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奴一回头,吓得脸色苍白,嘴角打颤!
奶奶的,这几位豪客感情都是外来人,居然敢点延平王的牌子?
凤绾本在陪着有些醉意的楚玉郎说话,却不想听见那一声粗嗓子,微微一蹙眉,抬起头就看着眼前这几名穿着光亮,但却浑身上下都带着粗狂气息的男子;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声音一沉,对着龟奴,道:“随便找几个人伺候,王爷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龟奴见大当家发了话,哪里敢不听;忙想着法儿的招呼这位大爷,凤绾扶着楚玉郎就上楼,准备从侧门离开。
但不想这几位东蛮武士看见美人要离开,自然不会让到嘴的肥肉就这样溜了!
就看见一个身材还算瘦弱的男子飞身而起,踩着楼梯上的扶手在空中打了几个滚儿,“砰”的一声就截住凤绾回去的路,双手一伸,嘴角带着淫意恶心的笑,一张嘴,一口蹩嘴的大周腔调:“别走!我们大哥要美人留下来。”
说着,那名男子就从怀里掏出三锭金元宝,砰砰砰的一个一个的扔在地上,金元宝顺着楼梯骨碌碌的滚到龟奴的脚边,印衬着亮如白昼的柳色馆,差点晃瞎了龟奴的那双狗眼睛。
一楼大厅,本是喧闹的气氛因为楼梯上突然发生的状况瞬时变得安静下来;就看不少认出楚玉郎的豪客们都搂着怀里的伶人,一边喝着美人手里的酒,一边笑嘻嘻的隔岸观火。
猫儿这时候也发觉了情况不对劲儿,看着那几名彪悍的大汉,又瞧着有些醉意的王爷,吓得都快哭了,一把冲上前,抓着楚玉郎的手臂,摇晃着喊:“爷!快醒醒!有人要调戏你了!”
楚玉郎的脑袋正醉得晕头转向,听见猫儿这一嗓子,顿时睁大了眼睛;在幽云州楚云香想要上他的事实让他列为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惨痛回忆,现今好不容易来了趟柳色馆,却不想又被人惦记上了?
就看着这个醉酒的小白兔慢慢的抬起头,腿脚有些不稳当的晃了晃,还好凤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楚玉郎的腰,担心的看着醉眼惺忪的王爷,小声劝说:“王爷,你先走,我用些钱打发了这群豪客!”
楚玉郎一把推开凤绾,也听不进去耳边的劝说,晃悠着不听话的两条腿,走到猫儿身边,拿起自己的紫金香炉,然后又晃荡着身子,一步一步靠近那名看似瘦弱的男子身边,脸颊粉红,灵眸闪烁,着实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寂在小王爷的俊美之中。
“是你,要调戏爷?”楚玉郎大着舌头,咽了口口水,慢慢问。
瘦弱男子何曾想过被这样的一个美人搭话,一时间差点冲口而出的东蛮语让他硬生生的咽下来,然后,说着蹩脚的大周话,道:“美人要多少银子才肯陪我们大哥睡一晚?”说着,男子就欲伸手想要摸一下楚玉郎那张白嫩嫩的小脸蛋;可是,就待他刚伸出手,在还未靠近那张白嫩的脸颊时——
砰——
啊——
楚玉郎扬起手里的紫金香炉,朝着男子的脑袋狠狠地拍去!
就看那紫金香炉重重的砸在男子的头上,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男子黝黑的头皮慢慢滑下,楚玉郎眼神一冷,又抬起一脚朝着男子战栗的身子猛地一踹,虽然没有媳妇的威力,但还是男子疼的躬下身,捂着小腹哀嚎。
楚玉郎本就借着酒劲儿发疯,现在看见那股子鲜血淋下来,更是刺激了他的神经,斜睨着眼睛,冷眼看着敢嫖他的男人痛苦的捂着小腹嗷嗷叫,嗓子一喝,大声咆哮:“操你大爷!敢打老子的主意,爷要你断子绝孙!”
一嗓子吼下来,楚玉郎就又借力踢翻男子躬下来的腰背,也不知是喝了酒动作变得快了,还是小兔子真是被惹毛了,接下来的一脚结结实实的踩在男子的裤裆口,疼的男子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弓起身抱着楚玉郎的大腿鬼嚎鬼叫。
猫儿何曾看过小王爷这般威猛过,果然,跟过王妃的人就是不一样;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王爷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小王爷,雄风飒飒,迷煞了无数菲林的心。
站在楼梯口的东蛮武士看见自己的兄弟这般被人欺负,想要嫖楚玉郎的心情已经被放到一边,个个摩拳擦掌,早就忘记了黑袍人的警告,冲上前就要按住楚玉郎;凤绾毕竟是江湖上混过的人,看见有人想要闹场,大喝一声,就看见数十名打手突然出现,个个手里抱着一腿多粗的大gun子,喊着叫着冲上来朝准那几名东蛮武士打去。
就看,这本是欢声笑语的场所瞬时变成了打场,不少前来看戏的看客都吓得缩着脖子,吊着嗓子就要往外跑;一时间,柳色馆中,桌子椅子掀翻一地,瓜子果仁滚得到处都是,酒杯茶盏乒乒乓乓的乱响,蜡烛灯笼不知又被哪个孙子扯下来烧着了吊挂在门栏上的锦稠。
瞬时!又看——
柳色馆中,火光冲天,喊打喊杀声滔滔不绝的的传来。
楚玉郎被猫儿拉住,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王爷到现在还犯浑的眼睛,猫儿哭了:“爷!闯祸了!”
“是!他们闯祸了!他们死定了!”说着,楚玉郎就把拉起袖子往外冲,手里沾了血的紫金香炉还被他高高的扬起,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模样。
猫儿死死地拽着意气风发的楚玉郎,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爷!不是他们死定了,是我们!我们死定了!”
因为猫儿看见那几名大汉的身手何其了得,身上还藏着凶器,看见冲上来的打手,抽出身上的短刀就狠狠地劈下去,一刀下去,鲜血迸溅,染红了那一身华丽的服装,再一脚踹上去,打手高高的被踢起来,又重重的摔下去,口吐鲜血、眼瞳暴突,双腿一蹬,就撒手人寰。
楚玉郎还在酒劲上,双眼犯晕,双腿乱晃,要是以前他看见这架势,定会吓得哆嗦着躲起来,哪像现在这般喊打喊杀着往上窜;所以说酒这东西,不光能乱性,还能让人争着抢着去送命。
凤绾看出这群人来势汹汹,由打手的护卫下躲到楚玉郎身边,看这小王爷双眼猩红,骂骂咧咧,抓住猫儿,着急的催促:“快带你家主子走,躲到隔壁巷子里,或者跑到对墙小秦宫里呆着;千万不要让王爷被他们抓走了!”
猫儿吓得不停点头,脸上吊着两行泪,白净的小脸早就哭成一团,拉着楚玉郎的手臂就往外拽。
楚玉郎酒劲上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住;猛地窜起身,一把推开猫儿和凤绾;喊着跳着就从拐角蹦跶出来;双手高举,手里的紫金香炉被他举到头顶,对着凶神恶煞的东蛮武士,咆哮:“干你一群连毛都张不齐的乌龟王八蛋,爷是延平王,当朝保定帝的亲弟弟,荣亲王的亲儿子,虎狼军的少主子,帝皇军的大哥;你们这群混蛋王八蛋,敢在爷的地盘上撒野,爷要帝皇军一个一个的轮了你,要你们这群带把的混蛋十天半月都下不来床!”
楚玉郎喊完,就憋着那张涨红的小脸蛋,将高高举在头顶的紫金香炉“砰”的一声扔在地上,香炉在地板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炉中的香料尽洒,本是冲蚀着血腥味的柳色馆中,顿时飘起了淡淡的一股洌香。
东蛮武士听到楚玉郎的话,都愣住了!
柳色馆的打手听见延平王站出来给他们撑腰,棒子下的更狠了!
豪客伶人听见楚玉郎的话,都张着嘴巴差点晕倒了!
果然,延平王就是牛啊!不管是出来嫖还是被人嫖,永远都是那么高调!自报家门的这一招,的确是能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东蛮武士从震惊中慢慢回过味儿来,看着楚玉郎那张白净的小脸蛋,就听见那个带头大哥对着其他几个人说了几句鸟语,叽里咕噜的一通过后,那群大汉突然唰的一声脱掉外衣,在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大汉个个光着膀子,粗狂的身材,彪悍的肌肉,还有那纹理清晰的青筋顿时暴露在火光中;大汉一个个咧着嘴、瞪着眼,双眼痛恨的看着站在二楼拐角的楚玉郎,熊熊烈火此刻在他们的眼里都显得极为渺小,那一张张布满络腮胡子大脸就跟出没在密林中的黑熊一样,狰狞张狂,低吼一声,有宛若苍狼一般,让人心生敬畏。
柳色馆中,火光冲天!
红色的火光中,三四名大汉坦胸露乳的手握弯月大刀,他们腿粗力壮,膘肥体胖,大刀所到之处血色溅起,大脚踩踏过后,倒在地上的打手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肉泥。
血腥,再次蔓起!
楚玉郎被血气冲的直打喷嚏,从酒醉中慢慢清醒!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宛若修罗地狱一般时,冷汗,瞬时布满了整个手心!
猫儿已经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失了神,凤绾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双眼发直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打手倒在地上,柳色馆在一片火光中,悄悄的唱着悲怆的惋歌!
楚玉郎傻了!
当他看见那几名大汉胳膊上的雄鹰图案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大周!
大周边境固若金汤,大周京师更是有狼虎军和帝皇军连连把守,为什么会有东蛮人闯入?为什么东蛮人能像大周人一样在这里出现?
是边境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大周内部,出了内鬼了!
“兄弟们!咱们今天要宰一头大羊!楚如风战场上杀我部族勇士,砍我部族妇孺,千百条鬼魂死不瞑目,东蛮王子万岁!东蛮勇士万岁!东蛮定要入主中原,杀死所有大周猪狗;楚如风的儿子,拿下他的脑袋祭旗!”
“楚如风血债血偿,杀了他儿子!要他断子绝孙!”
“杀了他,砍成十段八段!要楚如风悔恨终生!”
“杀……!”
“杀……!”
“杀……!”
楚玉郎听着那一声声的喊杀,看着那一双双猩红如血的眼睛;就像是看见地狱中的厉鬼,吓得一步、一步的向后退!
突然,脚底下打滑,踩上了一根gun子,楚玉郎一声呼痛,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手皮被擦破了,鲜血一一点一点的渗出皮肤!
忽然,又看一个带着火星的木gun从一楼飞上来,重重的打在楚玉郎的双腿关节处,楚玉郎惨叫一声,华丽的衣衫上瞬时沾上火星,熊熊烈火,霎时带着铺天盖地之势朝着楚玉郎蜷缩的身体扑来。
翻滚!求救!嘶痛!惨叫!
楚玉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好痛,扑不灭的大火不断地朝他烧来,宝蓝色的靴子被烧着了,长衫被烧着了,大火,甚至已经烧到了衣袖上!
“阿羽——阿羽——!”
眼泪,已经模糊了那双布满了恐慌的眼睛,楚玉郎大喊着,喊着他在这个时候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可是,不管他怎么叫,怎么喊,可是身体上的痛依然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已经快要让他晕厥过去的痛意,让他只有凄厉的喊叫、痛苦的滚动;皮肤火烧火烧的,双手上的乌黑和衣服的焦味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猫儿听见楚玉郎的呼救,转过身,就看见王爷在漫天的大火中滚动着;凄厉的喊叫着,猫儿奋不顾身的扑上去,自己衣衫也被火星点燃了,但已来不及扑救,因为他要救王爷,要救王爷!
猫儿哭喊着,撕咬着缠住王爷的衣衫!他要快些帮着王爷把着火的衣服脱掉!
“爷!爷!你别怕!别怕!”
“猫儿,痛!好痛!”楚玉郎哭喊着,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火,可是,为什么不灭,为什么就扑不灭!
眼泪,夹杂着痛苦,还有无尽的恐惧,不断地袭卷着楚玉郎脆弱的神经。
凤绾蹬蹬蹬的跑回二楼房间,再冲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端着一盆清水!
哗的一声——
水珠顺着楚玉郎的头顶浇下去!
大火尽灭,但已经被烧伤的楚玉郎却在一声呼痛中,彻底昏厥过去!
猫儿的双手已经被烧伤了,双眼发红,眼神发颤的跪在楚玉郎身边,不停地摇晃着,不停地喊着!
凤绾一把揪起只顾着哭的猫儿,啪啪啪的甩了几巴掌,狠狠地抽打着猫儿发呆的脸上,然后大喝一声,美丽的容颜上布满了焦急:“你快跑!快跑!”
“可是,我家王爷……王爷……!”猫儿颤抖着手,看着身上已经被烧的发红的王爷,他不知道王爷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王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刚才的火好大!好大!
“快去找荣亲王来,快去找虎狼军!只有他们才能救王爷!快跑,快去求救!是东蛮人!是东蛮人来了!”
说完,凤绾就一把拖起楚玉郎,当着猫儿的面将楚玉郎拖进房间里,四下张望,发现放在最隐秘角落的柜子,砰的一声打开柜门,将那已经昏厥的人藏在墙角的柜子里。
凤绾清楚地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东蛮人会如此痛恨楚玉郎,因为他是楚如风的儿子,那个大周的不败战将,楚如风的独生儿子,那个几乎将东蛮赶尽杀绝,差点遭到灭族之险的楚如风的儿子!
对于东蛮人来说,楚如风就是个噩梦,他能能征善战,他杀戮无情,他是战场上的夜叉,是战场上的修罗;在他的眼里,只有活人和死人,只有敌人和朋友;而很显然,东蛮人则是楚如风这辈子永远的敌人!而东蛮人则是在骨髓里已经将这个大周的英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楚玉郎刚才的表露身份已经让这几个东蛮人发了疯,柳色馆位于烟花柳巷的最北边,一般时候巡城御史是不会派兵在此处巡逻的;想要救楚玉郎,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一个人逃出去,找人救命!
现在,唯有将楚玉郎先藏在这里,不管这弱不禁风的人儿此刻是生是死,不管他是痛是好,他都必须窝在柜子里,祈求最后的苟活!
凤绾将楚玉郎安排妥当后,转过身就看见猫儿又发傻的只顾着流泪,心里一横,揪着猫儿领子又是赏了几个巴掌,抽的猫儿晕头转向,疼痛不已!凤绾顾不得猫儿的呼痛,看着楼下面的火光,看着还在跟大手拼杀的东蛮人,恨恨的瞪了一眼,抓着猫儿的肩膀,狠狠的说:“你要记住这间房子,要记住王爷被藏的地方,快去叫人来!快去!”
说完,凤绾就将猫儿拖到窗户边,啪的一声打开窗栏,看着楼底下的几个麻袋,心里一喜,对着猫儿谆谆教导着:“乖猫儿,王爷被火烧了,他应该伤得很重,你要快点带人来,快点找御医救他;还有,告诉王爷,我很高兴认识他这个朋友!”
猫儿不明白凤绾的意思,一把抓住凤绾的手,落泪:“凤当家,你呢?你要我出去找人,那你要干什么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