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熟悉的笑容,菊田丽子的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这真是个令人心动的男人!她抓住杨铨的手:“那今晚杨铨先生想不想……”
杨铨说:“我还有事要做。”
菊田丽子朝他鞠了一躬:“我对杨铨先生的关照感激不尽!”
杨铨拍拍她的脸颊:“祝你好梦。”
杨铨让菊田丽子去休息之后回到书房,跟“接线人”打听安腾御那边的联络方式。“接线人”似乎不是很愿意做这件事,但杨铨说道:“我收留了一个得罪了他的人,‘他’是想让我因为这件事被牵连呢,还是想让我借这件事获取安藤御的友谊?”
那边终于还是把安藤御的联络方式给了杨铨。
杨铨笑得开怀。
他一没背景二没权势,全靠自己一路跌摸滚爬走过来。“接线人”背后的人似乎还挺有能耐,但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是很愚蠢的,看‘那个人’藏头不露尾的架势,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当弃子给扔了。
他得给自己多找几条门路,安藤财团就很不错,如果搭上了这条线,那边想动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杨铨没急着联系安藤御,而是找来刚把儿子哄睡的刘贺:“帮我去查查菊田丽子最近接触了谁。”
刘贺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杨铨想知道的事弄清楚了。
原来菊田丽子伪装成安藤财团的代表来淮昌进行诈骗活动,在小地方骗得还算顺利,渐渐地心就大了,居然大咧咧地来淮昌行骗。
她见的最后一个人叫吴弃疾,挺有能耐的一个人,好像怎么都不该是他来接待菊田丽子这样的假“外商”。
杨铨敏锐地察觉了其中的猫腻,又叫刘贺跑了一趟,打听出了吴弃疾的身世。
原来安藤御的母亲居然是吴弃疾的姑姑,吴弃疾还在安藤家住过两年。
这么一来事情就很清楚了,菊田丽子自作孽不可活,骗到了人家亲戚头上!
菊田丽子这是败坏了安藤财团的名声,难怪安藤御放话说要她从世界上消失。
了解了事情始末,杨铨很快就拿起电话,拨出了“接线人”给他的号码。
他语气带笑:“安藤先生吗?你正在搜寻的冒名者在我这里,对,她求我救她,但我认为她犯的错太大,不值得原谅……好,我会把她看好,安藤先生派人过来吧……”
安藤御放下电话后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闪烁着的霓虹灯影。
这个杨铨他用了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亲自接他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这个人跟他表兄吴弃疾是截然不同的人,他卑鄙、龌龊、两面三刀,据他了解,杨铨跟菊田丽子还有过一段,看菊田丽子第一个向杨铨求救就知道了,在菊田丽子面前杨铨也许表现得格外申请!可实际上杨铨做了什么呢?杨铨千方百计地打听他的联系方式,干脆利落地出卖了菊田丽子。
这个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操守为何物,情人、国家,对于他来说都完全没有意义,也许只有钱能够让他稍微动容一下,但也只是稍微,如果有人要他的命,他绝对会把钱也扔下开始逃亡保命。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功,实在让人想不透。
安藤御之所以会答应让杨铨拿到自己的号码,就是想亲自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虽然杨铨隐藏得很好,但安藤御还是听出了他在刻意地讨好自己。
也许是想背叛“老靠山”找座新靠山?
将来这个人要是知道了他想讨好的新靠山其实就是他一直以来的“老靠山”,脸上会不会出现有趣的表情?
不过对于这种连自己国家都可以出卖的家伙,大概会腆着脸继续讨好自己吧?
安藤御冷笑。
杨铨完全不知道安藤御此刻的想法,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毕竟安藤御鄙夷归鄙夷,该用他的地方却还是照用,所以他并不介意安藤御是嫌恶自己还是喜欢自己。
当晚杨铨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就带着刘贺、田思祥和他们的孩子去吴氏诊所拜访季春来。
这个诊所的主人正好是吴弃疾,也许也是一条好机会啊!
杨铨觉得吴弃疾怎么看怎么像“同道中人”,笑意也深了几分。要是能跟吴弃疾搭上关系,也许安藤御那边的路子会好走一点?
只不过杨铨还没有见着吴弃疾,就和两个熟悉的少年碰上了:郑驰乐和关靖泽。
杨铨已经知道关靖泽的父亲是谁,不由多看了这少年两眼。关振德的儿子关扬凛他也见了,相比眼前这少年,关扬凛身上多了几分戾气,杨铨第一次见到关扬凛时就知道那小鬼手里攥着人命——而且恐怕还不止一条!
那种杀戾之气不是凭空出现的。
关振德和关振远算是较上劲了,这两个孩子往后恐怕也免不了交锋,这个看起来跟他父亲一样正派的半大少年能够扛得住吗?
眼前这两个小娃娃会不会也一点一点地被染黑?真是令人期待啊……
杨铨一笑,相当自如地跟他们打招呼:“又见面了,小娃儿。”
64第六十四章:
郑驰乐和关靖泽正准备沿着老街散散步;没想到一大早就碰上了杨铨一行人。
跟上一次见面相比,杨铨似乎没怎么变;爱笑的人老得慢,杨铨就是典型。相比之下,他们后面跟着的田思祥和刘贺则有了几分老态;早些年看起来要比杨铨年轻许多;如今看上去却仿佛像比杨铨还要年长的人了。
没想到会他们会来得这么凑巧。
郑驰乐和关靖泽对视一眼,笑着招呼:“杨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杨铨说:“我们难得回淮昌一趟,特意带着两个小娃儿过来向季老先生道谢;多亏了他啊,要不然两个小娃儿的日子可不好过。我怕来得迟碰不上人;就特意早一点过来了。”
郑驰乐见他满脸真诚,神色也殷勤,也放缓了语气:“师父刚好在里面,杨先生请进吧。”
关靖泽也不出去了,跟着郑驰乐入内招呼病人。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他总觉得杨铨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格外意味深长,而且后头的田思祥和刘贺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第一次见面时这两个人只是有点儿消沉,整体来说还是有向上心的。可这一回对上他们的眼神时他们虽然不像上次那样明显地躲避,却显得更为沉寂——灰沉沉地见不着底儿,仿佛连最后一点希望都被掐熄了。
两个小娃儿倒是精神,面色也不错,只是因为这些年都在用药,看上去有点儿消瘦。
小孩的眼睛跟他们父亲的眼睛正好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关靖泽的打量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没有丝毫避讳,坦然地问:“听说杨先生在跟我大伯合作,我也许久没去看望过大伯了,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杨铨哈哈一笑:“哪里的话,我有什么能耐和关书记合作?只不过是接手了他们那边的几个工程而已,前面的开发商已经给我留下了好底子,我只需要在前期投入点儿资金就好,关书记是好人哪,给了我许多关照。至于关书记过得好不好,我觉得是好的,上次见面他还请我喝了首都那边邮来的茶,味儿可真香。”
杨铨这话说得真心实意,谁听了都怀疑不了他的真诚。
可关靖泽一听就知道在扯淡。
关照?还不如说是杨铨刻意示好,帮关振德接手了几个烂摊子,投入了大量资金帮关振德度过危机!都说官商官商,官场上有人商场上才能混得如鱼得水,杨铨明显是看上了关振德手里那点儿权势,又知道关振德这时候特别需要人伸出援手,这才会看准了时机往上凑。
两边是一拍即合!
关靖泽脸色不变,心里却隐约明白了关振德这一回为什么没有出事儿。
原来是因为有人暗中帮了一把。
只不过从此之后关振德怕也有把柄捏在了杨铨手里了吧?
杨铨这种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主,他怎么可能做没好处的事?恐怕等关振德坐稳了位子,甚至更进一步的时候,就会被杨铨慢慢地拿捏在手中借势兴事。
别人不知道杨铨是什么人,他和郑驰乐却隐约能猜出一点。原本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没想到杨铨居然会信口承认。
关靖泽顿了顿,说:“杨先生转业了吗?接手了什么工程?”
杨铨说:“没有,只是手里有几个闲钱,接了几个城建工程而已,都是像百贸大商城那样的小事情,不值一提。”
关靖泽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记得百贸大商城正是大伯关振德留下的烂摊子之一,那时候关振德突然被双规,接手的人一看定海省财政,才发现这些年来关振德都是在预支财政大做“面子工程”,而且账目里面有一笔笔糊涂账!那时候这件事并没有外传,关靖泽也是察觉了关振远在烦恼如何去填补那个窟窿才知道的,那时候他也想帮忙,却被关振远扔去基层历练,说是不让他管这些糟心事。
他被排拒在整件事外头,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只知道在关振德漂亮的政绩下边藏着无数的腌臜事。
关靖泽说道:“杨先生真是谦虚。”
两边都不是喜欢把话说透的人,话题到此就点到为止了。
郑驰乐把人领进会客厅,跑回去找季春来。没想到季春来正在和吴弃疾商量事情,见他走进来,两个人齐齐地扫了他一眼。
郑驰乐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好像被那两道瞧透了似的,慌得很。
他又没瞒着什么事儿!
郑驰乐露出笑容:“师父,师兄,外头来客人了。就是几年前师父你救得那两个‘穿山甲’孩子,现在田思祥和刘贺带着他们过来了。”
吴弃疾听到这两个名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就是在杨铨手底下做事的田思祥和刘贺?”
郑驰乐点头:“杨铨也来了。”
吴弃疾微微一顿。
当初田思祥和刘贺向季春来说起过那样的内情,吴弃疾过后也听说了。当时他就上了心,多留了个心眼着意探听杨铨的事,没想到还真被他等着了事情:杨铨居然会和关振德搅和在一起。
吴弃疾虽然没有旗帜鲜明地跟站到关振远那边,但是以他和关振远的交情,要是关振远和关振德之间起了冲突他肯定是帮关振远的。
吴弃疾说:“我也出去看看。”
三人出去的时候关靖泽正在和两个小孩子说话,看上去倒是和同龄人差不多,杨铨、田思祥、刘贺都在喝茶,但神态不已,杨铨是意态悠然,仿佛正坐在自己家一样;田思祥和刘贺虽然也端着茶,但神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早把魂儿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季春来和吴弃疾都是人精,一下子就把他们三人看了个透,师徒俩对看一眼,走了进去。
杨铨原本在仔细地品茶,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本来什么茶都品不出味儿来。可后来他发现品茶是一件高雅事儿,你要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肯定会让人高看一眼,所以杨铨弄来了各地的好茶,早晚尝一尝味儿,几年下来倒也把舌头的灵敏度养出来了,茶一入口就知道好劣。
杨铨不相信出身能决定一切,他觉得任何事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达成,这些年来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取得的成功印证了他的想法。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个人能动摇这个意念,比方说他今年刚搭上线的关振德——这人有着那么好的家世、有着那么大的靠山,最后还不是沦落到要他这么个“流氓”来搭救?
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头一看,就见到季春来跟一个三十□岁的人走进来。季春来他是见过的,后面那个有些面善,却想不起来在哪儿看见过。
杨铨只瞧了一眼,就觉得老天到底还是不公平的,他练习了许多年才练就一张能让人感到舒服的笑脸,这个人却生来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果给这个人端上一杯茶,那感觉肯定就像是从古代画作里走出来的文人墨客一样,满溢着君子之风。
略一思索,杨铨就明白了这人是谁。
肯定是他昨天刚听说的那个吴弃疾。
杨铨放下茶站起来,走向季春来和吴弃疾。走近后他握起季春来的手:“老先生,我们这次来淮昌一来是为了谈事情,二来就是为了来向您道谢,谢谢您救了两个孩子,要不是您,他们还不知要受多少苦。”
田思祥和刘贺一听这话就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赶紧迎上来道谢,两个小孩也被按着说了几句漂亮话。
吴弃疾已经向季春来说起过对杨铨的猜测,季春来看向杨铨一行人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意味。但他没表现得太明显,淡笑着说:“不用这样,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
杨铨说:“对于老先生您而言我们的孩子只是患者之一,对于我们来说孩子却是唯一的啊!所以对于您来说是本分,对于我们而言却是一辈子都换不完的恩情!”
要不是知道这人有问题,季春来肯定要被这话给打动了。
他说道:“我给两个孩子复诊一下吧。”
杨铨说:“那敢情好,多谢老先生。”
田思祥和刘贺也应声虫似的道谢。
杨铨开始跟吴弃疾搭话。
吴弃疾也有心从杨铨这儿掏出点话来,所以两边很快就“相谈甚欢”。只不过两个人都是人精,话题始终不痛不痒地进行着,听得一边的人干着急。
郑驰乐和关靖泽插不上话,转头问起田思祥和刘贺的近况:“你们还跟着杨先生做事吗?”
田思祥和刘贺的性格似乎被对换了,以前都是田思祥在回话,这回却换成了刘贺。他的语气很平稳:“是啊,我现在负责百贸大商城这个工程,思祥负责另一个,这次来淮昌是想跟这边学习成功的经验,要不然两眼抓瞎地去搞肯定搞不成。”
关靖泽夸道:“你们倒是脚踏实地办事的人。”
郑驰乐应和:“没错,现在瞎搞的人太多了。”
听到两个小孩在那猛夸,田思祥脸上闪过愧色。
关靖泽和郑驰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接着问了些无关要紧的问题,无非是工程占地多大、要是遇到工人怠工该怎么办之类的小事儿,田思祥和刘贺搞不明白两个半大少年问这个做什么,只当他们好奇心发作,随口回应着他们的话。
三方对话同时进行着,最后季春来确定了两个小孩恢复情况良好,对田思祥和刘贺分别叮嘱了一些话;关靖泽和郑驰乐搞清楚了田思祥和刘贺负责的东西,心里大概有了底;而吴弃疾和杨铨却你来我往地耍着太极,谁都没能从对方口里掏出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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