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郎昨夜睡得晚,现在又被这几个马贼闹了心,翻个身,身上的白色貂毛毯子垂在腰间,粉白的脸颊上带着疲惫,哼了一声:“给点钱消消灾,赶往西北做正事要紧!”
张铁知道王爷的心思,本来商量着跟兄弟们一起收拾这群找死的马贼,可是王爷授意,又不好违背,只能骑着马走在最前面,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子,啪的一声扔到地上,双手拱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兄弟,出来混的大家都相互照顾一下,我家老爷着急赶路,麻烦行个方便!”
马贼早就在山头上瞄上了眼前这匹小队,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各个器宇轩昂,骑着高头大马,赶着几辆马车,马车上的羊绒毡子用的都是上好的货色,光是一瞧,就能瞧出那坐在马车里的主子一定是个有钱的货色;现今张铁又出手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这要这群贪婪的马贼着实跟瞧上了大羊一样,眼珠子都变绿了。
马贼中先才撂狠话的人是个跑腿的瘪三,名字叫憨二麻子,以前是嘉陵关内的一个打铁的学徒,但因为嘉陵关被东蛮攻破,他跟着一帮子小混混太保逃了出来,苦于无生机,只能过这种落草为寇的日子,饥一餐饱一餐,现今看见一头大羊,他若是放过这辈子就是头猪。
憨二麻子从高处的石头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一百两银子,揣进怀里,挑着那对老鼠眼:“大爷,您再赏点呗!”
张铁是个武夫,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挥舞着大刀子宰人,本来想要息事宁人的他看这混蛋有点蹬鼻子上脸,着实气的喝了一声,噌的一声亮出手边的大刀,指着憨二麻子,怒:“干你奶奶!老子给脸别不要脸,小心惹怒了老子身后的这帮兄弟,扒了你们的皮!”
憨二麻子被张铁的气势吓得脑袋一缩,连滚带爬的又跳回到石头上,看着身后的众位兄弟,吆喝着大伙儿一起造反。
睡在马车里的楚玉郎实在是被外面的吵闹扰的不胜其烦,蹬了蹬腿儿,气的一脚踹开车门,钻出小脑袋,对着张铁喊了声:“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银子不管用就上刀子!”
楚玉郎这一嗓子不吼倒好,这一吼,着实吸引了众人的回头观望;而站在石头上的憨二麻子正好看见从马车里钻出来的小脸,先是愣了一愣,接着,眼睛冒光,瞳光晶亮的对着高处的山头大喊:“老大,有美人!”
☆、媳妇是禽兽 077:夫妻团聚
楚玉郎听见憨二麻子的那股嗓子时,他承认自己在含笑中生气了。
“美人?”是在他说他吗?
楚玉郎扯动着嘴角,玉白的手指扒在车板上,一边,猫儿吓得脸色发青,一边拍着王爷的玉背帮着顺气,一边尽最大的可能安抚爷已经滋滋乱冒的火气:“爷,您别气着,那混蛋的眼睛长到pi股上了,您不是美人,您怎么会是美人呢?”
楚玉郎回头,咬着牙,问:“爷不是美人,那是什么?”
猫儿的脸皮在刮骨的冷风中颤了颤,舔着嘴唇,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憋着嗓子,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不是变相说王爷长得不俊吗?
一滴汗,居然在刺骨的冷风中滴下来,猫儿颤抖着,回答道:“爷是妙人!是大妙人!”
楚玉郎的脸色更黑了,一双冒着火的眼珠子,就跟那火架子下的熊熊烈火一样,就差把猫儿吊起来烤成烤乳猫挂在嘴边吃起来了。
猫儿缩着脑袋,害怕的朝着马车后面咧了几步,乖乖的蹲在车角,耷拉着两个耳朵不敢吭声!大爷的,他都在说些什么?!
帝皇军的一拨人都被憨二麻子那口嗓子镇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稍有回味的时候,都不敢回头朝着马车看,因为现在的小王爷,已经慢慢的顺着车辕蹦跶下来,身上披着白貂皮草,宝蓝色的蹬云靴干净的踩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有些困难;猫儿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两只手支愣着,生怕爷不小心栽着。
楚玉郎怀里揣着小暖炉,身上还带着热腾腾的气息,玉白的脸颊和稍显凌乱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还别说,真有点弱质芊芊、娇弱浮柳的妙姿;怪不得那帮山贼会将他当成一个大美人看待,就算是帝皇军的老爷们瞧见,那也是不自觉地咽了几口口水,硬是压下再偷窥一眼的欲望。
楚玉郎站在车队前面,懒懒的缩在白绒绒的皮草里,露出一双刚睡醒的眼珠子,道:“打个商量,现在放行,爷就不追究你们的过错;但想要硬碰硬,爷也会让身后的这群混蛋陪你们玩玩,怎么样?”
楚玉郎一开口,就泄露了他是男人的本质;毕竟那珠圆润滑的嗓音中带着的男儿磁性,还是很难遮掩住。
憨二麻子被楚玉郎这一开口着实惊了一跳,原来不是美人,是个娇滴滴的男人?!
憨二麻子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小白脸,以前在嘉陵关里他当铁匠铺的小学徒,跟着一起学艺的有一个白吃饭的小白脸,仗着自己的皮相白净些,居然勾引师傅的女儿,直接当上了上门女婿,这男人嫁给有点家底的女人,可是少奋斗十来年;而他憨二麻子不就是脸上有些痘疮,鼻子在小时候打架打歪了么,用的着被世俗厌恶,二十好几都找不上个媳妇讨回来暖被窝吗?
想到这里,憨二麻子就啐了一口,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气,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着楚玉郎扔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去你大爷,老子就要在这里收拾了你这小白脸,把银子车子留下来,若不然,兄弟们卸了你这吃软饭的混蛋!”
楚玉郎险险躲开憨二麻子扔过来的石子,睁大眼抿着嘴唇看着那长的丑陋,一身邪气的混蛋;张铁瞧见那群山贼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一朝王爷,早就按耐不住,砰的一声从马背上翻下来,提着刀走上前:“爷,让属下收拾他们,他奶奶的,给点颜色就撂起膀子来了,老子干了他!”
楚玉郎伸出手臂,阻止张铁的冲动,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群足足有百十号的山贼,眼中带着笑,似乎刚才的怒气一小子就消失了一般:“你们是跟谁混的呀?”
憨二麻子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愣了半晌,结结巴巴的回答:“我们老大是这天柱山的第一霸,棕熊王冲!”
楚玉郎瘪瘪嘴,居然带着点性子的回驳:“老子不认识!”
憨二麻子和一众人都被楚玉郎这已与常人的思维方式惊住,张铁看着小王爷,万分不明白,他们现在是遇见打劫的了,可是小王爷似乎没有与人计较的意思,还在这里热络的盘问起山贼的根底来;这是唱的什么戏?
憨二麻子被楚玉郎憋回去,先才被憨二麻子那一嗓子从半山腰上吼下来的王冲扛着一把劣质的大刀,大摇大摆的从山道上小跑下来,看见自家兄弟跟一帮子爷们对峙,不打也不骂,反倒是一句冲一句的说起话来,拧着眉,粗狂的皮相带着烦躁,抄起地上随手捡起来的小木棒,对着憨二麻子的头就梆的一声敲了下:
“美人呢?”
憨二麻子揉着被打疼的头皮,皱着眉,腆着那张坑坑洼洼的脸,连陪着笑对着老大说:“大哥,弄错了,是个小白脸长得像娘们,兄弟们都被糊弄了!”
王冲一听这话,瞪了一眼这群王八羔子,转过眼,扛着大刀,威武着那粗若木桩的宽腰,刀尖对准楚玉郎,放话:“喂,兄弟们劫财不劫命,留下东西,人可以走!”
帝皇军的一帮人早就被这群山贼闹得没了性子,若不是看小王爷在中间横着,早就抄起手边的刀剑劈了这群不长眼的废物;虽然帝皇军的作战能力无法跟虎狼军相比,可是,他们也不是吃白饭的,杀人、宰人这点小事儿,刀起刀落就搞定了。
“爷,您就站在一边等着看戏,兄弟们早就按耐不住要收拾这帮混蛋了!”张铁收到身后弟兄们凶残的眼神,不停地规劝着眼前娇弱玲珑的小王爷。
楚玉郎不理会张铁,只是看着眼前扛着大刀的王冲,常年在京城里混迹的楚玉郎一眼就看出眼前这帮人并不是刀口子上舔血的真正山贼,不过是半路出家,会敲几下木鱼就真把自己当成和尚了。
嘴角带着一丝嗤笑,突然,楚玉郎的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双手环胸,玉白的脸颊终于从白绒绒的皮草里钻出来,灵秀的模样,堪比那千山暮雪中的初蕊,美的让人心颤:“这个不知叫黑熊还是棕熊的,实话告诉你,爷不准备将这后面几车子东西留在这里帮你们过冬,也不准备跟你们大动干戈,耽误时间;看你们的样式打扮倒像一群小混混,现在兵荒马乱的,就干起了山贼糊口,咱们谁也不为难谁,要么跟着我走,以后你们这数百号兄弟有吃有喝,要么咱们就比划比划,死伤如何,看看我身后的这波人,你们就能知道!”
楚玉郎话音刚落,帝皇军的将士们各个从身上抽出长剑,唰唰唰的剑锋刺破声,在这北风刮起的山道上显得几位响亮和苍凉;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王冲没想到眼前这粉雕玉琢的男人居然想要收编他们,瞪大了眼睛的同时,哼着鼻子:“让我们这帮兄弟跟着你?你是谁呀?什么东西?皇帝老子还是边关大将?”
楚玉郎微微一笑,耸了耸肩带着点无谓的说道:“老子还真不是个什么东西,虽不是皇帝老子,但却是皇帝老子的兄弟,也不是边关大将,可边关大将看见我也要软言细语的哄着!”
楚玉郎此话一出,让王冲一拨人都着实惊住,而张铁等人则是被小王爷的这几句话逗笑,心里暗暗附和:保定帝的亲弟弟,威武大将军的正牌夫君;这小王爷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这靠山着实硬的让人发指!
王冲以前在嘉陵关里就是个混混头儿,虽然嘉陵关离京城甚远,可消息还算灵通;这让保定帝能称兄道弟的人没几个,又能跟边关大将有交情的皇亲国戚也没几个;仔细盘算下来,又无赖又流氓,顺带着生的玲珑漂亮,标志好看的延平王成了王冲心里的头号人选。
再斜眼细看站在雪地中的男子,贵气、大方,临危不乱、气势压顶;虽然身子看着穰,但站在一群舞蹈弄棒的爷们中间却依然出彩亮眼;王冲心里一惊,顿时扔了手里的大刀,蹬蹬蹬的从石头上往下蹦,小跑到楚玉郎面前,睁大眼睛,问:“您是延平王爷?”
楚玉郎抖了抖肩:“本王不像吗?”
一句话,是彻底让王冲知道自己是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俗话说,人生下来就是混道儿的,白道有白道的活法,黑道也有黑道的闹法;延平王爷行事乖张跋扈,在京城里名声不好,再加上又是个喜欢调戏美人的货色,白道里的文人雅士视这样的人为耻,可是黑道却将延平王爷当做是关公老爷一般敬着;口口相传的一句话就是,活人活到像延平王爷这种份上,也算没算白活。
所以,楚玉郎这么一报名号,顿时让在场的百十号混混当成神明一样围起来,传闻中那个混蛋无耻的大流氓啊,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不多瞅几眼,那该多吃亏哇!
楚玉郎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号会这般响亮,见王冲使劲的作揖赔不是,伸出那双细若无骨的手拍了拍这彪悍大汉的肩膀,微微一笑,道:“怎么样?跟着爷混,不吃亏吧!”
王冲听见小王爷的这句话,顿时眼泪鼻涕一起流,满心的感动,领着上百号的兄弟,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王爷,属下以后就跟着您了,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只要能赏口饭吃,我们这帮人的命就是您的了!”
楚玉郎嘴角含着笑意,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帮混混,刚想开口答应,却被张铁拦了下来:“爷,我们是去西北战场,可不是去打家劫舍,混着玩的!”
楚玉郎拍了拍一脸担心的张铁,凑着脖子,压低嗓音在张铁耳边说:“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这草莽出英雄,市井藏好汉,你别看他们现在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你知道吗,真正讲义气的人不是那些朝堂上之乎者也的混蛋羊羔子,而是这帮看起来虎头虎脑的混蛋;他们不过是没受过什么教育,所以行为粗鲁,可是心底应该不差,你想想看,他们虽然打劫咱们,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一个杀字,足以见得,人心不坏!”
张铁不敢苟同小王爷的话,只是觉得带着一群上贼去西北战场,万一大将军一个不高兴,军gun伺候,pi股开花的人可是他,为难的拧紧眉,艰难的开口:“爷带着这群人有什么用?就算他们讲义气,可是战场不用无用的兵,难不成让虎狼军的火头军白养着他们,给咱们的大周拖后腿呀!”
楚玉郎看着脑筋不转弯的张铁,再次淡定的解释:“爷什么时候说要白养他们了?放心,早晚用的上,再讲,皇兄的江山厚着呢,虎狼军中的火头军手艺也都不错,多做几碗白米饭,阿羽不会说什么!”
楚玉郎说完,就招揽着跪在地上露出一眼萋萋的混混们,长臂一挥,豪爽的吼了一嗓子:“从今儿起,你们就跟着爷混!再有人敢欺负你们,报出爷的名号,吓死那帮混蛋!”
跪在地上的混混一听这话,各个喜笑颜开。
而楚玉郎话锋一转,很快又唬住脸,严肃道:“但是,你们中间要是有人敢肆意捣乱,仗着爷的身份欺压人;爷就要媳……,啊不对,是威武大将军关你们禁闭,打你们板子,听见没?”
王冲首当其冲,立马点头表示:“王爷,属下一定会忠心跟随您,绝对不会肆意捣乱;我们也是没有了家才会干这种混账事儿,以后就再也不会了!”
听见王冲这样讲,其他小混混也跟着起哄;各个杨名发誓,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着实让人看着发笑。
一场别开生面的闹剧很快就收了场,延平小王爷也不过是用了几句话,连动之以情都算不上,直接缴了一群山贼的刀枪,将这群没有人管教的野猴子收拾的服服帖帖,各个乖乖的跟在帝皇军的队伍后面,帮着推车的推车,帮着牵马的牵马,各个很有眼色,明白帝皇军的人看不起他们,也就一个个的小心伺候着,该巴结的时候巴结,该撂嗓子喊浑话的时候冒出几句语不惊人的浑话,小半天过后,居然跟小部分帝皇军称兄道弟起来。
张铁是亲眼目睹这一切,心里在慢慢喜欢上这群瞧着獐头鼠目的小混混的同时,不免暗暗佩服这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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