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也习惯了她这几天的冷淡,只径直将饭菜布好后,又唤了声:“老板,冷了就不好吃了。”
雁雪这次才缓缓抬首,淡漠的眸子里一片冰冷。
阿灵被她那视线盯得一愣,不免捏了捏藏在袖里的绣拳,咬着牙又道:“先吃饭吧。”
“额。”轻应一声,雁雪放下书,揉揉有些疲惫的眉心,站起身来,走了过去。看了一圈今晚的菜色,竟全是她喜欢吃的,她笑了一下,笑意却浅淡极了:“费心思了?”
阿灵被她这幽淡一笑弄得有些心虚,却还是将盛好的米饭放到她面前,一脸谄媚讨好的问:“老板想吃什么?小的替你夹。”
阿灵心头奸险的想着,呵呵,不管你要吃什么,这每碟菜里都放了药,不管吃哪个都难逃一劫,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今天做的全是沈雁雪喜欢吃的,不怕你不吃,就怕你少吃。都他可没。
盯着这满桌子的琳琅菜色,雁雪唇边仍旧挂着笑:“不用了,我今晚只想吃白饭。”
“额?”显然,这个回答让阿灵楞了。“老板你……”
雁雪执起筷子,刨了一口白饭,才慢条斯理的说:“反常即为妖,你平日做的菜都以荤素搭配,营养搭配,今日却比例失衡,如此,我还是小心点的好,莫不然被你毒死了还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普通而毒药对她可谓无效,但若是能省得,她也不想吃个饭也全程提着内力自我抵御,太累了。
料不到她会有此一说,阿灵顿时整张脸都黑了。
不会吧,都走到这一步了,莫不是计划终究失败告终?
这女人……这女人什么构造啊,煮她喜欢吃的菜,她也能怀疑到这个份上来,她到底是不是人啊?
阿灵悲痛的捏了捏拳,想着怎么也不能功亏一篑,于是急忙说:“小的是看老板喜欢吃这些,今日心情好,就一口气全做来让老板一次吃全,老板难道是在怀疑我吗?小的可对老板忠心耿耿啊……”
“呵呵,是吗……”抬起眸,雁雪云淡风轻的瞟她一眼,垂头又扒了口饭,才幽幽的说:“既然你为我如此尽心尽力,那我将这些菜全赏你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阿灵只觉得后背一凉,心脏差点停止。
看她那受惊过度的表情,雁雪冷哼一声,又佯装亲切的道:“来来来,坐下,一起吃,我吃饭,你吃菜,好的都留给你,也不枉你对我一片忠心。”说着,还大方的递了双筷子给她,示意她不用客气。
阿灵手里抓着那沉如千斤的筷子,悲伤的吞了口唾沫,目露凄惨的望着这一大片美味佳肴,心里却叫苦不迭……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魔头中了春药还有主子泻火,她要是中了药,谁给她泻火……
一时间,阿灵只希望时光倒流,苍天啊,让她回到一刻钟之前吧,她不下药了,她再也不下药了,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啊……
在身侧某个阴测测的清冷目光下,阿灵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夹了一颗葱花,刚艰难的将葱花咽进肚子,回头,又对上了那道虎视眈眈的眸子。
“阿灵……”阴冷的声音,尾音还特地绵长。
阿灵含着泪,心里不断嚎叫,手却还是颤抖着,夹起了一根菜,囫囵着吞下去,连嚼都不敢多嚼。
一席餐,就在雁雪的执着监视下,经过了长达半个时辰的煎熬,阿灵终究吃完了所有的菜,而几乎是当下的,她便感觉身体莫名燥热,双颊更是酡红……
她迅速跳起身,噼里啪啦的收了盘子,抛下一句“小的先告退了”便飞也似的冲出房间。
对于她的逃离,雁雪不置一词,只以为她是去找解药了,就无谓的阖上房门,拿着书缩到床上,靠在暖和的被窝里继续看书。
刚刚用过晚膳的房间内还有余余饭香……可不到半刻,案桌上的小型香炉里,所挥散出来的莫名奇香,却侵略般的掩盖了屋内所有异味,只有那霸道的奇香,绵延深长,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屋内的所有空气,气味越发香浓,越发凌厉……
出了房间,扔下餐具,阿灵几乎想也没想就跳进了后院的池子里,大冬天的,池子上一层薄薄的冰层被她重力一压,轻易的碎了,而置身寒水底部的燥热身体,却在这刺骨的阴冷中慢慢褪去火热……
吐了口气,阿灵一边感受着身体里那奇怪涌出的酥麻感,一边又打着哆嗦,却怎么也不敢从这寒水里站起来……尽管她冷得僵硬,似乎下一秒就要结成冰冻了,可心底的火热却似还没消散完,所以,绝对不能起来。
望着天边渐渐漆黑的夜幕,阿灵哆嗦着唇,颤颤巍巍的仰天嘟哝:“为……为什……什么……受伤的……总……总是……我?”因为牙齿打架,浑身颤抖,可怜的她硬是连句整话都说不明白。
而等了半个多时辰还不见阿灵回来的凌鸳素憋不住了,磨磨蹭蹭的跑到小角楼便张望,可她眼睛一瞥,她却撇到池子里似乎有人?
大冬天的,池子里有人?
待她定睛一看,却见池子里还不是别人,正是她久等不到的阿灵。
带着诧异和愕然,她匆匆跑过去,站在岸边看着已经全身发青发白的阿灵,她僵硬得问:“喂,你中邪了?”
阿灵费力的嫌弃眼皮,可眼睑抬了半天也抬不起来,她心里恨得发慌,只得苦着一张脸,颤沭得道:“我……中了……春药……”
“什么?”凌鸳素吓得蹲下身子,趴在岸边:“怎么回事?你吃了那些菜?”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阿灵终究还是迟钝的点了点头,如今她手脚僵硬,可是体内的热火还是消褪不净……天啊,果然害人终害己不是骗人的,她今晚会不会死在这儿?不管是被体内的热火烧死,还是被体外的冷水冻死,她不想死啊。
“我说你吃那些干嘛?不是知道是春药吗?你还吃?”凌鸳素一阵抱怨,不止打从心眼里觉得阿灵傻,更惊觉今晚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她猛地又跺了跺脚,脸上不服极了。
阿灵颤抖着使力仰头看着她,迷离的目光中全是愤怒,所谓白天不懂夜的黑,没有真正接触过沈雁雪的人不会理解那个女人的可怕之处,凌鸳素这臭丫头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敢嫌弃她,哼,要是让这笨丫头去当先锋,她只怕早就被那女魔头剁成肉酱了喂狗了。
足在寒水池子里泡了一刻钟,终于,心底那最后一丝火苗总算浇熄了,凌鸳素虽然百般不情愿,但终究还是看在战友的份上将这坨人形冰块扛回房间,而房间里,正坐着两名少年,看来久等多时了。
“怎么会这样?”臣一看到阿灵浑身湿漉漉,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的摸样,立刻站起来,朝她走去。
凌鸳素正一肚子火,当即将阿灵随手推到臣怀里,对着天邪抱怨:“搞砸了,沈雁雪没中药,这笨蛋却全吃了。”说着还不忘深恩痛觉的剜了阿灵一眼。
臣闻言,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怀中冷得发抖发颤的女人,微薄的唇瓣抿得紧紧的。
阿灵如今又冷又累,也没了吵架的心情,当即窝在臣怀里闭上了眼睛,她只觉得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手,这脚,脖子以下,全没知觉了。
看她也被折腾得够呛,天邪倒没有说阿灵的好歹,只眉头紧蹙,有些不安的道:“估计没一会儿主子就要来了。”
凌鸳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满脸愤愤的道:“可不是,若是让主子知道根本没什么太妃的眼线,也没什么刺杀行动,主子还不宰了我们。”说到这里,她又突然一顿,眼神飘渺的瞅了臣一眼,嘴角咧开:“禀报是臣去禀报的,不如臣就一个人顶了这罪过吧?”
她话音刚落,原本已经半进入昏迷状态的阿灵突然虚弱的睁开眼,目光微沉的看着凌鸳素和天邪,喉头发颤,断断续续的道:“想……想的美……要……要死……一起……死……”
凌鸳素猛地跳起来,一脸火爆的准备大吵一架,可嘴里的骂词还没飘出来,就见窝在某男怀中的女人再次沉沉的闭上眼。
那青白交错的脸色,让她看来可怜兮兮的,凌鸳素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愤愤的又坐回凳子上。哼,她不屑和伤员较劲,赢了也没意思。
屋里一时陷入了沉静,而感受到怀中之人越来越颤抖的身子,臣只得开口:“鸳素,先帮阿灵换件衣服。”
凌鸳素哼了一声,却还是走了过去,将那已经昏睡过去的女人拉到床上……
两个男人立刻乖乖出门回避,只是出了房间,天邪才叹了口气,拍拍臣的肩膀,难兄难弟的道了句:“哎,只怕这次……”
臣没吭声,一双平静无波眸子的却也同时闪过一丝担忧,他们……是不是不该进行这个计划?毕竟,失败率太高了。
就在这小小的丫鬟房里,小白菜四人组正唉声叹气,喟叹不休时,院子另一头的小角楼三楼内,却正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站在小角楼下面的小坝子里,看着三楼窗户透亮出来的烛光,宋暮白谨慎的扫视了四周一圈,却并没看到任何可疑之人。
如今刚过酉时,还没不算入夜,应该还没开始动手吧?
那他,要不要趁现在,上楼去与她解释一下?十多天不见了,他好想她……
只是上去了,只怕也是吃闭门羹,想到十多天前她对自己的态度,他只觉得心灰意冷,心里堵得慌,又沉又闷。
或者……反正都来了,就算是闭门羹也好歹尝试一次,至少也是个机会不是……
这么想着,他便抬了抬脚,缓慢而轻柔的一步一步踏上楼梯,只是短短的三楼,他却像是爬了十年那么久,当站在房门外时,他手指动了动,伸手想去敲门,可手指悬在半空又给缩了回去。
正在他满脸铁青,犹豫不决时,屋内突然“砰”的一响,像是瓷器碎裂声。
他眯起眼,立刻大力敲响房门;试探性的唤道:“雁儿……”
屋内没人回应,却接连又是一阵乒砰声,这次则像是推翻案几,引得几上的东西碎裂掉落的声音……
宋暮白眼神一敛,重重一掌,顷刻间便震开了房门,屋内,扑面而来的奇异香味猛地灌入他的鼻息,他目光一沉,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内室床榻方向,这一看,他双目登时如炬如电,目光更是久怔不止。
他这是看到了什么?
大床上,精致秀绝的女子衣衫凌乱,微开的领口间能看到一片光洁如玉,胜雪如凝的肌肤,往日清冷冰绝的脸庞此刻却露出迷离的酡红,她醉眼朦胧,轻颤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那丝挣扎,红唇微启,晶润的唇瓣上泛着诱惑的光泽……她跌靠在床榻边,床边的案几已经翻到,几上的茶杯茶壶也碎裂一地,而她似乎强撑着想下床,只是发软的双腿,与浑身上下无法忽视的酥麻感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注视到外室那突然闯入的熟悉的男子,清楚捕捉到对方眼底的不可思议,雁雪紧咬下唇,胸腔一阵懊恼……
空气里弥蒙的香气将房间填充彻底,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她当然知道这香气是什么,春药,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春药。
无论多小心,无论多谨慎,可着散漫在空气中的东西,总是让她无力提防,上次的毒烟,这次的春香,而两次,她都轻易中招。
身体里不可忽视的燥热感让她口干舌燥,无力的舔了舔火烫的唇瓣,她想提起内力抵御药性,却发现四肢酸软,根本无力可使,她想站起身,只是脚步虚晃,脚尖仿佛踩在云朵上,软软绵绵,稀稀松松……
突然,身子一个跄踉,她惯性的往前一跌,身子还没落地,便看到地上那铺撒的茶壶碎片,这一跌下去,怕是直接跌到碎片堆里了。
她无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紧接而来的悲剧,可预计的疼痛没有发生,她只跌进了一个略硬的温暖怀抱,扑鼻的莲香清清淡淡,却霎时好闻……可一想到这个让自己迷恋至深,眷恋不已的香气却是来自另一个女人,她便心头一烦,费力的想推开拥住自己的男性躯体。
“别动。”低沉沙哑的声音轻浮过她的耳畔,十数天未见,他真的好想她。
“放开我……”使劲想冷起声音,却发现无论如何佯装,红唇一开,喉头深处能发出的便只是薄弱的娇嗔,她懊恼现在的自己,现在的她好奇怪,就像体内被人点了火种,她却无论如何也扑不灭那让她心烦意乱的热火。
娇弱的身子骤然一转,惊觉时,她已被他横抱在怀,想挣脱了,可下意识的,她却抓紧他的衣襟,那无力的动作,让她看来尤为脆弱。
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将她安置到床上,房间内弥乱的香气还在作祟,一寸一寸的蔓延在两人之间,让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神,越来越暧昧朦胧。
“发生了什么事?”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质问,如咫尺般近的距离,他问话的呼吸似乎都喷洒道她火烫的肌肤了。
咬紧唇瓣,她轻微的摇了一下头,红唇似乎因为那一咬,而更加艳红了……她不敢开口说话,她全身发热,就连喉咙都止不住的燥热难耐,如果她一张口,势必会发出刚才那样的嗔吟,她不要发出那种什么,一定不要……
宋暮白只觉得此刻口干舌燥,不能自持,他们隔得如此相近,而她就在他呼吸以内的地方做出这样一副迷人勾魂的动作,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无法忍耐。
盯着她紧咬的红唇,他不再犹豫,也个俯头,稳稳的含住了的下唇,香甜纯美的触感让他记忆犹新,唇舌毫不犹豫的攻进她的檀腔,舌尖扫过她腔内的每一寸领地,最后攻占她的丁香小舌,吮吸,辗转,缠绵悱恻。
怀中人儿似乎在推拒,他微微睁眸,对上的,却是一双多情迷离的盈盈水眸,这样的目光,却只让人更觉得她只是在欲拒还迎——
大掌透过她微乱的衣衫一一探进,当触及到她发烫的肌肤时,那火热而细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粗喘。
此时此刻,还问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还问什么“谁下的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两人的感官都已经被另一种情绪控制了,紊乱的香气仍旧绵延不休的挥发着,浓郁的香味仿佛要将这个世界摧毁,凶残的霸领整个所有人的意识。
唇舌相贴的火热感激起了雁雪心底深处的某种期待,身上被他碰触的肌肤开始酥麻,这种几乎要被燃烧殆尽的感觉让她喘息不停,脑中某根神经绷得紧紧的,似乎再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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