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若这身病痛治好了,以后可就等着享福了罢。”
赵玦便是安亲王的名讳,这么多年了,也就只剩下皇上还叫他一声弟弟,心中不禁一阵唏嘘:“还多谢皇上赐下的婚,若不然臣弟又怎么能娶了这般好的媳妇进门。”
景帝笑着不说话,段云苏见此将那些准备好的东西都抬了进来,与上次差异不大,只是今日的景帝在此,让她有些紧张罢了。
待见到段云苏行针的样子,景帝眼中幽光一闪。段云苏这手法纯熟,一瞧便是练过好些年的,她一深闺小姐是何处学来的,居然还没一个人能发现了。
瞧着安亲王越发肿胀的小腿,段云苏脸色一凝:“皇上,云苏这便要取血做引了。”
景帝闻言走上前去,看着安亲王脚上的状况,眼睛微眯,不知所想。只见他伸了左手,段云苏伸出刀子,轻轻地划了一刀。
那血滴落在药水之上,段云苏微眯着眼仔细看着,景帝瞧着指上摁住一会便止了血的伤口,轻笑一声道:“云苏的手法倒是巧,伤口这般快便止住了血。”
那是,段云苏心中吐槽一句。这隔的是皇帝的手,自己能不小心么,若是赵贺祁那般的人,她会这么小心,那可就是见鬼了。
段云苏没来得及回话,便见安亲似是痛极,身子狠狠地一颤,闷哼一声,额上更是冒起了汗。这般的反应可是比前一次还要厉害,段云苏紧张地看着药中情况,就怕此次再是失败,那她可还有什么办法?
只见那双脚上正缓缓流出细细血丝,血色居然是泛着黑,粘稠又缓慢地混进了药水之中,凝结成块不再散去。
段云苏心中一喜,这与婆婆说的可是一样,这蛊便是解成了?
一阵腥臭之味扑来,段云苏心中一个恶心,捂着嘴差点吐了出来。身边的赵贺辰一见,可是吓的不轻,急忙伸手将人给抱住了:“苏苏怎么了?苏苏不舒服?”
段云苏微缓了过来,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安亲王妃看看王爷的样子,又瞧段云苏那含着眼泪眼眶微红似是很难受,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眼光放在那药水之上,也是忍不住皱皱眉。
段云苏缓缓心神,忍着不适看了过去,只见那药水之中结块的血迹偶尔泛着悠悠白光,瞧着有几分渗人。
景帝看着也是眉头一皱:“云苏,这便是那蛊?为何这般多,这还要多久?”
段云苏想起婆婆的话,便解释道:“这金馋蛊与其他蛊不同,身子极小,结群而生,父亲中蛊十余年,体内蛊虫一点点增长,便成这般模样。”
景帝闻言心中有些惊骇,这便是豫国的蛊?可实在是有些渗人,怪不得要将其收为秘术。如若人人学了去,那可就大乱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那小小的伤口逐渐流出殷红的血迹,段云苏心中一喜,心知此蛊怕是已经解成。安亲王脸色发白,全省冒着汗,气息也极是低弱。
段云苏上前一步想将药水移开,只是一靠近便觉不适,王妃见着急忙挥手让丫环处置了:“云苏,这蛊可是解成了?可还需要再做些什么?”
段云苏摇摇头,说道:“先给父亲的伤口抹上调好的药膏,再有父亲现在身子极弱,要好好休养,不能惊扰了。”
安亲王妃闻言,眼中突然便溢出了眼泪,脸上却是带着笑,声音有些哽咽:“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她看向一旁凝眉的景帝,俯身行礼一大礼:“谢皇上今日愿献出血引,若不然王爷她……”
“玦弟可是我亲弟,这般做也是应该的。”景帝回头看了一眼赵贺辰,说道:“如今最担忧的还是辰儿罢,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带句话到宫中去。”
“皇帝叔叔,辰儿想见太子哥哥,为什么辰儿一直都看不见他?”赵贺辰歪着脑袋,扶着段云苏依旧没有放手的想法。
方才是她身子不适,如今可是没什么了,段云苏见这般多人,这样搂抱这也不像话,便伸手将人给推一推。却见赵贺辰居然瞪起了大眼,腮帮子一鼓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苏苏不许动,身子不舒服不许乱动!
段云苏看着他动作一顿,这家伙,怎么这般霸道!
景帝瞧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居然轻轻的笑了起来:“辰儿见太子作甚,太子如今在宫中呆着学温习功课呢,可不能随意出了来。”
赵贺辰眨眨眼,又看了安亲王妃一眼,声音清透:“辰儿没想干嘛呢,只是听娘亲一说起太子就叹气,辰儿想把太子找来给娘亲开心开心。”
这话一出,安亲王妃的脸色稍变。辰儿是关心她,她心里边也欣慰得很,只是这事可不能随便乱说,更何况是在皇帝面前。她看着景帝方才的笑容已经敛住,心中咯噔一声。
难道皇上对太子的看法依旧没有改变?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安亲王妃略微沉吟,低声说道:“皇上,太子他胸怀宽广,有大志有见地,又怎么做出哪般的糊涂事。”
如今太子权利被夺,怕是朝廷中人的手段罢?
“安亲王妃这是想要为太子求情?”景帝脸色越发不好了,收回太子辅助朝政之事的令可是他下的,安亲王妃这是觉得他做的糊涂了?
“臣妇不敢,只是太子他为人坦荡,此事怕有所蹊跷。太子接管西南军粮兵器时日不少,怎么会出了这般的疏忽。”
“朕看他便是管的太久了,这心也是大了!”景帝冷哼一声,没有分毫软和下来的痕迹。
安亲王妃心底暗急,皇上如今越发固执了,太子之事,若是没能找出陷害他的证据,皇上怕是一直这般态度罢?
只无奈他小小一妇人,又怎么能跟皇帝争论得来这朝中之事。想起已经解蛊的王爷,安亲王妃眼神稍亮,若王爷恢复了,这说话行事怕是方便许多罢。
至于太子,身处那位置,也当作是一番历练罢。
第二日过来,段云苏伸手给王爷探着脉,瞧着王爷依旧显得苍白的脸色,心中仔细思量着。王爷身上的蛊虽然已解,但这补药也不能用的太贸然,还是仔细地用着些温和的药物,再加上膳食调理,现将这虚弱的身子慢慢养起来罢。
“小姐,你找的那几个掌柜都过来了。”谷秋在段云苏耳边轻声说道。
段云苏瞧着安亲王妃正细心地看护着王爷,便朝他施了一礼退下,出了院外说道:“可是都来了?”
“还有那衣饰店铺的王掌柜没过来,听说是回乡了。”谷秋回道。
前厅了,四个掌柜正坐着在一道,不时交谈上两句,见段云苏进来,起身行了一礼。
段云苏挥挥手,直接说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所谓何事,想来你们也是清楚。”
陈掌柜起身应道:“少夫人,这店铺亏损一事已有好些年了,当时也全靠着将军府拨下的银子周转,小的也试过想将这铺子给救了回来,但效果实在是不佳啊。”
段云苏抬眼看着这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只见他那绿豆眼闪着精光,实在是没给她多少好感:“那按陈掌柜的意思,这铺子该怎么处置才好?”
“少夫人不妨再拨些银子下来,这绸缎铺子在这边也算是老字号了,舍弃了实在是可惜。”
段云苏心中一声冷哼,她朝谷秋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便将一叠账本给报了进来。只见段云苏随手拿起那绸缎铺子的账本,直接扔到了陈掌柜身上,淡声说道:“陈掌柜本事不少,这账本瞧着可是一点差错都没有,这账做得可真是仔细。”
她在那几本账中又寻了个出来,说道:“哪位是朱掌柜?”见高瘦男子出了来,她也是将东西扔在了他手中:“朱管事,这加加减减的算法你都会弄错?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可是认为本少夫人目不识丁,不知道这帐怎么做?”
那别点名的两人心中一慌,打开了账本翻看了两页。只见上面皆用朱砂划了不少,仔细往那地方一瞧,冷汗不禁往外一冒。
“两位掌柜都是能人,这铺子是如何亏损的,本夫人也是看到了答案。倘若将两位给换了,想来这铺子便能活回来了罢?”段云苏冷色一笑,听说曾管着这些店铺的是将军府的段余清,这账本里的手脚不知他是没瞧出来呢,还是直接参与了其中?
还有将军府,居然将这般的铺子给她当作嫁妆,可是怕她活的太滋润了?
她看向余下的两位掌柜,说道:“剩下的两家铺子,实在是因为店面太差,本夫人改日好好像个法子,瞧着你们还算实诚,便接着当这个掌柜罢。至于朱陈两位掌柜……”
段云苏声音一顿,那两人心都提了起来:“想来都留着真账罢,可要仔细想好了,交了出来,再将那缺给补了上去,本夫人便暂且先放过你们一会,不然便直接送官府罢。”留下来之后会怎样,那她可不也还是她说了算。
那没事的两位掌柜见自己的饭碗依旧还在,心中微微喜。而剩下的朱陈二人,可是额上虚汗连连。自己这手脚可是做大了,那般多的银子怎么可能补得回来。
两人正想着怎么将事情给圆了回去,这话刚到嗓子眼,便被一个进来的丫环给打断了:“大少夫人,王爷似乎身子似乎不好受,王妃让奴婢过来请您去一趟。”
“王爷怎么了?”段云苏一下子站了起来。
“温大人来了,正在睦清院和王爷争着呢。”丫环回道。
温大人?段云苏眼光一沉,难不成是温侧妃的父亲,这时候过来,怕是想给温侧妃找回场子的罢?
“几位掌柜的,实在是抱歉了,今日云苏不便,你们先回去等着消息罢。”段云苏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那几人面面相觑。
睦清院里,段云苏没听见说话的声音,正觉得奇怪呢,抬脚进去便只见屋里的人正僵持着,安亲王正喘着气,脸色又是苍白了几分。
这王爷的身子可好不容易调理回来了一点,没想到今日又被气坏了。段云苏心中一急,抬脚便走到安亲王身边:“父亲可是哪里不舒服?”
“父亲无甚大碍。”安亲王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
“温大人,王爷的身子刚好,可经不起你这折腾。”安亲王妃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语气微冷,看着那温大人是眼神也没多少好感。
段云苏抬眼看这前边站着的男子,只见他已是花甲之年,那山羊胡子染着霜白,眼睛中不自觉地便会带上几分狠厉之色,微挑的眼角显得为人有些傲慢,正是温侧妃的父亲温宏。
温宏听完安亲王妃的话,哼了一声道:“老夫折腾,若不是你伤了我女儿,老夫稀罕来这地方!”
“温大人教出的好女儿,目无章法欺负到这正室头上,我这做当家主母的给她个教训不也是正常。”这人这般久没见,没想到这性情可依旧是这般。此人得了先皇所托,听说这人处事越发的张扬,可真是两父女,这性子可是一模一样:“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温大人三番四次寻上门来找王府的不是,可觉得有点过了?”
“老夫若是不过来,我女儿和外孙子便被欺负到死都不知道!赵贺祁断指一事,你以为老夫不知?今日你不给我个交代,老夫定是上奏了皇上,让他看看这王府中的兄弟相残。”
“你便尽管去上奏,本王倒是看看皇上究竟是怎么个说法!今日便是将我安亲王府砸掉,本王也不会顺了你的意思!”安亲王说完,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段云苏急忙替他在顺着气。
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在她来之前这几人都说了些什么?顺了温大人的意思?究竟是何意?
温大人语气冷硬:“没想到安亲王这病治好了,腰杆子都比以往硬了。别忘了当初是谁舍命相救,也别忘了当年是谁害的我家女儿受尽冷眼。你王爷你能有今日,说到底当初还是有我温家人的帮扶。”
“哐当”一声,安亲王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下,伸着手颤颤地指着眼前之人:“你别拿以前那些东西来说事!我赵玦堂堂皇族之人,稀罕你个姓温的来帮忙?今日我便是将这温媛媛给休了又如何,有事尽管朝着本王来,拿我妻儿说事,算什么男人!”
却不料温宏一声冷哼:“稀不稀罕老夫可不管,你要休了我女儿,行,将赵贺祁立为世子,老夫立马便将温媛媛接回府中去!”
“你以为你一直拖着便能耗了过去?这事皇上可都有见证着,再说这赵贺辰什么模样皇上能不清楚?若是他能成了世子,还至于干等到这时候!”温宏冷笑着。
瞧着安亲王与安亲王妃的脸色,段云苏心中一沉,这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为何温媛媛被休与立世子一事扯上了关系?按理说这最重嫡长的地方,不该有这样的说法才是。难不成皇上已经给了这温大人什么保证,才让此人能在这事上这般嚣张?
但瞧着皇上似乎很是关爱赵贺辰,怎么又会让他失了世子之位?
“温大人,立嫡不立长,更何况赵贺祁连个长子都沾不上边,怎么能立成了王府世子。”段云苏看着那人狂傲的眼神,心中不喜之极。
堂堂一个朝臣,能对一王爷这般说话,若不是今日她亲眼所见,真不相信在这最重礼法君道的地方,还有人能这般张狂。
“只要皇帝下旨了,谁敢说不是!赵贺祁哪里担不起这重任?”温大人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长得倒是还不错,只是想起媛媛说的此人也是与她对头,那脸不禁一沉:“立一个傻子做世子,可是想让全熙国看皇室的笑话?圣上英明,定不会答应了这荒唐之事。”
“若是想老夫不计较这两事,王爷你便要好好想一想!”温宏一甩袖袍大步离去,轻声一哼似乎所有人都没放在眼里。
安亲王瞧着那离去的身影,扶着胸口厉声说道:“本王今日便进宫,我就不信了,皇上还能容忍着此人这般猖狂!”
“王爷,您还是顾着点身子,此时皇上也不会贸贸然下了决断,待明日身子好了再去也不迟。”安亲王妃握住安亲王微颤的手:“云苏,赶紧给你父亲瞧瞧。”
王爷这刚开始恢复,这各路的人都开始闹腾了,他安亲王府为何就这般招事端?
段云苏留在睦清院好一会,仔细将这些日子王爷的膳食安排好,便想着回了院子里去。安亲王妃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云苏莫要走了,这也到了晚膳十分,便留下来陪着娘亲罢,我这便叫人将辰儿唤来。”
段云苏闻言也便留了下来,安亲王与安亲王妃的膳食是分开的,时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