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诱惑是变成所有回教国家的大帝——只怕穆罕默德亲临地球,所获得的地位,也不会更高了!卡尔斯在这样的诱惑之前,自然无法抵挡,黄绢现在可以理智地处理这件事,可是等她逐步明白,那可以令她的梦想一下子变成事实时,只怕她也受不了这样的诱惑!这时,黄绢虽然向原振侠作了保证,原振侠还是不敢百分之百相信她真的会这样。
一切的发展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黄绢转过身,慢慢向领事馆的方向走去。原振侠望着她的背影,在不到一百公尺的距离中,黄绢回顾了五、六次之多。
看她的神情,十分迷惘,像是决不定该走回领事馆去,还是留在原振侠的身边。
这种情形,原振侠绝不陌生,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已知道必然的结果。果然,在最後的一次回顾之後,黄绢加快了脚步,走进了领事馆中。
直到这时,原振侠才想起,黄绢曾向他提及,检验那个乘载外星人前来的金属筒的结果,被卡尔斯一打岔,黄绢没能说下去。後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最後还是没有说出来。
原振侠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外星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到地球,那简直是自己开自己的玩笑!若不是卡尔斯发现了他,沙漠之中,常有凶悍的游牧民族出没,知识程度又低,若是发现了他,只怕他早就被锋利的阿拉伯弯刀砍成几截了。
当天晚上的电视新闻有一则报导,说北非某盛产钻石的小国,元首和第二号人物,日前密前来,亲驾的飞机在降落时曾失事,在本市逗留两日之後,又包下一架飞机离去,目的不明——尤其是该国和邻国关系紧张,在边界进行一级戒备之际,更令人觉得扑朔迷离,只知道该国的第二号人物黄绢将军,曾在一家医院出现。记者在采访该医院时,医院上下都讳莫如深,只有一个杂工透露:在停车场中,曾听到过声云云。
整篇报导的结论是:在国际上有狂人之称的卡尔斯,他的行为常和恐怖行动联在一起。是不是他在本市,或是在亚洲地区将有甚麽大行动,所以才亲自前来布署的呢?应该予以密切注意!
原振侠才从电视新闻中看到了这段报导,电话就响了起来。
原振侠一接听,就听到十分急促的发问:「原医生,看了新闻了,这狂人来干甚麽?」
到最後,打电话来的人才想起,人家可能根本不知道他是甚麽人,这才补充了一句:「我是温宝裕。」
原振侠大叫了一声。他绝不知道自己为甚麽要叫,只是和温宝裕这样的人通电话,总得有一点反常的行为方才合理。那是因为温宝裕的行为,实在太稀奇古怪之故,非如此,不足以表示物以类聚。
自然,温宝裕对他的一声大叫,一点也不以为意,他也同样地发出了一下没有意义的呼叫声。原振侠这才道:「和恐怖活动无关!」
温宝裕哈哈一笑,像是在对别人说:「听到没有,我就说和恐怖活动无关——布署恐怖活动,不会来找原医生——」
又有两个少女的声音传来——自然是良辰美景。看情形,他们在一起看了电视新闻之後,起了争论,温宝裕才打电话来求证的。原振侠本来就有意和那位先生联系,所以就问:「你们在甚麽地方?」
温宝裕十分自负:「自然在我王国中!」
原振侠知道,温宝裕的王国,就是一个很怪的怪人留给他的那幢大屋了。他「哦」地一声:「没有别的事了?」
温宝裕的回答是:「暂时没有,原医生,有好玩的事,别忘了我们——」
原振侠一口答应,又随口问:「可有见到那位尊敬的先生?」
温宝裕大声回答:「早几天和你一起见过,昨晚他连夜出门,可能要准备许多故事讲给人听——」
(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所以温宝裕的话,在不明究竟的人听来,有点无头无脑。)
原振侠「嗯」了一声,放下了电话。那位先生出了门,自然也无法和他联络了。他斟了一杯酒,挑选了一张唱片,一面喝酒,一面欣赏音乐。
可是他的精神不能集中,因为一面他还在想:那人醒了过来之後的情形,不知如何?他用甚麽语言?两个完全不同星体的人,如何用言语沟通?在载他来的飞行舱中,是不是有语言翻译仪器?
卡尔斯将军包了飞机离去,自然是把那个人也带走了——原振侠看了看钟,如果他的估计不错,那人在二十小时之後,就应该醒来了!他伸了一个懒腰,十分之意兴阑珊,他又舔了舔嘴,想起刚才和黄绢拥吻的情形,忽然又烦躁起来,大口地吞下了一口酒。
在十六小时之後,原振侠接到了黄绢的电话,那是清晨时分。
黄绢的声音十分焦急:「原,过了预计苏醒的时间,那人仍然昏迷,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原振侠怔了一怔:「他的心跳速度是多少?」
黄绢道:「七十次,已是正常人的速度。呼吸次数和体温都正常了,可是他不醒——」
原振侠想了一想:「可能他的体温和心跳速率,都比地球人高,不妨再等下去。」
黄绢叹了一声:「只好这样了,我会随时联络你!」
原振侠问:「有没有专业医生照顾他?」
黄绢道:「有,一共有两个。他们都发下重誓,宣誓在事情未公开之前,严守密。」
原振侠闷哼了一声:「那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对这个人有甚麽意见?」
黄绢还没有回答,原振侠就听到了卡尔斯的咆哮声:「问他,这人究竟甚麽时候会醒来——」
黄绢的声音冰冷:「要人家回答这个问题,就必须让他知道更多的资料。而且,原医生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
电话中静了片刻,才又听到黄绢的声音:「对不起,原。」
原振侠只是「嗯」了一声,黄绢又道:「已对他做了十分详细的检查,证明这个人的身体结构,和人完全一样,只是没有色素——输入他体内的一千五百CC的O型人类血液,他完全适应,一点也没有排斥。他本身的血型,也检定为O型。」
原振侠听到这里,忍不住道:「这¨¨¨真是不可思议之至——透明的血液,也是O型?」
黄绢道:「现在他的血液并不透明,而是浅红色。」
原振侠想了一想:「如果这个人的一切结构都和人体一样,估计他的体温,也不应该高出很多。再观察二十四小时,相信可以有结果——」
电话中又静了片刻,然後又是卡尔斯的呼叫声:「再等二十四小时,我绝不等了——」
原振侠心中想问的问题,被黄绢在电话那边问了出来:「绝不再等?你有甚麽办法让他醒来?」
卡尔斯将军的话,令原振侠不由自主,生出了一股寒意:「注射药物,医生总有办法令昏迷不醒的人醒过来的,是不是,医生?」
另外有一个陌生的声音道:「这得看是甚麽样情形的昏迷,将军——」
卡尔斯的声音更响亮:「他一定要醒来,真神既然叫他来和我会晤,做我的助手,他就一定要尽快醒来!」
黄绢冷笑:「不等真神的使者自己醒来,而向他注射药物,你不怕真神的谴责?」
这一句话,倒刚好击中了卡尔斯的要害。
电话中再也听不到这个狂人的呼叫声了——他的发狂程度,显然又再晋级,因为他竟然认定了真神使者降落在地球的任务,是真神派来协助他完成回教大帝国的计画的。
原振侠又听到了黄绢的吸气声:「原,我随时和你保持联络。」
原振侠只好说:「一定要使他等下去!」
要使卡尔斯多等二十四小时,还不算太难。而二十四小时之後,情形仍然不变,再要他等第二个二十四小时,就困难得多了。
黄绢的报告是:这个人的体温没有再升高,心跳率和呼吸的速度,也没有再增加。显然在这些方面,他和地球人一样。
他的一切都正常,可就是昏迷不醒!
在黄绢第叁次和原振侠联络的时候,原振侠想到了一个其实早就该想到的问题——由於这个问题太普通太简单了,在那麽怪异的情形下,自然会叫人疏忽掉,但实际上,这个问题十分重要。
原振侠问:「假设他的「冬眠状态」已经解除,他必须吸收营养来维持身体发出热能。而他又一直没有进食,这是怎麽一回事?你们在替他进行葡萄糖注射?」
黄绢道:「没有,经过检查的结果,发现——」
黄绢在使用的显然是会议电话,因为卡尔斯的声音突然又传来:「别说!」
黄绢的声音大怒:「这又是甚麽密了,为甚麽别说?」
卡尔斯道:「当然是大密!这个人可以不进食而获得营养,要是我的军队在战争时期,全能这样,那麽我的军队的战斗能力,自然举世无双!」
原振侠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算了,既然是那麽重大的军事机密,那麽,关於这个人的一切,再也不要来问我的意见!」
黄绢在对卡尔斯说话,语气之中充满了讽刺:「你意思怎麽样,将军?」
卡尔斯连哼了五、六下,显然他十分在乎原振侠的意见,所以他十分不愿意地道:「告诉他吧!」
黄绢这才道:「在这个人的胃部,发现有一种物质,正在提供营养给他。这种物质是大小不同的颗粒状,估计可以很有规律地按时被消化吸收。那是一种服食一次之後,就可以长期提供营养的食物!」
原振侠听了之後,淡然道:「那不算甚麽,地球上也早已有这种设想。有一种毒药,放在难以溶解的胶囊之中,吞了下去,就可以根据胶囊的溶解时间,而预定这个人毒发身亡的时间——嗯,有没有观察他胃部的这种食物,还可以维持多久?」
黄绢的声音又低了一些,那是她在问别人。然後,有了答案:「大约叁天。」
原振侠冷笑:「看来将军要多等叁天,叁天之後,他就会醒来!」
卡尔斯大声问:「为甚麽?」
卡尔斯的那一问,早在原振侠的意料之中,他立时轰笑了起来:「将军,叁天之後他会饿!饿了,自然会醒来,没有人可以不吃东西的。」
原振侠可以想像到,狂人卡尔斯在听到他的嘲笑之後的愤怒情形,他一面笑,一面放下了电话。接下来的两天,每天黄绢都和原振侠联络一次,在第一次的电话中,黄绢的声音听来十分焦急:「情形仍然没有改变,那猪快发疯了。」
「那猪」自然是指卡尔斯将军而言。要是那个外星人一直不醒过来,一个昏迷不醒的「真神使者」,能起甚麽作用?
原振侠的回答,多少有点嘲弄的味道:「你可以提议他向所有人宣称,真神的使者之所以昏迷不醒,是由於使者的灵魂已进入他的体内。所以,实际上,他就是真神的使者了,这样岂不是更加直接?」
黄绢陡地吸了一口气:「天!我求你别再出花样了,你以为他不会?他会的!」
原振侠也有点骇然:「他会不会,其实都没有甚麽大分别。」
黄绢叹了一声:「他要是能驾驶那艘飞船的话,早已自称是真神的使者了。可是那飞船实在太复杂,他又不想别人来一起研究。」
原振侠有点担心:「你要小心些,人若是得不到适当的休息,行为会变得疯狂。尤其他本来就有偏执狂的倾向,可能会有意外的怪诞行为。」
黄绢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会小心。」
第二次的联络,黄绢的声音听来疲倦之极:「对不起,原,昨天我才休息了两小时。外星人仍然昏迷,我无法休息的原因,是那猪不停地咆哮,他好像想凭自己的叫嚷声,把外星人吵醒。」
黄绢显然不是在卡尔斯身边打电话的,因为原振侠并没有听到卡尔斯狂叫的声音。
原振侠感到十分难过:「别再和他在一起了,到我这里来。
地球虽然小,可是还有的是可以好好休息的所在。」
黄绢沉默了片刻,原振侠的邀请,对她来说,自然是一个大诱惑。可是大约在半分钟之後,原振侠却听到了一下叹息声,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所提供的诱惑,比起回教大帝国的第二号人物来,还是大大不如。黄绢并不讳言她是一个野心家,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野心家可以抗拒那样的诱惑!
黄绢自己替自己解释:「X光透视的结果,胃部残留的食物,只可以维持一天了。希望至多一两天,他就会醒来。」
原振侠忍不住问:「你究竟是赞成,还是反对那猪的计画?」
他特别在「那猪」这两个字上,加强了语气。本来,他并不是很同意那样称呼卡尔斯,虽然卡尔斯是一个狂人,可是这样的【奇】侮辱十分幼稚。但这时他却【书】强调了这个称呼,因为若是黄绢【网】同意卡尔斯的计画,那麽,她就把自己和「那猪」之间,画上了等号!
黄绢对於原振侠那麽严厉的责问,竟然不能有立即的回答——当然是由於她的内心,已同意了卡尔斯的计画的缘故——原振侠感到十分愤怒,正准备用力放下电话时,才听到了黄绢的声音:「等外星朋友醒来了再说,要是他愿意的话,我看¨¨¨也没有甚麽害处。」
原振侠的忍耐到了极限,他用尽气力对着电话筒叫:「祝你成功!」
然後,他重重放下电话。在放下电话的时候,他还听到黄绢的声音自电话中传出来:「原——别——」
黄绢要他「别」甚麽,他无法知道。不过猜想起来,无非是叫他别生气之类。
原振侠的确生气了,非但生气,而且十分生气。所以当电话又在固定的时间响起时,他任由电话响着,并不去接听。
电话响了很久才停止,停了之後又响起,原振侠这才拿起电话来。黄绢的声音听来更疲倦更焦急,那使得盛怒中的原振侠,也不免感到了一阵心痛。
黄绢道:「原,外星朋友还没醒¨¨¨他胃部的食物已完全消化完了。」
原振侠叹道:「我没有意见,我无法对那麽复杂的问题,在几千里之外作决定。」
黄绢声音苦涩:「他疲倦,睡着了。我乘机替他注射了镇静剂,二十四小时之後才会醒转。如果他醒转,外星人仍然昏迷的话,他必然无法再等,一定要替外星人注射药物,使外星人醒转。他说过,即使是短暂的醒转,也是好的。」
原振侠的声音,不禁有点哽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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