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明这才恍然想起,昨天趁着酒醉,他可是泄露了不少机密呢,顿时悔的不得了,果然,这酒以后还是得少喝呢。
不过,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他也不遮遮掩掩,很爽快的应了:“不错,你有意见?”
“没有。”文伯晟神情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她是你的女儿,我又能说什么,不过就是想提醒你一句,豪门内宅水深着,搞不好平白就会丢了性命的。”
文叔明只当他是在嫉妒呢,不以为然哼哼一声:“我家茵茵会水,不怕水深。”
“有句话道,善泳者溺于水。你也别太自信了。”文伯晟警告他说。
文叔明却是阴阳怪气道:“我看是有人吃不到葡萄非说葡萄酸吧。”
文伯晟见他听不进去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人家做亲爹的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他这个做大伯父的,还是闹僵了分了家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门在哪儿,你自己知道,不送了。”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他不过是来看看他醒了没有,别睡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见他就这么走了,文叔明还有些失望,他还没好好炫耀炫耀呢,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他的女儿发达了,他会过来好好跟他这个大哥说说的,啊,不对,他那时候应该早就已经不在了,没关系,去他坟头上说。
想着以后的大好前程,文叔明便得意起来,一边快步往外走着,口中一边还哼着欢快的小调。
忽然,他听到一旁有下人在说话。
“喂,你说,那么一件大好事,老爷夫人,连带姑娘,为什么都那么不乐意呢?那可是定王啊,以后说不定就是皇帝呢……”
文叔明听着心下一凛,什么好事?跟定王有什么关系?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是两个粗使的婆子在扫院子,便猫着腰,偷偷摸摸潜了过去偷听。
“嘘,小声点,老爷可是下了禁口令的,这话不许乱传。”
“昨天那么大阵仗,就算不传,大家也都知道了,等过两天,定王府那边来抬人,说不定还能闹个满城皆知呢。”
“不管以后怎么样,老爷说了不让传,你就别乱说话了,丢了这么好的活儿可就不值当了。”
“知道了,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不过二姑娘的命可真好啊,竟然能被定王爷看上,还要娶做侧妃呢。”
文叔明听着,脑袋顿时轰的一下炸开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大竟然攀上了定王爷吗?他既羡慕又妒忌,那王爷可不是侯爷可以比的。同时,他也不屑,虚伪的文伯晟,还说什么豪门内宅水深,拐着弯儿骂他不心疼女儿,他还不是一样,侧妃?不过说的好听一点好意,也不过是个妾而已。
怀着异常复杂的心绪,他回到家里,就看到文采茵急急的从里头迎出来:“爹爹,你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
“哦,多喝了两杯,醉了。”文叔明轻描淡写说着,很兴奋的跟她说起了昨天的事,“对了,茵茵,安平侯那边的事儿成了,你就等着嫁进去吧。”
文采茵听着一怔,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欣喜,反倒有些郁郁寡欢。进了安平侯府,那就表示,她跟那位风度翩翩的俊美王爷再也没有缘分了。她好不甘心呐。
文叔明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并没有觉察到女儿的反常,还在那儿兴致勃勃的嘱咐她:“进了安平侯府,你可要好好拢住侯爷的心,虽然比不得文采菁那臭丫头,不过只要你好好过,以后我们家也是绝对不会差的。”
文采茵一听这话就觉着不对劲儿了,奇怪的看着他,问:“什么比不得文采菁?爹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文叔明有些不情愿说,可是看着女儿一脸期待的模样,还是道:“听说,定王府那边已经跟你大伯父求了亲了,说要迎娶菁菁做侧妃呢。”
“什么?”文采茵大惊失色,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她凭什么?”
文叔明立刻感觉到了女儿反应的反常,不悦的皱了一下眉:“有什么好叫唤的?我看那定王爷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不见的是真喜欢她,菁菁那丫头也不是个会讨好人的,过一阵就厌了,以后肯定不上你的。”
可文采茵听不进去啊,一听到那样一个如画般的男子成了别人的,而且那人还是她的死敌,她就恨得牙痒痒的。她不甘心啊,凭什么,她明明不必文采菁差,为什么他要她,不要她?
文叔明看出她的心思来,生怕她做出什么事儿,厉声警告道:“跟安平侯府的事情已经定了,你可不许胡来搅了我的好事,否则有你好看的。”
文采茵被他的眼神吓着了,唯唯答应,心里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等文叔明离开以后,便回了房躺着,可是那事儿却始终在她的脑海中盘桓,让她觉着气闷的厉害。
实在受不住,她带了丫鬟碧玉出门散步去了。
此时,已是快未时了,她百无聊赖的在街上晃荡着,随手翻看着路边小摊上贩卖的东西,忽然听到前面有人惊叫:“不好了,马惊了……”
她奇怪的抬头向前走,果然,看到一辆马车飞快的向他们这边直冲而来,前面连个赶车的没有,那马惊了,埋头向前一阵狂奔,速度快的惊人。
“姑娘,小心……”碧玉一看不好,忙拉着文采茵退到了最里面人家的铺子门口。
文采茵看着那马车,心中却不由生出疑惑来,这马车看着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眨眼间,那马车就已到了他们面前。
就在文采茵想要仔细看清楚的时候,忽然,从马车里头飞出一个人来,正正好摔在了他们的面前,吓得他们主仆俩脚一软,同时“扑通”一声坐倒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姑、姑娘……”碧玉发着颤叫道。
文采茵也在抖:“干、干什么?”
“这、这人好、好像是……青杏姐……”
文采茵一惊,定睛看过去,可不是文采菁身边的青杏吗?那辆马车是文府的?那马车里……
第270章 再谈谈行不
青杏这一下摔的可不轻,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脸白的吓人,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忘她家姑娘,吃力的支起上身,看着马车飞奔而出的方向,焦急的叫了一声:“姑娘……”然后,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舒残颚疈
原来文采菁当真在那辆马车上。
文采茵听得真切,抬头看向那辆飞奔而去的马车,百思不得其解,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闹得又是哪一出啊?
这事儿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文采菁先谌瀚一步到了香溢居等着灏。
午时的时候,谌瀚准时出现了,头束玉冠,身着一袭紫赯色蝠纹锦袍,腰缠玉带,始终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一看到谌瀚进门,文采菁立刻站了起来,施然行了礼,少见的恭敬。没办法,谁让她有求于人呢。就算只是一笔交易,对她来说也是不容有失的一笔,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谌瀚见了,意外的一挑眉。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见他这般谦恭有礼了?以前,就算表面上恭恭敬敬,眼神却总是桀骜的,今个儿是怎么啦?紫丁香色通袖袄,翠蓝曳地裙,竟然还画了淡淡的妆容,一看就知道是仔细装扮过才来的锁。
文叔明那边的事,他不过是想要刺激一下她,会有如此好的效果,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听说,定王那边也有了动作了。某人又还在宫里,求救无门,想来是走投无路了。
果然,对她,还是得要下猛药才行。
唇畔很快划过一抹笑意,他冲她点点头,虚抬了一下手,说:“二姑娘不必多礼。”
“恭候侯爷多时了,侯爷请坐啊。”文采菁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谌瀚也不跟她客气,径直坐下了。
“让他们上酒菜吧。”文采菁看向青杏吩咐说。
青杏应了一声“是”,很快走出了雅间去布置。
不多会儿的工夫,小二们就络绎进门来,很快就按照文采菁之前的吩咐上好了菜。
“侯爷请尝尝这酒,是陈年的女儿红,有些年头了,味道相当醇厚。”文采菁亲自给谌瀚倒了酒。
谌瀚深深看了她一眼,并不拒绝,端起酒杯,一仰头,便将一盅酒一饮而尽了,随后点着头赞叹道:“确实是好酒……”
“既然侯爷喜欢,那就再多喝一杯吧。”文采菁说着,很快又替她斟满了一杯酒。
不过,这次,谌瀚握着酒杯摩挲了一阵,并没有急着喝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看了她一阵,道:“今日二姑娘请我过来,应该不只是请我喝酒这么简单吧?”
“那是自然。”文采菁并不隐瞒,如实说道。反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各自心里都清楚,没什么好隐瞒的。
谌瀚放下了酒杯,正色看着她:“那有什么事,二姑娘就直说好了,没必要拖拖拉拉的。”
文采菁也放下了手中的酒壶,一脸郑重看着他:“那我就不客气直说了。”
谌瀚忍不住又一挑眉,吐槽:“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文采菁白了他,并不跟他计较:“听说昨日你派人跟我三叔见了面了?”
谌瀚点点头:“没错。”
“谈的是关于文采茵进侯府的事?”文采菁问。
“……差不多。”
“有个问题……我想请问侯爷……”她轻咬了一下唇,迟疑了一下,很艰难的开口道。虽然有些话她早已在心里头背第滚瓜烂熟了,可是真要亲口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谌瀚看着她,眼中有道异样的光芒闪了闪:“你问……”
文采菁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那话实在难以启齿啊。
她低着头,好半晌没有反应。
原本一个风风火火的丫头忽然变的腼腆起来了,谌瀚只觉好笑,等了片刻都不见她有反应,便忍不住催促道:“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文采菁猛然抬头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感情,才鼓足勇气道:“若我不希望她进侯府,你上次说的那话还算不算数?”
果然。谌瀚眉头一挑,心下暗暗发笑,面上却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上次说的那话?上次我说了什么话了?”
“就是那话啊。”文采菁提醒他,话却说的不清不楚。一来实在说不出口,旁边可还有不少人在呢,二来,不过几天工夫,她才不信他不记得了。
“那话是哪话?”谌瀚眉头一紧,继续装傻,演技还挺好。
文采菁顿时气急,豁出去了,直接吼了出来道:“就是你说的可以让我替她嫁过去那话。”
谌瀚这才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你说的是这话啊。”终于忍不住,他的眼中浮起一抹淡淡的得意笑容,看着她道:“可是上次你不是拒绝了吗?怎么,这次改变主意了?”
文采菁自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笑意,心下当即了然。该死的,被耍了,什么不记得,他分明都记得清楚呢。
气不过,她顿时没了好气,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凶恶道:“怎么,不行吗?”
谌瀚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更浓:“行,不过,既然是求人,你这话说的实在不中听啊……”
她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找上他了,他还想怎么样?好吧,就算没有低声下气,她这姿态也已经放的够低了,他还想怎么样?还求人?谁说她这是在求人了?
“什么求人?我这不过是跟你做笔交易而已。”她不服气道。
“原来是笔交易……”谌瀚微微眯了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没有说话。
文采菁被他看的心虚,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有些胆战心惊的坐在那里,一时没敢言语。
“抱歉,我突然不想跟你做交易了。”谌瀚突然吐出一句,然后倏地站起身,就要离开。
什么?不做交易了?要走?那怎么行?
见他要走,文采菁顿时急了,伸手过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看着他,像只无助的迷途小羊,说话的语气顿时也软了不少:“我们再谈谈行不行?”
乍一撞上她水汪汪的眼睛,谌瀚只觉心头被什么东西猛的撞了一下,怔在那里,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缓缓坐了回去,突然觉着有些口干舌燥,拎了酒壶径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这才感觉舒服了好多。
见他坐了回去,文采菁才松了口气。
缓过劲儿来,谌瀚才再次看向她,问:“说吧,你还想谈什么?
文采菁看着他,迟疑的咬了一下唇,才道:“那笔交易……你要是当我在求你也成,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谌瀚翘起唇角道:“既然文二姑娘你都开口求我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文采菁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他答应了,事情就算成了。不过,她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虽说是“求”了他才替文采茵嫁过去的,该算的帐还是得算清楚。
就在她琢磨着该再跟他另外谈谈条件时,一旁的田诚已急不可耐的嚷了出来:“姑娘,这事儿你可不能胡来啊。”
青杏也在旁边,一脸焦急,不住点头:“是啊,姑娘,这事儿你绝对不能答应。”
虽说这话已不是他们第一次说起了,不过上次说这话的时候,雅间里就他们两个人,就算有人在外头偷听,也不过是胡八和澹台兴哲两个护卫而已,青杏和田诚是完全不知情的。今个儿两人都在,一听这耸人听闻的话,怎能不变脸色。虽然姑娘这会儿正在被定王府逼婚,可也还没有到随便找个人另嫁的地步啊。就算要找也得找个好好的啊,嫁个安平侯跟嫁给定王有什么区别?还不一样都是为妾?
文采菁已是打定了主意,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们的一两句话就变卦?
她一脸正色,看着他们,一抬手拦阻道:“这事儿都已经决定了,你们就不要再说了。”
“不行啊,姑娘,这么大的事,你好歹也要姑娘老爷商量一下吧。”青杏在一旁劝道。
“等回去,我自会跟爹爹说的。”文采菁道。
“老爷一定不会答应的。”
文采菁无奈叹了一声,轻轻摇头:“这事儿早已由不得我们了。”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她已是没有其他法子了。
“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田诚神情凝重的在一旁说道,“定王府和安平侯府可没什么两样……”
定王府和安平侯府没什么两样?谌瀚听了忍不住在一旁挑眉,什么没两样,那差别可大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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