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苏低头在小宝脸上亲了一下,安亲王妃心中也是难掩欢喜之意:“小宝和辰儿小时候长的可真像,瞧着眼睛鼻子,都是一个模里刻出来的一样。”
她看了看段云苏,说道:“云苏还要坐月子,小宝便先让娘亲带着。”
“那可是辛苦娘亲了。”
“哪里辛苦,等你做完月子也要带着小宝,那才是辛苦的时候呢。”安亲王妃看着天色已晚,便将小宝给抱了回来:“辰儿赶紧去吃点东西,都早些歇息罢。”
“娘,辰儿也可以带宝宝的……”赵贺辰小声抗议道,为什么偏要让娘亲来带着,他也想和宝宝一起呢。
“你个男人会甚,这么喜欢那你以后洗尿布好了。”安亲王妃直接下了令。
段云苏看着赵贺辰纠结起来的脸色,噗哧一声笑了。
添了孩子的人家,按着风俗可是要做了红鸡蛋送了村里边的人,李婶子一早便过来帮忙了,手上还提着一篮子的生鸡蛋。
“林婶子,这怎么成,整日麻烦你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安亲王妃脸上微赧,说起来许多事她是真的不懂,这红鸡蛋是怎么个染法也是不清楚。林婶子往日都是要到田里忙活的,这两日却是一直往她这边来,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哪里有什么麻烦的,你家大郎可是去了我家田间忙活,让我先过来帮忙呢。”李婶子坐了下来,又将安亲王妃备好的鸡蛋给装在了一起,便打算拿去煮熟。
安亲王妃没想到赵贺辰是去忙活了,怪不得一早便跑了出去,只是他那身子可是刚好呢,真干的了田里的活?这孩子也不同他们说一声!
忙活了好些时辰,这红鸡蛋是送了出去了,林婶子又去看了一下屋里的孩子,见着似乎长开了一些,那小模样比昨日要好看了不少。她看看时辰,便想着要家去了。
那江家大郎刚醒来她是知道,也不知道身子骨可好了。只是方才拗不过他,才让他过来去,自己这忙完了还是赶紧的将他换了回来。
村里一有喜事,这家家户户的都是会上门送些心意,更何况这村尾的江家,当家的给孩子当着先生,还有那小娘子更是给他们治过病,怎么都得前去祝贺一声。
村尾的那户人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不时见人提着瓜菜鸡蛋上门来,便是那些不曾往来的也过来道贺了一声。安亲王妃看着这乡里乡亲的热情,心里边很是感动。这般平静宁和的日子,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呢,既是来到了这里,可要好好的珍惜这些时光。
村里有棵大槐树,时常有人坐在树荫下乘着凉聊聊家常,一汉子拿下头上的草帽,轻轻扇着风,想着前边牵着牛在休息的林老头子,说道:“青叔,你这腿痛的毛病可还有犯?不如去村尾那人家里看看?”
“都多少年了,也别瞎折腾了,就这么罢。”说话的老汉叫做林山青,祖祖辈辈都是住在下河村里,也有些威望。村里有牛的人家不多,他身边便有一头,上镇子时也有人会跟着坐他的牛车。这人心地也是极好的,顺便载了过去也不收你钱,在村里的人缘不错。
日头也大了起来,陆陆续续地有人往这槐树边走来歇息,一微胖的夫人也过了来,刚巧听到林山青的话,反驳道:“青叔为何不治,那村尾的人家可是不收钱,你不去多亏。”
所谓三句话便可见本性,这说话的人正是栓子娘,那拿着草帽的汉子嘲声一笑:“人家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才不收那么多,便只有你看病不给诊费,人家又不是欠你的,你凭什么看病不给钱?”
正巧刘家婶子走了过来,手上正提着一条鲫鱼,听到这个便说道:“栓子娘,人家家里添丁了,你可是有去道一声喜?”
“道喜还不容易,我嘴皮子一张全都是好话。只是真不明白你们,人家就生了个儿子,你们就眼巴巴地将东西全送去。”栓子娘看着那条鲫鱼,两眼都发光了。这么好的东西都不留来自己吃,便是去卖了换钱也好啊!
刘家婶子最见不惯这人的吝啬,这是村里边不成文的规矩,人情往来哪里能省:“别忘了你家栓子让先生教着,你这连束修都能厚着脸皮不给的人,哪里明白这些。”
人群中有人哈哈大笑起来,正是有人朝着栓子娘指指点点的,栓子娘圆脸一拉,那小眼睛用力瞪大着:“我家栓子不上学也比他江家的大郎好,不就是一个傻子生了孩子,你们都眼巴巴的上去帮衬!”
傻子?那树底下的人都是停了手中动作,齐齐看着栓子娘。
栓子娘得意一哼,圆下巴都抬到天边去了:“方才我从田里过去,那江家大郎就是一傻不愣登的样子,说话都还没我家栓子清楚呢!”
那林青山林爷子站了起来,牵着老牛归家去了:“傻不傻不关老头子我的事,笑话别人,小心自己遭报应。”
树下几人一听,也跟着散了。便是傻子也比你这刁妇好,人家傻人还有傻福呢,有妻有子,一家人和睦得很。你个没男人滋润的,也就只能说些风凉话,自是看人家不顺眼。
107 辰辰与小宝
当赵贺辰满裤脚泥巴的站在段云苏面前时,着实是让她惊诧了一把。
只见赵贺辰裤腿挽起到小腿之上,一条粗布腰带胡乱系着,衣袖同是挽起到手肘之上,再看那俊逸的脸蛋,因太阳晒着有些微红,活脱脱一庄稼汉的模样。
他那一双眼睛却依旧是黑亮黑亮,看着段云苏怀中的婴孩,脚一抬便想向前去抱一下,可又想起了自己的身子实在是脏得很,很是懊恼地伸手挠挠头,一双眸子盯着孩子。
段云苏瞧了赵贺辰一眼,又看看怀中宝宝,只见这小家伙也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赵贺辰,那圆圆的眼珠子亦是黑亮黑亮,与赵贺辰的眼神如出一撤。
段云苏瞧着这一大一小,“噗哧”一声笑了,这两父子,大眼瞪小眼的作甚。
“听娘亲说辰辰去帮林家婶子干活去了?累不累?”段云苏问道。
“累。”赵贺辰倒是不掩饰,他不自在地扭扭身子,浑身的臭汗和泥巴可是在是让他难受:“娘子不该叫辰儿辰辰,应该叫辰儿相公。”
段云苏挑挑眉,自己都叫了这么久了,怎么现在才说起这个:“为什么,我叫辰辰都叫顺口了呢。”
赵贺辰走到桌上,直接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一边咕噜咕噜地喝着,一边说道:“我是你相公,所以要叫相公。”
“可是村里边都不这么叫呢。”段云苏笑着眨眨眼,刻意将声嗓拉得甜腻,怪模怪样的喊了一声:“孩子他爹,你该唤我做婆娘--”
“噗”,赵贺辰一时没把持住,到嘴边的一口水喷了出来。他伸手擦了擦,眼底深处染上了笑意。
怀里的宝宝“咯咯”地笑了起来,段云苏瞧着忍不住亲了一下,笑眯着眼说道:“你看小宝都笑话你呢。”
“小宝是见着了爹爹开心呢。”赵贺辰走了过去,瞧着那小脸蛋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谁料宝宝突然之间“哇”的一声哭嚎,段云苏一见急忙抱着哄了起来:“爹爹是坏蛋,吓到了咱小宝,小宝乖,娘亲在哟。”
赵贺辰看着那闭着眼光打雷不下雨的小家伙,额上直接挂起黑线,他坚决不相信小宝是故意的,不过是个刚出生两日的小娃儿!
宝宝一会便哄停了,段云苏看着脸色似乎不太好的赵贺辰,以为这厮是身上脏不舒服呢,她可是记得这人最爱干净了:“辰辰还是想换件衣裳罢,待会可要吃午饭了。”
赵贺辰看看自己的身子也便同意了,在段云苏身边磨蹭了两下才出了去。
洗三之日,原本过来的该是近亲,只是如今只有他们在了此处,半个亲戚都没有。为着热闹一下,便请来了林婶子和刘家婶子,那邻居李氏也一道请了过来。
过来看洗三的人都会带生些油糕、红糖、鸡蛋之类作为贺礼,主持洗三之礼的是接生的稳婆,王婆子又被请了过来。谷秋早早地按着规矩做了炒菜面来招待,俗称“洗三面”。
午饭之后,几人在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安亲王妃将那熬了槐条、艾叶的铜盆摆上,王婆子将孩子一抱,便开始了这洗三之礼。
安亲王、安亲王妃等人给盆里添一小勺清水,王婆子念着些吉祥话,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
小宝被抱到了水里,一受惊,“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赵贺辰在边上看着一急,上前一步又顿住了脚步。
“看小公子声音多洪亮,定是个壮实的。”王婆子笑着说道,她拿着艾叶球儿在小宝头上点了一点,拿着跟大葱往身上轻轻打三下,念道:“一打聪明、二打灵俐。”
赵贺辰眼角一跳,看着依旧在哭的小宝,生生忍住抱走的冲动。
王婆子将那葱扔在了房顶之上,向着安亲王、安亲王妃两人道喜着,这场繁碎的洗三礼才算是完了。
安亲王妃掏出赏钱给了王婆子,转眼见着赵贺辰已经将小宝给抱了出来,抓着一边干帕子,笨拙地给小宝擦干身子。
只是小宝似乎不领情呢,赵贺辰抱着抱着,只感觉身上一热,脸色当场就僵住了。
安亲王妃一见笑乐了,伸手将小宝抱了过来,看着赵贺辰身上衣裳湿了一滩,笑得开怀:“童子尿,可是好东西。”
一旁的安亲王见着也是挤眼笑道:“当年辰儿可在我身上尿了不少,今日终于也给受了回来。哈哈哈,乖乖,让爷爷抱抱。”
事后谷秋将这事说给了段云苏听,段云苏似乎都能想象到赵贺辰当时那纠结的表情了,她捂嘴轻声笑着,却听到了赵贺辰幽怨的声音:“娘子不准笑,小宝真淘气。”
“苏苏没有笑。”段云苏正正脸上表情。
赵贺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间将身子凑了过来,“吧唧”一声往段云苏脸上亲去,看着她慢慢便红的脸,睁着黑亮的眼睛道:“娘子为什么脸红?娘子为什么每次都脸红?娘子为什么……”
段云苏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
“小姐,该喝汤了。”这时谷秋端着一碗鲫鱼汤进了来。
段云苏也知道家里也没有多少好东西了,这鲫鱼怕也是别人送来的罢。王妃想她吃的好一些,也有奶可以奶孩子,自己也是感激着她的细心。
赵贺辰见着那碗简单的鱼汤,眼光微闪,轻声说道:“娘子想不想吃肉,辰儿给娘子和爹娘找肉吃。”
段云苏想着安亲王妃这些日子可真是消瘦了许多,不禁有些心疼。她倒还好,因怀着身孕,好吃的都紧着她,王妃也曾是矜贵的身子,如今却是吃着粗粮糙食:“辰辰有心就好了,辰辰醒来,苏苏就好开心了呢。”
听不见赵贺辰的回答,段云苏疑惑地抬头一看,却见他突然低下头,正好吻住了那樱桃小嘴,段云苏似乎瞧见了他那眼中不同以往的幽深,不禁呆住了。
谷秋一见,“呀”的一声转过脸去,脸色微红。姑爷可真是的,她可是还在呢,也敢这般旁若无人。
赵贺辰轻舔了一下她的唇瓣,桃花眼笑眯着:“鱼汤好鲜。”
段云苏羞着脸低垂下眸子,又听到那人传来的低沉的笑声。
初夏的下河村静谧安详,那从村子里穿过的小河依旧是清澈动人,徐徐清风送来,图添几分沁意。家家户户皆是为生计忙活着,田间来田间去,赵贺辰也学着采药,转眼便是半个月。
家里的男人能干活了,女人便能轻省一些。赵贺辰一手打着一桶水从外边回来,三两下倒进了水缸之中,擦了擦额上的汗,又提起了斧头劈着柴,手起刀落,手臂上的衣裳捋了上去,瞧见了上边结实的肌肉。
安亲王妃瞧着卖力干活的儿子,心里边多了几分安定,这日子定是能越来越好的,只要她们活的有盼头。
赵贺辰劈完柴,又到了墙角跟上不知倒腾着些什么东西,安亲王妃已经见着好几次了,见他不说便也不再多问,仔细地绣着手中的小肚兜。
孩子一天一个样,粉粉嫩嫩的像一小团子,那可爱的小模样让人稀罕的紧,五官也长开了,不像刚出来时皱巴红通的样子,那鼻子眼的都随了赵贺辰,让云苏吃了好大的一坛子醋。
安亲王妃抬眼看着认真把弄着手中物事的赵贺辰,只见他神色正经,眼神专注,怎么瞧不过是一正常人的模样。
她也想着赵贺辰是否好了,可是每次赵贺辰都摆出一副无辜懵懂的样子逗着她笑。如今她是没所谓了,辰儿这些时日过得很开心,她这做娘亲的看着也就跟着开心,想了想留在这个小村子里倒是不错,她也不过是一介女子,也不想要那般大的志气,一家人安康团圆便好。
“娘亲,辰儿出去找傅大哥。”赵贺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木屑,简单交代了一句便直接走了。
安亲王妃见着他急急忙忙的背影,笑了一下也并未阻止。当时辰儿闲来无事便随着谷秋一同上山采药,途中遇着住在后山边上的傅阳,不知怎的两人突然打了起来。
不过正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这一场下来,两人虽是不太爱理会对方,但也不排斥,这两人关系更是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就差勾肩搭背的了。
赵贺辰身上穿着的是云苏在怀孕时做的衣裳,虽是青衣粗布,但无奈他那身架子长得实在是好,愣是把这布衣穿的多了几分味道,那简单干爽的衣裳再衬着那俊逸的容颜,再这村子里可是出众的。
他往后山走去,途中遇见了扛着农具活儿回来的妇人,见着眼前之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其中一个姑娘更是眼都不转地盯着他看,
赵贺辰眉头一皱,迈着大步子便继续走着,却依旧是听到了那几人随风传来的话。
“老姐姐你瞧瞧,这便是村尾江家的大郎呢,长得可真是好。”
“好看有什么用,不是说是个傻子么?”
“傻子哪个不是留着口水疯疯癫癫的,你看他出来连个人都没跟着,会是个傻子?”
那姑娘不禁回头多看了一下那人的背影:“这人是怎么傻的?”
“听说是从山上掉了下来,摔坏脑袋了。梅花怎么这般关心这个,该不会是对他上心了罢?这江家大郎如今可是有妻有子,你长得好,可也别乱想。”
“婶婶你想到哪里去了!”梅花跺跺脚,娇羞地说道。
那婶子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姑娘家的心思容易乱,婶婶我可是要多些提醒着。”
走了好几步的赵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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