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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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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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的打扮,赫然便是日间与蒙逊商谈交易的马场主。

任臻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总以为武侠小说都是瞎编的,没想到还真有易容术,虽然不至于贴一张人皮面具便迥然不同,但的确能让人面目大异——说来还是姚嵩有办法,不知从何处寻来这些东西,要是到了现代都能去好莱坞当个职业化妆师了。

子时刚过,果然便有树叶摇动,是极有规律的簌簌而落之声,那是蒙逊与他们一早约定的暗号。任臻掀开车帘,露出半张脸来,用匈奴话生硬而短促了打了个招呼:“蒙逊将军,东西可到手了?”

沮渠蒙逊孤身前来,为掩人耳目也换下戎装,做夜行打扮,此刻也不多废话,直接从怀中摸出一只玄黑的木盒子递了过去。任臻在车上接过打开,忽然脸色一变,盒盖一翻,重新摔给随从命他退回,冷笑道:“将军是在拿个赝品敷衍在下嘛!”

蒙逊闻言一惊,一时顾不得旁的,连忙抢过木匣,开启一看,里面还是那颗宝光流转的摩尼珠,他刚欲说话,盒盖上却忽然飞出一枚银针直扑眉心而去,蒙逊大惊失色地侧头一偏,无奈方寸之间避无可避,那银针嗖地一声刺进了他的颈动脉,下一瞬间他便双膝一软,周身乏力地摔倒在地。

四周之人立即一拥而上,架起了瘫软的沮渠蒙逊,他此刻神智清明却四肢乏力连舌头都麻木地不能动上一动,只能眼睁睁地任由人将其五花大绑送上马车。

像货物一般被随手一丢,他被地板撞地正自头晕眼花,却连叫也叫不出口,还是一双手大力地将其扳正,又拍了拍他的脸颊,是他熟悉的男中音响起:“蒙逊将军,我早说过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任臻。。。他费劲儿地眨巴眨巴眼睛,明白自己是撞进了一个早就为他而设的局中——光天化日之下他前呼后拥任臻难以下手,干脆就让他自投罗网!

任臻却懒得管他心中的排山倒海,转头对外低声吩咐道:“立即启程,连夜离开姑臧!”

蒙逊瘫在地上,只觉得身下忽然一个颠簸,随即车马粼粼之声响起,一行人果真趁夜上路了。任臻就在离他不远处盘膝而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面上似笑非笑,表情阴冷地令他情不自禁地想浑身一颤。

注1:六盘山为南北贯穿的一条大山脉,绵延数百里,自古为甘陕分界岭,南段古称陇山,任臻自长安入凉州从此路来;北段古称关山,吕光欲横穿关山,自后包抄位于现宁夏的固原、怀远等镇则走此道,路程会大大缩短。

70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彼时姑臧城门早关;但任臻显是已经买通了城门守卫;草草检查了令牌即便开了偏门放行。任臻这才在马车中慢条斯理地卸妆理容,一面撕下胡子一面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蒙逊;沮渠蒙逊冷汗直冒,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偏又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双眼珠子四周乱转,任臻便开口道:“你是怕我把你带到荒郊野岭一刀咔嚓了?”将手中胡须一掷,他抓起汗巾开始细细地擦脸;“你放心;我对你个毛没长全的小破孩儿还没那么狠心;特别是这小破孩儿还有点用处的时候。”

他上前俯□,直盯着蒙逊的双眼轻声道:“你最好祈祷你那大哥比你有点儿人味;否则你的小命,在战场上便当真一文不值了。”蒙逊这才醒悟过来,任臻劫持他离京并非想借道陇山回长安,而是要直接拐去萧关前线,届时兵临阵前再以他为质来要挟男成!不,萧关已破,任臻这么点人竟然就真的想直接到固原去!吕光离京,意在固原——谁先占了固原剩下的就得打怀远去,兵力损耗不说,还失了灭姚首功——所以西燕表面上按兵不动,其实早勘破了后凉想要抢占固原之图!

赶了小半夜的路,彼时天光微亮,麻药也已消退了少许,蒙逊努力地转动舌根,艰难地开口道:“你。。。不是。。。个。。。区区中郎,将。。。你究竟是何人?”

任臻缓缓地将背向后一倚,居高临下地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燕帝——慕容冲。”沮渠蒙逊已经受制于他插翅难逃,他也懒得再装。

如被一道闪电击过,沮渠蒙逊的脑海中有刹那的空白——慕容冲?!他竟然是慕容冲?他果然是慕容冲!

并州与陇州交界之地并不太平,尤其是山路僻静处常有匪盘踞做些无本买卖,一些大商贾往来此处皆有雇佣一些退役士兵充作保镖,以护卫自己及财产的安全。数十名虎贲卫都已换了武袍,备好明刀暗箭,上马疾行,倒也无人怀疑。众人将任臻的座驾簇在正中,如此行军似的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沮渠蒙逊觉得自己瘫在地上,骨头都要给颠散架了。他此刻已经消化了方才的惊天消息,可怜兮兮地看向任臻。任臻虽然也觉得坐马车简直是屁股受罪,还不如骑马好受,只可惜的他坐骑赭白,蒙逊双手奉还之后,他为了麻痹姑臧上下人等,还留在明光宫中——幸好他笃定苻坚定会善待赭白。他并不理会蒙逊,帘外却忽传马蹄之声,一骑赶上前来与马车并行,但听人在外恭敬地道:“皇上,此处已远离姑臧,即将进山,可否原地扎营,稍事休息?”任臻想了一瞬,一路提心吊胆急行军,众人肯定早就饿地饥肠辘辘,便传令开饭,休养片刻。

一时有人送了冷馍肉干并凉水进来,任臻接过,盘着腿一口一口地撕着吃,面也好肉也好,皆是冷硬如石,味同嚼蜡——他当然知道此时此刻在外逃命赶路,为他卖命的士兵们都也是同样的吃食,他什么意见也不能有——只是思绪却不受控制一般飘回了天水城外麦积山中的时日,也是逃难,也是狼狈,苻坚却还是想法子为他寻来了热汤热菜,甚至平白引起一场因财起意的无妄之灾,恩,简直是横生枝节,苻大头真是难得犯次蠢,虽然蠢得还挺贴心——停!又来了!任臻猛一甩头,觉得自己妄称情场高手,自遇见苻大头,就一路摔得没皮没脸,连滚带爬的,还他吗的屡教不改,近三十年简直都白活了!恼羞成怒地瞪向像条蚕茧一般在原地不断蠕动的沮渠蒙逊,对方被他虎视眈眈地一扫,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任臻重新起身,蹲到他的身边,从面饼上揪了一大块下来,一股脑塞进蒙逊微张的嘴里,一面粗鲁地喂食一面泄愤似地道:“你害我暂失了爱马,我还给你一口饭吃,对俘虏我可算是够人道了——”

沮渠蒙逊一度怀疑任臻是要用硬地像棍子一样的面馕捅死他,于是先是左右挣扎,未果,只得一口接一口配合着吞咽地挺欢快,堪称训练有素,好不容易任臻“好心”地“喂”完了战俘,他才勉强找了个空隙,咽了口口水抚慰干的快要冒火的喉咙,才能开口道:“你失了赭白,猎到了我,不也是笔合算的买卖么。”

任臻一挑眉:“你能给我当马骑么?!”蒙逊理所当然地轻一点头:“当然啦~只要你愿意骑上我。”任臻一听,觉得这色猴子是话外有话,且颇为下流,登时怒目而视,觉得自己的专业领域被侵犯了,正欲发作之时忽见车帘被掀起一角,那匈奴侍卫低声禀道:“皇上,派出去探路的斥候回报,前头入山处有个小关隘,是吕光年前才刚刚设立的,配有兵员三百——我们是绕还是闯?”

任臻心道——硬闯是闯不过的,实力悬殊,伤亡太大。若绕其他道又路途太远,费时费力。而姚嵩与他议计之时,已暗中将一切通关文书准备好,用的正是那个被药晕了现在还被捆在家中的匈奴土豪的名义,至于蒙逊,昨夜子时他自己孤身一人,偷偷地来自投罗网,想来此刻还未有人察觉他已失踪而前来追捕——他冲人一点头道:“不要慌,镇定一些,佯装那个匈奴马场主正常通关。”

侍卫领命退下,任臻则顺手摸过一只麻核塞进蒙逊嘴里,威胁似地一拍他的脸颊:“少给老子蹬鼻子上脸——你若敢闹出一点声响,我就剥了你的黑猴皮!”

任臻一行人停在关隘口,属下点头哈腰地送上足以乱真的通关文书,那守将亲自验过,随口问了一句:“姚秦与我们后凉正在打战,这时候出关做生意?”那匈奴侍卫笑地就像真是个生意人,一拱手道:“正是如此,我们爷才不放心那边的牧场,非得亲自过去看上一看。”那守将合上文书信手一指:“你们老爷如今就在车上?”

任臻见自己不出面不行了,心想反正这时候也不能传真照片,还怕他认出不成?于是警告地瞪了被踹到角落的蒙逊一眼,掀开车帘露出小半张脸,端着架子低声问道:“何事不能过关?”那守将倒没想到这贩马发家的土豪富绅生地倒颇为英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紧道:“并非文书有误,只是这印鉴盖的是长公子的章,如今三河王离京,尚书令坐镇京畿,曾通报各个关口,通关者还须加盖尚书令的印章——”任臻不悦地皱起眉:“我办理文书之时并未听说!”那守将态度倒不坏:“原就是刚刚颁布不久的政令,为的是防止奸细混在行商队伍中进出——”任臻听他在外有一搭没一搭的盘问不休,却似也并非真的起疑,只是一味地在拖延时间,而自己麾下的武人们都是直线思维,加上本就做贼心虚,几个神色紧张的已经将手背到身后,随时准备拔剑。他想了一想,招手换进侍卫队长,悄声吩咐道:“他是见我们过路肥羊,不宰不甘心的,给他点钱,他必放我等过关。”

那侍卫顿时一愣,似全然没想过天子脚下,守关之将敢公然索贿,任臻在从前却是见的多了,果然暗暗塞给对方几锭“买路钱”后,那守将装模作样地又问了几句,大手一挥,示意放行。两侧立即涌出十几个凉兵七手八脚的搬开木栅路障,让出羊肠一条土路来。

任臻下令众人上马,坐回马车中不由暗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瞥了蒙逊一眼,见他果然还是双手背缚地瘫在那处,乖乖地当真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刚欲出言嘲讽数句,忽然又听到身后隐有马蹄急促声响传来,愈演愈烈,似有大队人马跟着纷至沓来。他脸色一变,正要扭头命人加快动作,身侧却忽然一声巨响——他骇然回头,几乎是瞬间就操起身边马刀直劈而去,然而与此同时,蒙逊已挣开手腕束缚,拼全力撞向车窗,贴着刀锋一跃而出,摔在地上就地一滚,他大声疾呼道:“拦住此人!”

变生肘腋,急转直下,任臻不及再追,急忙纵跳下车,就近翻身,跃上一匹战马,喝道:“冲关!”众侍卫皆为百战之士,二话不说便结阵完毕,簇拥任臻疾冲关门而去——然而彼时关隘处的铁蒺木栅尚未完全搬开,再优良的战马也必会缓上一时,就在这一停一顿之间,身后追兵已至,为首之人赫然正是段业心腹爱将臧莫该!沮渠蒙逊如见了救星一般,不顾自己的狼狈扑上前道:“将军速速拿下此人!”

任臻知道事败,急地扬鞭连抽,鞭尾卷着最后的两个路障飞散而去,他扬手吼道:“走!”

臧莫该乃是奉命来追回蒙逊,此刻并无追击个小小燕将的意思,他扫了在他眼中不过仰仗父兄作威作福却反而为人所执的毛头小子一眼:“尚书令只要末将截下将军送回姑臧,并未——”

蒙逊急地再也顾不得伪装花花公子,大吼一声:“他是燕帝慕容冲!”

臧莫该脸色一变——当年他随吕光段业西征,家小留在长安,城破之时俱死于鲜卑军之手——他虎臂一扬:“速将此事报诸尚书令!其余人等,随我追击!”话音未落,便一夹马肚,带着大队人马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此时的姑臧城内亦是暗潮汹涌。

苻坚回复吕光的密函刚刚送走,最新战报便传来,吕光行军过关山之时,姚兴伏兵在东关隘口给了吕氏迎头一击,吕光带兵溃退,如今不知所踪,音讯暂无。

这一消息传来,除了吕纂人人都是在莫名惊诧中惴惴难安。

苻坚自也彻夜难眠,却不仅为吕光败北一事。他端坐于瑶光殿内,案上还是摊着那幅江山永固图——今日大早,便有宫女来报,燕国来的那一干人等,全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东西齐备,床褥整洁,就连赭白都还好好地栓在马厩里,唯有那人,就这么凭空失踪了。

昨夜宫内走水,今晨任臻失踪——苻坚揉了揉眉心——他不相信这只是巧合:那个痞子胆大包天,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

正当此时,摩诃一身甲胄快步上殿,冲苻坚匆匆抱拳见礼,便低声禀道:“陛下,段业有异动!” 苻坚很早就暗中命人监视段业吕纂,闻言便一拧眉道:“他调动兵马了?”吕光战败,最须防的便是段派势力异动。

摩诃一点头道:“派臧莫该带兵离京——直往关山追去。”

臧莫该乃是段业心腹,这当口更该留在京中与吕纂抗衡,段业有何大事非得派出此人——除非是为了——苻坚心底蓦然一阵发寒,与此同时,瑶光殿外忽然一阵骚动,是姚嵩强行冲进殿内,乱发披散,显是真急了,摩诃赶忙举剑一拦挡在苻坚身前:“天王寝殿你焉能擅闯?!”

苻坚抬眼见了姚嵩,心中蓦然一惊,忙喝止摩诃退下,绕道他身前,沉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姚嵩开门见山地急切道:“请天王救他一命!”

苻坚虽不知眼前这“乐师”究竟何等身份,但却知道他跻身于吕纂麾下却耳目通天,绝非寻常人物,任臻与他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他勉强镇定地又重复了一次:“他?”姚嵩双膝跪下,哀切地道:“求天王救任臻一命!”

果然!苻坚如遭当头棒喝,他强自定了定神,敛容问道:“任臻即便离京,段业也没道理紧张到连夜去追——究竟所为何事?”姚嵩长话短说地解释道:“任臻早欲在离开姑臧之时,设计沮渠蒙逊,想将他带离后凉充作人质——谁知被段业派人半途拦截下来了!”苻坚便也不问他如何知道之类的废话,一摆手:“段业无非为救蒙逊,只要任臻留下蒙逊自可安然无恙。待朕写一道诏书,命段业放人就是——来日方才,原是他忒心急。”姚嵩咬了咬唇,是欲言又止的模样。苻坚何等样人,岂会看不住他方寸大乱,是出了大事的模样。当下沉下脸来,不怒而威:“到底怎么回事!”

姚嵩皱着眉,压着声:“段业已经知道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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