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臻哈哈一笑,走上前去:“你这人倒有意思,不似鲜卑豪强府里的那些寻常家仆。那你倒说说,我方才为何叹气?”
晁汝将酒坛甩开,踱步到了任臻面前,视线从他的右手转向腰间所佩的左手刀:“为此叹息。”他抬头,与任臻四目相对:“男儿身当佩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困在深宫内苑,纵是得天独厚、再无敌手,坐井观天也是枉然!”
寥寥数言,道破心病——任臻现在最不平不甘的,便是自己寄人篱下,一无所有。莫说与拓跋珪并驾齐驱,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贺兰宓之事,他哪里是气拓跋珪落他面子横刀夺爱,根本就是在气自己只会空谈抱负实则困在深宫之中不得出头、无能为力!
明明是一张平凡至极蜡黄疲惫的病容,偏有一双如此光华流转的璀璨黑眸。任臻盯着他半晌,忽道:“我们。。。可曾见过面?”
晁汝垂下眼睑,又恢复成人前那幅谨慎模样,低咳数声:“大人天潢贵胄,就算是龙困浅滩,我等下仆福薄缘浅,也是无可相见的。”
任臻听他说的话句句似有深意,细想却又不知哪里不对,见晁汝已对他作揖告退,忙叫道:“等等。”
晁汝慢吞吞地转过身,任臻待要说话,却又不知与这素昧平生之人能说什么,顿了一顿,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单手丢给他:“听你方才咳嗽,想是久染风寒不愈,入秋天凉,加件衣吧。”
晁汝眸色一闪,捧着披风,朝他微一躬身。
任臻一路若有所思地回去,甫一入内,便觉得屋内有人,左手刀破空出刃,袭向那不速之客,带过一道利落刀光。谁知那人身手更是了得,身形丕动,便极巧妙地避过了这追月流风的一招,空气中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酒香。他心中一动,已猜出来人是谁,却更是出手如电,见招拆招,拳脚相加间两人在月光下拆解了十数回——这倒是大为出乎拓跋珪意料,任臻刀法上次尚大不如他,气哼哼地扬言要勤加苦练,谁知一月不到功夫竟当真大有进益,想来崔浩所报的他以演武场为家一日三番苦学不止都是实话。
他这一分心,任臻又占着武器之便,但见指间寒芒一闪,左手刀突破防守,噌地一声抵上了他的喉头。
一团灼热的气息裹了过来,悉数扑向拓跋珪的颈项,任臻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别动。”
拓跋珪喉间微一耸动,从善如流地放下手,在黯淡不明的夜色下与他四目交接,目光的冷,呼吸的热,犹如冰火两重天。拓跋珪眸色一深——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任臻会干脆一刀抹了他,从此各自解脱,一了百了。
他动了动唇,低声道:“大哥要杀了我么。”
“。。。”任臻收回左手刀,一撇嘴道:“不敢。我还以为是哪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除了我,还有谁能登堂入室?”
任臻闻言皱了皱眉:“皇上此刻不该在此。”
“那我该在哪儿?”
“自然是软玉温香,洞房花烛。”任臻冷冷地出言讽刺道。
“这就是我的软玉温香,洞房花烛。”拓跋珪从怀中掏出那个木匣,单手弹开,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顿时晕出皎皎柔光,“为何将此物转送旁人?”
任臻冷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如今所有皆得你馈赠,有何不舍的?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何况新娘娘怎么能算是旁人?”
拓跋珪一愣,直觉地便一把攥住任臻的手臂:“这些天。。。我没有过来,你生气了?气我纳了贺兰宓?你。。。这是吃醋了?”
任臻都给气乐了:“打住打住。那么个小美人,我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但还没到想娶她的地步,你纳便纳了,我吃哪门子醋?你有必要大半个月都不敢面对我?何况我若是真喜欢她,就该明刀明枪和你争去,纵使我现在文武都不如你,却也不要你的让步与施舍!”
拓跋珪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意思说拧了,心里的那股子憋屈就别提了——原来他这些天百转千回、赌气郁闷,甚至强忍着与他冷战,在任臻看来也不过是他因为横刀夺爱而不敢见他——当真可笑的很。
任臻将话撂下,便抽出手来转头离去,拓跋珪望着他劲瘦利落的背影,不期然又想起了先前崔浩的话:只要是人,便一定有心;只要有心便一定会动,端看能不能抓住时机,让他只为你心动。
他不要再错失良机——
注:大小贺夫人确有其事,按辈分排都算是拓跋珪的姨母,小贺在嫁给拓跋珪之前已有丈夫后来被拓跋珪寻了个机会灭了就把美人强抢入宫——少数民族在未王化前向来不是很重伦理辈分,为利益而结合的婚姻关系都乱的很,父死妻庶母,子死纳其媳之事都时有发生,所以后世很多人认为拓跋珪不是老代王拓跋什翼键的孙子而是他在儿子死后
156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任臻堪堪转身;下一瞬间却听见风声过耳;他疾疾转身,左手成爪,去擒拓跋珪,可左手毕竟失力难持;拓跋珪手腕一翻堪堪避过,另一只手如影随形地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钻出,直袭任臻的面门。
两人心中都憋着点似有若无欲语还休的暗火,交换数招都是拼了全劲儿;缠斗间任臻气力不济,又失了武器之利,被拓跋珪一招挥中肋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脚下一个踉跄,便被拓跋珪趁势一勾一推,整个人摔向榻沿。
任臻自负伤以来,虽日日习武,却还没人敢下这般重手。待他七晕八素地挺身欲起,却已被拓跋珪牢牢压制住周身要害而动弹不得。
“这次是你输了。”拓跋珪卡住他的手脚,双眼在背光处熠熠生辉。
任臻挫败地仰头一叹,拉开了些许距离:“你这人也太记仇!”
“还不是跟你学的。”拓跋珪低声道,“你这些天明明心里也不痛快,演武场的侍卫们说你每天都像找人拼命一般怨气冲天,却又梗着脖子不肯给我递个话。我纳贺兰宓有其他考量,为国为公为家,却独独不为私情,你若不愿我立即退亲便是。”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让那二人尽早断个干净,连一点发展的机会都不能有。
这解释任臻怎么听怎么觉得哪儿不对,便怒道:“我才没那么小气!是你自个儿小心眼!都是男人大丈夫,真有仇怨也该光明正大,你呢?就会躲起来闷着生气使坏!”
“那你也不该把我千辛万苦为你寻来的摩尼珠轻易予人!”拓跋珪也板着脸吼了回去,浑然不觉得为计较区区一物而勃然变色有多幼稚。
“你大婚,我做兄长的还不要表示表示?我倒是想亲手交给你,你给过机会?每天忙地脚不沾地,你的寝宫又戒备森严,我这等闲人轻易见不得天颜——谁稀罕你了?!”
原来这么些天,任臻也意识到了,也在不爽不快,虽然。。。他弄错了本意,却还是在乎他紧张他。拓跋珪神色松动,俯□来,在他耳畔道:“我对贺兰宓一点兴趣也没有,娶她是为了高车之乱。大哥,你若不快,我立马——”
“别别别。”任臻生怕他说什么把人给他送过来,立即敬谢不敏地差点把头给摇断,“我从来对这小姑娘就没多大兴趣,是你这人心思太重心眼太小,非得觉得我有别的心思!”
拓跋珪确实多疑,却唯有任臻敢如此直说,他听了却毫不生气:“好。咱们以后有了矛盾误会便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谁也不许再藏着掖着——也不许把东西乱送人!”
“好。”任臻刚一点头,便见拓跋珪伸手去解他的腰带,登时一愣,赶紧挣扎道:“你做什么?!”
拓跋珪牢牢压制着他,手下动作不停很快抽出了腰带,衣衫敞怀露出了一截精壮的胸膛——他喝多了酒,不敢多看,却还是觉得热气一阵阵地直充脑门。拓跋珪强迫自己扭开头,取出那枚摩尼珠系在他的腰带上:“从此后你须得天天带着让我看,免得你记不得这教训。”
“你这小心眼真得治了!”任臻终于瞅准机会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拓跋珪一记,推开他自己趁机翻身而起,单手扯过衣襟胡乱绑了个结,遮住一片春光。
拓跋珪心结已解,便望榻上一躺,枕着双手笑着看他:“你这些天就是生气也不必把那些侍卫折腾地要死要活吧?我听说他们累地已经到处托门路要调离禁军了。”任臻盘腿坐在他身边,瞥了他一眼:“那些人受你之命,从不敢真与我动手,当我看不出来么?既然如此我当然要赢个彻底,也不辜负你的一番吩咐。”
拓跋珪苦笑道:“你现在的身手已经不差,自保有余,何必着急?”
“我要的不是自保。困在宫禁之中练练花架子终不能上马厮杀,叫什么身手?”任臻扭过头去,“你高高在上,自然不知道我的苦处。偌大一个皇宫我一介外臣凭什么与你同进同出?没有功勋没有实力,堵得住悠悠众口?我不想依附于你羽翼之下。”他眺望着远方虚空,坚决而轻声地道,“我想带兵杀敌,我想再上战场——贺兰隽长孙肥这些人能做的,我也可以——让我去打高车!”
拓跋珪定定地望着他,许久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一扯嘴角:“你真想去?”见任臻正色点头,便一指头上那顶步摇冠道:“那先替我除冠。”
任臻喜道:“这有何难。”他伸手拔出用以绾发的雕龙金弁,拆下流苏满坠的步摇冠,拓跋珪满头青丝如瀑布一般披散而下,与他自己的黑发纠纠缠缠,平日里如鹰隼般鸷利的眉眼亦随之柔化,平添了几分暧昧气息。任臻一愣,不免有些后悔——替君除冠本是女子所为,乃闺房私趣,本不该在他们这两个大男人之间发生的。立即坐直了身子,故做自然地准备赶人:“好了,你也该回去继续你洞房花烛了。”
拓跋珪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早过吉时了。而且我方才怒气冲冲地冲到贺兰宓房里强行索回摩尼珠,她只怕正在哭闹呢,我不好意思回去——这也是因你而起,所以我今晚在你这对付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任臻瞪他,他可压根没感觉到拓跋珪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磨着牙道:“皇帝陛下,你除了小心眼之外还越来越不要脸了。”
拓跋珪伸了个懒腰,闭着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任臻,意思是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任臻拿他无法,也只得随他去了。因为自己终于能再次戎马征战任臻感受到了久违的兴奋,合衣躺下之后久久不能入眠,烙饼似地翻来覆去,谁知拓跋珪虽喝多了酒,却也未曾睡实,在任臻最后一个转身之际他忽然抱了过来,火热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任臻的背肌,随即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之声,耳边响起拓跋珪压抑而情、色的喘息声。
任臻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忍无可忍地咬牙骂道:“拓跋珪!不许装睡——发情找你的新娘娘去!”拓跋珪含义无限地闷声一笑,滚烫的气息尽数扑上任臻的颈窝,叫他本能地头皮一麻,又听拓跋珪在后低哑地笑道:“大哥搅黄了我的洞房花烛,难道不该赔我?”
“胡说八道!”任臻被那火热的气息搅地心神不定,连手脚都有些发软,加上拓跋珪用力极大,一时竟推拒不开,不由急道,“你不是说再不如此了么?前遭原是你憋地狠了的自然反应,如今你不是重回后宫了怎还是这样!”
拓跋珪借着酒力,单手将人更用劲儿地往怀里一揉,另一只手早已经撩进裤中自渎不止,喘着气在任臻耳边道:“原来大哥不喜我回后宫?”
正因为彼此间的伤害太深,好不容易才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他珍惜到几乎有些畏惧,甚至不敢越雷池半步,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温温吞吞的守候等待并不能使他心中只有他一人,再放任下去只怕要重蹈覆辙!这一次他要将人缚住自己的掌控之中,一步一步迫他接受他爱上他,除了他之外眼中再也不能有别人!
所以这一次远征高车,他会以任臻为将,而后,御驾亲征——谁也不能拆散他们。
任臻咬牙切齿:“别强词夺理!给我起去!”
拓跋珪吃吃一笑,哑声道:“大哥平日里也豪爽的很,又待我如师如父,连敦伦之事也可教得,怎么现在这般不干不脆?”顿了顿,“我自弄我的,大哥若不好意思,就当看不见罢!”
任臻气急败坏:这还成他小气了?!这混小子在人前也颇有人君气度,私下怎这般惫懒,竟似个市井无赖了,便赌气道:“皇上随意!”而后僵着身子闭着眼,权当自己已睡死了。然则耳畔声响却络绎不绝,低喘声,□声,摩擦声,以及掩盖不住的濡湿的水声,交织成曲,三五不时地撩过他的心弦,就在任臻几乎忍无可忍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压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的那只胳膊用力勒紧,几乎把人给嵌进身体里,拓跋珪低低地吼了一声:“。。。任臻!”随即全身一阵颤栗,□狠狠地往前一挺——任臻只觉得一柄勃勃利剑抵上了自己的臀部几乎要破衣而入,再下一瞬,任臻身下一烫,便有如坐进了一锅热粥里,耳边是拓跋珪剧烈的喘气声,便也低低地 “啊~”了一声,竟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一时之间二人皆脸红心跳、喘息不止,宝帐里充满挥之不去的淫靡气味。
怎么回事儿,自己这也是憋久了吗?任臻面上一热,忙屈膝避身,遮住重点部位,拓跋珪却早知道任臻与他不同,是彻头彻尾的断袖,一两年来一片空白未经情爱,哪里经的起这男、□惑,对这般处心积虑地撩拨怎会毫无反应?他既已决定主动出击,步步为营,这第一步就是要让任臻打心眼里接受自己,接受龙阳之欢。他曲肘撑头,暧昧地对着浑身僵硬的任臻低声笑语:“大哥怎么了?不舒服?还是。。。也起了反应?”
因为这混蛋喘几下叫几声还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就起了反应,任臻大感丢脸,眼也不肯睁开,硬邦邦地道:“没有!离我远儿点!”
拓跋珪嘴上答应,另一只手则顺着他的身体曲线一路往下,灵蛇一般地钻探而入,任臻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怎么也不肯在小辈面前丢人示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臂一把挥开拓跋珪不规不距的手,扬声道:“不要!”
拓跋珪一愣,还是决定别逼迫地太紧,便笑了一笑,柔声哄慰道:“那。。。你自己来?憋着多伤身~~都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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