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器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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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器事件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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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骚动愈发厉害,越来越大的声音在降军中起起伏伏,身后的精兵赶上来,与他并驾齐驱,面色急躁的道:“将军,他们说不降汉军!”

那人面色急躁而尴尬,霍去病一想便知,那些混账的匈奴人怎么会说得这么斯文。

他驱马举剑,奔驰而过,声音盖过黄河水的咆哮:“汉军听着!凡匈奴降军,有妄动者,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他听到他的儿郎们大声的怒吼,金戈出鞘声齐整划一,不由自主叫了一声:“好!”

他脚夹马腹,一个侧腰,从马上探出身来,手中长剑一划,已取了一名叛降的匈奴兵人头。血淋淋的人头被□骏马一踢,骨碌碌的滚到人群里,面目全非。

他左突右冲,杀得眼前一片血红。

他一拉马缰,脚下骏马一个跳跃,从那成堆的尸体上一跃而过,他在马上长吼,头顶翎羽被吹得贴伏下来:“缴械不杀!降汉不杀!”

身后便是一串一串的回音,全是大汉儿郎被欺压数十年的怒吼:“缴械不杀!降汉不杀!”

□白马神骏,冲杀不过转瞬之间,他从黄河驰马而来,那白马却已一身染得通红。

铮——

他从白马上飞跨下来,身后仅余数骑跟随,他干净利落的将宝剑还鞘,带着一脸的煞气步入浑邪王营帐。

他一步一个血印子,帐中数十个匈奴兵手持刀刃,却没有一人敢动,反而齐齐后退了一步。

霍去病几个大步走近浑邪王,从怀中掏出明黄的卷轴,朗声念完,单握在手:“浑邪王,陛下派我前来迎你,驿车就在对岸,浑邪王还请早做决断!”

他单手握着圣旨,平举在前,一动不动,身后仅有数名精兵相随,持剑在手与数十名匈奴士兵对峙着。

浑邪王怔怔看着,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肯,竟然未接。

“大王不要!此人杀我同胞数万人,大王若是接了,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勇士啊!”浑邪王身旁一个看似颇有地位的匈奴人急切出声道。

“出尔反尔,是为无信!我剑下诛杀者皆为无信之人,凡降我大汉者皆为我汉人朋友,陛下必然重待,我霍去病更是半分不会伤害。”

浑邪王目光晃动,手慢慢放到腰侧弯刀上,霍去病只一字一字说着,竟是半分不胆怯。

那个匈奴人更加用力劝说道:“我匈奴四万勇士,他大汉士兵不及我一半,敌军将领更在我们帐中,只要大王你一声令下,我数十个匈奴勇士难不成还拿不下他?到时候,哪怕汉军不败!大王,你也曾是草原上的雄鹰,怎么可以甘于匍匐在那大汉儿皇帝之下啊!”

此话一出,浑邪王目光便是一沉,唰的一声抽出腰侧弯刀,抵在霍去病颈上,沉声对其余几个动作不及的大汉士兵道:“放下佩剑!”

他手上一用力,鲜血便沿了霍去病的脖子往下滑。

“大将军!”几个士兵惊呼出声,却见霍去病半分惧怕都没有,心下顿时一定,井然有序的靠在一起,与周围匈奴兵对峙起来。

霍去病偏头冷声道:“浑邪王,你可想好了,匈奴已经没有你容身之地了,唯有归降大汉才有你的活路。”

那个反对降汉之人急忙出声,用蹩脚的大汉话喝斥道:“你胡说!只要大王向单于献上你的人头,单于一定会宽容大王的过错!”

霍去病哈哈大笑,锋利的匈奴弯刀顿时又陷得深了些:“浑邪王……你可真傻!若是你,可会在身边留这么一个掌握了兵权又生过反叛之心的人?从你向我大汉递交降书之时,你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奇@他抬起手来,将手中的黄色卷轴举到浑邪王面前:“浑邪王,接旨吧!斩杀掉今日叛逃之人,我可以保证陛下不会追究于你!”

@书@浑邪王怔怔的看着那到明黄色的卷轴,终于狠狠一闭眼,一把抓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浑邪王接旨!从此归降大汉,永无叛心!”

@网@“大王——”那人身体一软,跪倒在地,浑邪王一咬牙,手中弯刀一挥,一颗人头已经掉落一旁。

霍去病微微一笑,弯腰扶起这位昔日的草原英雄。

浑邪王抬起头来,朝目瞪口呆的匈奴士兵道:“我今日已归降大汉,凡叛逃者,一律……就地斩杀!”

整个营帐内都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那些匈奴士兵才一拳抵在胸口,沉声道:“是!大王!”

河西受降,共斩杀匈奴叛兵八千余人……

霍去病甩开马缰,一个撑跃翻身下马,兴冲冲的跑进霍府,果然见了那个至今不肯告诉他名字的黑衣剑客正站在庭院中,一身缁衣如墨,树枝参差的阴影下,有一种浓墨重彩的飘忽与锐利。

霍去病放慢了脚步。

这个人,谜一样。

那日汤饼店中,他邀他一同上战场,打匈奴,扬威名,他却不肯,可没过多久又独自一人来了霍府,大而化之的住了下来,半分不自在都没有。后来,他又跟他打了几次,偷袭、埋伏什么都来了一遍,可却一次也没占到上风。

霍去病不甘之余又跃跃欲试兴奋莫名:这样的高手,当真是可遇不可得的!几次袭击不成,反而让自己受益匪浅。

霍去病拍了拍腰间那柄特意向浑邪王讨来的弯刀,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期待和雀跃大步跨了过去,还没走近,那树下的人已经转过头来,眼神中刀锋一般的锐利一闪而过。

若不是霍去病已经习惯了,绝对已经反射一般出手。

“你回来了,招降一事如何?”那人转身过来,负手而立。

霍去病挥挥手呼退了一路跟来的仆人,得意的一扬眉,兴奋道:“我这样勇冠三军的人出马,区区四万匈奴人……”

他摇摇头瘪瘪嘴,一副不屑的模样,眉眼之中却满满都是飞扬的神采和隐隐的期待。

小黑淡淡道:“你受伤了?”

霍去病一怔,摸了摸脖子:“这也看得出来?”

小黑点点头:“我没有鞘,便没有约束,对血腥味很敏感。”

霍去病也没在意,从身侧唰的一声拔出一柄弯刀,眼睛里全是璀璨夺目的光芒:“那浑邪王竟想擒下我,这才受了点伤,不过,没甚大碍。倒是这刀,可是好东西!我方才在马上试了一试,横劈竖砍,可比剑好用多了。改日里,叫陛下也铸上一些,我大汉骑兵哪里还有不胜的道理……”

他说得兴奋,手握弯刀便做了几个劈砍的动作,丝毫没有注意到小黑盯着那刀柄上被浅浅血迹染得有些微变色的宝石时奇怪的表情。

霍去病自己一人说了一歇,这才抬起头道:“你可说过,要是我招降了匈奴,就跟我一起打仗去的,可别后悔!我还准备着趁着陛下高兴,就给你要个功名去。自家兄弟的本事我是知道,我可不会让你从个小兵做起……”

他说着便要去拍小黑的肩,嘴里笑骂到:“这下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名字了吧?总不能让我在陛下面前也这么喂喂喂的介绍你啊!”

却不想小黑身体一侧,避过他的手。

霍去病的手一顿,慢慢的收回来,脸却已黑了。

小黑却毫不迟疑的抬步就往外走,与霍去病擦肩而过,半点不曾斜视:“你既已与别人定下契约,何必还来找我。”

霍去病登时大怒。

打他自小,还从未有人如此让他受气!

霍去病想也不想便将手中弯刀朝小黑背影扔去:“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小黑侧身一让,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长剑,那长剑剑身漆黑如墨,却流而不滞,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只能瞧见投在地上的一条细长影子。

噔的一声响,长剑剑背在弯刀上一挡,将弯刀撞得打了一个旋儿落回霍去病脚边。

小黑回过头来,静静的打量了霍去病一眼,便提剑在手慢慢走出了这霍府。

一路之上,霍府奴仆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人敢上前询问。

背后,霍去病一脚踢去,将那弯刀踢得飞了出去,打了几个圈儿落在墙角。

一个老奴弯腰过来,颤声道:“侯爷,可要开饭了?”

霍去病一眼瞪去:“开什么饭!爷烦着呢!去去去,让爷躺会儿!”他转身便走,那老奴弯着腰连声应诺,可走出没几步,霍去病又回头来,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缀满宝石的华丽弯刀,手一指,喝到:“站着干什么!去给小爷把刀捡起来!”

那老奴立刻快步跑去,捡起弯刀双手捧着递给霍去病,霍去病这才冷哼一声沿着回廊走了。

“……契约缔结,从此之后,护卫吾主,直到吾刃钝,吾身断,生死不弃,轮回不渝……”

霍去病猛然瞪大眼从床上弹坐起来,梦中那个女子的声音却仍在耳边徘徊。

生死不弃,轮回不渝……

其实,他连那个女子的样貌都看不清楚,可是,那两句话却让他那么相信……

他随手抓起枕边的弯刀插进腰间,却没注意到,那刀柄之上已出现一个清晰的霍字。

一个胡人打扮的女子,身着短褂皮袄,头戴绒帽,身上缀满蓝色、红色、黄色的宝石配饰,俏丽野性,自有一番动人。

她腰间缠着一条马鞭,双眼带着浅浅的琥珀色,鼻梁高挺,眼眶深邃,与汉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她见霍去病走了,便轻轻的飘在了霍去病身后。

小黑一回到汤饼店,就看到小白幸灾乐祸的笑脸:“呀,怎么不跟着人家住在霍府啦?吃好穿好,多羡慕人啊!怎么?人家不要你啦?”

阿亏赶紧去拉小白的衣袖,怯声劝到:“小白你别说了,小黑回来了就好。”

小黑抬眼看她,嗤了一声撩开帘子便进了里间。

小白愈发气愤,一把甩开阿亏的手就冲了进去:“你什么意思!真要打架就打好了!不要以为我当真怕你!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把阿亏当什么!”

小黑冷冷打量了他,随手一挥,地面顿时出现一条深深的裂缝,让小白的怒吼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小黑冷清的双瞳抬起来,不紧不缓的道:“与一柄连刃都没开的剑打架,我丢不起那个脸。”

小白涨红了脸,死死的瞪着他:“你……你……”

他“你”了几声硬没说出话来,一个转身,一把拉住阿亏的手臂,尖利的吼:“阿亏!给我开刃!我要灭了这小子!把他切成铁块块,扔到炉子里融了!融了!”

阿亏赶紧的抚着小白的胸口轻声道:“小白不急小白不急,来,呼气——”

小白涨红了脸呼出“啾——”的一个拖声。

阿亏赶紧道:“小黑他只是没有鞘,所以脾气大了点,杀气盛了点,小白你不跟他一般见识啊……”

小白嘟囔了两句扫他两眼,又连连哼了两声,这才闪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胡刀04

她最初没有名字,没有性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一把刀。她活在一片黑暗中,那种让她全身动弹不得的禁锢让她不停的挣扎,最后却总是败给一片沉寂。

只有当一种温热的液体浸透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才可以窥探,像偷偷拨开帘子的阁中少女,渴望却又望而却步。后来,她知道,那种液体,叫血……

她所接触到的世界是由无数的声音组成的,苍老的、清脆的、爽朗的、娇俏的或者童稚的。她倾听着,然后幻想着。

她知道握着她的人是“草原上的雄鹰”,他们叫他浑邪王。

她跟在他身边很久,大概有十多年,或者有几十年也说不定,又或者其实只有一两年。她并不能清晰的记得,因为,对于她,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然而,她的世界却是从饮了那个人的鲜血开始的,那甘甜的液体与以往她喝过的许多都不同,滚烫到几乎灼伤她的嘴唇,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陷得更深……

于是,她想,若是可以一直呆在这个人身边,饮这美妙的液体,那多好……

于是,她努力的拥抱他,在他的脖子上划出细小的伤口,然后陶醉的舔舐——她不舍得划大了,那样美妙的鲜血若是像以往她的那些献祭者那样,一下子便冷却了,多么无趣。

那时,她想着,如果……可以拥抱;如果……可以亲吻;如果……可以随伴身侧……

于是,她拥有了手,雪白若藕;

于是,她拥有了唇,粉红若樱;

于是,她拥有了身体,雪袄束身,配饰叮咚,英姿飒爽!

哪怕……谁都看不见……

她欢喜着,在本体被浑邪王收到鞘中时,她奔跑过去,跟在他的身边,听到旁边的士兵叫他霍将军。

她一直呆在匈奴人那里,汉话懂得不多,却认真努力的将这几个字在舌尖上滚了又滚,哪知,后来又听人家叫他霍去病、霍侯爷、霍少,害她一次又一次的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迷茫得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她本想跟着他,以后渴了饿了就趴在他脖子上咬上一口——她会注意,只轻轻的咬,不会叫他疼,疼了也会给他吹吹。可是,还没跟上几步,便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她恨恨,这才知道,作为器灵,她不能离开本体太远。于是,蹲在一片黑暗中无聊的扳手指头,终于又等来了他的声音:“浑邪王的刀可真利,可否赠给我?”

她兴奋的点头,连连喊:“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那浑邪王果然同意了,她兴奋得转圈,一个劲儿的盘算着今天到底该咬上几口。

刀身震了震,她便觉察自己被易了手,她的脸忽然红了又红,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红个啥。于是,有些紧张的缩在刀鞘里,一直没能实现自己的“咬一口”或者“咬两口”的计划。

然后,她见到了自己的同类,一把黑色无鞘剑的器灵,只是,对方已经拥有实体,而她,仍然只是一个飘忽的幻影。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霍将军、霍去病、霍侯爷、霍少其实是先跟这个器灵有约定的,只是,被她抢先定下了血契。

她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安,于是,对上那个器灵冷冷的打量时毫无出息的抱头一躲——即使,只是碰触到那短短的一瞬间,她也能够察觉那种差距,那种让她害怕和颤抖的冰冷杀气,即使对方未染一点鲜血,即使她饮过千人的血……

她看着霍去病睡着,面容安静,眉峰锐利。

她看着他将她的本体放在枕边,仅隔了一寸的距离。

她不由自主的俯下身,舌尖舔过他的指头,含住,吮吸,然后是轻轻的一咬。

粗糙的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子,握过剑,挽过弓。咬开,下面有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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