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火如歌提起白氏,火宗义的黑眸明显收缩了一下,目光比方才更加锐利,其间包含的神色几乎在一瞬变得极端复杂。有惊有怒,更有种令人读不透彻的浑浊。
眼见火宗义的目光只因了火如歌的一句话而变得捉摸不定起来,苏如意登时跨出一步,横亘在这对父女中间,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上火宗义微微起伏的宽阔胸膛,娇声道:“老爷,如歌年纪尚小,思念亲娘是情理之中,即便是因此顶撞了老爷您也是无心之过。依妾身之见,不如早日给她许个婆家,也算是对姐姐在天之灵有个交代。”
不待苏如意话音落定,她身后的一众妾室清一色做点头状,那阵仗,真真是苏如意说一,无人敢说二,地地道道的唯她是瞻!
听了苏如意的话,火宗义面上的冷沉之色淡去几分,只是那张老脸上的神色依旧冷硬。从他这张布满了褶皱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将火如歌视同亲生女儿的亲近感,有的,只是不似人父的严厉眼神和淡漠疏离的冷冽态度。
“苏姨娘你倒很是关心我的终身大事,不过,我这人向来有个独立自主的优点,自己的事儿,绝对容不得外人插手,更容不得外人做主……”继续着脸上冷冽却明媚如火的笑意,火如歌刻意在“外人”二字上加重了语调。清亮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几人,尤其在火宗义与苏如意脸上停留的时间特别长,像是刻意要这两人记住自己那如刀锋般冰冷锐利的目光。
“放肆!本将军是你爹!她是你的姨娘!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尊卑之分!来人!把这逆子关进省事房!家法伺候!”阴沉而冰冷的怒吼带着浓重的嘶哑,火宗义黑色的眼眸里燃满了冰冷无情的怒火,像是激怒他的人根本不是他的生生骨肉一般。
“老爷……”柳眉轻皱,苏如意嫣红的唇角边,却浮现出一丝不着痕迹的笑意。
“本将军心意已决!你们谁都不准给这个逆子求情!否则一律家法处置!”低吼一声喝止了苏如意,火宗义一甩宽展的黑色衣袍,迈开大步消失在众位姨娘以及火如歌面前。
见火宗义走的干脆,憋在苏如意心头许久的一口恶气总算是吐了出来。
志得意满的用眼角瞥向火如歌,苏如意猛然一怔,胸口的惊惧之情宛如长满倒刺的荆棘般瞬间爬满全身,让她面无血色。
火如歌竟然在笑!
省事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竖着进横着出的刑房!纵使她火如歌有天大的能耐,也绝不会从省事房内讨到半点便宜!她为何能笑出来!还笑的那般狂妄!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不是……莫不是……真的……
“鬼上身”三个字宛如一团深不见底的黑云般死死的压在苏如意的胸口,让她不敢去证实胸中的猜测。
就在苏如意一脸沉凝的看向火如歌时,后者突然凑到了她近前,遮挡住了原本照射在她身上的阳光。
“脸色这么难看,莫非姨娘你当真能看出来,本小姐是鬼上身?”
正文 008 将门嫡女绯闻多
“鬼上身”三个字宛如一团深不见底的黑云般死死的压在苏如意的胸口,让她不敢去证实胸中的猜测。
就在苏如意一脸沉凝的看向火如歌时,后者突然凑到了她近前,遮挡住了原本照射在她身上的阳光。
“脸色这么难看,莫非姨娘你当真能看出来,本小姐是鬼上身?”
言罢,火如歌忽而收起了眸中的阴鸷,笑眼弯弯的错身走开。在掠过苏如意面前时,她刻意放出了掌中捏着的四只小鬼,有意无意的令这个将军府内眼高于顶的女人看了个真真切切。
身子陡然一僵,苏如意原本微微张开的红唇猛的绷直,面白如纸。此时此刻,用花容失色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可谓是再合适不过。
“夫,夫人您怎么了夫人?”眼瞅着自家主子两眼发直娇躯发颤,一旁的丫鬟盈秀急忙搀住了苏如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咬牙切齿的瞪着渐行渐远笑声不断的火如歌,方才一瞬间面如土色的苏如意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缓缓恢复了常态。
“盈秀,去请全城最好的道长来!本夫人要替将军府要清理门户!”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苏如意眯起杏目,远远的看着火如歌消失不见的方向,一双纤纤玉手不住的颤抖,仍旧未曾从方才突如其来的惊吓中恢复。
慌忙应声,盈秀很快便在火如歌之后消失在了苏如意的视线内,望着庭院内的荷花池,苏如意柳眉倒挑,心道:火如歌,你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我能让你死一次,就能让你死第二次!
……
跟着府内的护院进了传闻中竖着进横着出的省事房,火如歌左看看右瞧瞧,这里的刑具倒是样样不少,齐全的令人咋舌。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出了西边墙面上开了一个狭小的四方形通气口,这里简直就是个巨大的铁盒子。
环顾了一圈,火如歌皱皱眉,伸手揉了揉额头。
好么,感情火宗义是个老变态,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就算了,在自个儿家里还喜欢动用私刑!瞧瞧!皮鞭、镣铐、辣椒水都不带重样的!简直就是活生生的SM啊!究竟是这年代的人都好这口?还是火宗义这老头子卸甲归田不甘寂寞,于是在家里重拾旧业,自娱自乐?家法家法……他到底图个什么?
不过……心念电转,原本对这里还颇有些嫌恶的火如歌美目连转,睨着省事房内冲天的阴厉之气微微勾唇。
同行的护院见火如歌那张娇嫩的小脸上面色古怪,心头饶是一阵不忍。
她就是再不受宠,到底也是个嫡女小姐,也是个从小由丫鬟婆子伺候着长大的,省事房这种皮肉之苦,哪是她这身小胳膊小腿儿能承受的起的。即便是性情大变,女儿家终究是女儿家,哪见过这等阵势。思及此,护院暗暗摇头,纵使他自己有怜悯之心,却也只能是有心无力,毕竟这镇国公将军府的一家之主是火宗义火老将军,他下的命令,还没有人敢不从。犹豫半晌后,护院终究还是开了口。
“小姐,得罪了。”说着,两名护院上前准备架住火如歌的手臂,岂料却被她轻而易举的闪身躲过。
“诸位,今儿本小姐心情好,你们可要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别辜负了本小姐的一片心意!”笑望着一片空荡荡的墙壁,火如歌眉眼弯弯,那叫一个人畜无害春光灿烂。
被火如歌高亢的声音喊的一愣,同行而来的三个护院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这个嫡女二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其中一人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小声嚅嗫了一句:“听说,这二小姐是死而复生,你说,咱们会不会大白天撞鬼了?”
“混账!你小子不要命了!这种传闻也信!”
“鬼,鬼,鬼啊啊啊!”
就在为首的护院正欲用拳头打醒那个率先出声之人时,两人身后,赫然爆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惊声尖叫。
外行人都知道,月黑风高的漫漫长夜是最容易闹鬼的,可外行人不知道的是,即便是青天白日也容易发生严重的闹鬼事件。
现在,镇国公将军府省事房内三个身强体健的护院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而那个原本要在此处接受家法的火如歌却是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皱眉瞅着自己掌心处仍在隐隐冒着血珠的一字伤痕。
“啧,这么容易就吓晕过去,这么点胆量还怎么做将军府的护院?”自言自语的弯下腰,火如歌用脚尖踢了踢其中一个倒地不起的护院,满脸的惋惜之色。她身后,赫然漂浮起一蓬游移不定的浓黑色烟雾,尽管是白天,在这四面皆是铜墙铁壁的省事房内,这粘连不断的黑雾看上去还是令人头皮发麻胆战心寒。
“就算你们是鬼,这背后捅刀的事儿,可也算是见不得光的,本小姐既然有本事将你们从戾气中引出来,自然有办法叫你们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是跟着本小姐还是等有朝一日被那些个山野老道打的魂飞魄散,你们自己选。”背对着身后逐渐凝结成几个人形的黑色浓雾,火如歌脸上那与之年龄极不相符的深沉笑意越发浓郁起来。
“奴婢谨遵小姐教诲。”待火如歌话音落定,一缕清冷飘渺的声线在她耳后响起。
闻声微惊,火如歌望着省事房内唯一的四方形铁窗,像是自言自语般幽幽然出声:“你们,是怎么死的?”
……
且说火如歌被送进省事房也过了大半日,与此同时,被苏如意打发出去的盈秀也在京城内跑了大半日。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镇国公将军府大夫人的贴身丫鬟被闲来无事出门饮酒的六皇子慕容齐看了个真切,同时,也令这个好奇心重的六皇子放弃了饮酒的打算,从而将目标地点转移到了慕容珩的靖王府。
“不过是请个道士,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连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慕容珩斜倚在铺就着柔软丝绒的太师椅上,一脸的不以为意,像是对慕容齐所发现的新鲜事儿丝毫不感兴趣。
用玉骨折扇抵在下巴上,慕容齐微微皱眉,见二皇子慕容珩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情,咬咬牙不死心道:“二哥你倒是乐得清闲,整日在府内饮酒作乐,有美姬相陪。京城内关于那位镇国公将军府嫡女二小姐的传闻可是要满天飞了!”
“一个女子而已,能有什么传闻?我看你倒是对这个二小姐很是上心,莫不是你……”稍稍向前挺直了身子,慕容珩那双狭长的凤眸里闪烁出几缕狂妄的光芒,尽管并不浓重,却有足够强烈的穿透力。
“千万别这么看着你六弟我!索性告诉你!传闻那二小姐火如歌是鬼上身!”
正文 009 父女对峙
用玉骨折扇抵在下巴上,慕容齐微微皱眉,见二皇子慕容珩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情,咬咬牙不死心道:“二哥你倒是乐得清闲,整日在府内饮酒作乐,有美姬相陪。京城内关于那位镇国公将军府嫡女二小姐的传闻可是要满天飞了!”
“一个女子而已,能有什么传闻?我看你倒是对这个二小姐很是上心,莫不是你……”稍稍向前挺直了身子,慕容珩那双狭长的凤眸里闪烁出几缕狂妄的光芒,尽管并不浓重,却有足够强烈的穿透力。
“千万别这么看着你六弟我!索性告诉你!传闻那二小姐火如歌是鬼上身!”
鬼上身……?
闻声,慕容珩原本颇有些漫不经心的神色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兴味,就连倾斜在太师椅上的身子,也朝着慕容齐的方向微微提起。
眼见自己总算是引起了眼前这位靖王慕容珩的注意,慕容齐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咧出的笑容别提有多得意!
“怎么样二哥!你六弟我向来可不会只听那些个没用的闲话!”边说边用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六皇子慕容齐那眉飞色舞的模样简直就像在光天化日里白白捡了个大便宜般。
轻描淡写的在慕容齐那张兴奋不已的俊脸上扫了一眼,慕容珩冷哼一声,拿起手边的青玉酒杯,毫不掩饰的鄙夷神色挥洒的淋漓尽致,瞬间浇熄了慕容齐心中那股子跃动乱舞的兴奋劲儿。
将杯中清亮的透明液体一饮而尽,慕容珩从太师椅上起身,负手行至凉亭的边缘。
“火如歌……这个名字,最近听的倒真多……”
镇国公将军府。
“慢点慢点,来来来,喝口水,瞧把你喘的,我说凝儿,你好歹也是我这个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别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形象很重要。”边说边将面前的一个茶杯推到面前气喘吁吁的小丫鬟跟前,火如歌眉开眼笑的瞅着她,只是那双宛若星辰的眸子里,总是含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冷冽。
“小,小姐!是不是凝儿说的不清楚?二夫人真的从外面请了个道士回来,说要……”闻言一怔,凝儿皱起了细小的柳眉,看向火如歌的目光里泛出一丝困惑。
“要驱邪保宅,本小姐听的真真儿的。”眯起双眼,火如歌咧嘴笑笑,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直叫她跟前的小丫鬟着急。
“小姐……”
“好了,她要驱邪便让她驱好了……”见凝儿焦急的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火如歌伸手在她的小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开口道:“你不怕么?”
“怕?怕什么?”被火如歌指向不明的问题问的一头雾水,凝儿眨巴着一双纯澈明亮的眼睛望着她,一脸的茫然。
“整个将军府内人人见了本小姐不都是退避三舍绕着道走,都说本小姐是鬼上身,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不祥之人,你当真一点不怕么?”单手支住下巴,火如歌说的漫不经心,就连那双姣好的眉眼之间也蒙着股懒懒散散的神态,像是她口中所提及人和事与她自己全然没有半分关系般。
“……怕。”听罢火如歌的问话,凝儿咬了咬粉嫩的嘴唇,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嚅嗫出一个低的令人几乎听不到的“怕”字。但却并没有在这个字上做过长时间的停留,而是以一种极快的语速继续道:“但凝儿喜欢小姐!”
闻言微怔,火如歌看着凝儿那副认真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失笑。蓦地,就在此时,门外赫然传来了火老将军那如同雷霆万钧般的愤怒咆哮,吓得跟前的小丫鬟连连发抖。
“怕什么?本小姐既然敢做,就不怕他来兴师问罪。”在凝儿身上轻轻拍了几下,火如歌笑意盎然道:“去开门。”
听到火如歌的吩咐,凝儿明显的迟疑了一下,却又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
见房门打开,火宗义先是微愣在原地,他并没有料到自己这个性情大变的二女儿竟会如此主动。可就在他胸中的怒火刚刚有所消减时,却发现火如歌竟迟迟未曾踏出房门,那样子,似乎是等着自己进去一般!
怒火爆棚,火宗义乃是两朝元老!即便是当今圣上也要敬他三分,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更何况,这个目中无人令他受气的人还是府上最不受宠的女儿!这叫他任何咽得下这口气!黑靴怒提,火宗义大步流星的冲进了火如歌的闺房内,这不进还好,一进更是令他脑门上的血管突突直跳,跳的那叫一个激情四射活力无限!
可不待他开口,房内悠然自得的火如歌却拖着语调缓缓抢先道:“呦,慢着点,您可是两朝元老,为我这么一个不受宠的逆子气坏了身子那多不值当!”
“你!……”苍老的食指硬生生被火如歌一句话定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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