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谦?朕记得隐约听苏爱卿提到过。此人不是已经调回京城了吗?”
“回父皇。正是,只是调令下了不足半月,苏谦尚未回京。而此前华锦的进贡一事,便是由苏谦负责的。”
皇上皱眉道:“你不是也说了,他至今未抵京,如何会陷害王庶妃?”
“回皇上,他未抵京,不代表他就是干净的!再说了,他回不回京不要紧,重要的是,他克扣了的华锦能够顺利抵京便成了。”
贤王一听,知道这是冲着平王和平南候府去了,心里稍一思量,他与平王于那个位置都是无望的,若是现在平王倒了,下一个,定然就是他!他敢肯定,这个局就是明王做的!他的目的,摆明了就是要将平王和平南候府拉下水。若是平王肯站在他这一边,平南候府自然也无事。若是他不肯,怕是倒霉的就不止一个平南候府了。
贤王思虑再三,觉得还是拼一把,不能让明王牵着鼻子走!他的势力越强,那么对付皇后就越难,自己的杀母之仇就更是难报!“父皇,儿臣以为这一切都不过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能因此就认定了一切是苏谦或者是江南的王知府所为。此事事关重大,父皇当明查。”
“贤王言之有理!你们所说的这一切也不过就是推测而已!何来证据?”
王薇一听这是个摆脱自己嫌疑的机会,哪里肯放过,紧接着就道:“父皇,想要证据并不难!只要父皇下令将最有嫌疑的平南候府仔细查抄不就明白了?”
众人一听,便齐齐地看向了她!王薇一开始不明所以,待一看到白敏儿看她的目光里的那抹嘲讽和得意时,便明白了!自己这句话说的可是大错特错了!平南候是什么人?是上过战场立过大功的!是当朝的一品大员!皇上亲封的平南候!在毫无证据,仅凭怀疑二字的情况下,便下旨查抄候府?皇上成了什么人?苏伟当年为皇上立下赫赫战功,后来改为文职,至今未曾犯过一件大错,而且满朝文武皆知他是皇上最为信任的重臣!如今仅凭着她一个小小的庶妃的话,就要查抄其府第?这岂不是让群臣心寒?人心惶惶?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不应该的是,这话不该出自她一个庶妃之口!平南候即便是有错,也应是交由朝臣公议,皇上发落,何时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的庶妃指手划脚?女子干政!死罪!就连位高势大的皇后和德妃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说话,她一个小小的庶妃,倒是长了胆子了!
明王不待皇上责难,便率先喝道:“还不跪下?你一个女子,也敢妄议朝臣?简直就是没有规矩!像你如此不懂分寸之人,我明王府留你何用?”
明王说完,便直直地跪在了大殿上,“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管教不严,还请父皇降罪!”明王这一跪,白敏儿自然也是跟着跪了,“父皇,是儿臣的错。儿臣身为侧妃,却是未能好好教导王庶妃,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宽恕王爷吧。”
皇上一看,想到明王府里现在并没有什么正经的主母,这王庶妃没有规矩,也是怨不得明王的。有些不耐烦道:“都起来吧!至于这个王庶妃,的确是太没有规矩了。”说着,便看向了一旁的皇后。
皇后面无表情道:“皇上说的没错。这个王薇,的确是太不成体统了!即日起,便贬为侍妾吧!”
听着皇后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王薇的身子一瘫,便是跪伏到了地上。头上已是冒出了层层冷汗,身子也是一个劲儿的哆嗦着,像是筛糠一般,停不下来了!
皇后看了一眼如此上不得台面的王薇,眼神里的厌恶之色,明白无异!白敏儿眼中划过一抹得意,不过却是更为恭敬地跪着了,不敢有丝毫的失态之处。
明王对于王薇的处置,似乎是没有什么意见,跪在地上,想着该如何开口,才能将皇上的注意力再度转移到苏谦的身上。
“明王,你也起来吧。”皇上的声音里似乎是透着些许的疲累。
“谢父皇。”
王嫣见此时,自己的冤屈得以洗刷,心里自然是兴奋不已!不过,仍是心有余悸,不敢再有什么失态之处,赶忙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了,再不敢抬头说话了。
“父皇,这对夫妇冤枉儿臣的庶妃,还口口声声说森儿不是儿臣的儿子,父皇,请您一定要彻查到底!究竟是什么人给了那对夫妇那样大的胆子?还有这香囊便是最有力的证据呀!父皇。”
此时,元熙和淑妃二人扶了静依也到了正殿,冲着皇上施完礼后,便落座了。静依适才因为不适,浑身的衣服都是湿透了,所以又命司画快速地到了宫外的马车上取回了一套衣服换了,此时的静依看起来,气色也还不错,面色微有些红润,因为换了衣服,又净了脸,所以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神清气爽的。
皇上一脸关切道:“依依呀,如何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回父皇,儿臣无碍了,谢父皇。”
“嗯。既然是已经有了身孕,便要好好休息,切勿动了胎气!这可是你们夫妻俩的第一个孩子,定是要小心些。”
“是,谢父皇。”
此时,有一名小内侍急急地跑了进来,脸色似乎还有些惨白,扑通跪下道:“启禀皇上,奴才刚刚发现在尚工局里的华锦布料似乎是少了些。皇后当初共从内侍省领走了两匹,除了皇上的龙袍所需外,还余下不到一匹,原本看着应该是正好的。可是刚才奴才找开那华锦后,发现竟然是中间被人煎了一个洞,约有两个盘子那么大。奴才不敢怠慢,便马上来禀报皇上了。”
皇上的脸色一沉,目光有些昏暗,“皇后,你是不是应该对此有个交待?”
尚工局,隶属于六局二十四司,由皇后所管辖,出了问题,自然是要先问问这个皇后了!
皇后的脸色不变,不过眸子里却是闪过了一丝狐疑,尚工局专司后宫中的所有嫔妃公主们的衣裳、被服等,出了这等事,的确是说不过去!两个盘子大小?不就是正好合了那香囊所用的面料吗?
明王听完那小太监禀报后,便冲着平王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变得有些幽深,放于膝上的左手,却是不自觉地轻握了握。
皇后低了头,“回禀皇上,此事,臣妾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的。也会给晋王府一个交代。绝不会放纵了这幕凶之人。”
“皇后能如此想就好了。也罢,此事,暂时交由皇后处置吧。至于那对夫妇,务必让肖强尽快审讯出一个结果来。”
“是!”
皇上的话音刚落,便见肖强进到殿中,“启禀皇上,那对夫妇刚被拖出宫门,便毒发身亡了!”
对于这个意外,其实在座的人们都没有表现出太意外的样子,因为身在皇家,这种事情,的确是见的多了!没有人会蠢的留下这对夫妻当祸害,至少,殿内的这些人,哪个也不会这么蠢。
“皇上,现在这人证没了,唯一的线索便是这只香囊了。”德妃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皇上的眼神里分明是有些不悦了。上一次的人证也是在宫内毒发的,这一次,又是如此。这些人难道真的以为他这个皇上是做假的,查不出是何人所为吗?皇上冷哼了一声,“刚才皇后不是说了,她自然是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静依听到此处,自然是明白,这华锦定然是被元熙给做了手脚,她以眼神询句他,元熙则是对她轻笑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稍紧了紧。静依心里此时自然是安定了许多,如此一来,平南候府便不会被明王给轻易算计了!至少这一次,平南候府是顺利地躲过了一劫。
皇上就要宣布众人退下时,白敏儿收到了明王的示意,迅速走到殿中,跪下道:“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还请父皇摒退左右。儿臣接下来要说的话,事关我皇室颜面,还请父皇恩准。”
皇上犹豫了一下,可是看到白敏儿一脸严肃的表情,也不似是在撒谎,对着杜海挥了挥手,随即众人都退了下去,就连杜海都退下了。大殿内顿时是只余下了各宫的主子,位分低于嫔位的,全部都被请了出去。而苏嫔,也就是苏静微,则是因为刚刚晋升为了嫔位,得以留下来,只是不知怎么的,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这件事情,似乎是对她极为不利。
苏静微冲着苏静依的方向看了看,见她一脸的疲惫之色,极为柔弱地坐在了椅子上,可是身子却是明显地倚在了平王的身上。这样不成体统的样子,皇上居然是视而不见?苏静微咬了咬牙,忍下了心中的不甘,知道在这个大殿中,自己勉强算得上半个主子,宫里的争斗她已然是见识过了,自然不会蠢地在这个时候招惹苏静依。
皇上沉声道:“白侧妃,到底何事,你且从事说来吧。”
“回皇上,关于污蔑王庶妃一事,的确是事实,可也不是事实!”
皇上皱眉道:“这是什么话?说清楚!”
“回皇上,污蔑王庶妃一事,是儿臣一手策划的。只是关于这华锦之事,儿臣并不知情,这香囊是王薇命人送到儿臣手中的。儿臣当时并未多想,便交给了那个刘二。用以污蔑晋王府王庶妃的清白,以证实那李森并非我皇室血脉。”
“放肆!你可知这是何罪过?居然如此大胆!你不命了?难道本王和护国公府的人也不要性命了吗?”明王愤然起身,指着白敏儿的脸骂道!
“王爷息怒。”白敏儿说完,转头冲着皇上磕了一个头道:“启禀父皇,儿臣此举也是万不得已!也是为了保全我皇家的颜面!父皇,这刘二虽是假,可是这李森的确并非是我李家的血脉。父皇,儿臣此举原是为了保全大皇兄的颜面,不想其亲王之尊,而在朝中无立足之地!父皇!儿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呀,父皇!”白敏儿说着,便冲着皇上再度磕了个头。
皇上眉心微紧,德妃的眼皮跳了跳,心里闪过了一抹不好的念头,似乎是有什么事就要当众被人戳穿了,可惜那个念头闪的太快,还来不及抓住,便已是闪的没了踪影!
“你且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的声音里似乎是夹杂着一丝怒气,白敏儿也算是她的儿媳,还是她的亲侄女,这件事情如果不能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待,明王的地位,岌岌可危!
白敏儿此刻却是毫无犯了错的愧疚和羞耻感,反而是挺直了脊梁抬起了头,一脸正色道:“父皇,儿臣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人来污蔑王庶妃。父皇,儿臣的明王府内还有一名证人,可证明这李森并非是皇室血脉,只是此人一直被王庶妃派出的人所追杀,直到一次无意中,儿臣在难民窟里瞧见了她,觉得眼熟才带了回来。还请父皇派人即刻将此人带来!”
皇上看她说的一脸正气,毫无畏惧之色,随大声道:“来人!”
只见大殿内凭空便多了一名黑衣人,飘然落于皇上身侧,对于这一点,大部分人都没有表现的特别奇怪,毕竟皇室隐卫,在这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皇上倒是从未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唤出隐卫。
“你说的那人现在何处?”
“回父皇,现在儿臣所居的香荷院中,名唤菲儿的一名奴婢。”
“去将人带来,不要引起慌乱。”
“是!”
“白侧妃,现在隐卫去带人了,你倒是说说看,这名菲儿又是何来历?”
早在白敏儿说出这菲儿曾遭王庶妃追杀时,王庶妃的脸色便是有些不太好看。自她进了晋王府,真正让她想着痛下杀手的,不过一人。而那个人,不是已经被自己派去的人给杀了吗?她还记得杀手还将那人的一件贴身物件儿带了回来。不可能会出错的!
德妃看到王庶妃的脸色稍白,暗叫不妙!定然是这个贱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反倒是连累了晋王!德妃的心念急转,看到明王一脸神在的模样,便知道这是一个局中局了!只是现在她还不太确定这个局里究竟是牵扯到了什么人?明王又是如何打算的?即便是这个李森不是晋王的血脉,最多也就是治王庶妃一个企图混淆皇室血脉之罪,并不会动摇晋王的根本!可是明王如此费尽心思的布置了一个局中局,难不成就只是为了让晋王府没有这个庶长子?仅仅只是让晋王丢尽颜面?不!明王的本意绝不在此!德妃闭了眼睛,细细地回想着从今日大殿上的宴会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个人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什么表情,什么态度!
德妃的反应迅速,静依的反应也不慢,她此刻虽然仍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因为明王和白敏儿的这一出,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此刻她脑子里面想的不是自己怎么会浑身无力,而是想的,这个明王的局中局,究竟是否可解?若真是个死局,于元熙是否有利?
静依将身子倚着元熙,鼻间传来元熙身上淡淡的梅香味儿,清新好闻,让她整个人的脑子也冷静了不少!静依细细地回想着大殿内发生的一幕幕,突然,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便跳入了她的脑海!她自己都为这个想法的大胆吓了一跳!她轻轻动了动身子,然后在元熙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的声音极轻,再加上,她几乎是将整个嘴唇都贴到了元熙的耳边,所以,旁人是无法听到她说了什么。再加上她坐的位置本就是再进来后,坐在了贤王的下首,再后面已是没有旁人了。对面倒是有苏静薇和明王府的人,只不过,她们现在都没有那个心思来看一个孕妇做什么,都在想着,白敏儿所说的证人究竟会带来什么有利的证据,以证明王庶妃所出之子,不是晋王的儿子。
元熙听了静依的话,眉峰稍动,并未说话,而是以眼神示意她,静观其变。静依会意,轻舒出了一口气,小声道:“我渴了。”
元熙笑笑,便抬手将她扶好,背靠着椅背坐好了,再伸手取了一个崭新的茶杯,先是伸手亲自试了试那茶壶的温度,再将茶冲入了杯中,晃了一晃,然后将那茶水倒入了一旁的一个茶杯中,再倒了一盏茶,然后放在唇畔轻吹了吹,才端到了静依的面前。
静依接过茶盏,轻轻地啜饮着,许是因为热,再加了那茶本身也有些热度,茶未饮完,静依的额头上便又冒出了一层细密密的汗。元熙看了,自袖间取出一方白色的锦帕,轻轻地替她擦着,那动作、眼神,无不彰显着温柔体贴,宠爱至极的神态!
此时,大殿内本就因为白敏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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