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的肩膀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郑靖业:“……”皇帝这又是怎么了呢?
由于有流民作乱,原定于春天入京的才子们的行程受阻,必须等到内乱平息,生产生活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让才子们进京。算算日子,都到京了也得到五月份了,那会儿大家都到熙山了。
是以先回来的是四路抚慰使,至于平叛的将士,各部都有驻地,轻易不能离防入京,各各选了几名代表,带着主将的请功表入京等赏。朝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扯皮:谁的功劳比较大,谁该给予什么样的奖励。
考虑到蒋卓那个乌龙婚约都能吵上多少天,这次的争吵时间也不会太短。这其中又以池脩之的争议最大,大家都承认他是有功的,差别只在于他的功劳的大小。袁曼道说了公道话:“枭首有功。”应该再算上一层军功。但是楚贲不同意,认为池脩之本职工作是抚民,砍了人就不算抚了,那是别人的工作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都让闺女给愁着了
于元济级别够参加朝会,人也比较直一点,就差挽袖子了,跳出来对着楚贲喷唾沫:“我管京城捕盗治安事,要是遇着你家儿子掉沟里被水淹‘哔—’,我当没看见啊?那以后就不多管闲事了。”
在皇帝听来这是于元济有点儿偏向“准外甥女婿”但是话糙理不糙,听到楚贲耳朵里那就是红果果的威胁,楚贲跟这个粗人没有共同语言,气得脸都红了:“我们在说池脩之,你不要东拉西扯。”
于元济拿鼻孔对他。
这样的争执非常地浪费口水,当然郑党也不会怕就是了,扯皮呗,郑靖业的水平是一流的。然而夏氏的加入让这胜负很快见分晓,池脩之的奏本很大方地为夏寔表了一功,提出了夏寔“义助”他完成任务,他还摇着笔杆子,打着小报告,说了夏寔不少好话。
讨论完这个,剩下的扯皮就不够份量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凡有战功,都有首级作标,清点得很快。池脩之带回百来个人头,还有已经就地安置的俘虏,也都让地方官打了收条。诸人各各论功行赏。
等一切平定,已经到了四月末了,这已经是因为动荡不大,且反应及时、对策得宜的最快结束时间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清算。产生流民的州郡,郑相很好心地提醒过你们要注意了,为什么你们这里还出错了?
一一数下来,连郑琰也服了:“世家果有可取之处,居然是世家出身的州郡长官做的更好些。”
郑靖业冷笑道:“你知道什么?他们自身本就是财主,看着情形不对就开始抚民。从自家粮仓里‘借’粮出来,到了秋天,那是要官仓里连本带利还的!”
“肯借总是好的,起码眼光长远啊。”您是没听说过明末藩王的事迹,这世上真有鼠目寸光的猪头的。
父女二人正在郑宅花园的水榭里喝茶观赏呢,一个响雷劈了下来,乌云滚滚,郑靖业看一眼天:“要下雨了。”
在由旱灾引发的统共七、八拔义军被灭,首领被砍、家眷充为官奴婢,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老天下雨了。
大颗的雨颗打着水面,郑琰无语。直到耳朵里都是密密的雨声了,郑琰才问:“那些没为官奴婢的,以后会怎样?”
“做官奴婢。”还能怎么样?从此入了贱籍,除非有机缘,否则就是世代为奴。这没入官的奴婢还跟私人买的不一样,很少能够放免。
“……”
“这些都是小节,今番又要罢黜一批人,让什么人来顶上才是咱们要操心的。”郑靖业捻着胡须,心里盘算着。
“有不合适的,宁愿缓一缓,也别留下把柄才好。”郑琰觉得以前是小看世家了。
“为父心里有数,”郑靖业先是淡定地回了一句,又哼哼唧唧地加了一句,“池小子明天就回来了。”
“那就好,我去做青团子啦~”
到夏天了,饮也要换上一换。
郑靖业无奈地摇摇头,女儿大了,真是让人发愁啊。
皇帝宰相,都让闺女给愁着了。
“姑姑,咱们不能再往前了。”说话的这个小子叫郑德谦,郑琰她大哥郑琇的第三子,比郑琰还要大上一岁。郑琰现在出门,如果是到特定地点,比如庆林长公主家、池外婆家、大正宫,这样的地方,只要自己带足随从就可以。但是,如果是看个热闹啊、逛个街啊,郑家就给她配个侄子跟车。
用杜氏的话说就是:“池家郎君离京,你给我老实点儿。”这丫头太能惹事了,单个儿出门怕她拉太多仇恨,上次出门是张亮陪着,结果被死鬼新昌公主攻击,现在就改成让自家男丁陪着了。由她的哥哥和年纪大点儿的侄子都要上班,只有在休沐日的时候才会有想蹭饭的哥哥、侄子陪她。
郑靖业对杜氏此举表示赞同,目的又与杜氏不同。他对这个女儿是很放心的,相反,让他不放心的是自家子孙。让这些小孙子们跟着郑琰混一混,耳濡目染一点凶残的行为方式,对他们未来的人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今天是池脩之回京的日子,郑琰就想围观一下池脩之,早一点亲眼看到他确实平安无事也好放心——凡负圣命出京的人,不跟皇帝汇报完工作是不能先解决私人问题的。
总共四位抚慰使,其他三位都是就地安置了流民,然后扛着配发的大旗回来了。只有池脩之的队伍比较特殊一点,由于是经过战斗的,他来的比其他几位都要晚一些,还带着一些精心挑选出来的流民“献俘”。
朝廷里为了他争得口沫横飞,具体情况已经有人向他透过消息了。池脩之把目光往流民那里一放,很快就有了对策。他挑一些流民带回京里,事先也打了报告了。出乎意料的,无论是蒋进贤还是韦知勉抑或是其他人都没有反对。
池脩之这一战打得也算漂亮了,然而比起那些专业砍人的,他的战果也不算特别出彩,池脩之这一举动在蒋进贤看来,是画蛇添足之举。你一抚慰使献俘了,让那些拼命打仗的将军们心里怎么想?
大家都是想看他笑话的。
连郑靖业都有些疑虑,然而那是他准女婿,只有抬轿的没有拆台的。在郑靖业的指使下,郑党大造舆论,鼓吹着池脩之一介弱受样书生,路遇险情夷然不惧奋勇杀敌的英雄事迹。牛皮吹得有点大,而池脩之本身确实也是个美男子,这才引来满城的围观。
京城里的少女少妇们尤其是官宦人家的小娘子,原是准备围观入京才子的,由于出了流民这档子事儿,才子入京见缓。大家的一腔热情无处倾泻,遇上了池脩之,女人们呼朋引伴组团围观来了,权当是围观才子的预演。
郑琰可以不围观才子,却绝不会错过早一点看到池脩之的机会。这不领上出门卡——任意一张侄子的脸——她也不招呼别人了,使人驾车占据了一个有利地形,撩起帘子往大街上看。
池脩之坐在马上,也是感慨万千:终于回来了!外面天宽地广,头一回外出的人心情的兴奋无以复加。哪怕经过点阵,很有几天吃不了肉食,池脩之还是很喜欢出门在外的感觉,那是一种广阔天地任拼搏的气概。
回到京里,面对着熟悉的环境,又有了新的体悟。这世上,哪里又不是战场呢?
唉唉,经过这一阵,自己又积累了一些资本。当然,还要看今天献俘表情的发挥。
池脩之忽然转头看向一辆车,很熟悉,标准的郡君配置,他就是认出来这里面一定装着他老婆。
街边有不少有等级的马车,池脩之明白每一辆里面几乎都有一个奇怪的女人,她们以围观不是自己的男人的人为乐,真不明白,围观就围观了,兴奋个什么劲啊?MD!别再扔东西了,再扔翻脸啊!受欢迎是受欢迎,被砸也是很疼的!
郑琰看着自家未婚夫被一群女人砸香包的砸香包、投珠宝玉佩的投珠宝玉佩、扔手帕的扔手帕,不由心头火起。对着郑德谦一招手,郑德谦忙又向前靠了靠,郑琰伸手捞了郑德谦的弓箭,掰掰箭头,靠!掰不动!拔出匕首去削,又从头上摘了朵花往箭头上一扎。
郑琰往车辕上一站,池脩之拉住了马头,冲她一笑。远远地就看到郑琰引弓搭箭。池脩之一扬手,捞住了那枝箭,握着箭杆儿,就把箭头那朵花轻轻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啊——”引来围观群众一阵尖叫。尖叫完了,再去看凶手,郑琰身上大红短衫鹅黄长裙,腰悬明珠美玉,丝绦与裙角、袖口都在微风中抖出水波一样的纹路来,年纪不大,也是雪肤花容绿鬓如云,站车辕上,下垂的左手还抓着弓,一张俏脸迎着阳光微微仰着,右手轻指胸口。
MD!秀恩爱也不要这样嚣张啊,钛合金的狗眼都挡不住啊有木有?秀恩爱的请自重啊!
这是入京的队伍,不能在大街上久留,池脩之留恋地又狠看了一眼,发现四周有不少家伙在盯着他小未婚妻看,恶狠狠地往四周扫了一圈,发现围观群众实在太多,果断地对郑琰做了个手势:媳妇儿,进车里去,别便宜了别人。
郑琰一缩身,滑进了车里。
目睹了全过程的小郑先生德谦君表示,他活了十四年,从没见这样闪瞎狗眼的JQ!
郑琰自言自语:“都看不真切,也不知道他受没受苦,究竟是怎么抓来的这么些人……”
郑德谦骑马立在郑琰的车边,听到郑琰发问,估计是还没回过神来,语气颇为激荡地答道:“池郎君是拿着一柄大斧头砍的!”因为郑琰还没有正式嫁到池家,他还是称呼这位准姑父为“池郎君”。
“!”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郑琰的主要信息来源是郑靖业这样的官方渠道,比较真实可靠,而邸报上也只是写着“手刃数贼”,具体怎么刃的,大家也就默认是刀剑一类。乍一听她未婚夫是飞斧子,郑琰的表情囧囧的。
感受到了郑琰的目光,郑德谦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郑琰试探着问:“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郑德谦更腼腆了,声音也低低的:“我就是跟他们聊了会儿……”
“你都跟谁聊的啊?这都知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情报的作用太大了!
“咳咳,”更不好意思了,“就是认识些御林的人,大哥在亲卫,有时候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游,还有于家……”郑德谦一一细数他的消息来源,“有时候还有一些别的人,大家玩得熟了,就会说一些,我爱听这个,就记下来了。”
郑琰震惊了,忙问:“你这消息确切么?”
“大概吧,总有个七八分儿,他们说的时候也不在意,我能分辨一些。”
真的震惊了有木有?郑琰从来不知道郑德谦还有这等种族天赋,这里面最难得的不是他的小八卦属性,而是他对于信息的识别能力。郑琰摸着下巴打量郑德谦,连池脩之都不去看了,郑德谦心头一颤:“我没干坏事儿。”
郑琰:“……”你家是奸臣好吗?干坏事是本份好吗?你这副弱受样子想干什么啊?好歹有点职业道德啊亲!
郑德谦紧张得拉紧了马缰绳,胯下的枣红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原地晃了和步,郑德谦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郑琰,比较害怕这位小姑姑会对他做点什么。这种弱受的眼神让郑琰非常不爽,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好吧?对自家侄子,她一向很爱护的好吧?
郑德谦被郑琰看得更害怕了,郑家的家教还是比较严格的,郑琰年纪虽小心眼儿一点儿也不少,还是他长辈,有权利管他,还可以直接向他爹、他爷爷建议封杀。郑德谦这点儿特殊爱好,实在是有“不君子”的嫌疑,还是挺怕被镇压的。没有八卦的人生是惨淡无光的,郑德谦不希望被勒令不许八卦。
郑琰想了想,又问:“你还知道什么?”
郑德谦回答得十分小心:“哈?您要问什么?”他开始后悔刚才八卦劲儿上来之后说漏了嘴。心里已经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怎么就多嘴了呢?怎么就不小心了呢?
郑琰先挑了几个她知道的比较确切的来问:“傅家人进进出出的,听说他们家有喜事儿,又没有人说,你知道是谁么?”郑瑜婆家的姑母是嫁给傅家的,现在正在吴家居住,这个消息郑琰从郑瑜那里得到过确认,比较真实。
郑德谦点点头,放了几分心,看这样子他小姑姑似乎对八卦也感兴趣,郑德谦开心了,就说嘛,刚才他那不是说漏了嘴,而是闻到了同类气息之后的正常反应啊!
“是傅家的小娘子,听说要说给夏家,正在合生辰,”郑德谦答得好开心,又附赠,“是那位父亲过世了的小娘子,啊!她的母亲是成国公家的女儿,论起来还是吴姑父的表妹。您去看姑母的时候没听说过么?”
“嗯,听了一耳朵,就是不好问到人家面子上,这才问你的嘛。”
郑琰找到了她德谦侄子除了当护卫之外的另一个用处了,这样的家伙不拿来用,真是浪费了资源!情报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郑德谦还要解释一下:“我就是闲着听听,没把这个当正事办的。”
这样画蛇添足的解释让郑琰会心一笑:“知道啦,跟我说实话,总不叫你吃亏就是了。”
郑德谦放心了,凝目一望:“哎呀,说了这么长时间的闲话,池郎君都走远了,那边人多,咱们不太好挤过去。”
“没事儿,已经看过了,他到宫里必不能立时出来的,使人到他那里说一声,想见他,到先生那里就能见到。他回来了,必要先往先生处问安的。”
郑德谦“嗳”了一声,抖一抖缰绳:“那咱们先往先生那里去等着了?”
“走吧。”未婚夫安然回归,又在自家内部挖掘出来了一个小八卦电台,郑琰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琢磨着顾家的厨房,里面的原料也是充足的,正好先到一阵儿,去做个青团子啊、荷叶羹啊什么的等着池脩之过来了好投喂。
庆林长公主最近在家的时候比较多,时近五月,马上就要过五月节了。五月节要准备很多东西,虽不用长公主自动手,清点核查的工作她是要最后把把关的。过了五月节后就要集体搬到熙山去避暑,今年她家又添了一口人,还是只粉嫩的团子,更需要小心照顾。
郑琰到庆林长公主家也没空着手,路过自己的私宅还顺了两坛子雄黄酒带上。
郑琰到庆林长公主家跟进自己家也没太大的区别,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