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只听哗啦一声,白水心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白子渊急忙转身,脸色微红,忙不迭地的冲向门口,抱怨道,“臭丫头,要不是爹娘担心你,我才懒得过来关心你呢。”
他这是被自己的亲妹妹给戏弄了么?白子渊懊恼不已,却拿此时的白水心丝毫办法都没有,只得关好门郁闷的离开。
白水心板着的面孔终于有了丝丝笑意,起身穿好亵衣,外面罩了件白衣薄纱外套,亵裤亦是轻薄的白纱,只见她脚尖轻点,瞬间风华便能迷倒众生。
“什么人?”白水心刚走进自己的房间便听见门外有异动,脚步轻移衣架旁,手指轻轻一挑,一件绛红色的袍子便被她裹在了身上。
“小姐,我家世子毒气攻心,只有小姐能救他,小姐可否出手相救?”
听声音有些耳熟?沉稳而有底气,此人内功不凡!白水心闻言,狐疑道,“中毒?他今日回府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姐若不信,可以随在下一起去看看便知。”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救他?”白水心道。
“在下知道小姐心善,必会救我家世子一命。”
白水心整理好袍子,穿了双红色绣花鞋便拉开了房门,果然门外站在的人是记忆中的陈伯。只是十年过去,他的容貌竟丝毫变化都没有,此时正精神抖擞的恭候在她的门口。“陈伯,请前面带路!”
“难为小姐还记得在下。”陈伯面带微笑的道。
“陈伯这是哪里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怎么会不记得?”白水心淡然道。
“小姐说笑了。小姐今日救回世子已经报了当年之恩,在下厚着脸皮再来相求,不过是仗着小姐心善而已。”陈伯说完,见白水心不说话,识趣的在前面带路。
途中又将事情发生的经过与宗政季云如何中毒细说了一遍,抬眸见白水心依旧面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不再说话。
第三十三章 莫大的牺牲
那个男人……
他十二岁那年,也就是先帝驾崩第二年,他的父亲宗政子乾因西凉叛乱,在镇压叛乱的过程中不幸身亡。从此原本冷淡孤傲的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几乎从不迈出王府大门。
他又怎么会招惹上魔教教主呢?
江湖传闻,云世子不止下肢瘫痪,还不爱女色,不仅将皇帝的几次赐婚都推脱了,还将其他皇子好心送上门的侍妾原封不动的退回。于是乎云世子有龙阳之好被传得神乎奇乎,仿佛果真有此事般。
白水心眉头紧了紧,随着陈伯飘然进了樽亲王府的大门,来到一处别院。院子里倒也雅致,只是这盆栽里种植都是梅花,或红,或白,或粉,各种品种都有。
他竟喜欢梅?白水心皱着的眉头微微松了松,抬步走进宗政季云的房间。
首先入眼的便是书房,书案上还摆着纸张,看上面的字迹,似还未书写完便被叶枫捉了去。
侧目看去是一排书架,书架并不高,人坐在椅子上都能伸手拿到。那书架上存放了不少书籍,都整齐的排列着,随眼看去一尘不染。显示出主人是个爱书之人。
房间似有两个厢房那么大,书房与卧房之间有一处画着寒梅的屏风遮掩着,屏风后面扇门,门并没有装上门板,而是用上等白色绸缎遮掩着,此时绸缎被人束缚在门框两旁,房间里简单的摆设。
房间里除了衣柜就是那张床,靠近窗户的地方摆放了一张卧榻,卧榻旁边放着一张有着四个轮子的木椅,这大概就是古代的轮椅吧!
白水心的目光从那轮椅上收了回来,脚步轻移来到床边,见床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已经呈暗红色。
抬眸看见桌前的那碗汤药,便伸手拿起放在鼻尖闻了闻,问道,“这碗汤药里可是放下紫海棠?”
陈伯惊讶且欣喜的点头道,“嗯。小姐懂医术?”
白水心疑惑的抬眸看了陈伯一眼,肚中腹诽道,笑话,我不懂医术,你找我做什么?替你家世子收尸不成?
陈伯似看懂了白水心的疑惑,立刻解释道,“在下请小姐来是想借助小姐的内力替我家世子逼毒,只要将他心口的毒气逼出体内,再服下这汤药,世子的毒便解了。本来我的内力也是能办到的,可是在下内力与世子体内真气向左,强行逼出毒气只怕伤了他的筋骨。在下不敢冒险才找来小姐。”
白水心放下手中的汤药,道,“你就不怕我的内力也与他体内真气向左?”
“听闻小姐的师傅是凤君然?”陈伯问道。
“是又如何?”
“世子所修炼的内功心法与天若宫的内功心法可谓同宗同脉,所以你的内力与世子体内的真气是相通的。”陈伯道。
“他的师傅与天若宫有何渊源?”白水心问道。她可从未听自家师傅提起过此事,莫非有什么隐情?
“在下只是曾听世子提起一二,这其中有何渊源,在下确实不知。还请小姐快些出手救我家世子。”陈伯焦急的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宗政季云,请求道。
“嗯。你在门口替我守着,任何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得进入,包括你!”白水心丝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是。”凤君然的徒儿只是不会差,他信的过。陈伯退出房间,并掩好了房门。
白水心抬手把住宗政季云的脉搏,随进面色凝重的放下,自怀中掏出一布袋,细心展开,只见布袋上并排着几十根大小不一的银针。
陈伯未免想得太简单,这何止是毒气攻心,迟了只怕他的奇经八脉都废了。到时候真的全身瘫痪了。
还好这个男人懂得医术,在毒发之间,封住了自己的几处大穴,使大部分毒气积聚在心口处。不然他几条命都不够用。
如今她要用银针做牵引,将扩散在四肢的毒气聚拢起来,再加上她的内力,先逼出一部分毒气。然后只怕要用天若宫心法最高层天若有情将毒气从他的胸口逼迫出来,加之那碗汤药才能算得上大功告成。
白水心动手扒开了宗政季云的亵衣,露出他精壮的胸膛,她却不察自己清淡的面颊上瞬间沾染上少许莫名的绯红。
怕是她此时认真的寻找着穴位,只觉面上发热,想大概是屋中空气不流通的关系,并没有多想其它。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白水心便在宗政季云的四肢各处穴位上扎满了银针,再使用内劲将他提起,将他盘坐好,自己则转身来到他的背后盘坐下。
白水心的双手挨上宗政季云冰冷的肌肤,暗自运功,不多时她的额头便冒出细小的汗珠。
插在各处穴位上的银针的顶端慢慢的冒出暗红的血珠,一寸寸地自动从宗政季云的皮肤里退出来。
直到白水心抵在宗政季云后背处的双掌处冒出阵阵白烟,银针顶端的血珠才逐渐变大,似吸饱了血的蚊子般,纷纷飞出了宗政季云的皮肤,落在不远处的白色锦帕之上。
白水心见状,暗自松了口气,双手抵制在宗政季云的后背上,一手抓着袖口,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她腾出一只手解开自己绛红色的袍子扔在地上,只着了亵衣及亵裤与宗政季云面对面坐下,伸手对上宗政季云的掌心,暗自施展起天若有情起来。
这天若有情是天若宫内功心法的最上层,白水心虽极具慧根,但也只是参透一两成功力而已,如今为了救人,这一两成的功力也是够用的。
因为她还未参透这天若有情心法,如今要想发挥这二成功力的全部,就只能除去阻碍之物,方能使气血畅通,真气流畅自如。
依照宗政季云现在中毒的状况,她必须用天若有情护住他的心脉,令其不受损,且还能逼出他胸口的毒气。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两人还是保持着对坐的姿势。
只是二人的皮肤上都冒出不少细小的汗珠,宗政季云苍白的面颊恢复了丝丝血色。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宗政季云忽然闷哼一声,一口暗黑色的鲜血破口而出,还好白水心闪得及时,才不至于被喷了满脸,只有衣角处沾染了些血迹。
宗政季云闭着的眼帘动了动,整个身子无力地向后倒去。
白水心亦耗费不少体力,刚刚闪躲宗政季云喷洒的鲜血时,她都有些脚步不稳。她定了定心神,用亵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来到楠木桌前端起汤药回到床边。
如今只要将这碗汤药给他服下,一切便大功告成。
宗政季云的眼帘又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一双黝黑如墨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端着药的白水心。
“醒了就自己喝下这碗药。”白水心没好气的道。她之所以如此虚弱,还不是要怪躺在床上装死的某人。吸收了她那么多的内力,还不醒来她就一掌劈死他得了。
等了半响也不见床上人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汤药,定睛一看,那男人正眼神迷离的看着她。她忽然想起什么,一手护住胸前,怒吼道,“给我把眼睛闭上!”
宗政季云闻言,模糊的大脑清晰不少,尴尬的别过了头,不再看白水心。她为何会这般出现在他房间里?
“无耻!”白水心狠狠的将手中的药汤放在了楠木桌上,只见汤药高高的溅起,又完好的落入碗中。
她如风般捡起地面上的绛红色袍子,往身上一套,开门就要离去。这不提劲还好,一提劲才发现内力空乏,身子一摇晃,大脑一片晕眩袭来,她摇晃着朝身后倒去。
第三十四章 腹黑的家伙(一)
“小姐!”陈伯惊呼一声,手指还未触到白水心的衣裙,她便重重的倒在了房屋里,只听‘碰’的一声响,白水心可怜的脑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其实不是陈伯身手不够好,而是白水心裹在身上的袍子并未系好,陈伯怕贸然出手,摸到不该摸的地方,看到不该看的地方,那他家世子还不把他生吞活剐了?
于是,他愣了那么半瞬间……
不过还好屋里的地板都是木质的,就算撞到头也不会留血,至于会不会留下包,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您没事吧?”陈伯站得远远的,就差没用手捂着眼了,为了不让她尴尬,他微微侧了侧身子,看向庭院里的梅花。
“shit!”白水心低咒一声,很是不雅的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一步三摇晃的朝房间里的卧榻走去,眼睛不断冒着金星,屋里的事物都跟着闪动起来。
“陈伯,你若不想前功尽弃就快些替他喂下解药。我借这卧榻用一用,天亮之前便会离开。”白水心眼前事物虽然晃动,但心明如镜,说起话来丝毫不含糊。
只见她掀开卧榻上的锦被身子往下一趟,整个人便完全被锦被掩盖住,只露出个头顶。不多时,便有均匀的呼吸声从锦被下传来。
陈伯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此时已近四更天,她却说天亮就走,她如此疲惫,大概是内力消耗过度所致,天亮她能醒过来吗?
宗政季云被陈伯扶起,靠在床栏上坐好,又从陈伯手中接过汤药喝下,才淡淡地道,“是你找她来的?”
陈伯点了点头,道,“世子这次毒气攻心,非内力高强之人不能把毒逼出。我若替世子运功逼毒,只有六成的把握,但她却做得很好,连护住心脉这么细微之处都被她发现,并让世子毫发无伤,凤君然果然没有挑错徒弟。”
“她内力消耗过度,只怕要睡上好几日。你且到白府知会一声,免得她父母担心。”宗政季云目光流转处看见那床头锦帕中的根根银针,以及床上一角的布包,蹙眉看了看锦被中的某人,吩咐道,“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吧!总归是她的随身物品,不能丢了!”
“小姐她会医术?!”陈伯惊讶的看着床上的银针,不敢相信的道。
“何止是会,只怕精湛过我。好了,你先回房去吧!”宗政季云道。
“是,世子!”陈伯暗自好笑,这分别多年的两人再次见面,竟是这般状况。一个珍藏了人家的手绢十年却冷傲孤清得很,硬是从头到尾没有半分热络的表情;一个毫不知情,却误打误撞的救了人,却倔强得没给人半分好脸色看。
哎!陈伯暗自叹息一声,替宗政季云换了新的被褥及床单,又拧了根湿锦帕擦拭干净宗政季云的身子,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才退出了房间。
而躺在床上的宗政季云却没有半丝睡意,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卧榻之上。
白水心虽然睡得很沉,但却跌入多年不曾梦见的梦境里,画面逐渐清晰,一切回到三岁那年……
夜月朦胧,灯笼下倒影的树影犹如鬼魅般伸手探知黑夜中的一切,一抹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穿越过花园,猫着身子走进了房间里。
只听房间内一阵阵水声响起,哗啦啦几声后没了动静。
白水心猫着身子来到屏风后面,掏出怀中准备好的痒痒粉,魔抓朝那堆干净的亵衣亵裤伸去,只是她的手指还未碰到衣裳,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什么人?”
白水心被吓得一愣,这么快就被她发现了?下一秒屋内烛火忽灭,那人的声音又响起,“心儿?”
不过眨眼间的时间,白卓棋已经出了浴桶,身上松垮的套着件黑色袍子,他黝黑的眸子盯住黑夜中的小身影。
糟糕!刚刚被二哥的衣角打了下手,手中的痒痒粉尽数撒在了自己的身上。白水心如今就像一只被耍的小猴子般,对着身上一阵拍打后,又在地上蹦了几下。
“心儿!?”白卓棋疑惑的看着黑暗中的小猴子,这丫头不睡觉跑来他的房间做什么?
“二哥,你研制的痒痒粉可有解药?”白水心一脸担忧的问。
白卓棋黝黑的目光微微往白水心脸上移,认真道,“没有。”
“啊?”白水心后悔的惊呼,早知道就不来暗算二哥了。谁知道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的身子开始难受起来,那种痒得令人心里发慌,挠着却如水中捞月的感觉令她哭笑不得。
“心儿你这是怎么了?”白卓棋装作不知道,心里却是憋着笑意。
“二哥,我不小心将你给的痒痒粉弄到自己身上了,所以才来找你要解药,可是……”白水心狡辩道。明明是因为心里不满白卓棋送的礼物,想着如数还在他身上,他会怎么样?只怕今后再也不敢送她这些药物,而是送她其它的。
她这是财迷心窍啊!怎么都没想到人家没有解药?结果自食其果了吧。
若着痒痒粉真撒在了白卓棋的衣服里,他又没有解药,会不会生气之下将她暴打一顿?
白水心暗自吞了吞口水,若是二哥,很有可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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