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举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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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举高高-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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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手覆在小腹处,温和的出声:“如今你们姐妹几个的教养嬷嬷也教导了你们这般长时间了,这两位教养嬷嬷最识规矩礼仪,陈嬷嬷你可同明嫣讲过嫡庶之分?”

陈嬷嬷上前来道:“奴婢讲过,嫡乃正统,像咱们府里,大姑娘为夫人所生,是为嫡女;三姑娘母亲为二夫人,虽不是正统,到底身份高上一等;大少爷和二姑娘乃姨娘所出,为庶子庶女。嫡庶有别,姑娘们中大姑娘月例为十两,三姑娘次一些为八两,二姑娘则为六两,其余份例待遇皆比照着等级来。”

沈夫人点了点头,温声道:“原我是孩子们的嫡母,明雅是嫡出不假,可嫡出庶出我向来一视同仁的,原先明嫣的份例比照明雅都不差什么的。如今明雅管家,全按照章程来了,明嫣一时未适应过来,觉得被怠慢了,倒是情有可原的。如今想想日后还是照着章程走罢,省的多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给明雅松散松散。”

陈嬷嬷的嫡庶论和沈夫人的嫡母论,毫不留情的扒下了沈明嫣及赵姨娘的脸皮,就连沈明翰也觉得尴尬极了。

沈厚德心里多少对‘无病呻吟’的沈明嫣有些不满,可瞧她委屈的样子不满也消散了,想到她身边丫鬟说的‘情愿忍着热也把冰省下来给祖母用’的孝顺论,不满变成了疼惜,觉得这个女儿是极为孝顺的。这次难免是底下人疏忽,刚才陈嬷嬷和沈夫人的话也让沈厚德觉得有些刺耳,觉得直接的说出来未免伤了孩子的自尊。

转眼瞥到明秀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迁怒了。“几个姑娘就你最娇贵,半点不知道友爱兄姐,你二姐身子素来娇弱不耐暑,你倒好占着冰不知道礼让你二姐些。你二姐素来仁厚大方,你也该跟着学才是!”

沈厚德这话说重了,满室变了颜色,就连沈母也沉下脸来。

明秀俏脸煞白,错愕,委屈,不甘,怨愤……揉搓在一起,眼圈登时红了。猛的站起来,起的猛了带倒了凳子,凳子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微微昂起头,声音带了些哽咽,“父亲这话明秀是不同意的!我不觉得我哪点错了——”她说话又急又快,旁人根本没办法截住。

“于理来说,陈嬷嬷也说了,二姐是姨娘生的,是庶女,她的份例在那里摆着,我是半个嫡女,待遇自然比她好,这是规矩我可不敢打破——”

咬下嘴唇,“于情来说,二姐管着月例银钱发放,用多少冰她难道心里会没数?没谁逼她大热天自己缩减冰的,是她心甘情愿的——”声音尖刻了些,怨毒的看向沈明嫣,“哼!她不就是想让别人觉得她善解人意么!装什么样子给外人看,既然如此那她为何还告状,觉得受了委屈?父亲这话——难道就因为我是你最不待见的女儿,所以我就得千般万般的‘礼让’二姐?那是不是父亲觉得我这个最不受待见的三姑娘得眼巴巴的把我该得的两盆冰亲自端到二姐房里去才行!凭什么——上次也是这样,根本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家都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就这么对我——”

红唇被咬破,血珠子滴了下来——

众人惊呼——

明秀粗鲁的用手背抹了一把簌簌掉下来的大颗大颗的眼泪,敛了敛裙摆,“祖母,母亲,明秀失礼了,先退下了。”说完扭身啪嗒啪嗒的跑了,过了会儿众人皆听到她呜呜的哭声——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瞧见平日里笑容灿烂的三姑娘这般萧索,都颇觉得心酸,看向沈明嫣的目光不免诡异了起来,就连沈明翰也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她。

沈厚德一时下不来台,粗气道:“这个孽障——”

沈母脸一沉:“够了!好好的一顿饭闹腾成什么样子!”

沈明嫣一脸委屈,眼中包泪,“我……”

沈明雅看向沈明嫣,温声道:“何苦呢?不就为了那点子冰,陆家表哥不匀了一车子冰来替明秀孝敬长辈呢。二妹要是真缺那半盆子冰,就直接和我说,明秀素来不耐热也是个小气的,我却是大方。只盼妹妹你别这般泪眼汪汪的,全家聚在一块儿吃顿饭不容易。”

一段话也替明秀表了情,温言细语让沈明嫣如鲠在喉。

沈母脸沉如水,沈厚德看向沈明嫣时也带了几分不悦,沈夫人笑的依旧端庄。

明秀院里,绣凤火燎燎的让小丫鬟去拿药来抹明秀的唇,明秀张嘴吐出两粒西瓜子来,嘴唇上哪有什么血迹。

“啊?”

拂柳接过冰块用纱帕裹了要给明秀敷眼睛,明秀摆手:“别——让它肿着就行。给我揉揉腿,估计被我掐肿了。”

——眼泪不是你想有,想有就能有。

两人哭笑不得,拂柳佩服道:“姑娘可真都让你说准了,只是老爷那边——”

“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

——想借舅舅的春风,又对我大吼大叫,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可是还记着那一巴掌的o( ̄ヘ ̄o)

第024章 宅于心计(四)

翌日,明秀前去同沈母请安,沈母见她一双眼睛哭的通红,肿的桃子一般,许是觉得难堪了,将头低了下去,越发显得可怜了些。

沈母爱怜地拉着明秀的手,叹了口气:“好孩子,快别伤心了,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天可怜的,这可是哭了一宿,你们怎么伺候的?”又一叠声的叫人拿了冰袋来敷。

明秀垂下眼帘,咬着嘴唇,看着甚是可怜,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不管她们的事,我只是睡不着罢,不用劳烦祖母了,呆会儿我自个儿敷敷吧。这会子想起来,是我逾矩了,不该那般同父亲顶嘴,只是……一时受不了罢,反正……也该习惯的。”

这话说的让人心酸。

屋里的丫鬟婆子听见,又见明秀眼角绯红,不免心下有些同情。

沈母爱怜地替她把鬓角的碎发别了上去,慈爱道:“我的儿,放宽心,左右有我替你做主呢。回头好好睡一觉,醒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别凭的让人笑话了去,啊?”

明秀勉强对沈母笑了一下,低声道:“让祖母操心了,我就觉得心里头难受,想去庄子上纳凉,也省的……省的为那两盆子冰惹得大家都不愉快。反正管家上的事也有大姐揽着,我……”

沈母虽觉得有些不妥当,可瞧着明秀低垂着头蔫了吧唧的模样,心也软了几分。再加上如今陆舅舅随军出征,可是封了个副抚远大将军的名号,将来有了军功,可是了不得,少不得再更进一步,断然也不能让他知道明秀受了委屈。想想道:“前几日陆家哥儿说要带你去庄子上纳凉,得好明天便去吧,住上几日散散心也好。”

——以退为进,正中红心。

明秀展颜,抿嘴笑道:“还是祖母疼我。”

出去时,恰好碰到娉婷而来的沈明嫣,欲语还休。

明秀扭过头去,别别扭扭的假装没看到,潇洒走了。——如今她算和沈明嫣撕破了脸皮,相见生厌,也不用假装姐妹亲热了——明明没多少姐妹情谊的——看到她假装亲热也觉得够了。

料沈明嫣也没厚脸皮到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

打从上次众目睽睽之下嚎啕大哭后,明秀又再次见到了大表哥。

——尼玛,上次可没少被逮到机会的大表哥嘲笑。

陆旭尧面色微沉:“陆家的表小姐可不是这么被旁人欺负的?”——啊喂,大表哥这轻飘飘的一句亲爹亲姐姐就成了旁人了?

明秀一改在沈府时的颓势,亲自倒了茶来,一盏给陆旭尧,一盏握在手里,笑盈盈道:“反正都那样了,只不过掉几滴眼泪,我这不是因祸得福么?在府里憋闷死了,哪里比得了在表哥这里轻松自在。拂柳都快成你的耳报神了,我就不信她没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你说?表哥还在这里唬人。”

陆旭尧眼中厉色一闪,恰好拂柳抬了抬眼,忙又低下头去,身子也微微僵住。——少爷你这么看着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谁知道姑娘她说风就是雨,先斩后奏的,悲催的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小人物啊。

明秀眼神漂移了下,“表哥,舅舅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平安?有没有受伤?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

陆旭尧将青瓷小杯握在手里转了两圈,才开口道:“父亲一切安好,你就不用哭鼻子啦,寄了平安信回来,我拿给你看。”

“这——”明秀瞪了陆旭尧一眼,将信折叠好递给陆旭尧,以眼神示意‘表哥你要害死表妹么,这哪是舅舅写的信。’

偌大张白纸就四个力透纸背的字——平安,勿念。字体很工整,噗……有点像初学者练书法时描红的大字,横平竖直,看得出来主人写字时很认真,全神贯注,生怕字缺了笔画。感觉就像是小学生写的格子字,明秀忍不住笑出来,落差太大了。

陆旭尧无视明秀杀必死视线,气定神闲的将‘家书’收起来,道:“不是说要去庄子上么?得巧我这会儿有空,我送你过去。”

“咦,表哥你不陪着我啊?——实在是太好啦!”

陆旭尧:“……”见过过河拆桥的,没见过河还没过,就要拆桥的。偏他拿明秀没有半点办法,要是明秀少一根汗毛,不说那谁谁,就是父亲那关他都过不了。

……

“我打量着姑娘身条抽长了几寸呢,这不这夏季的衣裳穿着都有些短了。”

明秀平时注重养生,锻炼又有规划,再者本来也又才十三岁,身量抽长是正常的,平日里看不出来,这和以往一比就能看得出来,短短两个月竟长高了两寸多。

海棠红薄纱斜襟褶子,白色纱裙,水红长宫绦压裙,梳着弯月髻,覆额的刘海,鬓边的两缕头发于耳畔扎紧,扎成了麻花辫,干净利落之余带着紧致精巧,越显得腰肢纤袅,体态轻盈,纤腰如峰,明艳大方。

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沈明秀’的畏缩之气,眉宇间的张扬仍在,不同的是‘沈明秀’是色厉内荏,明秀则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高傲。她的出身,她的经历,渐渐的融入到‘沈明秀’身上,将原本那股明丽鲜艳绽放出来。

“姑娘,过几日就是七夕乞巧节,往常乞巧节都是皇家来办的,只今年皇上御驾亲征,便没得办了。不过奴婢听说没得宫里办的乞巧会,也有个几家商会联合办的鹊桥会,热闹的紧。姑娘来庄子上也有小半个月了,也不嫌闷得慌,不如去瞧瞧热闹?这鹊桥会就是个给千金小姐玩耍的地方,规矩礼仪也没那么拘束的。”

“鹊桥会?”明秀拿笔的手一顿,慢慢的笑了。

绣凤不禁一哆嗦,姑娘这又是想到什么了?

“去,怎么不去——”明秀将画笔放下,看着画上的一池荷花,撇撇嘴,好久没动笔了都觉得生疏了,她还是擅长画人物画啊,可惜没那个机会。“等过了七夕,也该回府了。”

明秀到陆府的庄子上哪是一味游玩纳凉的,比起沈府的庄子,这里马场比武场一应俱全,锻炼起来也得心应手。再者没那么蝎蝎螫螫,也不用顾忌暗处投来的不明视线,那匹小母马从上次来骑马后就一直养在庄子上。

想起世子爷捎带回来的‘家书’,明秀心里酸酸涨涨的。可她不是真?十三岁?会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芯子里是高傲又自信的沈上校,这场穿越不是她想要的。

‘既来之,则安之’的矫情话就不必说,她的高傲也不允许她随波逐流,就那么浑浑噩噩的做个安分守己的大家闺秀——选秀不过就嫁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然后困守在后院的那一亩三分地搞宅斗——这样的生活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世子爷的出现让明秀心动了。

命运啊,从来都是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明秀从来都这样坚信。

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比如锻炼身体。明秀折腾出来这么多事,除了宣告她不是个任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外,就是想方设法的转移视线,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她想做的事,或者是远离那些无处不在的视线,暂时自在些。

显然,效果不错。

“哎——”感觉老了。

“姑娘?”绣凤出声提醒。

明秀低头一看,原本画上该题词的空白处被她不知不觉的写了四个字,眼神虚瞟,孩子气的鼓了鼓脸颊,略一思索又写了一行诗——‘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想想后面的诗,都不是什么吉利的寓意,再加上有几句她记得实在模糊哈。

——这点就比不上沈明嫣,唐诗宋词手到拈来,记忆力相当不错。

——不过,一池荷花边上题了这么两句诗,真的合适吗?

在绣凤的注视下,明秀诡异的升起了那么一点点羞涩,“咳咳,怎么了?”然后若无其事的将画儿收起来,耳朵尖儿却红了。

……

陆旭尧得知明秀要去鹊桥会,表情有些不自然,对上明秀清澈的目光,笑的温和带了揶揄道:“也好,不过明秀你穿针乞巧时可别穿不过去哦。”

明秀黑线,撇嘴道:“表哥,针我还是会穿的。”对上陆旭尧明显不信的目光,炸毛:“没想到表哥对乞巧节上的女儿家的事很了解嘛。”

陆旭尧笑眯眯道:“博闻强识罢了。”

明秀斜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得瑟的,“我是去玩耍,表哥你可要去?鹊桥会上怕有好些个闺秀碧玉,如今表哥还是孤家寡人的,说不定会来个金风玉露一相逢呢。”

陆旭尧摸摸鼻子,“不急不急,我听说这次鹊桥会办的虽不如往年盛大,可也有些趣味的。多带几个丫鬟婆子,好好玩争取丢巧针乞得巧。”

明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笑了。“既然表哥这么在行,不如陪表妹我一块儿去啊。”黑溜溜笑弯了的眼睛里满是威胁‘敢不去’。

陆旭尧:“……”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七夕,商楼前买卖乞巧物。自七月一日,车马嗔咽,至七夕前三日,车马不通行,相次壅遏,不复得出,至夜方散。

鹊桥会也办的盛大,似乎漠北战事也没能影响到人们过乞巧节的喜悦。

陆旭尧和明秀表兄妹,眉宇间有几分相似,走在一起不知道的都当是亲兄妹。

绣凤欢快道:“姑娘快去,前头儿有丢巧针的呢,好些个闺秀都在那儿争相投针,都在评阅谁的水底针影好看精巧呢。”

明秀在陆旭尧打趣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过去,使了巧劲丢针过去,绣针浮在水面上,看水底针影渐渐成型。瞪大眼睛,哪有这么巧的事?

陆旭尧打趣道:“怎么瞧着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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