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在陵关城门口吹了一天的冷风,所以,才会病了。
袁清一直的冷漠疏远,更让她神思忧虑,这个感冒就越发严重了,而在京城门口,当她乍然看见那个皇帝的时候,震惊,思念与失落,令她终于病倒。
让那两个小丫头取来新鲜的姜片放在木盆里面,倒上热水,江心月足足泡了一个时辰的脚。
只泡的浑身发热,大汗淋漓,她才擦干了脚上的水,又开始按摩足底的肾上腺区。
两个小丫头有些惊奇地望着江心月与众不同治疗风寒的方法,有些疑惑,这样就能治好病吗?
第二天,当江心月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清王府的花园里面,晒着淡淡的冬日暖阳的时候,两个小丫头终于满眼钦佩地承认了,果真是名不虚传,医家圣手啊!
除了一些松柏,冬青,这些绿色的树木之外,花园内一片凋零。
初冬的季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偌大的花园,显示着说不出的荒芜与空旷。
江心月还是有些轻咳,但是晴朗的阳光与新鲜的空气,还有美丽耀目的衣裙,令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咳嗽的影响。
在小丫头的指点下,江心月正要去看园子西边的梅园,安斗匆匆找来了。
一身深蓝色的棉袍,身形高大,走路虎虎生风,阳光下,方脸庞上的大眼睛带着朗朗的朝气与干练。
江心月远远望着安斗的身影走过来,脸上带着些微笑地想到:安大哥也很年轻哦!粗狂中不乏英气,真是一个好儿郎呢!
还没等江心月把这到嘴边的恭维说出来,就听见安斗不高兴地声音传来“风寒还没有好呢,怎么跑花园里面来吹风?你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安斗边说边将怀里的一件白色斗篷给江心月披上。
不食言
江心月穿了一身粉色的棉裙,裙角用金线绣着大朵的玉兰花,金黄色的夹袄,领口袖口都是柔软的紫貂毛缝制,穿在江心月身上,既显俊俏,又多了一份雍容。
这身衣服是袁清早上命人送来的,原来,他早就命裁缝给她缝制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江心月。
前夜所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而且袁清果然没有食言,一同送来的,绝不止十套衣裙,都极其漂亮精致,衣服的质地都是丝绸,锦缎的。
柔软丝滑的上等衣料,令江心月惊喜万分,身上的病情,似乎因为这些漂亮衣服,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袁清特意叮嘱裁缝,在所有的衣衫上面绣上玉兰花,他说玉兰花很配江心月。
其实这玉兰花的缘由,只因为当初李家庄裁缝铺门口,江心月始着女装时那惊艳的一眼,令袁清牢记心底,辗转不忘。
江心月边系上斗篷的绢带,边嬉笑着说道:“安大哥,我没事啦,这点小毛病我还治不好,算什么郎中嘛?这件斗篷好漂亮哦!穿着它,怎么有种昭君出塞的感觉呢!”
安斗的脸上没有笑意,粗黑的眉间还带着些郁闷之色,他对着江心月闷声说道:“回去吧,别再病的严重了,爷会担心!”
江心月有些微愣,轻轻问道:“安大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不高兴呢?”
安斗听她一问,眉宇间的郁闷烦躁更重,低声叹息道:“刚刚宫里来人传旨了,对爷很不利!”
江心月一惊,随即对身侧的两个小丫头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帮我准备点好吃的点心,我饿了。和安大哥说几句话,我就回!”
“是!”两个小丫头转身回房了。
江心月转头问安斗“到底怎么回事?传什么旨意了?怎么对王爷不利?”
安斗浓眉紧皱,满面抱怨地说道:“刚刚宫里的总管太监来了,宣了皇帝的圣旨,说爷抗击羌军有功,封为京都宣抚使,要爷近日进宫谢恩,同时交出虎符!”
江心月一愣,交出虎符,那么军权就要交出去了!这个皇帝,干嘛这样迫不及待,毫无气度?
安慰使
安斗带着些愤恨不甘,气恼地说道:“爷一直称病不出,朝堂都不去了,就是要拖着不交虎符,这样,苏不群那里才有更多的时间征兵,训练。可是,现在,皇帝直接把话挑明了,就要爷交出虎符!”
江心月的秀眉蹙起来,思考着说道:“可是,剿敌有功的将领回京之后,封了官进了爵,就应该交出虎符的啊!”
安斗从鼻子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嗤笑“封了官?宣抚使是什么官,你知道吗?”
江心月摇头,眼内闪着疑惑“什么官?”
安斗鄙视地说道:“那是纯纯的闲职一个,宣抚使,巡视战后地区,以及水灾旱灾灾区的官员。这个职位也叫安慰使!”
安斗双目恼怒地仰头望向远处,粗声说道:“爷还不知道自己该叫谁来安慰呢,还要去安慰别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心月有些怔愣,眼光内神色变得忧虑,口里轻轻的说道:“看来,淳娘娘说的话没错!”
安斗深有同感地点头。
江心月又问道:“那么,王爷接旨了吗?如何回复那个总管太监的?”
安斗摇头“我替爷接的旨,只说爷病重卧床,无法起身接旨。那个总管太监还假意看望爷,还说皇帝要派个太医来给爷治病,其实,就是探探虚实,看爷是真病还是假病!”
江心月的脑海中闪现出坐在高头大马上袁朗的影子,心里怅然一叹,你真的这么狭隘狠毒么?
为什么方逸会那样温柔谦和,而你竟然如此不顾念手足之情?
真的是两个人了么?
可是,我多希望你们同是一个慈悲心肠的人啊!
安斗没有发现江心月的神色黯淡,径自说道:“爷躺在床上告诉总管,说让皇帝放心,他身体好起来以后,定会进宫谢恩,交出虎符,绝不拖延!”
江心月看向安斗“王爷的意思是拖一天算一天?”
安斗微微点头“是的!”
江心月目光有些忧虑“这恐怕也不是办法,皇帝的心思极重,若是他起了杀心,只怕他会使出更可怕的招式来!”
安斗听见江心月这样说,面色也变得焦虑起来“会吗?爷刚刚凯旋,举国上下都知道他因为母妃噩耗病倒,皇帝也没有什么话说吧?”
江心月心思沉重地摇头“希望不会像我说的那样吧!”
风渐渐大了,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中,大地被覆盖上一层萧瑟的寒意,变天了。寒风吹过松柏干裂的枝丫,瑟瑟作响,浓厚的灰云很快蔓延开来,似乎暴风雪即将来临。
这个冬天,注定寒冷萧杀,没有生机。
皇帝召见
半个月的时间,皇帝派来了三个太医,为袁清诊病,方法用尽,但是,袁清的病就是不见好。
第四次,皇帝竟然一起派来两名御医,为袁清仔细检查身体。
江心月远远望着上房门口整齐站列的宫内侍卫,心思越发沉重,她知道,皇帝真的急了。
日子在看似平缓,波澜不惊中,静静度过。
袁清现在天天躺在上房里面的床上装病,而且,也不让江心月继续再给他治疗。
他生怕她一个高兴给治疗好了,被那群太医们看出端倪来。
江心月也乐得清闲,没事的时候就勤习武艺,她所谓的武艺就是飞镖。
每天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她住所的庭院里面,树立一个靶子,天天练习。
虽然不是指哪打哪,但是也总算能震唬住两个小丫头了。
江心月自诩还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不然,跟前的两个小丫头不能对她崇拜的五体投地的!
日头很好,风轻云淡,暖暖的日光懒懒照射着宁静祥和的清王府,仿佛日子永远这样太平无事的度过着。
两名御医走后的第三天,总管太监又出现在袁清的府门口。
守门的侍卫早已经熟悉习惯了宫里人的频繁往来,很是有条不紊地进门通禀。
江心月正在新竹轩的上房里摆弄着袁清命人给她新打造的那几把飞镖,安斗连门斗没有敲,简直有些惊慌失措地冲进门来。
“心月,出事了!”
看着安斗因为过分紧张而绷紧的脸,江心月吓得手中的飞镖都掉到了地上。
安斗是从来不会如此慌张的。
“安大哥,发生什么大事了?”江心月的语气也紧张的有些颤抖。
安斗抑制住微微的喘息,紧盯着江心月的眼睛,艰难地说道:“皇上传旨,召你进宫诊病!”
“啊?”江心月一惊,
“他太医殿内不是有三千太医吗?不是一拨一拨的在给王爷看病吗?我连王爷的病都治不好,怎么还要我进宫去诊病啊?”
俊俏佳人
安斗浓眉紧蹙着,忧虑重重“总管说了,皇上有些眼睛不适,但是太医们只给他吃汤药一个法子,他不愿意喝苦苦的药汁。又听娄太医说你按摩的手法很厉害,所以,他才要召你进宫给他诊病!”
江心月听清事情原委面色镇定下来,清秀的眼眸内毫无胆怯,对着安斗说道:“既然这样就没什么担心的,让我看病是小意思,我不怕,安大哥也不必惊慌。”
安斗眼神中的焦虑却没有褪去“可是,会是这么简单的诊病吗?我真是很担心你。”
江心月淡然微笑着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皇帝宣召,不能不去,安大哥不用担心,我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江心月的目光穿过敞开的房门,看见外面漂浮着灰白云朵的天空,心里黯然一叹,如果命运一定要我们的生命存在交集,我又岂是能逃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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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月一身素蓝衣裙出现在上房门口。
裙角袖口刺绣着大朵的白玉兰花,上身一件合体的纯白亮丝坎肩,衣襟袖口处点缀着白色柔软的兔毛。
衬得整个人素雅幽静,出尘不凡。
漆黑的长发只在头上简单盘了一个发髻,面上更是素净的很,没有丝毫的化妆,却自然的眉目若画,唇红齿白。
坐在椅子上的总管太监连成猛然看见进门的人,见过佳丽千万的眼神不由一凛,心下叹道:好一个俊俏出尘的佳人!
江心月向前微微倾身见礼“江心月见过总管大人!”
连成四十岁年纪,头戴纱帽,脸色晃白,一双细长眼睛,眼梢向上高高掉起,唇角向下微撇着,虽然平静地端坐着,但是狠厉冰冷的姿态却自然流露出来。
看见江心月的见礼,连成有些微愣,细长的眼睛疑惑地望着江心月“你就是娄太医所说的江郎中?”
你是个女人?
江心月微微点头,不卑不亢“正是小女子!”
“你是个女人?”
“是!”
“可是,娄太医并没有说过你是女人啊?”
连城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锋利与疑惑,被娄太医万般肯定,甘拜下风的郎中,居然是个女人?
江心月敛眉款款而答“认识娄太医是在前线军中,为了避免麻烦,我女扮男装为王爷治病。现在去见皇上,我自然要恢复自己本相,不能欺瞒皇上。”
连成细长的眼内闪过一丝厉光,这个小女子面色沉稳,言辞有理,毫无扭捏,看来不是平凡的简单人物!
“好吧,随洒家进宫!”连成正要起身。
床上倚靠着的袁清说话了:“江郎中,进宫之后,要尽心为皇帝治病,皇家比不得王府,你要谨慎,不得冒犯陛下,知道么?”
江心月抬起头迎上袁清的目光,袁清的面色仍是沉默无波的,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有诸多的担忧不舍焦灼。
他在担心她!
江心月尽量展颜一笑“是,王爷放心,我会谨言慎行,尽力治好陛下的!”
袁清看了安斗一眼,安斗立刻上前一步对着连成说道:“连总管,江郎中是乡下粗野之人,不懂礼数,我愿陪她一起进宫,略做指点,免得她冲撞了陛下,惊了圣驾!”
连成扫了江心月一眼,眼梢掉的更高,对着安斗板着脸,冷哼一声“乡下粗野之人?我还没见过几个这样粗野的乡下人呢!皇上只是召江郎中进宫,闲杂人等不需要进宫去!洒家走了!”说罢,抬起腿,扭着屁股向大门走去。
江心月对着安斗摇了摇头,跟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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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熙殿。宫墙浩浩,殿脊恢宏,金雕玉砌,满目生辉。
江心月在连成的带领下,终于在主殿中,见到了当朝皇帝袁朗!
一身淡黄色纹龙的便服亮丝绸衫,衬得身材高挑英挺,白皙的脸上,眉目疏朗,器宇轩昂。
乍然见到江心月,袁朗与连成的反应是一样的。
那张斯文的脸上充满了惊疑与惊艳,一双丹凤眼内,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疑惑。
重相见1
又看见了那张脸,又看见了那个人,江心月的心中涌动着剿灭心神的惊涛骇浪,她的目光变得痴愣愣的,她多么想扑过去,告诉她,他是她的爱人,他是她一直寻找的人啊!
可是,却有什么东西横亘在这短短的距离之内,令江心月将所有的呼唤希翼死死压抑心头。
江心月费力的辨析,才明白那是袁清清冽的眼神!
那压抑忧伤的光芒,令江心月的心清醒下来,令她的眼光努力从面前人的脸上移开。
江心月告诉自己,面前的人,只是长着与方逸相同外貌的人,他的心,再也不是温润如春风照拂着她的心,他是另外一个人!
连成尖锐的冷喝,彻底惊醒了处于迷蒙状态的江心月“大胆,见了陛下,为何不跪?”
江心月慌乱地回过神来,正要叩头见礼,只听袁朗轻轻一声“免了吧,连成,你们都下去,我和这位江大夫好好聊聊!”
“是,陛下!”连成带着袁朗身后的几个太监宫女,匆匆下去了。
袁朗缓缓向江心月走过来,窗户透过的阳光在他脸上打下明亮的光芒,令他原本晦暗的脸色变得神采飞扬。
果然如连成所说,袁朗的右眼之内赤红无比,红色的血丝清晰可见,他真的生病了。
不疾不徐的清朗声音传来“走近些,不必拘谨,皇帝也不吃人!”
江心月望着淡笑平和,如沐春风的脸,再一次陷入深深的迷茫中,他就是方逸啊,这笑容都半丝都不差的!
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前移去,却神思恍惚,脚步踩到了裙角,一个闪身就要跌倒,却被一只欣长的大手扶住了手臂。
“小心!”面前的人带着温暖的气息,眼神里蕴含了一丝淡淡的关怀。
听到这句话,江心月眼内一热,险些哭出来,浓浓的酸涩涌上眼眶,泪眼迷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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