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天从座位上起身。他没有加入感谢球迷的队伍中，他对这个结果还耿耿于怀呢……输了球的他做什么都没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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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丽站在看台上，和身边的同伴们一起向场内的温布尔登球员们鼓掌。虽然输掉了第一场比赛，而且还是大比分失利，但毕竟是球队成立一个月以来的第一场比赛。想想一个多月以前，他们刚刚面临着让这个社区永远失去一支足球队的危险，现在却已经拥有一家完全属于自己的俱乐部了。还要奢求什么呢？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温布尔登重返顶级联赛的目标也不可能一步就达到。
只是她的眼睛却不时瞥向场边，在那里其他温布尔登的球员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楚中天便在其中。
这场比赛的失败，不知道会对楚造成什么影响呢……
希望结果不要太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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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丽以为这场比赛的表现会让楚中天失去在温布尔登的出场机会，可实际上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比赛结束之后，伊姆斯依然绝口不提比赛中上半场的事情，似乎完全忘记了一样。在回程的车上，也一言不发，让车厢内的气氛越发沉闷。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所有人都知道老板一定是生气了。
楚中天的位置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然一周两天随队训练，依然会在每次训练之后被主教练将他和拉塞尔留下来，进行惩罚性的加练。然后在接下来的友谊赛中，和拉塞尔同时被派上场。有时候他们同时首发，有时候他们则同时替补出场。伊姆斯似乎是故意的，连一分钟让他们分开出场的时间都没给过。
和第一场比赛的上半场一样，他们两个人之间依然不存在任何配合。球队的表现也起伏不定，好的时候少输点，0：1输掉比赛。差的时候则刷新了之前的记录，以0：5输给了他们的热身赛对手。但输球并不都是因为他们两个。
整个七月份，楚中天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温布尔登不停地外出打比赛，但是全部比赛无一胜绩，甚至连场平局都没有。
0：4输给萨顿联队。
0：1输给达利奇村队。
1：2输给布罗姆利。好消息，温布尔登终于打入了他们俱乐部历史上的第一个进球。进球的人是中锋兼队长凯文。库珀。
2：4输给伯勒姆伍德队。
0：5惨败于沃尔顿和黑夏姆队。
0：1负于温莎伊顿。
1：2被金斯顿人队击败。终于回到了主场，不过却是以客队的身份。因为金斯顿人才是国王牧场球场的真正主人，温布尔登不过是每年掏两万英镑租用而已。
0：2负于莱瑟黑德。
在八月八日之前，他们打了八场热身赛，全负，只进了四个球，却丢了二十一个球。
这成绩真是惨不忍睹，但是温布尔登当地的媒体提及到这支完全由球迷们所组成的球队时，却对这个成绩并不惊讶。在他们看来，一支完全由球迷组成的球队，能够站在球场上就已经是莫大的胜利了，还奢望成绩干什么呢？
于是他们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到了报道刚刚结束的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上去了。澳洲野兔休伊特在决赛中直落三盘战胜了阿根廷的纳尔班迪安，获得了他职业生涯中的第一座温网冠军，也是职业生涯中的第二个大满贯单打冠军。
和足球比起来，温布尔登人可能更喜欢网球。难怪皮特。温克尔曼会想要把俱乐部搬离这座依靠着网球而闻名全球的小镇呢，在这里面对着撑死了一万多名球迷，他实在是看不到一支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发展前途……
但为了钱，就能剥夺这里那些喜欢足球的人们的乐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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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就是八月八日，AFC温布尔登迎来了他们的第九场热身赛对手——威尔德斯通（Wealdstone）。
这支位于伦敦东北部的非联赛球队（指除了英超、英冠、英甲、英乙的九十二支球队以外的球队，具体请参考第十八章）一直都在业余联赛中厮混，不过他们历史上却出过两位大名鼎鼎的球星——诺丁汉森林历史上最出色的队长，英格兰国家队历史上最出色的左后卫之一，人送外号“疯子”的斯图亚特。皮尔斯。另外一个是曾担任过威尔士国家队队长，温布尔登“狂帮”的大帮主维尼。琼斯。从后一位身上看，威尔德斯通和温布尔登可颇有渊源……
当时皮尔斯正是一边在这支球队效力，参加低级别联赛，一边做他的水电工，被职业球探挖掘，最终成为了英格兰国家队的一员，参加过欧洲杯、世界杯这样的世界大赛。但他的足球球生涯最初几年可一点都不风光，最初他去女王公园巡游者队试训，结果被拒绝了，这件事情对皮尔斯打击很大。他似乎对自己的职业足球前景产生了怀疑，以至于后来赫尔城队来找他，邀请他加盟，都被他拒绝了，反而效力于业余球队威尔德斯通。五年后，当他被考文垂俱乐相中之时，他们支付三万英镑给威尔德斯通。对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非联赛球员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大数目，威尔德斯通当然乐意接受这笔意外之财了。但是皮尔斯竟然是勉强接受了考文垂的加盟邀请……瞧瞧，从业余球队一跃成为职业球队的一员，无异于鲤鱼跃龙门的经历，皮尔斯竟然是勉强接受的。
在考文垂效力了两个赛季之后，他被诺丁汉森林的传奇教练布莱恩。克劳夫看好，花了三十万英镑将他带到城市球场。结果刚刚加盟的皮尔斯却对自己的足球生涯毫无信心，为此他还在森林队的比赛期刊上为他的电工工作打广告……
而维尼。琼斯出道的第一站就是这支球队，当时他还在建筑工地上当小工，业余时间踢踢球。1984年，十九岁的琼斯加盟了位于沃特福德和伦敦之间的业余球队威尔德斯通。两年间，他为这支球队踢了六十三场比赛，进球八个，还帮助“石头”夺得了1984—85赛季的业余联赛和业余足总杯双料冠军。虽然威尔德斯通一个赛季后痛失进军职业联赛的机会，但维尼。琼斯的出色表现引起了职业球队的注意，其中就有温布尔登。
1986年7月29日，温布尔登历史上首次升入英甲（当时的英格兰顶级联赛，非现在的英甲，从等级上来说，相当于英超），主帅戴夫。巴塞特（Dave Bassett）带领球队在短短四年内从英格兰第四级联赛实现三级跳。这个前温布尔登球员为人风趣幽默，但他的球队却是英格兰球风最粗野的，因为前一个赛季吃牌太多，还被足总罚款。巴塞特认为琼斯的风格很适合自己的球队，于是1986年11月1日，温布尔登以一万镑的代价得到了琼斯，二十一岁的小工维尼周薪一百五十镑。
这之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所以，莫道业余联赛中出不来大球星，野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也莫小看了覆盖英格兰各地的低级别联赛，斯图亚特。皮尔斯就是一个证明英格兰的联赛体系是如何使一位有才华的年轻人成为一流球星的最佳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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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威尔德斯通已经没有了斯图亚特。皮尔斯，不过常年混迹于第七级联赛伊姆斯米安超级联赛的他们，显然要比温布尔登强上许多。
比赛还剩二十七分钟，温布尔登已经0：2落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比赛他们又将收获一场失败。球迷们对这场比赛也没什么兴趣，位于埃奇维尔，能够容纳五千人的威尔德斯通的主场白狮子球场今天只来了六百多人。
连续输球让温布尔登的球迷们也失去了兴致来客场为球队加油，况且这次的客场和以往几次相比都有点远——从伦敦南部跑到了东北部。
温布尔登这边只来了大约几十名球迷，艾米丽正在其中。不管球队成绩如何，也不管距离有多远，她总是会出现在球场看台上，观看球队的比赛。只是球队成绩不佳，现在的她也没什么精神。
楚中天已经坐在场下了。他上半场首发出场，表现一般，和拉塞尔依然没有配合。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和拉塞尔两个人被双双换下。和第一场比赛不同，伊姆斯不再一口气更换十一名球员了，只换下拉塞尔和楚中天。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楚中天和拉塞尔两个人的表现不能令他满意。
现在，大家看两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同情。不仅要在训练中被单独留下来接受惩罚，在比赛中还总被提前换下，估计等到了正式联赛，他们只能接受替补的命运了……这就是不服从主教练的意志，非要闹对立的下场啊。
比赛最终就以0：2的比分收场，新成立的温布尔登队在全部九场友谊赛中收获了九场失利，他们依然只进四个球，失球数扩大成了二十三个。如果换作职业球队的话，他们的主教练肯定早就被解职了——这季前热身的成绩单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以至于董事会和球迷们都会质疑这位主教练的水平。
还好，这只是业余联赛中的业余球队，而且这支业余球队也才刚刚成立一个多月。没有人会对这支球队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哪怕他们在国王牧场喊出过“回到该去的地方，回顶级联赛！回到该去的地方，伦敦西南区”，也不会认为一个多月就能实现目标了。
也幸亏了这种平和的心态，楚中天和拉塞尔在场上的表现才没有遭到太多人的嘘声和谩骂，任由他们两个人在比赛中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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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乘车回到国王牧场之后，伊姆斯告诉大家，四天之后的八月十二日继续来这里集合，然后乘车去客场参加他们在新赛季开始前的最后一场比赛。这不是一场友谊赛，而是一场杯赛。所有能去的人都得去，但有两个人除外。
“楚和拉塞尔，你们两个留下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博尔杰和希林分别看向他们各自的朋友，心里都清楚，似乎到摊牌的时候了……
二十二
虽然博尔杰坚持要留下来等拉塞尔，拉塞尔却也坚持要让博尔杰先走。他的理由是“这不是加练惩罚，我还能自己一个人回家”。其实他只是预料到了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在这一刻，他可不想被人看笑话，哪怕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也不行……他还记得球队的第一场比赛，他首发，而博尔杰替补，那时候博尔杰是羡慕自己的。现在却是博尔杰位置稳定，自己要么被提前换下，要么就是沦为替补。如今轮到自己羡慕博尔杰了……拉塞尔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不想让博尔杰看到自己落魄的时候，硬生生将他撵走了。
等人都走完了，球场中只剩下楚中天、拉塞尔、伊姆斯三个人。
两人以为主教练一定要对他们进行长篇大论，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一个月来自己的表现如何，也很清楚他们都在做什么。
主教练放纵他们玩了一个月，现在是该收拾他们的时候了吧？
两个人站在伊姆斯面前，都一言不发。
“十二号的比赛你们两个不用去了。”
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两个人都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连续一个多月，只要有他们在的比赛，球队就没有赢过球。能够容忍他们两个闹了这么久，主教练已经算是脾气够好了吧？
“不过我不是让你们休息。你们来这里，然后进行训练。”
这话反倒让两个人吃了一惊。他们本以为不让他们参加比赛也就是了，没想到还要照常训练？他们纷纷抬头看着主教练伊姆斯。
伊姆斯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脸上吃惊的神情一样，继续说道：
“别想偷懒，保罗。布雷厄姆（Paul Braham）教练会负责监督你们的，同时他也会告诉你们具体的训练项目。”
留下来的讲话也就这么几句，该说的都说了，伊姆斯便让两个人离开了。两个人一头雾水，谁也搞不懂这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们两个都很清楚——由于之前一个月的表现，他们俩都被排除在了参赛大名单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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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两天，楚中天的笑容越来越少，没事就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他身边的人都没怎么在意。每次输了比赛之后楚中天都会这样，他们只当是楚中天还在为客场输给威尔德斯通这件事情而耿耿于怀。最初当球队输了球，他们还会来劝解一下楚中天，后来发现没什么用，也就罢了。反正过几天他的心情自动就转好了。
直到艾米丽在下午再次来访。
“十二号的支持者杯你会出场吗？”艾米丽像往常一样，要了杯啤酒之后坐在吧台前，和楚中天聊着天。
“不会。”楚中天摇摇头，回答得无精打采。他怕别人来问这个问题，但是他又不能撒谎，因为在这里的人都是最铁杆的球迷，他们一定会去现场看比赛的。在他们面前撒谎，很快就能被揭穿，毫无意义。
艾米丽发现楚中天的精神有些不对劲，她歪着头打量了一番：“这么肯定？”
“我连比赛大名单都没进……”楚中天低头忙着手里的活儿，对艾米丽小声说道。
“啊？”艾米丽有些吃惊，这可严重了。
虽然以前楚中天在比赛中表现不佳，伊姆斯也没有把他排除在比赛大名单之外，为什么偏偏这次……
楚中天勉强笑了一下：“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艾米丽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楚中天和拉塞尔总是不能合作，拖累了球队的成绩，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艾米丽从不在楚中天面前提这事情，她怕刺激到楚中天。
“艾米丽。”
“嗯？”
“你说我做错了吗？”
艾米丽看着楚中天，她知道楚中天说的是什么事情。可是这问题很复杂，她要怎么回答呢？从球队的角度来看，确实不妥。但是从个人的角度来看，谁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别人的无礼对待？
楚中天没有等到艾米丽的回答，他又低下头，继续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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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塞尔从楼上走下来，准备喝下午茶。妈妈正在将一盘刚刚烤出来的饼干端上餐桌，爸爸坐在椅子看报纸，手里还端着一个茶杯。而年幼的弟弟则在桌子旁边玩玩具。
“阿莱，明天就是比赛了，准备得怎么样？”妈妈很关心地问自己的大儿子。
父亲也将报纸放下来，看着他。
“呃……还好。”拉塞尔含糊地应道。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随手从盘终拿起一块饼干，捏在手中，却没有往嘴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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