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硬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知道。”
“今天?”徐凌问道,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硬还是摇头:“不是今天。”
徐凌一听说不是今天,浑身一软,他吐了一大口气:“明天,后天?”
“也不是明天,也不是后天,我只知道快了,我们逃吧,赶紧逃!”阿硬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
徐凌重重点了下头,然后风一般的跑出屋外,他叫来离他最近的一人:“大肉,你带人去把所有出去打猎的人都找回来。”
大肉总是慢吞吞的,他不解地看着徐凌,搔了搔脑袋:“找他们干什么?”
徐凌急得够呛,他见大肉不紧不慢的,只觉得心中有股火直往脑顶冲,他气势汹汹地喊道:“让你去你就去!”
徐凌平时都是宽厚和顺的,众人哪见过他这样,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被他这个表情吓了一跳,大肉脸色涨红,磕磕巴巴应了一声,扭头跑走了。
徐凌在门口又踱了几步,他掐着自己的大腿,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徐凌这么一闹,已有不少人围上了上来,他们有的在一旁议论纷纷,有的关心地问着:“徐凌,怎么了?”
“你们都回屋把东西收拾了。”
众人不动,纷纷问道:“收拾东西干什么?”
徐凌差点跳起来,他吼道:“你们先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要走,要离开海边。”
众人大惊,想过的好好的怎么又要走了?还是没人动弹,反倒围了更多的人。
“为什么要走?”
“咱们要去哪?”
“首领也没说要走啊?”
徐凌呼哧呼哧喘着大气,他嗓子都喊劈了:“海神要发怒了,我们要离开海边,你们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变了脸色,他们惊恐地互相看着彼此,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凌喊道:“还不快点?”
大伙哗的一声做鸟兽状散开,因太过慌张,不少人撞在了一起,还有的跑掉了鞋子,或是平地摔跤。
徐凌返回屋里,也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平时不显眼,这一收拾才发现东西真不少,地上铺着兽皮,墙上挂着头骨装饰,木墩掏的盒子里放着饰品,炕上更乱,又是四季的衣服,又是毛孩的玩具,徐凌一会把这样扔炕上,一会又去拿那样。
阿硬还没走,他抱着双臂微微发抖,浑身上下都是汗,眼中是绝望:“徐凌,这次海神真的发怒了,他要让大水吞噬所有的地方。”
徐凌回头看他一眼,见他这样实在吓了一跳,徐凌心中跟打了鼓似的,又是害怕又是难过:“阿硬,你也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最晚我们明天就走。”
阿硬反复又说了几遍,然后失魂落魄地跑了。
徐凌收拾一半,青斑先回来了,他原本在树林里晃悠,后来遇见了大肉,得知徐凌让他带人把黑山他们找回来,他回部落时又听见众人念叨着海神发怒,第一时间就来找徐凌了,他是跑回来的,气还没喘匀:“徐凌。。。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因青斑是部落里的祭祀,很是神神叨叨的,什么事都能往“天蛇”、“哦吧”身上套,再加上最初他对阿硬的印象并不好,所以徐凌从未提阿硬能预知天气,他头也不回的说:“海神要发怒了,到时海水会吞噬一切,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青斑闻言身子晃了晃,他竟一下子就相信了徐凌的话,也没问什么问题,而是立在原地自言自语:“怪不得。。。怪不得动物都从窝里出来了。。。怪不得鸟都飞走了。”
徐凌平时很少往树林里走,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如今听青斑一说,他除了大惊之外,同时想起黑山他们最近总是能猎来很多猎物,连一些以前很少见的都有。
要说刚刚徐凌还对阿硬的话抱着一丝怀疑和侥幸心理的话,那么他现在则全然相信了,他放慢手里的动作,惊疑问道:“动物都从窝里跑出来了?”
青斑点点头:“这几天我在树林里,总是能看见动物成群结队的往东面跑。”
“你也赶快回去收拾吧,咱们今天。。。明早就动身。”
青斑也慌张地跑开了。
不一会,黑山他们回来了,显然来时他们听见了部落里的议论,不少人拿着猎物等在门口,歪口他们几个跟徐凌较熟的直接跟进了屋,黑山表情严肃:“凌,怎么回事?”
徐凌又把刚刚对青斑说的话跟他们说了一遍,因每天都是他们出去打猎,所以他们自然亲眼看见动物们不同寻常的举动,屋中几人不用黑山再吩咐,都跑了出去,并一路上嚷嚷着,通知跟着打猎去的,或是还没得着信的人。
徐凌见屋中没人了,便简短地说了这是阿硬告诉他的,黑山知道上次就是阿硬预知了会下雨的事,所以他轻易相信了。
黑山跑出屋外,边跑边说:“我去通知族人。”
他出去后,站在高处上召集了全部落的人,他没有多说废话,只让大家赶紧收拾,收拾好后就动身离开海边。连黑山都这么说了,众人更是相信海神真的要发怒了,连刚才不太尽心或者还抱有怀疑的人都开始拼了命的收拾东西,一时间整个部落乱得不行。
黑山前后用了不过五分钟,他进屋后跟着徐凌一起收拾。
徐凌把盆碗一类的陶器皿层层垫上兽皮,然后再用草绳系紧。黑山用一张大兽皮把衣服都包起来,也用草绳系上。
屋中的这些东西收拾的倒快,天黑之前都打好包了,只是看着这些东西徐凌就犯愁,虽然马能驮一些东西,但肯定还有不少要人自己拿着,这一下速度就变慢了。
徐凌把一个尖爪猴的头骨随手扔在了炕上:“这种东西不要带了,东西太多了。”
这个头骨极大,比成年人的脑袋还要大,可想而知这只尖爪猴活着的时候能有多高多壮,是去年黑山一人杀死的,这在当时很是被人称颂,算是一种荣誉的象征,黑山平时极为喜欢这个头骨的,如今听徐凌说要扔下,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然后就继续收拾别的了。
徐凌又挑拣了一些可以抛下的,然后他往外走:“我去跟其他人说,让他们把没用的东西都扔了。”
黑山拉了拉他:“你看着毛孩,我去跟他们说。”
众人忙和到天黑,物品算是收拾完了,可还有他们养的动物,因数量太多,肯定都带不走,众人不知道怎么办。
徐凌一咬牙,说:“把鸡都宰了,鸡毛、骨头都不要,把肉剔了用绳子串了带上路,赶路的时候就不打猎了。”
众人一听说要把鸡都宰了,都十分舍不得,他们犹犹豫豫没有动,徐凌又喊了一嗓子,这才有人拿着刀钻进鸡棚,不一会,里面就响起了野鸡凄惨的叫声。
“那长耳兽呢?”有人在底下问道。
兔子繁殖快,数量可比野鸡多不少,徐凌说:“把年老的、小的都宰了,留着皮和肉,剩十来只带上路!”
这次不用徐凌在催促,他说完,就有人过去抓兔子了。
隔了会,人群中不知谁又问了一句:“墙上的玻璃。。。要不要砸下来带走?”
如果说鸡和兔子对众人来说只是食物,以后还可以再抓的话,那么玻璃却是珍贵的,那人一问出来,有人就附和着要去敲玻璃。
徐凌以不容拒绝的气势喊道:“东西够多了,不带玻璃!”
众人听他这么说,心中跟割了肉似的,纷纷长吁短呼,发出难过的声音。
大家忙到了天黑,女人们烤了些肉,可谁都没心情吃,还是黑山以命令的口吻让众人多吃点,明天好上路,人们这才垂头丧气地吃着肉。
徐凌望着满是狼藉的场景,不由得恻恻心酸,有的人更是小声哭了出来。
虽然大家知道早些睡了,明天才可以精神充足的上路,但躺在炕上,多数是睡不着的,有的人干脆起来看看,想着再带上点什么东西,也有人偷偷敲了几块玻璃下来。
夜里,部落里还是时不时响起几下乱糟糟的声音,徐凌和黑山也是辗转反侧,徐凌强迫自己闭眼睡觉,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总觉得脑子一直转着,还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小区停电一天,一整天啊】
107☆、遇见另一个氏族
天还没大亮,徐凌就从屋里走出来了,部落里还有一些其他人坐在外面,因太还暗,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也不知他们在干什么。
不一会,其他人陆陆续续出来了,相比于昨天的乱糟糟,今天众人都十分安静,大家笼罩在愁云惨淡的气氛下,默默地把东西搬出来,默默地整理着。
部落里一些擅长骑马的男人已经把马牵了出来,黑山和徐凌组织人们把一些重的东西放在马上安置好,因东西太多,剩下的轻的,如兽皮、麻布一类的都是人们自己背着。
女人们把自己的较小的娃崽用绳子捆好,然后系在胸前,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只能自己走着,好一点的空着双手,有的孩子还得给家里抱着包裹。
擅长驾驭马的人骑在马上,他们身前再带着一个身体不好的老人或是女人。
等到天刚亮,众人已经整装待发,歪口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裹,他问:“首领,咱们要往哪走?”
黑山看了看徐凌又看了看阿硬,他说:“跟着动物们,咱们也往东面走,找个高处的地方。”
徐凌也是这么想的,他冲黑山点了点头。
黑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因他负责开路,并且要随时应付突发事件,所以他并没有拿着太多东西,黑山举起了一只拳头,然后回身看了一眼错落有致的房子,用有些凄凉的声音喊道:“我们走!”
众人虽然已经迈开了步子,但大都是依依不舍的神情,走的也很慢,并不时地回头看两眼,有人更是哭了起来。
徐凌心里难受,鼻子酸的不行,他紧紧抱了抱毛孩,最后一次回头看眼他住了几年的部落。
黑山见大家磨磨蹭蹭的,心中也不好过,但他还是催促道:“动作快一点,天蛇庇佑,咱们会找到更好的地方,然后重建部落。”
众人听他这么说,心里可能好过一些了,纷纷嚷着“天蛇庇佑”,倒真的快了些。一路上大家低头闷走,也不说话,有走累的,就换人骑上马。除了花族的一些女人,其他女人身体也算是很强壮的,不少身上扛着物品或是抱着娃崽,还坚强地走着,速度也并不见得比男人慢。
纵使黑山心疼徐凌,可东西这么多,他也不可能两手空空,徐凌胸前挂着毛孩,一个手托着,背后还背着一个装衣服的不大不小的包裹,因指不定随时会碰见危险,所以每个人腰间至少别着一样武器,这浑身上下算下来,得有三十来斤,徐凌走没一会就累了,加上毛孩并不老实,不是身子打挺,就是挥舞着小手小脚乱动,徐凌额头上的汗跟下下雨似的,肩膀、脖子又酸又疼,后背都挺不起来了。
阿硬跟徐凌很亲近,他看徐凌这样,便主动要抱着毛孩,徐凌实在是累了,也不跟他矫情了,他替阿硬拿些东西,阿硬帮着抱毛孩。可偏偏毛孩认生,在阿硬怀里更不老实,最后没办法,还是徐凌抱着,有个花族的女人见状,主动说要下马跟着走会,让徐凌骑上了马。
徐凌也不好意思一直坐在马上,他歇了会,就下来继续走着。
中午的时候,全部落人停下来稍作歇息,也没有生火,吃的昨晚剩下的肉,统共歇了不到半个小时,继续赶路。
晚上,直走到天黑,黑山这才让大家休息,徐凌一屁股攮在地上,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动了,有人开始生火,有人准备食物,然后大家围在一起吃饭,仍很少说话,就是说话也闭口不提“海神发怒”的事,唯恐提了,大水就会立马袭来。
除了当天晚上吃的食物,众人也把转天的食物准备出来,派了几个人负责守卫,其他人就睡了,大家都睡惯了火炕,如今再睡在潮湿的地上,已经是十分不习惯了,但也是赶了一天路太累了,众人折腾了一会,总算不甚舒服地睡着了。
这样逃命似的赶路连走了几日,不是夸张的说,徐凌能感觉自己迅速地瘦了下去,身上的兽皮裙一再变宽松,以前腰上的草绳系着正好,现在能耷拉下一大段。
部落里大多数人都是自打在海边定居后没有出过树林的,他们早忘了路,也不知道还有多久能走出树林,黑山多次出去过,自然记得,看着有些熟悉的景色,他振奋地鼓舞着人们:“族人们,我们快要走出树林了。”
众人跟着欢呼几声,有的也露出松口气的表情,似乎认为走出了树林就能躲过海神发怒。
这日,人们继续赶路,已能隐隐看见不远处开阔的视野,忽然黑山放慢了速度,然后他高举双手摆了个停止的动作,马匹和人们渐渐停了步子,黑山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表情严肃,侧着头,似乎在听着什么动静。
歪口和大鼻几人常年和黑山合作打猎,对他的行为很是熟悉,他们知道首领可能发现了什么,他们轻轻放下手里的包裹,向四个方向微微散开,然后和黑山一样,或是侧耳倾听着,或是仔细嗅着空气里的气味。
不一会,几人回到黑山旁边:“首领,有动静,不止一只。”
黑山表情凝重,他吩咐部落里的壮汉上前戒备着,那些人都放下了行囊,把其余人围在中间,举着武器面向着各个方向。
见此情景,众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家敛声屏气,没人再开口说话。
徐凌此刻正坐在马上,并且是领头的第一匹马,所以他几乎是第一个看见从林中,慢慢悠悠走出身长约一米,灰黑色皮毛的动物,那动物有点像狗又有点像豺,耳朵是圆的,身后的尾巴如同一个翘起了的白色毽子,在它的后面还跟着好几只同样的动物。
徐凌从没见过这种动物,他见它们呲牙咧嘴面露凶光,忍不住倒抽口气。黑山他们此时也看见了,只不过他们知道这是白尾,喜欢成群结队生活,很是凶猛。
黑山并不畏惧,但一想到要是正面冲突,他们也必有伤亡,黑山不由得面露不悦,他另一只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犹豫要不要先动手。
几乎在黑山就要把匕首拔出来的那一刻,众人看见自白尾的后面竟走出来几个人,他们同样手里拿着武器,戒备地打量着黑山他们。
黑山微微压低身子,左手背后,正紧紧攥着匕首手柄,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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