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国,南国,苍国,萧国,四国谈不上哪一个国家最强,却也挑不出哪一个国家最弱。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因而倒也没有哪一个国家,愿意跳出来当那只出头鸟,挑起四国之战。
似乎,每一个国家,都在等待着一根导火索。
一旦将那根导火索点燃,在飘渺大陆沉寂上千年的一统之战,即将再次爆发。从各国的第一任君主开始,直至如今掌控政权的君主,谁能说在他们的心中,曾经没有过一统四国的雄心壮志。
那野草一般疯长的雄心壮志与称霸天下的野心,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承袭,同时也因为各国之间的相互制约,渐渐的被压缩到一个极小的位置。这个不起的位置,仿如一颗代表着野心与权势的种子埋藏着历任君主的心田里。
当四国之间那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深埋在各国君主心底的种子就会悄然发芽,野心便会如同怎么也烧不尽的野草一般,无边无际的疯狂滋长,那沉寂了上千年的战争便将就此复苏。
而这一切,需要的不过只是一个合适的契机。
三年前,夜国与南国开战,犹如一声闷雷砸在了飘渺大陆的上空,也间接成为一个引子。
一个,即将引起四国之战的引子。
虽说,最后以夜国险胜,南国落败收场,但却悄然点燃了其他两国君主心中那股从未沉寂过,意欲称霸天下的野心。
南国率先对夜国发动战争,夜国被动应战,谁又能说,在历经过那一场轰轰烈烈,双方各有死伤的战争之后,两国的君主,没有萌生出吞噬掉对手的想法。
表面上越是沉寂,暗地里就越是暗涌澎湃。
“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体型魁梧的男子略微垂眸,有些迟疑的道。
与他并排而坐的还有另外一名男子,体型与他相差无几,就连他们的相貌都是一模一样的。要是晃眼一瞧,必然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撞鬼了,这两人实在太像,压根无法辨别谁是谁。
显然,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一张耐看的国字脸,浓而粗短的双眉,一双虎目,寒光闪烁,眼中有着凌厉的杀气。
那种杀气,不是因自身实力而流露出来的杀气,而是那种历经重重生死之后,自然而然从身体里流露出来的。
“说。”
半晌后,马车内虚无飘渺的声音再度响起,令人有些捉磨不定,这道声音究竟是来自遥远的天际,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心底。
“天下第一楼乃是轩辕世家的产业,眼下肯定是加紧了防备,属下认为,爷若是在其他客栈落脚,自是可以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行动起来也极为不便。毕竟,爷能想到的,他们定然也能想得到。”他们兄弟二人,一人叫钱虎,一人叫钱豹。
行事作风,倒也非常符合他们名字里面,虎豹的个性。
“哦。”飘渺的男声微扬,若非耳力过人,想必这道男声会直接被忽视掉,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但就是这若有似无的声音,却让钱虎钱豹额上落下阵阵冷汗,受到的压迫不减反增。
“属下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其实也正是最安全的地方,爷若是入住天下第一楼,反倒没有那么多的眼睛盯着。”毕竟,这个时候,夜国的探子即便要探查什么,目光也一定会放到天下第一楼附近的几家客栈,反倒会忽略一些住在天下第一楼里面的人。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钱虎不敢说。
“吁——”
雪地里,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压抑的沉寂,让得钱虎跟钱豹稍稍松了一口气,清亮的女声有些突兀的响了起来,“别说,这一次你这两个奴才倒是挺聪明的。”
“见过小姐。”钱虎钱豹对着说话的年轻女子恭敬的拱手行礼,并且将行驶中的马车停了下来。
“又去哪里疯了回来,你身后的马又是怎么回事?”
“呆在马车里无聊得要死,我就骑着马随便逛了逛,这马是我在后面那条河边捡来的。”
女子穿着一袭红色的冬装绣花长裙,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细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略微松散的发丝拂过尖细的面颊,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此时,她端坐在马背上,葱白的手指轻握着缰绳,不甚在意的指了指身后的高头大马。
出生不凡的她,拥有的好东西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若非瞧得身后这匹马是匹难得的好马,她才不会屈尊降贵的将之带回来。
“这么好的马,是随随便便就能捡得回来的吗?”闻言,那飘渺的男声带了一丝冰冷气息,气氛顿时又冷上了几分。
“它要不是一匹好马,本小姐还不要呢?”双手叉腰,红衣女子怔愣半晌之后,柔美的脸蛋阴沉了下来,气呼呼的道。
她瞧上眼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就算这匹马是有主的,大不了本小姐将这马给杀了毁尸灭踪,怎么也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胡闹。”顿时,男子那飘渺的声音真实了几分,显然也是被马背上的女子气得不轻。
还未进得锦城,他可不想自己的计划就此功亏一篑。
“你这两个奴才刚才的话说得挺有道理的,瞧瞧你坐的这辆紫檀木沉香马车,真是要多惹眼就有多惹眼。倘若,你坐着这辆马车找个普通的客栈住下,指不定那些探子怎么盯着你查,非要将你的底给挖出来。可你若是住进天下第一楼,那些探子最多不过将你当作是富豪对待。”玉手拍了拍跨下不安的马儿,红衣女子双眸精光闪闪,接着又道:“出来之前,咱们的身份都已经再三的伪造过,就算夜国人有通天的本事,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咱们的真实身份。等他们查到的时候,咱们出现在锦城也不足为怪了。”
钱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内心里有些感激。
天知道,他想告诉自家主子的就是这些。这紫檀木沉香马车,真是太惹眼了,落脚的地方选得太寒碜,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那样,岂不更容易引人怀疑。
他是清楚他家主子的洁癖,因此,有些话真没胆子直言吐露。
“那就住进天下第一楼。”马车内男子低语出声,便再没了任何的声响。算计来算计去,他差点儿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简直就是太有损他的颜面了。
“是。”
红衣女子倒也不恼,嘟着红唇瞥了眼那奢华不已的马车,然后皱着眉头扫了眼身后的马,低喃道:“本小姐就不相信驯服不了你。”
好歹她也是一个骑马的高手,与其说这马是她的捡回来的,倒不如说是她偷回来的。
当时河边的确没人,她见这马在河边饮水,又是一匹难得的好马,于是就动了心思。哪知道这马野性难驯,为了不声不响的将马带走,她便给这马闻了些东西。
要不,这马可不会如此安静,甚至无精打彩的。
就在钱虎钱豹刚要驾着马车离开时,一道愤怒的声音犹如惊雷般响起,“大胆的偷马贼,还不快将小爷的马还来。”
身影有些狼狈追出来的人,不是夜悦辰还有谁。
人有三急,他不过找了个隐蔽点儿的地方,解决一下生理需要,出来之后竟然发现他的火耳不见了。
前两日雪下得很大,就连河面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这两日放晴,冬日的阳光暖暖的,却是未能将地面上积压的冰雪彻底的消融。
寻着残存的马蹄印,夜悦辰憋足了劲,使用轻功一路追赶了过来。还好,让他给追上了,不然他会自责死的。
火耳在他眼里,可不单单只是一匹马,而像是一个陪伴在他身边,见证了他成长的朋友。谁若是敢动火耳,他会不惜与之拼命的。
“什么偷马贼,小子你是找死。”红衣女子秀眉一蹙,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心里别提有多不舒服。
“看你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如此没有教养,与其做偷马的行当,倒不如卖身去青楼,凭你那狗模样,指不定还能在那些没眼光的男人眼里混个花魁做做,赚个千银万金的,吃喝不愁。”
夜悦辰的眼力劲自是不差,看到那辆紫檀木沉香马车,黑眸里掠过一抹暗光,这些人一瞧便知非富即贵。
再看他们的衣着,布料也属上承,定然就不是小偷那么简单了。只是,追赶了一路的夜悦辰,心里压着一把憋屈的怒火,见红衣女子答话,自然就像是炸了毛的猫,枪口对准了她。
“你——”胸口上下起伏,红衣女子一张柔美的脸蛋气得青红交加,眼中火光直冒。
不但骂她人模狗样,还说她卖身去青楼做花魁,刷的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夜悦辰的鼻尖。
“你什么你,说你人模狗样,简直都辱没了狗的威风。”夜悦辰不动声色的吸足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气息。“果然是丑人多作怪,小爷要是你,长成这般模样,早就投井自杀了,才不会出来吓人。”
虽说,对面马背上的红衣女子,相貌出众,怎么看都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然而,对于夜悦辰这个可说自幼便在美人堆里长大的男人,当真是同有什么值得惊艳的。
尤其,见识过倾城绝色的伊心染,其他的女人,很难再让他正眼瞧一瞧。
“混蛋,本小姐要杀了你。”
“不要脸的丑女人,将小爷的火耳还来,否则休怪小爷对你不客气。”在夜悦辰的感知里,他很清楚的知道,对面马车里有股很强的气息,他根本不是其对手。
哪怕是驾车那两个男人,实力也不容小觑。
但是,输人不输阵,打不赢人家,也不能输了该有的气势。
无精打采的火耳,在听到夜悦辰唤它名字的时候,发出低哑的,似痛苦的嘶鸣声,一双马眼望着夜悦辰,似在求救一般。
“该死的丑女人,你对火耳做了什么?”俊美的脸庞一沉,黑眸里有着风暴在聚集,夜悦辰死死的盯着红衣女子,咬牙切齿的道。
要是火耳真出了什么事,哪怕明知不敌,他也要拉下一个垫背的。
“既然你如此看重这畜生,有本事你就来抢回去,不然本小姐一个心情不好,失手杀了它也说不定。”
似是发现夜悦辰对火耳的在意,红衣女子手中锋利的长剑抵在火耳的脖子上,立马就见了血。
火耳的毛发是红色的,直到殷红的鲜血滴落到地上,将地上那参杂了泥土的冰雪粒子染成了暗红色,伴随着火耳吃痛的叫声,也终于彻底的激怒了夜悦辰。
“混蛋。”黑眸染上一抹赤红,没有任何武器的夜悦辰,赤手空拳的逼向红衣女子,紧握的双拳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狠狠的砸向眼含讽刺的红衣女子胸口。
两人交锋,迅速的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一时间倒也瞧不出谁占了上风,谁又处于弱势。
“爷,是否要出手杀掉那小子。”
“爷,从那小子的衣着气质来看,出生必定不凡,倘若出手击杀了他,势必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是夜国,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杀人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噗——”
红衣女子一个短暂的停滞,给了夜悦辰难得的时机,几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的一拳,狠狠的砸在红衣女子的胸口,直将她打得身影急速倒退,一口鲜血吐出来,溅出殷红的血腥子。
而他,手臂上也被那锋利的长剑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血水立马就渗了出来。
钱虎眼明手快的接住红衣女子,沉声道:“小姐,你怎么样?”虽说,眼前这个女子不讨喜,但她毕竟是主子的妹妹,还轮不到他们做属下的出言说什么。
“咳咳、、、、”
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红衣女子红润的面色,顿时苍白了几分,咬着牙,恨恨的瞪着只是手臂受了一点儿轻伤的夜悦辰,愤怒的低吼道:“你们两个混蛋,还不给本小姐杀了他。”
她自幼便习武,由于体质原因的限制,她的武功起伏很大,实力总是不稳定。可是,即便如此,她也鲜少败得这么狼狈的。
原本以为,夜悦辰不过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花架子,哪知他还有些本事,居然能跟她打成平手。
该死的,要不是闪了一个神,他也找不到机会,给予她那重重的一拳。
“别以为你们以多欺少,就能让小爷害怕,不把火耳还回来,就算你们杀了小爷灭口,也休想活得安生。”夜悦辰点了手臂上的穴位,暂时将血止住,黑眸眯了眯,颇有几分张狂的道:“看你们也不像是夜国人,有胆在夜国皇城外斩杀夜国人,想来你们的后台很硬。”
“你少虚张声势,这荒郊野外的,本小姐就算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捂着胸口站直身子,紧了紧手中的长剑,红衣女子瞪着夜悦辰。
反正都已经闹成这样,倒不如一不作二不休,将此人给抹杀掉。
“这位公子,的确是舍妹做事鲁莽了些,八妹将马还给这位公子。”
传进耳中飘渺的男声,让夜悦辰好看的眉头紧蹙了起来,眸光落到那奢华至极的马车上,冷声道:“这不要脸的丑女人在火耳的脖子上划了一刀,除非也在她脖子上添上一道伤,否则小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算算时间,韩管家领着的战王府侍卫也快要到达这个地方,只要他能多拖延一些时间,谁胜谁负尚还是未知之数。
不说别的,单是这伙人神秘的身份,就由不得他不多留一个心眼。
“这位公子的要求是不是太过份了。”钱虎与钱豹对视一眼,耐着性子出声。
主子让归还马匹,自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为了大局着想,他们也不能把事情闹大。
最坏的办法就是杀了夜悦辰,但那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这个杀手他们不能下。
“小爷不觉得这个要求过份,丑女人拿剑划伤火耳脖子的时候,她便应该有这样的觉悟。若非是她心生贪恋,偷走小爷的马,小爷也不至于跟你们发生冲突。难不成,你们家自古以来,就专出偷鸡摸狗之辈。”
“哥,你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趁现在杀了他,将他的尸体销毁了,又有谁知道是咱们做的。”
“原来你这不要脸的丑女人,除了长得丑之外,心肠更是狠毒无比。”夜悦辰摊了摊手,倒是坦荡得很,他现在无非就是想要拖延时间,怎么能让对方暴跳如雷就怎么来,“当然,小爷可不是那些没教养的东西,只要她跟小爷道歉,说声‘对不起’,这事儿就过去了。”
以红衣女子的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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