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他大爷!东蛮小儿的摔跤能力强,咱们虎狼军也不差,爷们们撩开膀子,那也都是一身的彪,大高个儿也不是白长的,虎狼军的威名那也不是白喊的!”
几个大老粗凑合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开心,虽然脸都冻木了,嘴唇也冻裂了,可是大家还是能在这恶劣的天气下笑得出来,这就是虎狼军,打不死,摔不怕,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和保护家国,他们用自己的身板和行动,最好的证明了自己对这个国家的热爱,对国中亲人的珍视。
一直站在瞭望台上的信号营小将举着手里的瞭望镜,虽然前路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大家还是睁大了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疑点。
突然,站在最前面的一员小将发现不远处腾起狼烟,大惊之时,回头对着弟兄们吼了一嗓子:“快看,是不是嘉陵关方向有情况?”
听见小将的呼声,本来有些萎靡不振的虎狼军顿时来了精神,抄起挂在腰盘上的瞭望镜,伸直了脖子往远处看,可不就是嘉陵关的方向吗?
黑色的狼烟在白雪茫茫的大地上显得尤为突兀,不一会儿,黑烟散尽,化成一片火光,耳边,似乎听见了冲杀声,看见了鲜血,闻见了火药味。
小将捏紧了拳头,看着兄弟们都煞白了脸,当然知道现在若是发生敌军偷袭,那么对于不善冷天作战的虎狼军该是多大的打击。
啐了一口,大骂:“一群见不得人的畜生,居然敢偷袭老子!”
“怎么办老大,嘉陵关好像真的出事了!”刚加入信号营不久的小将吓得声音都有些颤。
小将看着几员兄弟,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着嘉陵关处的狼烟和火光,咬紧牙关,口腔中似乎带着血,兄弟们,你们在等等,我们马上就去救你们!
想到这句话,小将立马朝着城楼下跑去,一边奔跑,一边喊指挥高在高处的弟兄:“快敲战鼓,我这就去通知将军!”
“砰!”、“砰!”、“砰!”
战鼓响,鼓点急!安静的虎狼军营帐,瞬时就跟觉醒的雄狮一般,第一顶帐篷亮起火光,接着是第二顶,第三顶……第四顶……第五顶、六顶、七顶八顶……!
当漆黑的深夜被亮光照亮的时候,虎狼军上下炸开了锅,兵器被拿起来的声音,战甲挂在身上的声音,兄弟们相互打气的声音,甚至连战马都在马厩里,发出了一场血腥洗礼的嘶叫!
乔羽本睡在将军帐营里,突然听见战鼓响起,登时睁大了眼睛!
一个翻身,立马坐起来,乌黑的长发还未盘起来,本是柔和的面颊上,顿时夹杂着比冰雪更冷的冷意;楚玉郎本来躺在媳妇的怀里睡得舒服,突然也被战鼓声惊醒,接着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媳妇就已经坐起身,背对着他,一边穿着靴子,一边朝着挂在木桩上的战甲走去。
楚玉郎捂着被子,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虽然脸上的睡衣还未散去,可是眼睛已经变得清明,张开嘴,带着点嘶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颤抖:“是东蛮小儿打来了吗?”
乔羽背对着楚玉郎,嘴边咬着一根锦带准备等会儿束发用,站直身子,垂着头的她飞快的将兽面铁甲锁往身上穿,眼神坚定肃穆:“现在情况不明,要等信号营的汇报!”
楚玉郎感觉身上寒气一冷细嫩的脚丫不自觉地缩气指头,团成一个小小的团团,坐在床上,不敢动!
察觉到身后楚玉郎的异样,乔羽嘴角依然衔着锦带,回头看着他,可手边依然有条不紊的系着璎珞盘扣,在看见楚玉郎眼底的害怕时,乔羽眉心一拧,只是这个动作还没有维持一秒钟,下一秒,就被乔羽脸上突然灿烂的笑容代替:
“没关系!有我呢!”
楚玉郎听见媳妇的话,瞬时抬头望过去!
他该怎么形容媳妇的笑容?跟帐营外传来的雷雷战鼓声不相符的笑容,跟帐营外传来的虎狼军紧急集合的号角声不相称的笑容,这股笑,就跟冰雪初开,大地回暖,天空飘满柳絮,水草浮动柳岸堤一样,让人瞬时找到了最温暖的一块地方;那股笑,穿过蒙蒙的天气,透过飘扬的雪花,刺过压抑的紧张,瞬间,传递到了楚玉郎不安的心里。
乔羽看着楚玉郎发呆的模样,已经穿戴完毕的她直接抄起一头的黑发,随便那么一扎,一把利落的马尾带着与生育来的傲气,出现在那张雌雄难辨,豪气镇定的脸上。
乔羽将黑蛟铁鞭挂在腰盘,手里提着八十斤重的九环大刀,威风凛凛的走到楚玉郎眼前,帅气的一笑,“等我回来!”
楚玉郎仰着头看着媳妇,这一刻,他知道他的女人并不是完全属于他的,她属于大周,属于外面几十万的虎狼之师,她是大将军,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是皇兄钦封的威武大将!
他要相信她,要支持她,不能拖她的后退!
楚玉郎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笃定的看着媳妇,然后在听见帐营外越老越热闹的声音时,终于狠狠地点了点头,一双柔软的小手,从被子里滑出来,轻轻地拉住乔羽的衣袖,带着为人夫的不舍,还有带着跟少女一般憧憬的仰慕,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媳妇!多砍几个东蛮小儿再回来!”
乔羽帅气的笑出声,转过身,带着一股劲风,走出后帐,将自己高大威猛的背影留给坐在床上的男人;她的男人,果然非同凡响!
乔羽提着九环大刀出现在前帐的时候,莫雷一帮子人早就等候在外了,看见大将军,各个凑上前,眼里,燃烧着大战前的激动。
信号营的小将看见大将军出现,忙将战报汇报:“就在不久前,发现嘉陵关上空腾起黑色狼烟,紧接着火光冲天,烧的半边天都红了,兄弟们猜想是不是裴老将军的人受到了东蛮小儿的突袭,现今夜深雾重,属下一帮子兄弟实在是看不清楚,实在难揣嘉陵关战况!”小将说着,就浑身发抖,眼神里也带着惊慌,刚才在城楼上镇定自若的那个他,在看见大将军严肃的脸颊时,轰然崩塌。
乔羽不难看出小将的担心和怯怕,东蛮小儿自幼都是生活在这西北苦寒天气,如此恶劣的天气实在是对虎狼军不宜,没想到那么吥铎皇子还真是利用了天时地利,势必要跟他们虎狼军叫板称霸。
乔羽喉间滚动,眼神镇定而灼热,走下木台,来到身体颤抖的小将身边,现在恐怕整个虎狼军上下都神色忐忑,不知该如何是好吧。
乔羽咬紧牙关,伸出手,厚重的大掌轻轻地拍在小将的肩头上,无语,却胜过千言万语,让小将登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眼角带着铮铮傲气的大将军,深深了吸了口气,挺直腰板,打了个军姿,站的笔直笔直的。
被小将这挺直的小腰板逗笑的大个子,嘴角噙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小树皮,粗粗的咀嚼着,就跟老黄牛吃草反刍一样,带着一股气定神闲,从后面伸出腿,大喇喇的在小将的pi股上踹了一脚,眼里带着笑,吼着小将那愣头青模样:“你这小子,被大将军摸了一把就来了劲了,刚才蹲在一边,惴惴不安的模样去哪儿了?!”
大家都知道大个子这个人是个直通性子,开心了踹人,不开心了也踹人;看见手底下的兵都不是软蛋子,这混蛋定是又开心闷了,上前就把这小将踹的羞红了脸,当着大将军的面也不敢哎呦哎呦的叫唤,只能憋红着小脸,偷偷地揉着被将军踹疼的pi股。
乔羽眼角带着笑,嘴角紧抿着看着眼前还知道逗趣的皮猴,看来大家没被吥铎皇子这招偷袭弄乱了手脚,不错!只要大家不自乱,谅他东蛮小儿就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也奈何不了虎狼军。
乔羽请咳了一嗓子,又折回木台,坐在宽背将军椅上,眼神一敛,手边的九环大刀砰的一声被搁在椅子腿边,双手环胸,看着从进来后就一个人站在军事图前摸着下巴眉头深思的夏侯青:“喂,军师!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乔羽的一嗓子让几位将军齐齐的看向夏侯青,看着这个风姿卓雅的关东王,大家眼里都是臣服,毕竟,这混小子的坏心肠,大家已经深有体会。
夏侯青转过身,看着乔羽的同时,单手指着一个地方,娓娓道来:“嘉陵关前有天堑,东蛮小儿是怎么绕过天堑直击关内虎狼军的呢?”
乔羽眉心一缩,要不是夏侯青提醒,她还真是没注意到。
嘉陵关前的天堑号称大周第二道最强大的防线,跟阳平关前的山道关卡有得拼,这东蛮小儿就算是再能耐,也不可能在裴老将军亲自守护的嘉陵关前放肆。
乔羽攥紧拳头,牙齿被她咬的嗤嗤响。
就在大伙儿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看见李廷峰从外面走进来,头上、长麾上都带着还未滑去的冰雪,就看他抬头看向乔羽的时候,口气持重的说道:“我想我知道东蛮小儿是怎么绕过嘉陵关前的数十里夹道。”
乔羽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廷峰对上乔羽的眼神,默默地点了点,转过头问大个子:“前两天大将军要我们去嘉陵关查探消息,因为有人汇报发现关前好像有东蛮人活动,当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大个子你说,我们看见了什么?”
大个子有点不明白,搔了搔脖子,回答:“没看见什么呀?!”
李廷峰摇头,看着大个子和大家,认真的说下去:“不!我们看见不少新翻出来的培土!”
大个子一听这话,哈哈笑起来,拍了下李廷峰的肩头,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不就是培土嘛,这西北战场,到处都是土,到处都是地,哪里不能看见一两个土坡啊!你瞧你,弄得自己神经兮兮的,刚才那股子眼神,都快吓死老子了。”
李廷峰看着大个子还不明白,转过头看向乔羽和大家,果然,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看出了疑虑。
“在西北战场看见土培的确是不足为奇的事儿,可是看见没有被冬霜冷冻的培土,会不会太奇怪了?”
夏侯青立刻接过李廷峰的话:“难道他们在嘉陵关和阳平关之间凿了一个通道?”
“太他妈鬼才了,这种鼹鼠级的办法都能想得出来。”莫雷一拍大腿,一眼的震惊。
反观乔羽,相交于大家的一眼难以置信,她要冷静很多。
“如果那个人是吥铎皇子,我有理由相信这个假设绝对成立!”说完,乔羽微微动了动脖子,眼神里含着淡淡的光,有欣赏,也有不屈不挠:“本以为吥铎皇子吃了败仗定会重整东蛮铁骑,却不想来了这么一招,好一个暗度陈仓,妙!”
夏侯青终于恍然大悟,本是松散的眼瞳里,折射出一道精锐:“知道他用的是这个办法,我这心里就安心多了!”
吴有才搭腔:“王爷难道是害怕嘉陵关里有东蛮小儿的内应,替他们打开了城门?”
夏侯青对上吴有才的眼睛,笑笑:“在战场上,什么可能都会发生!在对自己的敌人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的同时,我们周围的战友,也不能太过于放松警觉。”
夏侯青的一席话,让大帐中的将领们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大战开始,身边视为兄弟的人有可能会做出出卖自己的事情,这并不是不信任的存在,而是另一种相处的方式;战场上,大家可以同时举着大刀砍死敌人,可是在底下,都要在心里埋上一颗小小的避雷针,免得透露着军机,让自己沦为被利用的对象。
乔羽看大伙儿脸上都持重起来,欣赏的看了一眼夏侯青,这帮每天称兄道弟的男人,有的时候嘴上太不会把门,反而会泄露出不少问题,如果夏侯青的几句话能让他们不敢再小看身边的每一个人,那也不错!
乔羽回眸,声音沉定的说:“既然知道了敌人的攻击方式,那我们就要派出前锋营搭救嘉陵关的二十万弟兄,除了莫雷、大个子、夏侯青,剩下的人都跟我走;玉林关内留十万人驻守,一切听从军师调遣。”
夏侯青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说,大将军,你会不会太高看我,留在这里的人让莫雷带吧,我这个人不适合冲锋陷阵!”
莫雷听出夏侯青的意思,走过去,单手一勾,就搭在夏侯青的肩头上,笑呵呵的说:“王爷放心,冲锋陷阵的活儿有我和大个子呢,您高高的站在城楼上,适当的给个提示就成。”
夏侯青听见这话,才放下一颗砰砰乱跳的心,他这个人,惜命!小公主还没娶回家,儿子还没生出来,就这么早早的去见皇伯父和老王爷,他怕被那两个老东西收拾。
乔羽知道夏侯青这个人贪生怕死,睥睨了一眼后,抡起地上的九环大刀,“钪”的一声扛在肩上,在带着她的左膀右臂出去的同时,不往回头对着夏侯青对了个嘴型:“楚玉郎!”
夏侯青对她点点头,示意她的男人不会有事。
……
嘉陵关交恶,很显然,吥铎皇子对前段时间失手嘉陵关之事耿耿于怀,当乔羽带着二十万虎狼军匆匆赶到的时候,关内的二十万虎狼军已经被团团围住,裴老将军身先士卒,大气凌然的高举“楚”字战旗,高高的站在城楼上,指挥若定,气势如虹。
乔羽赶到,先令李廷峰带着先锋营突袭,接着,派出吴有才领着左翼军绕到嘉陵关后方,自己在前面准备来个前后夹击;战鼓擂,号角响,虎狼军上下的热血男儿就像找了魔怔似的举刀就砍,手指冻得发红,嘴唇冻得骂不了人,那就直接真刀真枪的干。
乔羽坐在刑风身上,高傲的就像天穹的苍鹰,眼神阴厉,气息稳健;裴老将军瞧见乔羽,高声呼喊:“兄弟们,大将军来了!大将军来救我们了!”
听见老将军的呼喊声,在城中拼命厮杀的虎狼军们更是如虎添翼,大家都杀红了眼,凡是看见有人穿着兽皮衣服在面前晃悠的,举着刀子就让身上捅,自己的胳膊受伤了来不及管,被敌人使了个绊子摔倒在地,利落的爬起来接着抡刀子,东蛮人赤手空拳的搏斗,那大家就扔了手里的真家伙,老子陪你摔跤,往死里摔,往不要命的整!
乔羽看见大开的嘉陵关大门中陆陆续续的退出东蛮小儿,就知道吴有才领的兵已经将这群小螃蟹赶出来了,大喝一声,“噌”的一声,黑蛟铁鞭宛若苍龙一般被她牢牢地拿在手中,身后,骁勇善战的男儿们,齐齐的喝了一声,冲锋战鼓敲响,只准冲,不准退,寒风烈烈下,暴雪纷飞下,那一个个张狂飞扬的脸俘虏了这恶劣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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