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切记不要离开我身边。”宗政季云拉着白水心的手,紧紧的握着。听了叶枫这么一席话,他当然明白皇帝这么多年为何不曾动静了。
其一,他没有完整的藏宝图。那藏宝图是圣朝开国时期埋葬的财物,世代传承帝位继承人。若有把握一统天下,便拿着藏宝图把财物挖出来,重整军容,收复天下。
而到这一代,先帝喜爱大皇子,便将虎皮割成两截,一截给了大皇子,一截给了后来继承帝位的二皇子。本是要二人同心同德,却不曾想到二皇子并非皇室正统,一心想要灭了大皇子,拿到虎皮图纸,坐稳江山。
其二,他没有拿到无色水。江湖上传闻无所不能的无色水竟是解开虎皮上秘密的必备药水。
圣祖爷将这特质的虎皮传承下来的时候就说过,要解开里面的秘密,必须要找到一位隐退的高人研制的药水。这鬼医莫非就是高人的后代?所以,他才愿意听从宗政律的安排,毒害他的父王,替宗政律研制无色水。
那么他的寒毒也是那人所为?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天生的残疾,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在父王死后,为了避免他快速成长,今后找他报仇,他便对他下了寒毒。
本是要将他毒杀了,却不曾想到他命大活了下来,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瘫子。
奈何宗政律一直想要得到父王的虎符,却在父王死后没有了下落,因为这一条,所以将他留着至今么?
可恨!宗政季云狠狠的抓住木轮,困惑心中多年的疑惑被全数解开,那么多个日夜所经受住的疼苦,转化成无法泯灭的恨意,扎住进了心里。
那个人,他要让他死不瞑目!
白水心察觉到跟前的人似乎陷入了仇恨的深渊,伸手端正他的脸,她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幽深的眸子,低声道,“季云,就算今后你化作恶魔,也不要将心中唯一美好的东西毁了。你还有我,不是吗?”
宗政季云冷色的眸子在看清白水心的那一刻暖和了起来,伸手按下她的头,薄唇印上她的红唇,喃语道,“嗯。我将最美好的一切都留给你。”
场上打得难分难舍的人忽然分开了,纷纷侧目看向台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十万大军,密密麻麻的将杏花村里里外外围了三圈。
“主角终于登场了。”叶枫扬眉一笑,将手里的虎皮扔给了宗政季云,“这本是你父王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
宗政季云伸手接住,“你要如何替你师傅报仇?”
“你想如何,我便向如何。”叶枫的红衣在风中起舞,笑得无比灿烂。
“好。”二人似达成协议一般,纷纷笑了起来。
广场上的不少武林人士被这么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露出了慌张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广场中央被人让出了一条道,宗政律坐在高轿之上,俯瞰着众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宗政明涧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三千侍卫护着宗政律一路走来,直到站到了擂台之上。
“妖人!见了天子还不下跪?!”夏令在一旁厉声呵斥道。
“天子?”叶枫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你也配?下面坐着的那位才是真正的皇族血脉!”
叶枫伸手指了指宗政季云,挑衅意味十足。
宗政律眯着眼看向宗政季云,语气充满危险的道,“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天下之人会信你,还是信联?”
“公道自在人心。宗政律,你若不是做了亏心事,招来十万大军来杏花村做什么?争夺武林盟主之位?难道是皇帝的位置坐腻了?”叶枫根本就不惧皇帝的威严,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说起话来,依旧口无遮拦。
“你……”宗政律被气的一时语塞,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叶枫,似要用眼神将他五马分尸了般。
“妖人,不可污蔑我父皇。”宗政明涧说着便冲了上去,与叶枫打了起来。
宗政御羯依旧温润的笑着,只是眼神中多了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宗政律看向宗政季云,沉声问道,“季云,你不是也信了那妖人的胡话吧?”
“季云要相信什么?皇帝您不是皇族血脉,还是您杀了我的父王,还是您对我下了寒毒?”宗政季云一字一句的问着,说的极轻,却无法掩饰住他眼神中的杀气。
“云世子!你想要合着这妖人一起造反不成?”宗政律怒道。
只见宗政季云冷冷的一笑,“你今日调动十万大军来这里,不是想要将这里夷为平地吗?季云不觉得你会那么好心,留我一命。只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无色水是你的,藏宝图是你的。有没有我父王亲自训练的铁骑军又如何?只要你寻得了宝藏,你照样可以一统天下。你是这么想的吗?”
宗政季云此语一处,广场上的江湖人士顿时慌了,大喊道,“我们跟皇帝老儿拼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大胆!就凭你们一万人敢与联的十万大军硬拼?还不快些束手就擒,联还能网开一面,否则--”宗政律见宗政季云在扰乱江湖人士的心,试图让他的十万大军与江湖人士血拼。他的十万大军是人多,但武艺自是不比江湖人士精湛,真要硬拼起来,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他此行来此的目的,无非是要得到藏宝图和无色水。至于宗政季云,非死不可!留他下来只会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
江湖人士他倒是可以放一马,毕竟一夜之间屠杀一万余人,实在太血腥了点,他不想亲自看见如此血腥的画面。
但是如果真的放过这些人,他不是皇室血脉的传言必定会外传入民间。所以,这些人,必须死,一个不留!
可恨就在此,为什么母亲竟背着父皇偷男人,为什么要生下他,让他背负上如此屈辱的身份。
他不过是后宫之争中出生的一枚棋子,但今后他不会再是。
宗政律目光阴冷的一扫宗政季云,道,“云世子,口出狂言,肆意扰乱人心,谋夺皇位,不可不杀。来人,将云世子就地处决。”
“谁敢!”白水心看着围拢上来的一众兵士,冷笑道,“你是心虚了吗?怕他的存在威胁到你的帝位了吗?”
宗政律眼神一寒,侍卫便冲了上来,陈伯与青冥纷纷出手阻挡,侍卫根本进不了白水心的跟前。
“如此薄情寡义之人,怎么会放过在场的所有人?这样低级的谎言,你们也信?是太想活命了吗?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要想活命,就自己动手争取!”白水心挑拨道。
“心儿,不可胡言。你的家人还在父皇的手里,你想害死他们吗?”宗政明涧一分心,挨了叶枫一掌,口里顿时吐出鲜血来。
叶枫这一掌本是要震碎他的心脉的,却因为他刚才的那句话,收回了七分内劲,留了他一命。
白水心一听,整张笑脸瞬间无色起来,“你--”不可能,家里有大哥在,不会出事的。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可是这话从宗政明涧的口里说出来,她还是信了几分。宗政明涧虽然纠缠她,令她生厌,但待他却是真心实意待她好的,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至少目前她未曾发现。
“白孟浩一家出卖国家,从中获取暴利,联将他们全数收监处置。你乃余党,待抓回,一并处死!江湖人士若能替我诛杀了宗政季云这帮孽障,我将既往不咎,放他一条生路。”宗政律语气冷漠的道。
宗政律此语一出,被白水心挑拨起来的战斗意志薄弱了不少。毕竟与十万大军相比,他们围攻杀死这几个武功高强之人,更来得容易些,且活命的机会更大。
虽然心里觉得皇帝阴毒,但自己的命更值钱一点,不少人已经拔刀相向,朝白水心及宗政季云围拢。
但不少维护正义的人自是看不过如此倒戈之势,或许更是明白,皇帝不过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武林人士被分为两派,互相打斗起来。
愚蠢!叶枫看着台下自相残杀起来的武林人士,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概就是眼前的状况。
“心儿,只要我们今日能逃过一劫,他是不会动白家的人的。”宗政季云抓住白水心的手,安慰道。
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擂台之上闪了下来,将宗政季云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嘟嘴道,“哎!你是不是还未同心儿丫头圆房啊!这腿好得这么慢?”
听着叶枫没头没脑且不合时宜的一句话,白水心露出一个模糊的表情,她和他圆房同他腿脚不便有何关联?
“丫头!一切准备继续。”南宫晨的声音从后山上的阶梯上响起。
白水心点头,朝陈伯及青冥吩咐道,“紧跟我身后。”
语毕,只见她与叶枫一起飘飞向后山之中。
宗政律见状,大怒,“弓箭手准备,切勿让他们逃了”
宗政律带来的三千侍卫立即用盾牌建起一堵城墙。
外围的弓箭手领命,数万支箭自空中飘散而来,犹如天女散花般落下,广场中央的不少武林中人中箭后倒地身亡。
而那后山之上似乎建起了一道天然屏障,所有的箭都无法穿越那道屏障,调转箭头,落在地面上。
江湖人被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得慌了神,不少人冲到皇帝的盾牌面前想杀了皇帝,却被更多的箭射中。
机灵点的,或者功力高强的人,几个飞跃,躲入那屏障后面,想要跟随上白水心他们离去的步伐,但到了后山一看,除了百花,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到。
皇帝见射箭无用,立即招手示意一万人马上了山,见到江湖人士便一刀毙命。果然,他从来都未守信要留江湖人一命。
一万多人知道了他的秘密,那么他就要让这一万人永远闭上嘴,才能安他的心。
经过刚才的自相残杀及箭雨过后,江湖人士损失了一半,如今一半人爬上了后山,却是无路可逃,正能沿着阶梯一路往上,只想着那山顶上有一条活路留给他们。
只见鲜红的鲜血顺着阶梯一路流下来,浓厚的血腥气味盖过了杏花的香味。广场上堆满了死尸,或残破不堪,或断手断脚,或者没了头,又或者满身被箭扎得像刺猬一样。
阶梯上顺流下来的鲜血将白色染成了红色,形成一条条鲜红的小河流,流下广场,将广场汇聚成一个血池。
不停往山上挣扎着跑的人几乎疯了般没命的向上爬,身后跟着的铁甲士兵似魔鬼般面无表情的杀着这些江湖人。
他们的眼中似乎只有杀与被杀的概念。
阶梯路边倒下的不止是江湖中人,还有一片片的铁甲军,他们连死了眸子里都是麻木的,没有挣扎,亦没有疼苦。
“这十万大军是一群活死人!大家不要念战,速速撤退往山顶去。”有人惊奇的发现,立即尖声大叫道。
被围堵的江湖人士最终还剩下三千人,到了山顶才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上的大树上刻着一行飘洒的字迹‘要想活命,跳下去’。
字迹似乎使用药水写上去的,那人好似算准了他们上来的时间,待人看见哪行字迹,字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江湖人士一愣,但身后追来的铁甲兵已经越来越近,跳下去或许真能活命。于是不少人眼一闭,跳了下去,后面跟上来迟一点的人没有看见哪行字迹,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往悬崖下跳。
但反正都是死,跳下去却不一定会死!于是,人人都往下跳去。
一场大屠杀过后,皇帝十万大军损失了三万人,可见一万人的江湖中人有多么厉害,一个可以抵抗士兵三个。
“回皇上的话,那些江湖人士全部跳崖自杀了!”一个将军跪在宗政律面前汇报道。
“到山下搜一搜,看看是不是真的都死了!”宗政律道。
此时杏花村里血流成河,不止江湖人士被杀,不少游客也被杀害,这里死的,何止是一万人?
“御羯,将无色水给联看看。”宗政律朝宗政御羯招了招手,宗政御羯很快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他。
宗政律打开锦盒,眸子瞬间转换成冷色,半眯着眼道,“你接过之后,从未打开看过?”
宗政御羯笑意僵在脸上,摇了摇头,道,“从未。”刚刚父皇的眼神,分明是在怀疑他。他对他起了疑心?他一直都知道父皇对皇位看得有多么重要,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立太子,便足以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将皇位交出去。
他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藏宝图,不过是听闻宝藏里有一粒仙药,吃了可以令人长生不老而已。
他想要长生,说以,为了长生牺牲儿子又如何?比如宗政痕受伤后,他连正眼都不曾瞧过他一眼,更别提关心了。
外界一直传闻他就是皇室未来的继承人其实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他在北穆边界呆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被召回?
还不是怕他势力大了,谋夺了他的位置。将他召回圣沄,看似极其宠爱信任,实则处处提防,将他看得紧紧的。
他外表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也不过是个被父皇软禁的棋子。从他被召回圣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
所以他一直笑着,装作什么都顺从他的意思,让他渐渐的淡忘了他。
与其被软禁,他还不如做个闲散之人好。或者当一个闲云野鹤的江湖隐士也不错,但是奈何他是皇子,他的一生注定是要被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拽在手心里的。
今日看了一场好戏,他今日没有了往日的沉闷心情。宗政季云要如何反抗呢?白水心又该绽放出如何光彩?他很是期待。
他不能亲手推翻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这源自于他的孝。但若果别人要这么做,他也不会阻止。
因为那个人,除了和他身上流着的血液是相同的,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是。
“是吗?”宗政律关上了盒子,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宗政御羯,猜测着他的话,他能信几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宗政御羯闻言,立即跪拜在地,隐藏好眼底的一抹冷笑,“父皇明鉴。儿臣自武林盟主手里接过之时,从未打开过锦盒。又或者这本就是那红衣男子的轨迹,想要挑拨我与父皇之间的关系。”
宗政律打量着跟前跪下的宗政御羯,半响后才缓缓的道,“起来吧!”
“谢父皇。”宗政御羯从地上站了起来,面上不再有那么温润的笑意,显得他严肃而谨慎起来。
宗政律看在眼里,并没有再说什么。
…。文。…;
…。人。…;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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