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生是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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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天生是尤物-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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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愚蠢的行为辩护和掩饰。”
谨转介此语以供一些摘得太快了的太太们参考,如不能再摘,则暗吞苦水,也未必不是一策也。
对一个男人而言,命中注定最大的折磨,莫过于恋爱,当追求女人之战进入最紧要关头之时,简直神经紧张,面黄肌瘦,日夜惧其不成,其状较金蝉蜕壳犹惨。盖蝉之蜕壳也,固然痛苦,却可断定壳之必蜕,蜕后自己身子必更壮大。恋爱则不然,连一点保证都没有,谁也不敢卜其结果是啥。有些恋爱,人人都认为他们非结婚不可,到了后来却硬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有些恋爱,人人认为根本成不了一对,到了后来,却硬是进了洞房,其中各种变化,能把人折腾得奄奄一息。
女孩子也怪,明明心中已接受张先生的追求,却在表面上伪装毫不在乎,而跟李先生看电影焉,而跟赵先生跳舞焉,而跟王先生踏青焉。呜呼,李赵王三位乃陪斩之囚,结果固然一场空,但张先生的日子,也实在不好过也。我有一位在美国的朋友,来函嘱照顾其女,她早已决定嫁陈先生矣,有一次陈先生来访,邀她前往观洋人之剧,她曰:“柏伯伯要带我去玩。”不禁大惊,等陈先生懊丧去后,乃斥责之,她笑曰:“老头,你懂个啥,我要挫挫他的锐气。”这年头真是大变,年轻人动辄教训长辈,但我当时果然不懂,经我想来想去,才算慢慢的懂了一点。
女人所以如此这般,连她最心爱而且即将托付终身的男人都整得可怜兮兮,似乎跟男人的贱骨头有关。男人追女人之时,其急吼吼之状,简直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该时也,女孩子如果没有点学问,而马上答应,他当时固然感激涕零,扬言杀身以报,可是其后患却有点无穷。必须被女人整得颠三倒四,然后结婚,因得来不易,故益加珍视,一旦吵架,妻子便可数之曰:“你不像当初追我那时候啦,那时叫你淋两天雨都干,如今叫你买件旗袍都不肯。”丈夫就不得不面有惭色,赶忙把自己的裤子送进当铺。
女人如果轻易答应男人的求偶,其后果每不堪设想。有些小姐为了赶紧摘下最大的麦穗,不惜牺牲色相,那后果就更壮烈。上焉者的艺术是布下天罗地网,把男人绕之围之,牵之吸之,他再翻斤斗都翻不出去,要他自愿上钩。中焉者则稍假词色,鼓起他进攻的勇气,然后忽迎忽拒,忽喜忽厌,当其攻时拒之,当其知难而退,拔腿开溜时诱之,然后他把心一横,往你怀里一撞,你就大获全胜。下焉者乃是急摘麦穗之型,一旦看见一个大麦穗,惟恐怕他会跑掉,乃紧抓住不放,为了抓得更牢更紧,甚至不惜提前上床,剧情发展到精彩之处,她还告诉他怀了孕啦,他只好娶她。贵阁下看过《骆驼祥子》乎?女主角虎妞便是用的这一套,硬生生嫁给了男主角。
一个男人一旦碰到这一类下焉者的女人,算是倒了血楣,乃八辈子坏了良心之报。某一作家焉,租房而居,房东太太有一养女,年方二八,漂亮还相当漂亮,可惜不识一字,且性情暴躁,扭捏作态。有一天家中无人,又是盛暑,她送开水给他,(该作家后来诅咒曰:“夏天送开水,真他娘该死的开水!”)进得屋来,就坐在床上不走,对该作家百般挑逗,该作家心猿意马,以为飞来艳福。一个月后,房东把他叫到跟前,先臭骂了一顿(那滋味似乎不太好受),然后想出两条路,恁他选择,一是他迎娶养女,一是他去吃官司坐牢。该作家当然不愿意吃官司坐牢,只好迎娶,弄得一辈子窝窝囊囊,潦倒而终。
然而,这种下焉者的女人能幸福欤?天下事没有绝对的,我想当然也有非常幸福的,但如果遇到的男人是一个有个性的人物,恐怕她就有天大的本领,都幸福不起来。七八年前车启亮先生枪击其妻,有一句话可供三思,他曰:“我们认识了只三天便发生关系。”盖对她心存轻视久矣,只认识了三天便和男人上床,虽然该男人以后成了丈夫,但这不是丈夫不丈夫问题,而是气质高贵不高贵问题,而是对贞操重视不重视问题,如果婚后安分守己,倒还罢了,如果婚后仍跟其它男人交往频繁,做丈夫的想起当初的杰作,怎能不心跳如捣,疑心有顶绿帽子飞到头上来耶?即令他没有手枪,也将动刀子矣。即令不动刀子,她也没有和男人交往鬼混,一旦吵架,或到了她抓不住他的那一天,他攻击她是贱货,辱之用之,她除了哭哭啼啼外,还有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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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俗是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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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妇嫁了拙夫,真是人间最大的不公平,人人见了都要跺脚,盖深惜之也。像《断肠诗词》的作者朱淑贞女士,以一代才女,竟嫁了个不识之无的庄稼汉,死后她的丈夫把她的诗稿词草,一把火烧掉,其愚如猪,虽把他碎尸万段,不能消心头之恨。跟那种男人同床共枕,简直是奇耻大辱——我在这里声明,不是说“庄稼汉”便很低级,柏杨先生尚不致如此混蛋,去轻蔑任何一个正当行业;此地所指的庄稼汉,指的是那种僵化了的顽固品质,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有些照样也是一堆牛粪也。
抗战之前,我有一个朋友,在某中学堂当教习,和一女学生谈起恋爱,女学生的家庭当然反对,她乃弃家弃学,跟老师私奔。此女之美,自用不着说,而她之慧,更无一复加。她最喜欢看小说,有时且也写稿,房间之中,四壁皆书也,丈夫大概是学理工的或其它什么的,对文学毫无兴趣,屡次提出异议无效,有一天,趁她外出,竟把她写的手稿,一把火烧掉。
这种举动如果发生柏杨夫人身上,顶多大吵大闹,打碎几块窗玻璃而已,想不到那位娇妻一举惊人,她回来一看如此,一语不发,检点东西,拔腿而去,寄住在一亲戚家中,努力用功,暑假后考入交通大学。朋友对她固一往情深,左打听右打听,好容易打听出来,总算把她找到,涕泣悔过,而她不理也。拖到最后,他在校门口徘徊终日,见她偕同学出来,上前跪哭求恕,她昂然而过,仍不理也。该朋友悲悲凄凄前来向我请教,恭聆他的叙述后,想了半天,发现惟一解决之道是他买包巴拉松灌到自己尊肚里。
急定终身,便有这种毛病,那位女学生乃了不起之辈,一经发现错误,立即回头,局外人固可以说:把手稿烧了有啥严重,何至闹得如此之大。这跟刑场观众的嘴一样:“砍了头有啥严重,何必泪流满面?”婚姻之妙,便妙在此,所有的怨偶,其锥心痛苦,都不在大原则上,而在小节目上。当朱淑贞女士灵感泉涌,写成一诗之时,其夫如放下锄头,磨鬓以观,抱之一吻,赞美鼓励,恐怕臭汗也会变成香的。我想那个蠢货,准是倒头便睡,看她挑灯苦思,还吼她不知省油也。如果竟有人认为这也可以忍耐,他照样也是一个蠢货。我的朋友焚稿之举,说它不严重,当然不严重,柏杨夫人识字不多,也曾把柏杨先生写的稿用来生炉子引火,并未出事。不过说它严重,使足可以破坏婚姻,因它显示出来一个基本问题,那就是“俗”。盖啥痛苦都能忍耐,连苦刑拷打都能忍耐,我曾看到拔犯人指甲者,呜呼,那种酷刑,想起来都会发抖,而该强盗仍谈笑风生。天下只有一种东西不能忍耐,那就是“俗”焉,故世有“俗不可耐”成语。我不知道读者先生中有没有俗气冲天的朋友,有时候那股俗劲,能教人恨不得手执钢刀,照他脖子上喀叉一声。
俗者,境界太低也。跟知识程度无关,再大的学问,该俗还是俗,我曾听到两个故事,都是女主角玉口亲讲的。一位是女作家,她的丈夫在某大学堂教书,教最时髦的理工,有科学脑筋,亦有科学声誉,有一年八月十五,中秋之日,她要丈夫同至院中赏月,教习当然顺从,可是心中却怎么都想不通月有啥可赏的,女作家正对月遐思,她想如果丈夫能适时的轻拥其臂,闲话当年,呷一口香茗,说一声我爱你,该多么诗情画意;想不到坐了一会之后,丈夫猝然问曰:“嗨,你看完了没有?”好像月亮是一本小儿书,气得她又哭又笑,恨恨而归。
另一位也是女作家焉,丈夫荣任某公司董事长,有汽车洋房,而尤其有钱,某晚,他幸无酒家之约,在沙发上看报,斯时大雨倾盆,檐水如注,只一窗之隔,划分为两个世界,往事如烟,感慨殊深;娇妻情不自禁,吟李商隐诗曰:“问君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正吟着,猛抬头见她老公头如捣蒜,鼾声如雷,早已梦周公啦;大怒之余,用脚踢他的屁股,他蓦然惊醒,以口吸涎,呼噜作声。她责之曰:“我正和你谈话,你怎么睡着啦?”丈夫急辩曰:“没有睡,没有睡,你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妻喜曰:“那么我刚才说了些啥?”丈夫搔首曰:“你说要吃拔丝山药!”呜呼,这故事听起来似乎还可以列入幽默小品,但当事人却肝肠都要断尽。这还算好的,如果对方不但俗,而且暴,若《西青散记》上双卿女士的丈夫,动不动就揍一顿,那就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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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信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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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爱因斯坦先生曾发明了相对论,一时震惊世界,据说内容甚为深奥,地球上只有九个人懂得,柏杨先生似乎不在该九个可敬的人物之列。不过有一点却是有点心得的,人跟人之间,你如果对某人的印象至为恶劣,用不着去打听,某人对你的印象也好不到那里去。这定律用到家庭和夫妇关系上,虽不见得一定十分准确,但婚姻的破裂,夫妇双方的责任,固往往是相对的也。在外表上,有丈夫非离婚不可的焉,有妻子非离婚不可的焉,看起来好像一方先变了心,和先狠了心,对方真是可怜兮兮。但使其先变了心和先狠了心的,又是谁乎?有人言曰:是某野男人焉,是某烂女人焉,然则使其爱上野男人烂女人的,又是谁乎?
朱买臣太太非跟朱买臣先生离婚不可,她惟一不可原谅之处是她又回头找他。至于她坚决求去之举,一点都没有错。我虽然不认识朱买臣先生,可是此公不事生产,置妻儿的生活于不顾,又自信可当大官,那股酸劲,实在难以承当,怎能怪他太太?《断肠诗词》的作者朱淑贞女士有《生查子》曰:“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如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记偷情之欢也,一个可爱的女人竟去偷情,圣崽心里自然别扭,就硬说这词不是她作的,而是欧阳修先生作的,盖男人乱七八糟,仍可受万人崇敬,女人便不行啦。这种论调真使朱女士蒙羞,以她那个集愚鲁俗蠢之大成的丈夫,她之偷情,不但可谅,其勇气且可敬焉。却没有一个人责备她丈夫混蛋,不但太不公平,亦未触及到婚姻问题核心,她的丈夫如果稍有一点灵性,她不至于豁了上去。
据说日本女子出嫁时,老母一定授以房中之术,包括侍奉丈夫之道。摩登一点的说,也就是驾驭丈夫之道。是不是真有其事,我不知也,但我觉得这一着实有其必要,现在女孩子往往有一种错觉,认为既已嫁了人啦,生了儿,育了女,成了老太婆啦,一切都可任性而行,结果逼出来窝里反。柏杨先生说这些话,不是鼓励作妻子的要把丈夫当做活宝一样供养,而是,无论你想改造他也好,安抚他也好,抓住他也好,必须先使他快乐,如果他如坐针毡,就非云游四方不可。
在某一种情形下,再亲爱的夫妇似乎都应该像仇敌一样相待——注意,不是说要捉而杀之,而是说要先求了解,再求征服。有些学问甚大的太太们傲然曰:“我死也不将就他。”抱着这种态度的女人,我想死倒不会的,但她的婚姻生活,谈起来准鼻涕一把泪一把,盖昏庸蛮强,一定有痛苦作为报酬。
爱情不但使人傻,也使人疯,一对天南地北的男女,忽然间同床共枕,要百年好合,这种制度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真是危险万状。双方必须小心翼翼,以求习惯相适,性格相适。丈夫使妻子痛苦,漂亮的妻子则开溜,平庸的妻子则流泪。妻子使丈夫痛苦,则再窝囊的男人都会变得天天在外面乱跑,另觅寄托和另觅温存。
实际上男人比女人好摆布,女人们如果肯用点脑筋,摸清楚臭男人那股劲,就能把他捉个结实。我有一个朋友,名雕刻家焉,其前妻美丽非凡,得过哲学硕士学位,治家则井井有条,社交则雍容华贵,我有她那样之妻,虽死无恨(有一次谈此话时,被柏杨夫人听见,大大的跳了一阵高),可是他们终于仳离。而第二任太太,我虽不知其底细,看样子实在并不高级,既不会理家,又不会带孩子,把屋子弄得一塌糊涂,但其夫妇间感情却笃得要命。虽百思也不得其解,这简直不但没有了逻辑,也没有了人之常情也。然而后来我终于发现奥秘,第二任太太对她丈夫,有她的一套。丈夫雕刻时,她常常沐浴更衣,洒上香水,穿上睡袍,歪到沙发之上,使长发垂地,而她口衔香烟,斜眼以望,不时叫曰:“那一刀好极啦,对啦,往下再来一点呀,怎么,不能描!哎哟,妙哉妙哉,这个人像栩栩如生,教人看了连汗毛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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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信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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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男人就是喜欢这个调调儿,作妻子的能欣赏他的优点,他便爱若至宝,一天打他两个耳光都干;如果不能欣赏他的优点,则教他一天打她两个耳光,他都不干。太太们似不可不研究研究,以便裁夺。
一个男人一旦云游四方,那便是危险的信号,作妻子的必须自我检讨,否则就要云游到底。
谈起来自我检讨,乃是第一流学问,时代风行的自我检讨,往往是:“我太好啦,对方太坏啦。”故作妻子的检讨起来,似乎应特别压压这种时代的气质,否则,越想越气,越分析越找不到毛病何在,自己先用手把大疮掩住,然后专在对方身上找雀斑,其结果不卜可知。作丈夫的不仅云游四方而已,如果对她竟然没有一脚踢,那便算她祖宗有德。
柏杨先生因为年高德邵,为万众所信服之故,经常被年轻人邀去调解他们的家庭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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