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默一愣,却没想到白龙珠竟是这样的珍贵,但是若凤柳衣吃了白龙珠要死的话,又何必救?
祁夜一定也是明白的,他之所以将白龙珠拿了出来,也一定是想好了后果的吧?
虽然他是王,但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祖宗国法,却也不是他能不遵守的。
“你明白了没有?若是将白龙珠给她,她便会成为堂堂正正的天祁的王后,而不是什么一姬!你懂不懂?”火玉咬牙切齿,几乎是痛心疾首的看着戚默。
戚默看着火玉,火玉确实很痛苦,也有恨,可是……
戚默咬唇,低头道:“火玉,上次我叫你考虑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想清楚了?”
“什么?”火玉疑惑的看了戚默一眼,只听戚默道:“对于祁夜……你对他……的感情,你想清楚了吗?”
说完这一句话后,空气沉默了,连一直怒气冲天的火玉也愣住了,她几乎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戚默。
戚默抬头看着她时,火玉的眸子里竟然隐隐的浮现出了泪光,然后笑了起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竟然是这么想我的吗?”
“火玉……”戚默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就被火玉狠狠的打断了,“你以为是因为我爱上了王,不愿意凤柳衣将他抢走,我才这样做的吗?”
“不是火玉,我只是……”戚默不知道怎么解释,明明她刚才确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火玉爱上祁夜,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却不能为此……而置凤柳衣于死地啊。
“够了,戚默,你凭什么要这样帮她?就因为你那莫名其妙的善良吗?她给别人的伤害痛苦你都不明白,你却要求王原谅她!甚至,你根本不顾王是不是还爱她,是不是愿意和她在一起,你便要这样将他们硬凑在一起吗?”
火玉一步步的上前,逼近了戚默,逼得戚默节节败退,戚默慌了,她真的是这样做的吗?真的……这样过份吗?
“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还是你以为重要的人才重要,你以为不会受伤,或者活该受伤的人,便理所当然的可以承受一切?”火玉逼问着戚默,却一字一句的道:“你竟然那样想我,我是曾经说过,这世界上只有最强的男人才配得上我,我也知道,王最终会成为最强……但是我与他征战沙场,同声同死……并不是因为你眼里那些可笑的爱情!他对我来说,比爱人更重要!”
“我为什么不让凤柳衣如愿?一个做错事情的人,只要她觉得她错了,她便可以得到原谅吗?那我现在杀了她,再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又有什么关系?她根本是有所预谋的,王爱她时她不珍惜,眼里只有权利和欲望,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又想依附着王的感情来生存……世界哪有什么好的事,谁也不是能会会指责来弃之则去的。”
“火玉,可是……我们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不去救她吗?你真的确定……她死了,祁夜就会开心了?他就能忘记那些痛苦了吗?”戚默叹了一声,竟不知道真的还要如何说了。
明明没有她什么事情的,为何如今却是她牵扯在其中?
要她看着凤柳衣这样死去,真的不可能,可是若她真的插手了,便真的成了火玉口中那样的人,不管别人的感受,强迫受伤的人去承受……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戚默,你不明白啊,你总是不明白!有的东西比生命更重要……有的牺牲是肉眼看不到的!王不说,不代表他不在意,他没有流泪……不代表他不痛,他是欠了你的,你杀了他也不为过,可是你能杀他,不代表你可以这样折磨他!”
火玉说完,转身离去了,她知道,若是戚默对祁夜没有感情的话,她是不会领悟这些话里真正的含义的。
哪怕,王后之位是凤柳衣坐上了,又如何?只不过是戚默将祁夜的践踏得体无完肤而已,对于戚默来说……又可曾在意过呢?
只从她当上一姬后,她便走了,去了赤练之域,后来再没有回来过!一姬之名只是一个摆设,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从她走后……天祁再没有过一姬。
再没有过。
如今祁夜小心翼翼的保护珍藏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就这样无情的被打碎了,讽刺的却是戚默亲自打碎的。
是戚默……亲自将一个王后送到了祁夜的身边,不管祁夜愿意不愿意……
火玉的泪在出门时被风吹散了,她眨了眨眼睛,却是冷冷的笑了起来,以前她总希望祁夜能有一丝人情味,希望他回答当初的自己,以为那样的祁夜……才会开心。
如今她突然觉得她错了,心软了,懂得珍惜和保护了,却不代表就不会痛苦了。
有时,火玉真的宁愿祁夜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祁夜,至少……谁也伤害不了他,至少他想要的东西,他会死死的拽在手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隐忍着,承受着……用他自己的方式,沉默的赎罪。
火玉走了,白龙珠就那样捏在戚默的手里,那小小一颗药丸,却像是千斤重一般。
祁夜什么都没有说,就将这个给她了,他是不是愿意娶凤柳衣?对她还有没有当初余留的一丝感情?
这些戚默都不知道,所以这白龙珠的份量才会这么重,死死的压在她的心上,叫她无法喘息。
“吴心,我究竟该怎么办啊?为什么……这件事情会扯到我的身上?为什么……决定权居然在我的身上?”戚默有些迷惘的抬头看向了吴心。
吴心还是那样,冷然的站在一边,银面和长发挡住了他的面貌,只留下那一双冰冷的波澜不惊的眼睛和精致的下颚。
他看了戚默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也许这是命,也许……这便是送毒药那人的刻意安排,全然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我救了她,还可以圆她的心愿。”戚默苦涩的笑了起来,她知道,若是凤柳衣能成为祁夜的王后,对于凤柳衣来说,那必定是极其快乐的事情。
只是……
戚默咬唇,火玉说的是对的,她因为恨祁夜,所以从来不去考虑祁夜的感受,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凭什么要她考虑祁夜的感受?
他是死是活,是痛苦是快乐……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事实证明,她被这些仇恨蒙蔽了眼睛,她把所有的人,哪怕一个卑微的陌生人都看得很重要,却唯独将祁夜的一切都忽略了。
她以为人做错了事情,只要悔过就值得原谅,就如同凤柳衣一样。
可是她呢?将祁夜的内疚和弥补都视而不见,祁夜对她的好,还有他的悔过在她的眼里,连一个笑话都不算……
这样的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苛责火玉无情?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吴心淡淡的提醒了一句,叫戚默幽幽的回了神。
她拿着白龙珠一点点的走向了床边,却笑了起来,“原来……我自己比任何人都残忍。”
祁夜啊,她不愿意原谅祁夜,但是如今……她做了一件,也许能叫祁夜痛苦一生的事情。
祁夜毁了她的幸福和她的人生,那么现在……她来毁了祁夜自尊和人生,扯平了……
扯平了啊。
戚默将白龙珠喂进了凤柳衣的口里,她知道凤柳衣不会有事了,但却也不想在这里等着她醒来了。
她好累。
幽幽的起身,戚默缓缓的一步步沉重的走出了房间,瘦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像是失了魂一般。
吴心悄无声息的跟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只是默默的跟着。
戚默走到花园时,幽幽的停下了脚步,却是笑了起来,淡淡的仿佛自言自语的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一世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一刻……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白来到这个世界上了一样,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做不了。”
吴心没有回答她的话,她也没有要谁回答,只是幽幽的叹道:“好累啊,云笙……好累啊。”
说完,身子竟是缓缓的倒地。
吴心已经,身影已经掠到了戚默的身前,一手将那软绵绵的毫无生机的瘦小身子给揽了个满怀……
194
天黑了,天祁的皇宫恢复了平静,四处灯火燃起,给这百日里璀璨华丽的花园增添了几分幽静朦胧的神秘感。
不时有鸟儿的叫声被淹没在夜色里,那青鸟绕过了几个明亮的灯笼,穿梭过了花园,穿过了长廊,最终叽叽喳喳的停在了长廊转角的半空里。
长廊里没有灯笼,有些黑,在这黑夜里,幽幽的伸出来的完美的手掌,青鸟扑腾两下翅膀,停在了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青鸟不时发出几声叫声来,在它面前的,是黑夜里偶尔闪过寒光的银面,还有那隐隐张合却听不到声音的唇和精致的下颚。
那似乎永远叫人看不清楚的神秘面容,那一双几乎永远不会有情绪的被冰封的眸子,最终他轻轻一笑,弹了弹手指,那青鸟停靠了一阵,然后展翅飞走了。
“傻丫头,究竟该如何安置你呢?”幽幽的一叹,吴心的手轻轻的伸出去,替怀里的戚默将凌乱的发丝整理好了。
吴心就坐在这长廊的转角处,而戚默就躺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似乎无法醒来的样子,但是却又紧紧的蹙眉,仿佛在梦里,也不安稳。
吴心早已经替戚默把过脉了,她的身体确实一天比一天虚弱了,那种几乎油尽灯枯的只剩下一个瘦弱的躯壳了。
幽幽的一叹,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叫她真正的放开心怀,要怎样……才能叫她安稳快乐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吴心幽幽的闭眼,将怀里的戚默又抱得紧了些,花园里很安静,这个偏僻的角落,连行人也没有。
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在这宁静的夜里,他握着她的手,替她温暖了一直以来都冰凉的十指,他的体温和怀抱,叫戚默睡梦中一点点的舒展了眉头,沉沉的……安稳的睡着。
“公子。”熟悉的女声传来时,吴心的眼前已经飘然而至一个白裙的女人,夜里她美丽的脸有些一丝不苟的冰冷,哪怕如今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可是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只能是下属。
哪怕他们有过婚礼,哪怕全世界都以为她——白凝,是白帝的妻子,是白帝城新一任的女主人,可是她却比任何人都明白。
她是他的下属,再没有其他。
“东西带来了吗?”吴心没有抬眼看向白凝,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带来了。”白凝应声,很快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然后小心的递给了吴心。
“嗯,南、北两国的事情可安排好了?”吴心将瓷瓶拿在手里,轻轻的翻转,那瓷瓶质地极好,哪怕在这黑夜里,似乎都隐隐的散发着一种柔柔的光。
白凝点了点头,严肃的道:“已经安排好了。”
“那便好,没什么了,你退下吧。”吴心幽幽的说完,白凝点头,随即掠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吴心低头看向戚默,她睡着时的样子憨态可掬,叫人的心也能跟随着柔软了,忍不住的怜惜。
轻轻的伸出了手,吴心的指腹点到了戚默眉心间的朱砂,他幽幽一笑,轻声道:“白莲……你一定要撑住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你……将他们引到这命运之路上来,然后一切,便都可以结束了。”
“呃……”戚默不安的皱了皱眉头,睡梦中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摇头别开了吴心的手,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吴心打开了瓷瓶,将瓷瓶里的药汁一滴不剩的喂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低头吻住了戚默的唇。
一滴不剩的药汁,顺着吴心的唇一点点的渡入了戚默的口里,那清淡的甜味,带着一种花儿的清冽,有一丝的冰凉,顺着戚默的喉咙一路划了下去。
吴心轻轻的离开的戚默的红唇,伸手温柔的将她唇边那一点药汁擦拭了,然后笑了起来,“我不会让你死的,戚默,你不懂……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去追寻的,你没有经历的人生还很长,这样死了……不值得。”
更何况,他能看着所有的人死去,能承受住一切重要的人离开的那种悲痛,那种孤独……
唯独,不能看着戚默在他的面前死去。因为已经承受了太多,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若这样一直一直轮回在这命运的齿轮当中,然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戚默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好好的活着吧,云笙已经死了,你该放开怀抱……去迎接新的人生。”
吴心的话轻轻的消散在风里,他幽幽的闭上了眼睛,那从来冰冷淡漠的眼,那些从来不被表达的情绪,也全部都被他无情的关了起来。
恨他吧,只是不要忘了他。
*
当戚默睁开眼睛时,她看到眼前模糊的光线一点点的清晰,她看到眼前那翠竹的幔帐,那一丝丝的丝线刺绣而成的翠竹,印在白纱的幔帐上……
竟是那样的清晰。
戚默有一丝的呆愣,随即眨了眨眼,发现眼前的一切还是那样的清晰的。
有些小心翼翼的转眼,是一个华丽的房间,红色的柔软的地毯,精致的梳妆台,那些首饰盒子,一个个镶满了珠宝,异常的华丽夺目。
屋子里粉色的幔帐,轻轻柔柔的将这间华丽的房间染上几分女儿家的娇柔。
精致的书架,名贵的古董,古朴的书桌,还有墙上的字画,苍劲有力,龙飞凤舞……
一切都是那样的模样,却又那样的熟悉。
不远处桌子上点着的香炉,升起的袅袅香烟,是她熟悉的味道,这里是天祁的皇宫。
是她在祁夜的正德殿里的寝宫,是她的房间。
戚默死死的眨眼,再一次睁开,还是那样的清晰,一切都那样真实的显现在她的眼前。
她……
幽幽的伸出了手,看到了自己瘦小苍白的手掌,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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