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花偏头,看着挺立的落鲤,看到了他眸中掩不掉的悲痛,看着他僵立的身躯,如山般是坚毅,却也如山般沉重。
爱海的他,看着一条条死去的青鱼,与一个个肆杀青鱼的岛民,是什么心情,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痛。
非花知道,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青鱼在他眼中毁灭,而他作为领主,却不能不选择毁灭,因为他赔不起岛上所有人的性命。
这是屠杀,哪怕武器面对的不是人类,也不能否认它的本意,非花看着他眼中的痛意,心也跟着痛了起来,随着呼吸,点点的跳动,点点的撕扯,每一次,都痛彻心扉。
谁来救他,谁来救他…
海上女神
青鱼的瘟疫,开始威胁到岛上的居民,居民抛却了对青鱼的爱护,为了自保或保住亲人,对青鱼开始近乎屠杀的疯捕。
在恐惧与痛苦中,居民选择相信非花,现在的他们,只想把青鱼赶尽杀绝,不要危及到他们的生命,现在他们,就算落鲤命令他们停止,他们也会继续下去,死亡面前,人就是执着到可怕的动物,或许谁都是。
得了瘟疫的人,在痛苦求救无门下,在惨叫声中渐渐的没了气息,非花看到落鲤攥紧的拳,看着了他手背上,腾起的青筋,看到了他眼底深处的痛。
他对海的执着,比他的生命更盛,所以他没有恐惧,只有痛,无边的痛,在痛中无法肆怀,无法解脱。
眼底深处,有对那些居民的失望,还有浅浅的罪恶感,毕竟命令他们屠杀青鱼的人,是她,走过去,站在孤独的他的身旁,手握上了他的拳头,因为太小,所以很勉强,但她还是握住了,带着她特有的坚持。
“如果不想看的话,就回去吧,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死亡教会了他们,已经不需要非花来主导,也不需要领主的命令。
落鲤失魂的眼睛,找回了焦距,他反握住她的小手,紧紧的抓住,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非得要牺牲青鱼。”
看着他最后眸中的希望,非花几乎要点头,但她知道不该那样做,她不能说谎,更不能说,保青鱼而丢全岛性命的话,她可以遭受叛离,但她不希望生于岛上的他,被居民所质疑,那他一定会很难过。
“没有别办法,落鲤,青鱼必须除,才能保住全岛人的性命,这种瘟疫,数千年前,害死过无数人,所有人都无法找出根治的方法,只有除去,才是真的解决方法。”
落鲤突然无法忍受她残忍的话,一把甩开她柔软的手,明明很眷恋,“如果是岛上的人犯了瘟疫,你难道也让我诛杀所有的人么?”
面对他有些狂乱的质问,非花闭了闭眼,睁开眼时,回答的毫不犹豫,“不用有这种事情,人不会吃人,所有不用担心,会有岛上居民被诛的那一天。”
对海里青鱼的屠杀,可以想像的庞大,一天两天,数次换岗,人已都筋疲力尽,却没有人停下,海岛上弥漫着的不是毁燃青鱼的焦味与腥味,而是馥郁的花香,是非花用子语花在短时间内,配制成的对身体有抵抗力的药香,可以避免人再次染上瘟疫。
在非花的花香下,没有再得瘟疫,没有人再死亡,有的只是一颗颗疲惫的心,没有死亡,人们面对的是青鱼,长久的深厚感情,又在折磨着他们的心,海岛萦绕着一股沉重罪孽气息,久久不散。
大海都在搜捕,海鸥恢复功力也赶了过来,身为医者,他救不了那些青鱼,他的眼中,也满是痛楚。
和非花一起研制解药,争取在青鱼捕杀完之前,配出能去除瘟疫的解药,十天后,非花与海鸥互视一笑。
非花笑容非常的灿烂,多日来的阴霾都散去,和海鸥互相击掌,“成功了,海鸥,成功了,落鲤。”
一直为两人打下手的落鲤也露出了深深的笑意,再也忍住,他拥抱了两人,两人回抱他,三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声音都带有哽咽,“成功了,终于成功。”
永远无法想像,三个平时打破头血都往心里流的三人,此刻喜极而泣的感动,非花紧抱着两人,鼻间的酸涩与胸臆间的澎湃,让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久久后,三人才分开,落鲤飞纵向着石屋而去,只听得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我去告诉他们停止捕杀青鱼。”
留下的两人,都带着泪水的笑望了一眼,也跟着落鲤飞将而去,岛上的吹起了号角,所有在海中在岸上的人,都在岛上集合。
落鲤看着一群疲惫的人,运起内力,将声音扩散到每一个角落,“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青鱼的瘟疫已经可以根治了,从现在开始,青鱼可以不用捕杀了。”
静静静,无比的静,所有人的眼睛都呆滞了,他们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意外的声音,落鲤继续说着,“非花与海鸥两人已有了解药,海上不会再发生因吃青鱼而逝去的事情了。”
静寂后,暴发出的是如雷的欢呼声,所有人的眼中,都涌上了狂喜,或是非花他们三人一样的泪光,他们的岛不用笼罩在死亡中,他们的青鱼也可以继续与他们一起生活,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不过如此。
众人欢呼声中,却传来岛主惊慌失措的声音,“非花!”让人灵魂为之一颤,众人回望过去,那个救了青鱼或者说救了全岛的大陆女子,正像风中残烛一样,慢慢的载倒,像是要离去魂魄一样的倒了下去。
风中她袍子的彩色,印着她惨白的脸,与她消尖了让人心疼的下巴,就这样,倒向那海,带着美与觞。
落鲤抱住晕倒的非花,脸上的喜意已不再,“非花,你怎么了?”
海鸥也是脸色惊变,探查下来,是她过度疲劳而晕撅,她本来就没恢复,还十天之内不眠不休,只为了那些与她只相处一月不到的居民,她的无私,已深深感动了她,如果可以,她希望她永远留在岛上,永远留在岛主身边。
“岛主,非花只是昏睡过去了,请您带她回屋休息吧,解药的用法,我会告诉居民的。”海鸥脸上带着笑与非花的忧心,成全两人。
落鲤望一眼海鸥,“一切有劳了。”就抱起非花,向着他的石屋而去,如果她要休息,该在温暖的地方。
海鸥重重的点头,他也是岛上的人,他也想为岛上的人做一些事情,这一切,其实不用他来拜托。
全岛的人,望着非花被落鲤抱着回屋,看着她清瘦的脸,都眼中闪着泪光,不知是谁先跪倒的,也不知谁先喊起的,“海上女神,海会保佑你的。”
“海会保佑你。海上的女神。”
他们都希望非花能尽快好起来。
不属于海
非花再次幽幽转醒,心中暗叹,好像她时时晕倒,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她身体有那么弱吗,明明她也算一枚过的去的高手。
落鲤看着非花睁开的眼睛,提着的心,也改成了半悬,“非花,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非花回头望落鲤,他的胡子又长出来了,碧色的眼睛,也变成了深蓝色,还是很好看。
“三天了,上次睡了七天,上上次你睡了半个月,你好厉害,都可以当睡神了。”落鲤半开着玩笑,为她几次的昏迷不醒。
“你再不醒,我们岛上的人,都要哭了。”落鲤扶着非花坐起,顺了她的头发,任那柔顺的触感,从他指尖划过。
“有那么严重?”非花牵起虚弱的笑意,刚醒头脑还有点不清楚,觉得落鲤说话太过夸张,岛上的人,什么时候关心起她了。
“有的。”落鲤却正经的重点头,告诉非花他说的话有多真,岛上的人,对这个治好青鱼的女子,已经不能不关心。
非花想像被众人围成一团情景,有些头疼,“那你千万告诉他们,我现在醒了,只是需要静心调养,暂时不能回应他们的关心。”
落鲤笑着出去了,他知道非花不在意别人是否感激她,喜欢清静,现在的她,的确不该受人打扰。
海鸥跟随落鲤一起进来的,看着非花明亮的眸子,奚落道,“病美人终于醒了,真叫人嫉妒,什么时候我也病上一回,让岛主照顾下我。”
非花靠在石床上,对着海鸥撇了撇嘴,“要想生病还不容易,我给你下点药,保准你三不五时的晕一回,走路被风一吹就倒。”
海鸥煞时觉得,后背被寒风袭刮,冷飕飕的难受,非花说的话,可不能当耳边风,绝对要认真对待,绝对小心她心血不潮,把他坑了,连连摆手,“那个,这个就算了,我觉得健康也不错,至少能为岛主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也能伴在岛主左右不是。”
非花觉得他在自夸,当然也有真实可寻,刚起还不想动,也没反驳他,海鸥也就不去把她的脉了,非花的医术不比他低,他来只是看热闹的。
“非花。”海鸥向着落鲤挤挤眼,“这几天岛主可是日夜不休的近前照顾你哦,怎么样,有没有特别的感动。”
非花微微睁大了眼,好像之前,他为了不让她呆在落鲤的身边,影响他的判断,对她可是下过毒手,怎么现在一副巴不得,他们凑一块的神情,他确定他没有失忆。
被当成失忆的海鸥,还在耐心的数着落鲤如何的独当一面,如何的带领岛上的人,走向幸福的小康生活,如何如何的。
非花没发话,被点名的落鲤脸上挂不住了,一把拎起海鸥向着石门上摔去,“不看病就给我滚,少给我废话连篇。”
海鸥在空中一个翻转,愣是站着,看着凶巴巴的落鲤,“岛主你竟然恼羞成怒了…啊,救命,…啊,我闪…”
海鸥哪是落鲤的对手,三两下他就躲不开了,按下石门机关,就闪出去了,小命要紧,别的以后再说。
海鸥在门外笑的,那叫一个贼呀,很有听墙角的冲动,很想看看他们两人,是怎样在独处中,暴发出惊的人爱恋的。
不过,一阵劲风袭来,带起如雷的破空声,向着他脆弱而聪明的脑袋,就攻了过来,他考惨叫一声,连忙闪得远远,摇摇头,他拍着身上衣服的灰尘,觉得还是不偷窥的好。
海鸥被落鲤的掌吓跑了,留下非花两人,非花觉得还是头晕,就又躺了回去,没有海鸥想的旖旎场面,只有无边的温馨,在室中静静的流淌。
非花的身体,在良好的调养下,很快就恢复了,也终于出了石屋,看着那和煦的阳光,鼻间微微的咸风,她觉得她重生了。
岛上没再出现那么的人,平时主岛是不允许他人随便踏入的,非花看着那些盛放的子语花,慢慢的踏下一阶阶石梯,向着那岛下的海边而去。
立在海边,海水恢复了清澈湛蓝,青鱼在水中欢畅的游着,它们又能健康的活着了,在带来几乎灭顶之后。
落鲤轻轻的站在她身后,他们身上的彩衣,在风的吹袭下,咧咧作响,看着那美丽的海鸥,在海中偶尔飞过,他眯起了眼,“非花,喜欢海么?”
非花蹲下身,手抚着脚下的细软沙粒,柔柔的,太阳而烤的非常的暖,还有芳香的气息,一松手,任那细沙散在海水上,一下子沉在水里,还有青鱼上来追逐,非花笑了笑,没有回望落鲤,“喜欢海。这里的海很美丽。”
落鲤的心,因为非花的答案,而疯狂的跳动着,看着她的发,在风中扬着美丽的曲线,看着她与青鱼嘻戏的和谐话画,“那你愿意…。”
他还没说完,非花却明白了,心中有过太多的复杂,她站了起来,回望落鲤碧色的眼睛,看着他眼中浓浓的期待与狂喜。
“但我不属于这里,我希望你能送我回去。”终于,她还是残忍的说了出来,她不属于海,海只是她的梦,梦醒了,她还是身在大陆。
落鲤惊的后退几退,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喜欢的话,就会留下不是么,为什么她要求他送她回去,不,不该是这样子。
“我不会放你回去,你会属于海,会一辈子在海的保佑下度过一生。”落鲤说完,不想再看非花明亮的眼眸,他怕她拒绝,他不想她拒绝,飞身而去,他任海暂时把他藏起来,他要留下她,不管她愿不愿意。
非花一怔,生出无比的无力感,看着海久久不动。
言馨上前她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岛上也有猛兽出没,她制的外袍,都是柔软无杂色的大裘,既轻软又舒适,是落鲤亲自让人做的外袍。
言馨望着落鲤消息的方向,眼睛微润,“非花,留下吧,他值得你留下。”
海的梦想
“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像我这样满身血腥的人。”非花回答完言馨的话,在言馨怔愣中,转身走向岛的另一边,岛上的风景,她还没好好的欣赏过。
只是这次,轮到非花瞪大了眼,前方倚在子语花树下的男子,摇着他的羽扇,正随着风的方向眯着眼。
听得她到来的脚步声,眯着眼睁开,望着非花时再弯了起来,他的笑带着狡黠,让人觉得怵然,“非花,好久不见。”
他旁边站着与他一样出色,却不如他那么张扬,扎着书生的方巾,一身白袍,正经挺立,自有儒雅内生,看到非花,微点了点头。
他们后面的清越,微蹙着眉,打理着主子,被风吹乱的衣服,别提多忙,小小的脸,已经皱成了包子。
正是杜斌与克庄等三人,这三人怎么会出现在深海,还一副赏景的悠闲模样,哪天把脑袋赏搬家了,他们就永远定格了。
非花觉得天边有乌鸦飞过,散起一地的乌黑羽毛,为什么会出现那么诡异的情况,“你们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主岛。”
杜斌扇着他的扇子,还是没骨的软着,歪着头想了想,说起了让非花冷汗不止的辉煌过去,“怎么进来的呢,我想想,就在海中的第一天,突然就下了场大雨,然后,咱们的大船就翻了,所有人都喝了满满的海水。”
非花倒吸一口气,看向他平坦的小腹,只听的杜斌继续悠闲的道,“然后呢,我们就游到了一个孤岛上,自己做了小船,又开始在大海上漂泊。”
非花觉得头晕了,杜斌继续,“然后呢,大海无边,方向迷失,我们迷路了,在大海上飘了半个月也不知道该飘到哪里去…。”
非花腿一软,差点没载倒,还好随后来的言馨扶住了她,杜斌继续说,“后来,我们游了半月后,总算找到了在地图上有的岛屿,我们总算明白了方向,咳咳…。”杜斌终于有点汗颜了。
“最后,我们终于照着不清不楚的地图,来到了主岛,刚想上岛找你,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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