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到这里就断了。
见郑驰乐始终没有开口询问其他东西的意思,关靖泽只能说:“我检讨。”
郑驰乐瞧了他一眼:“检讨什么?”
关靖泽说:“我故意把滕兵引走。”
关靖泽那点儿小心眼儿,郑驰乐哪会看不出来。他顺着关靖泽意思让丁开怀也先回去,就是不想让关靖泽心里不舒坦。
关靖泽是他要相守一生的人,能照顾关靖泽感受的时候他当然会把关靖泽的感受排在前面。
他笑眯眯地说:“别急,虽然这么说有点重色轻友,不过我确实没生气。我们现在也难得碰面,我也希望我们能单独相处久一点儿。”
听到郑驰乐直接明了的话,关靖泽心里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他亲了郑驰乐额头一口,说道:“有时候真是恨不得把你藏起来,谁都不让瞧。”
郑驰乐瞅着关靖泽:“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你这脸蛋儿才真是,”他凑上去也回亲了关靖泽一口,“才真是招人极了!要是再长开一点肯定就祸国殃民了——等等,那只混球又砸我!”
郑驰乐跳起来,立刻瞧见了屋顶上那个卷着尾巴逃跑的小小背影。
郑驰乐:“……看看,连松鼠都被你迷倒了!”
关靖泽:“……”
被那只松鼠这么一闹腾,刚才那点儿暧昧的小气氛倒是散掉了。
关靖泽说起关家老二调任怀庆的事情。
这就牵涉到接下来的建国后第三次军改,关家老二坐镇怀庆,应该是顾忌到怀庆与苏联、南北高丽接壤,又跟东瀛隔海相望。这种地方最容易出问题,毕竟眼看着有便宜可占谁也不会假装高尚,换成是苏联那边有机可乘华国这边也不会坐失良机。
郑驰乐听完后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你记不记得苏联那边可能会发生的核电站事故?”
关靖泽眉头一跳:“当然记得。”
郑驰乐说:“这个事故对苏联的打击很大,同样的,带来的后果也很严重。算算时间,应该会在明年四月发生!”
郑驰乐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后来他去过苏联那边交流——那时候已经被称为前苏联。那时候他直接跟一部分参加救援工作的幸存人员接触过,对这个事故带来的严重后果了解很深!
当时参与救援工作的人将近百万,其中死亡人数达到了六万,受伤、受辐射而患重病的将近三十五万,很多幸存者还落下了终身残疾。郑驰乐在看到幸存者备受病痛折磨的状态后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因为这些人工辐射物对人体造成的影响比天然的疾病更深、更细,现有的医学系统对上它们时根本无计可施。
即使那样的事故不是发生在国内,他也没法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可他们能怎么阻止?
郑驰乐站起来来回地走动:“有什么办法可以防止这桩事故发生?”
关靖泽见他像个小老头儿一样背着手转悠,也被他的焦躁传染了。
他们都不是那个领域的人,连核电站为什么会爆炸都搞不清楚,难道直接跑过去对他们说“接下来会爆炸,你们要做好防范措施”?而且建国以来华国和苏联的关系逐渐恶化,来自华国的声音很难传达到苏联那边。
关靖泽说:“我们想想办法,还有大半年,应该还来得及。”
这个话题让气氛有些沉重,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郑驰乐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管有没有效,我先央人帮我做辐射致病专题。虽然我脑袋里有不少资料,但没法说清他们的来源,到时候你帮我打打掩护,我接触不到的东西你先帮我打通关节。”
他的目光瞄准的是被称为“新医学发源地”的《医学平台》,因为这个杂志在整个医学界的地位是没有任何刊物可以媲美的,它受到世界各地的关注,就连不少苏联人也曾经在上面发表文章或参与讨论。
这是一个可以向苏联发出声音的途径。
关靖泽举一反三地说:“我也可以试着往《环球时事》和《日报》写稿子,将大家的目光引到这上面来。关注的人多了,苏联那边应该会慎重对待,不会再出现操作失误的情况。”
郑驰乐对关靖泽的笔杆子自然是信任的,不过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你这么干会不会太突然了?”
关靖泽说:“最近负责研发这一块的老先生病情又加重了,二伯过来前还去看过他,到时候我跟二伯好好聊聊再来写这份稿子,也算事出有因。”
郑驰乐想到那个埋头研发核能的老人家,心里又是一沉。他们学医本来就是为了减轻病人的病痛,可是面对这些陌生而狰狞的辐射病,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郑驰乐说:“我最近忙过了头,学东西的脚步落下了不少,明天开始我得重新把丢开了的东西捡起来。一路都顺风顺水,我被惯得自满了,其实我不能解决的东西还有很多,绝对不能有半点放松。”
关靖泽不想郑驰乐累着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郑驰乐说:“这点事儿,哪里会累。走吧,我们回去,养好精神明天还要做事。”
关靖泽点点头,跟郑驰乐一起往外走。
不知不觉,松林间这条小路他们已经走了挺多遍。
等到了分别的路口,他们都停住脚步。
郑驰乐说:“赶明儿我写好了稿子就让你给我看看,有什么纰漏你得给我先找出来。”
关靖泽点头:“没问题,我也把稿子写好拿给你,你也给我修修,毕竟一个人的想法总有局限。”
郑驰乐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两人踏着月色各自下山。
经过来回五次的交换意见和修改,两边的定稿都出来了。不过他们没准备孤军奋战,又将稿子分别发到吴弃疾、陈老和耿老那边,吴弃疾跟《医学平台》那边有交情,要是他也肯定了稿子的话发表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而通过陈老自然是想走陈老的途径向《日报》投稿,虽说他对自己的稿子有信心,但有陈老作保能发得更快!至于耿老爷子则是跟《环球时事》那边有关了,耿老爷子做了大半辈子的对外工作,跟《环球时事》这个备受关注的时政大平台当然很熟悉,事情紧急,关靖泽也只能厚着脸皮走捷径了。
收到稿件后的三人反应不一。
吴弃疾敏锐地从郑驰乐的稿件里嗅出了不寻常:“你有些地方在故意夸大,医学上的东西要实事求是,不能哗众取宠。我帮你改几个地方,要不然过不了。”
郑驰乐接到意见后就知道自己确实是急了点,在有些地方写得太虚。他赶紧又做了一次修改,重新寄回去让吴弃疾帮忙转投。
这次吴弃疾照办了。
而陈老接到稿件后则跟往常一样先严厉地批评关靖泽:“做事要专心,不要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来,心思杂了事情很难做好。”接着同样是针对稿子给了些修改意见,让关靖泽修完再发回去。
对于帮不帮忙推荐却只字未提。
耿老爷子那边的话说得更直接:“这话题不错,听说老美那边挺担心苏联那堆核反应堆的,扔出这份稿子后应该会很热闹!不过这事儿比较敏感,你还小,尽量别处这个头,还是由我来吧。你要是还想发,就跟在我后面来发。”
这真是意外之喜!
他们之所以没央求其他人上阵是因为不好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耿老爷子自己说要出面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关靖泽也从耿老爷子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自从苏联最大的核电站在八年前建好以后,老美那边时不时就要出来刺几句——毕竟这东西威胁性太大,要是不想办法限制的话实在太危险了。
耿老爷子发个稿子虽然是件小事,但他的身份决定了这事情的性质:这是在像老美那边靠拢。
收到耿老爷子的回信后,关靖泽对郑驰乐说:“也许上头准备和老美那边交好。”
郑驰乐听到这个消息还挺高兴的:“长期不说,至少短期内这是好事。”
现在华国很多技术都很落后,要是跟老美那边建交,多使点儿劲还是能掏出些有用的东西!
关靖泽说:“希望如此。”
夏天渐渐接近尾声,秋山慢慢山上了红意,连山顶的松林都慢慢变得针叶稀疏。
在秋老虎刚刚开始发出低吼的时节,苏联那边突然就接收到了来自各方的质疑。
首先是有部分医生开始对核电站附近的居民们感兴趣,为他们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一问才知道是在调查有没有人患上辐射病;《环球时报》上突然涌现出一批文章,开始还是客观地评议核能应有的利弊,后面跟上的那些就变成了话里话外都在暗喻苏联那些反应堆的安全性,讽刺苏联财政紧张可能连核电站的维护都成问题,赶紧关掉才是正确选择。
苏联最高领导听到这些消息后也没放在心上,不过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找来了相关负责人让对方好好干,别让那些资…本主义恶棍等着了苏联的笑话。
负责人听完后打了包票,回头叫人仔仔细细地做了回彻底的查检。
不细查还好,一细查,所有维护人员都吓了一跳,马上向负责人报告:“四号站反应堆好像不太稳定,要不要立刻来一次全面的检修?”
负责人正在看《环球时报》上刊登的一篇讽刺文章,里头活灵活现地描写了一旦事故发生可能会造成多可怕的后果!在他看得满头冷汗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惊得他跳了起来:“要,当然要!检修,全面检修!”
127第一二七章:贾立
苏联那边的动作并没有传到郑驰乐和关靖泽耳中,他们做完自己能做的事就把它给搁下了——毕竟他们也没别的办法了;就算继续着急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们开始做自己的正事。
秋天的山林是最热闹的;山脚到半山腰都是落叶林;树叶或黄或红;看上去赏心悦目。
虽说项目款还没有拨下来;但郑驰乐早就已经带着人在山里面取点试种。
前段时间有个投资商想过来买山改种经济林;出的价钱非常让人心动;许多人都蠢蠢欲动;可郑驰乐硬是让把那个投资商客客气气地请走了。
当时郑驰乐就说:“森林是宝贝;绝对不能动。我们种的药材大多喜欢阴凉的环境,大树就是它们的天然大伞,所以一定要保护好。”
这个道理很明白;大伙都能听懂,也就没了异议。
这天县里派了人下来考察,居然是郑驰乐见过的两个老熟人,米立和贾立。
米立负责县农业这一块,郑驰乐这个项目递上去后就落到了他手里。而贾立却是自己跟过来的,自从他跟王季伦闹翻以后行事就很古怪,谁也弄不清他想做什么。
他要跟,米立也甩不掉,索性就让他一起来了。
路上米立给贾立说起郑驰乐做的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别把像以前一样把人家的事情给搅黄了。
贾立一句话都没说,等到米立念叨到村口时他才回了一句:“我有眼睛,自己会看。”
米立被他噎着了。
远远地,贾立两人就看到个半大少年站在村口的大槐树底下。
那少年同样也看到了他们,他撒开腿就往他们跟前跑:“您好,你们是县城来的吗!我叫丁开怀,是小郑乡长叫我来接人的。”
听到小郑乡长这不伦不类的称呼,米立笑了起来。他可以想象郑驰乐跟乡里的人是怎么相处的了。
这家伙容易让人心生亲近,做事又靠谱,大伙自然对他又爱又敬。
他瞧着丁开怀有些眼熟,说道:“你是不是在县里念书”
丁开怀应得爽快:“是啊,上回老师带我去林场那边参观,还见过米主任您哪!”
丁开怀这么一说,米立就想起了,恍然说道:“原来是你这娃儿!”
贾立说:“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丝毫用处的客套和寒暄上面。”
贾立说话一向不讨喜,米立也没放在心上:“他这家伙就是这臭脾气。走,领我们去找你小郑乡长。”
郑驰乐早早就接到了米立要来的消息,却没想到来的居然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不知道具体职务的贾立。
米立似乎注意到了郑驰乐的疑惑,笑着说:“县里的人都去市里学习了,这事全由我负责,所以你给我介绍就成了。”
贾立说:“明知道有考察任务还屁颠屁颠地跑去市里,不就是想着多凑点‘资历’往上爬吗一群看到粪就往上凑的苍蝇。”
这话就有些难听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扔下考察的事情往市里跑是太急切了点,但也不能说人家是苍蝇爱粪啊!
米立刚要说点什么,贾立却已经盯着郑驰乐看了。
郑驰乐穿着灰色的细毛毛衣,是孙茹给织的,入秋就寄了过来。孙茹非常用心,样式比之市面上卖的还要精致,郑驰乐穿着身上特别有精神。
他也正正经经地打量着贾立。
比之第一次见面,贾立似乎没那么瘦了,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说话时虽然还是阴阳怪气,眼神却不像初见时那样笼着一层灰霾。
他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但郑驰乐却非常确信它的准确性。
在这段时间里这个人也许遭遇了什么或者想通了什么,虽然古怪的脾气还没完全改掉,芯子里却肯定已经不太一样了。
郑驰乐笑着说:“林业农业都是米老哥的老本行,来米老哥一个就可以顶十个。”他看着贾立问,“不知道这位是……”
贾立自己答:“贾立,人事那边的。”
郑驰乐爽快地改了称呼:“贾哥。”
郑驰乐把丁于飞等人找来一起当陪客,领着米立两人去试点的地方视察。
郑驰乐负责给丁于飞讲解具体的举措,米立听得很认真,还把相机胶卷都准备好了,一路边做记录边拍照。
在所有栽培药物之中人参是战线拉得最长的一种,最早也要七年才能收获,要价钱高得等个八年。
不过青花乡这边有大量的森林腐殖质地质,是林下参的天然栽培基地,郑驰乐觉得不利用上就太可惜了。
要知道人参向来是野人参最受欢迎,但野人参因为人类的采挖日渐稀少,供不应求;其次就是林下参,顾名思义,林下参就是在林木底下进行人工栽培的人参,由于生长环境类似于野人参,品质也与野人参最相似,较之田园栽植的人参价钱要更高一点儿。
林下参的栽培技术郑驰乐是有的,他跑了趟省会找蔡老打探消息,一批好种子也被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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