春香,敏锐顿时觉得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从他跟在殿下身边到现在,能把春香吓住的事情不多:“殿下……”
“闭嘴!”目光依旧和气的看着春香:“春香是看到什么见不得人东西了,既然见不得人,春香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文公公把头垂的低低的。
春香瑟缩着,手紧紧地攥着主子的衣袖,被遗忘的恐惧因为男主人的话,犹如地狱深处的恶魔,争抢着嘶吼要喷涌而。
元谨恂怜悯的一笑,目光灼热的看向林逸衣,眼里带着不容亵渎的等待和被情绪压在心底深处的茫然和害怕,在别人看不家的地方卑微的缩卷着,祈求放过。
林逸衣坐在原位,没有命令没有情绪,仿佛元谨恂的话,只是平日无所谓的谈笑,激不起她任何该有的情绪。
元谨恂骤然觉得心像再次被人抓住,正随意的亵渎,甚至不曾被玩的高兴的人有任何怜悯的修复!“逸衣……”
林逸衣看向他:“恩……”
“你不该做些什么吗?”不让他进来!心里因为理亏,曾经的污点不该在他面前呈现?
“我应该做些什么。”他不过是想起来回家而已。
啪!——元谨恂顿时把茶杯摔在地上。
文公公的心顿时揪起:怎么了?
林逸衣放下水杯:“总这样有意思吗?如果觉得不够,这个也给你。”
狄易首次佩服一个女人,面对盛怒的元谨恂能如此轻描淡写,而那个记忆中杀伐不问时间的男人,也第一次对挑衅他的人没有火烈的反击!
……
一刻钟前,夜衡政站在门外,玉簪束发,玄色官服,紫色金边的腰带衬得他越发清瘦高洁,忧郁的目光抬起,看向中规中矩的两个字,不禁一笑,怎么又走到这里了……
在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院门打开,预备出去买菜的大婶,顿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