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妍这边是想摔却没摔着,不过还是抬手扶着头部,唏嘘着说:“头……头好晕。”
晋凛这边先是因她差点跌倒而小小惊吓,此刻却错愕起来,明明没摔着才对,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接着,阿妍用丝帕掩住口唇,暗暗将手指往喉内伸出一抠,便嗷嗷呕吐了起来。
这经过阿妍纤长手指卖力过的呕吐本就真实,加上她刻意加工处理一番,可真变成大吐特吐。似要将自己对后宫女人的不屑全吐干净,也要将楚翊的一次次召寝吐它一吐。
直到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眼眶内涌上泪花,她才气若游丝得吐出一句:“晋公公,本主怕是得了侍寝综合症了,两次侍寝皆无法如愿,觉得是老天爷不让本主有这福分。现下终是患了这心病,待日后好些,才能侍奉皇上了。”
“顾小主,这什么什么侍寝综合症?没听过这病啊!小主还是别闹啦,圣意难违啊……这机会可是……”晋凛知她是有意拒寝,虽不明缘由,却耐心的劝慰着,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阿妍便打断了。
“怎么没有这病,有婚前恐惧症、婚后疲劳症、产前忧郁症、还有都市综合症,这名堂可多了。”阿妍正要依依叙述起来。
紫烟很是时候的搭了一句:“小主好像好了一些,现在说话底气已经足很多了。”
阿妍心中怒啊!一个凌厉凝了过去,这丫头虽说是狗皇帝的人,但是现在还属于芙蓉阁名下,这当面胳膊肘往外拐拆她台,她怎能有好脸色出现。
紫烟的声音嘎然消失,有些悻悻得朝后退了一步。
阿妍转过脸庞,对晋凛扯出一抹分外灿烂的笑容。那晋凛以为她转了主意,顿时也散去愁云,眉开眼笑起来。
阿妍突然敛住笑容,再次扶额,又嗷嗷虚吐了起来。然后走几步嗷几下,又用丝帕掩住鼻翼,就这么兀自折腾得往阁楼上厢房走去。
晋凛苦笑着看到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拒寝,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心中哭喊,这要怎么禀报皇上啊?看皇上对顾小主的意思,说重了自己没有好处也就罢了,万一成了出气鬼那就冤枉了。说轻了?可这顾小主明明做得那么明显,她是豁出命来耍性子,让他这跑腿的人可怎么折腾啊?
而进入厢房的阿妍可管不了那么多,折腾一下午确实有些困乏了。她松软得摊在了雕花木床上,征望着上面的梅花图案,良久后才阖下眼帘,静静的睡了过去。
其实阿妍也就是有那么一个犟性子,她可以卑躬屈膝得求生存,放弃尊严遏抑奉承得讨生活。
可是她当真没有办法将自己那样洗干净,然后心甘情愿得供男人享用。而且那个男人还挺让她怨恨的,是冤枉楚渊,然后将她囚禁在这个深宫的凶手。再一想到自己还要在他面前老实巴交,做着违心的服从模样就咬牙切齿。
但其它可以,就是侍寝不行。如若在活命与尊严之间做出抉择,她一定义无反顾得选择活命,因为自尊不能当饭吃,却可以换来性命,只要有命,尊严可以慢慢挽回。
可是让她玩命与侍寝选其一,她会做出那种好似豪迈汉子般不屈的一面。这个当真办不到,她无法接受与无爱的人做那种最亲密的事。
正所谓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性子故,两者全都抛。
夜幕降临,新月如钩
芙蓉阁内显得格外宁静,人人都因顾选侍公然拒寝感到危在旦夕,那种岌岌可危的气氛弥漫了整个院落。
可唯有阿妍依旧稳如泰山得坐在桌案上吃着宵夜。
她一头乌云般的秀发,随意的披散于肩后,在朦胧的灯火下显的柔亮与润泽。因为没有办法等到刚刚洗净的发丝全干,她便已迫不及待得品尝起秋菊准备的阳春面。
见到这整整两大碗最爱摆在面前,心中甚为满意。这绝对能犒劳犒劳她的五脏六腑,更能将那份原以为很渺小的不安感觉压制下去。
正在她津津有味得吃着,突然感到一抹黑影拢下,挡住了她的视线,阿妍不悦得蹙了蹙眉,抬首望见的竟是一袭雪白袍服的楚翊,正如一尘不染静静绽放的雪莲,无语得凝视着她。
第七十章 阿妍番外
时光倒回六年前
瑞丰十五年
我随楚渊入宫已经九年了;有时候暗暗会想人的极限还真是逼出来的。
忽然的穿越让娇身惯养的我变得坚强,变得自立。所以在这弱肉强食的阴冷宫墙内,我也没有几分凄苦的感觉。而且还常常为楚渊暗暗的照拂,感到有家人一直关心惦记着还是很知足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穷开心?不过嘛;有钱有地位都没法事事如意,为什么不让自己轻松一些呢?这小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我这样想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桂花糕。嗯;这次的味道比上回的更甜了一些;楚渊还真是的;我随口的“嫌弃和抱怨”他都当真了。
想到这;我微微地笑了笑;这个小南瓜其实真的很有心。咦,好像盒子下又有字条?我小心的将呈着糕点的纸匣子掰开;里面果真有楚渊的手迹。
我摊开看去,上面仅仅只有几字:“亥时三刻,老地方见。”
他这是玩什么啊?我不禁蹙起了眉,觉得楚渊今夜的邀约有些不妥。今日是他大婚,而入夜后,不是应当与新娘子沈倾城洞房花烛吗?
不行,晚上可要好好劝劝他,虽说他一直没有侍寝丫头,那是为我守着童子之身。但今夜洞房花烛那是必须的,楚渊不能犯这糊涂。
再说了,那贞皇后的意思很明显,允诺他大婚后,过段时间才寻个调离崇昕宫的岔子,将我许给他做嫔,不正是明摆着告诉他,倘若大婚后,他不会主次不分倘、顾此失彼,那才能容我到他身边去。
看来晚上可要好好劝劝他,那臭脾气上来,也就只有我这母老虎发发威才制得住。现在贞皇后可是指着他成亲后,再将储君之位拿下,中间的节外生枝能少还是少点。
再说这沈倾城是沈相的女儿,对他登上太子之位是有帮助的,而且一直以来,沈倾城好像也对他有心,亲手做的鞋子都不知送了几双了。
想想那次楚渊还用其中一双刺激我来着,我当然知道楚渊的小孩子伎俩,就是不中他下怀,就是让他气得牙痒痒的。
吃醋这事我觉得还是别死撑,明明知道他堂堂二皇子,不管能不能做上皇帝,身边有其它女人那是正常的,若要吃,那一辈子不是酸的可以?这事,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啥感觉,而且装着吃醋非常缺心眼。
他答应贞皇后大婚,是为了让我去他身边。难道我不吃醋装成吃醋让楚渊冷落人家?这样好像有些不划算,也对楚渊日后不利。我觉得,我与楚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中间多上一个两个人,应该是不会影响这情意的!
我拍了拍手,起身准备到院子后面,将那里晾晒的被褥收回来。
才走到长廊,便看见崇昕宫的管事林姑姑,正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公迎面而来。
我在崇昕宫两年了,所以认得这个副总管宫服的公公,他是崇昕宫的副总管:仟翼,是三殿下亲近的贴身侍从,对我这小宫女来说,算是大人物。
我也不敢怠慢,拘谨地朝一旁挪了些许,好给他们让路,再颌首等待他们走过去。
“仟副总管,这就是您说的夏心妍。”
听到林姑姑这话,我心中疑惑,这仟副总管特意来后院下人房是找我?
我不敢细想,连忙行礼:“奴婢见过仟副总管、林姑姑,仟副总管、林姑姑吉祥。”
仟翼颌了颌首:“是这样的,翊殿下的婢女霓樱病了,你先顶她几日。”
原来仟副总管是来要人的?我心里有些忐忑起来,该不会是发现我是贞皇后那边的人吧?应该不会,我做这细作只是打酱油的。
贞皇后哪会指着我给她传去有用消息?而楚渊因为跟三皇子不合,其实也不是不合,两人是政敌,是争夺储君的最终人选。所以我到这崇昕宫后,楚渊寻我更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深怕一个纰漏让我给人当细作处理了。
这才是贞皇后的目的,按理楚渊和我两年来如同地下党般行事,应该不会被发现才是。
我这样一分析,觉得是正常顶班调配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说白了,应该也算试用,试用期若是能通过考核,那是有机会提很多品级的差事,一般的宫女和太监那是天大的好事。
但落在我头上,我肯定是叫苦连天的,本来按计划,过几天就能从这里脱身的。如果现在做了三皇子的随侍?那以后再到楚渊身边的难度系数加大不说,还明摆着暴露曾经是潜伏在此的细作身份。
要知道,殿下的寝殿是多么重要的地方,能进去的都是信得过的人,这时候领了这差事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我赶忙推脱起来,希望能将这个变故推去:“奴婢手脚笨拙,一直是做打扫粗活,没有伺候过主子,怕一个不留神冒犯了殿下。”
仟翼点点头:“你莫多虑,你只负责打扫和其他琐事,其余的都是咱家打理。其实是见你平时做事还算本分,才给你这机会的。再说,能不能当这差事并非咱家说的算,还需殿下定夺,你先随咱家来,殿下应当快要回来了。”
我轻咬了咬下唇,看来是非去面试不可了,我颇为无奈地跟在仟副总管的身后,想着该如何面试失败。
不多时,仟翼便领着她进入了向来不允一般宫婢进的崇晖殿。这里是翊殿下的寝殿,殿下日常生活的一切都在这里。
我驻足翊殿下的书房前,仟副总管让我在这里等翊殿下回来,他还有事要出宫办理,让我等下机灵点看着办。
可是我在翊殿下的书房前站了好久,腿都有些麻了,也没见翊殿下回来。
我有些想要骂人了,哪有仟副总管这样办事的?把人领来这边一丢,然后就再也没出现了。可是作为下等的粗使宫女,自然是领导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所以我就算心里再不乐意,最终还是要老实巴交的继续站着。
待天幕暗下来后,忙碌经过的宫人也少了许多,我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犹如一个小可怜,还是没有人搭理。四周变得有些安静,我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你就是新来的妍宫女吧?”
我顺着声响侧过脸庞,是个脸生的小太监,我是外人,不敢对这里的人造次,赶忙礼貌应道:“哦,是的,是仟副总管让奴婢在这等翊殿下,翊殿下说留,奴婢才能留下。”
那名小太监点点头:“渊殿下大婚,殿下去道喜还没回来,现在是上灯时辰,一会儿殿下回来看见书房黑灯瞎火的,怪罪下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的眉头微蹙,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他又继续说道:“你先进去掌灯,而后再到门边等殿下回来。”
“公公说的是,可是殿下还未曾见过我,没说留下我,我径自进入房中,怕是不妥。”
“先前一直是霓宫女管这事,殿下书房我们也不能进去。今儿个仟副总管有吩咐说会新来一个叫夏心妍的宫女,说的就是你,所以你还是先去上灯吧!等下你守在门口等殿下便是。”
“可……可仟总管不在,我去上灯……”我有些犹豫,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个太监朝我鞠了一躬,吓了我一大跳:“要是仟总管有回来,我们就不为这事着急了。现在是上灯时间,殿下最讨厌黑灯瞎火的,如若回到这里瞧见我们没上灯,这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而仟副总管领你来,跟殿下点头是一回事,我们旁人是不允进书房的,只有你与仟副总管才能踏进书房,所以奴才在这求妍宫女,帮帮忙,先去上个灯,再回这里等殿下。”
哦,我这才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看来仟副总管在崇昕宫的地位真的很不一般,虽说他让自己这边等翊殿下,其实基本上是走场子都可以不用的,难道这事其实已经这样定了?
她有些呆愣起来,觉得这样的话,那以后的事就有些难办起来。
那太监将宫灯递给我,双手像拜菩萨那样作着合什礼,请求我快些进去点灯,他那着急惶恐的样子,看来翊殿下回来若没有提前上灯,是会出大事的。
我只能接过,迈上石阶,轻轻推开书房的雕棂木门。
才迈进去,就感觉一股呛人的酒气迎面而来,是酒坛子被打翻了吗?
我不敢细想,将宫灯尽量举高,借着微弱的光线寻找高处被掩去光华的夜明珠。
我朝屋子走了一圈,终于在里侧发现了夜灯台,赶忙用旁边垂挂的挑杆掀去厚实的锦巾,顿时书房便亮堂起来。
我松了一口气,想着还是赶紧退出去才行。可一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袭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压到了地上,头跌撞到后面的桌脚,人有些眩晕起来。
伴随着一股刺鼻的酒气,熏得我是险些窒息。我本能地挣扎起来,却让身上迅捷如豹的人,加强了钳制我的气力。
我的宫灯被远远地甩到一边,歪曲着燃烧了起来,而双手被那个人钳制住压在了头顶上。
由于背着光,我现在才发现袭击我的人竟是三皇子。我有些惊骇起来,喊出一句:“奴婢是来上灯的,不是有意打扰殿下休息。”
我没有想到,三皇子其实一直在这屋里,刚才仰头寻找夜明珠,没有注意屋子内有人,我为自己的大意深深懊恼起来。
那三皇子还是没有松开我的手腕,他的腿很好的抑制住我努力蹬踹的双脚,他将身体更加贴了下来,几乎把整个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我很吃力地扭着腰,想要摆脱这个情况。
也感到他在我身上游移的手,正在撕扯我身上的宫装。不,怎么会这样,我使出全力喊叫起来:“救命……不要……”
声音才出口,我的穴道就被他点住,他微微撑起身子,双眸紧紧的盯着我。那目光让我想到了猎食中的野兽,闪烁着觅食良久后发现食物的幽光。
接而,他的双瞳又似熏染了一层浓墨,发出妖冶灼人的光芒。我越发惧怕起来,终于感觉有人推开门了,我欣喜有人听见我的呼救,进来瞧个清楚。
因为被点了穴,因为被身上的人挡住了视线,我看不见门口的人,只听到那扇才刚吱呀打开的门又再次关闭的声音。
不,我发不出声响,却还努力长着嘴,想要呐喊出来:“快救救我,楚渊……快来……快来……”
泪,顺着我的脸颊一颗颗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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