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剑扫过,周围的落叶顷刻间随着剑而游走,渐渐形成了一条巨龙,周围寒冷的空气温度骤降,点滴冰洁立时凝成冰花,结在巨龙之上。
微微侧头,龙倾寒低声对着龙越道:“爹,一会我带着你们杀出去,你抱好娘亲。”
龙越抿紧了双唇,将尚红绣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瞧着龙越准备好后,龙倾寒仰首暴喝一声,刹那间,冰层从他脚下蔓延,袭向他身周的众人,在众人惊呼声中,盘旋巨龙挟吞天之势凌然而下,朝两旁的守卫,甩尾而去。
周围守卫也是武功高手,立时足尖一点,纷纷避开,而这时,龙倾寒便趁势拉着龙越朝前一奔,带着他往前开好的路冲去,然,一道红影快速闪过,吸力而成的风瞬时刮起,将巨龙的利爪生生割断。
龙倾寒步子一滞,复又身子空旋,朝凤璇阳另一侧奔去,可凤璇阳却不放过他,厉声一喝,猛烈的吸力卷起,便要朝龙越吸去。
“我不许你走,不许你走!”凤璇阳疯了一般的嘶吼,手中的旋风越聚越大。
龙倾寒推开龙越,寒凝绝起,冰锥立时现出,一一朝凤璇阳灼火的旋风射去,而脚上步伐不减,趁着凤璇阳击退冰锥时,扯过他爹,又要朝前冲去。
然,吞天的杀气从后脊冲上,前进的步伐竟因这慑人的气势而受到了阻滞,轻微回眸,龙倾寒便对上了一双赤色的红瞳!
“啊——”长啸嘶鸣,凤璇阳头发竟无风高扬,忖着那对异瞳,便宛如一个嗜血的狂魔,眼底只有无尽的杀戮!赤煌出鞘,杀气朝龙倾寒的手上袭去!
龙倾寒一怔,凤璇阳红莲蛊不是解了么,为何还会出现红瞳?!
然,现下也不是他多想的时候,他忙侧身执剑相抵,对上赤煌剑身时,自己的手被那股强大的内力震得不停颤抖。正对上那对嗜血红瞳,他愕然心惊,凤璇阳这是想杀他,想杀他!
是的,凤璇阳想杀了龙倾寒!当心死了,绝望了的时候,只想着,与其放他离开,倒不如让他死在自己的怀里!
☆、156第一五六章·与君情意断别离
“璇阳你……”惊异到凤璇阳的想法,龙倾寒心底一寒;然则;这心头的悲凉还未完全释放;便被袭来的冷剑夺去了心神。
龙倾寒一愣;赶忙将他拉着的龙越推开,他的身子则快速的一矮,堪堪避过朝鼻头削来的赤煌剑。
回剑磕在赤煌剑上,哪知手里的普通银剑比之不过赤煌剑的威力,差些便要被震碎;好在他将功力运足在了剑上头;才不致手里武器断裂。他的幽泽剑与青锋都未携带身上;如今只能靠着这把从守卫手里抢来的普通银剑支撑;对上神器赤煌极其不利;不一会儿,龙倾寒手上的剑便被磕出了几个小口子。
龙倾寒浑身一震,看向凤璇阳,此刻凤璇阳已经疯魔,双眼红透,脸色狰狞,他的眸中没有龙倾寒的身影,只有杀人的欲|望!
龙倾寒运足功力,将冰凝在剑上,护住剑身,另一手凝起寒凝绝,朝凤璇阳脸上拍去。
凤璇阳同时伸掌,接上龙倾寒的掌,瞬时强大的吸力从凤璇阳的掌中旋起,俨然便是要吸食龙倾寒的功力!
龙倾寒怵地睁大了双瞳,他怎会想到凤璇阳竟会决绝到这种地步!凤璇阳啊凤璇阳,你不但输了我的信任,还输了——我的*!
暴喝一声,翻飞的落叶瞬息凝冰,旋成巨龙,携着浩然气势,朝凤璇阳兜头吞下,而手上的寒剑一转,快速凭空绕了一个弧,用剑柄重重一磕凤璇阳的胸口,将自己的身体从吸力中抽身出来。
足尖还未落稳,龙倾寒便拉起了龙越朝前奔去,手里的剑甩了出去,靠着自己强大的内力纵剑,将几个上前阻止的守卫砍翻,一手揽起龙越的腰身,便要纵身朝树丛上奔去。
然,一股强大的怨气从后身扑来,侧身回望,只见万叶在凤璇阳吸力下骤然现出一只火凤之态,那尖锐的喙正朝他们啄来。
此刻的龙倾寒正处在半空之中,毫无可着力躲避之地,忿恨之下,他暴喝一声,将龙越狠狠地甩了出去,而他则纵起了全身的真气,快速地护住自己的身体。但,他快,火凤更快,顷刻间,尖喙便啄上了他护胸的剑,只听喀啦一声落下,尖喙竟刺穿了那不堪一击的剑身,便要朝龙倾寒的胸口啄去!
双瞳惊恐地大睁,情急之刻,骤然凝起寒冰,覆在右手之上,身形强行扭转,以避过锋芒,而用右手空手去挡住自己的胸口。左手瞬息凝冰,拍向凤身,但这只凤何其犀利,在凤璇阳强大的吸力操纵下,身形不灭,龙倾寒也只是稍微使得它的攻势受到阻滞罢了。
心跳骤然停止了,龙倾寒眼睁睁地瞧着那只凤毫不留情地朝他攻击而来,也瞧着自己对凤璇阳的*慕之心被一点一点的击溃。一口鲜血喷口而出,顷刻,他的身子便砰地一声撞上的大树,无边的疼痛从心口冲出,冲入四肢百骸。
鲜血立时从右手上流出,一点一滴地溅染出血色之花,吃力着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寸寸生疼,方才暴涨出所有的功力,终于阻下了凤的攻势,但他也受了不少的内伤,可比之这些,还远不及心里受到的伤害。
凤失了吸力,散落成了翩翩落叶,洒在龙倾寒的肩头,在这飞舞的乱叶中,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走来,手里的寒剑不带一丝眷恋地对上龙倾寒的胸口:“本座不许你走。”
“呵呵呵,哈哈哈!”龙倾寒仰首大笑,脸色又瞬息一变,怨毒从眸中激出,射向凤璇阳,“凤璇阳,你当我是什么,你的禁。脔么!我龙倾寒想走便走,谁人也无法留下!”
冷声从喉头逸出,让这接天冬日更是森冷了几分:“你生是凤家人,死是凤家魂,你走不掉。”
心口的坚冰彻底碎裂,冷风从中灌入,毫不留情地在龙倾寒的胸腔充斥:“呵,凤璇阳你赢了,赢了一切,却……输了我。”无力地抬起右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来罢,只需一剑,我便可解……”
话音怵地顿住了,手腕上的触感一空,目光望去,只见一样东西从他手上悄然滑落,坠落地上,发出轻脆的碰撞声响。
凤璇阳此时也怔住了,他呆滞地望着那落地的东西,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情人相思结!
定定地望着那断落的情人相思结,龙倾寒只觉自己的心被生生剜走,再也不会跳动了。定情之物断,情也不复犹存。
两人之间,因着这断落的情人相思结而沉默了,苦笑弥漫在心口,龙倾寒强撑着身体挣扎站起,他没有去捡那断落的情人相思结。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凤璇阳,今日你我……”挽过碎乱的长发,断剑一划,一抔发落于手上,他大笑着将手里的发轻扬空中,郑重地吐出重誓,“恩、断、义、绝!”
“不——”嘶声大吼扯裂了夜幕,凤璇阳双目龇裂地扬着手欲抓住那散落的长发,可风在他袍袖挥动中扬起,让碎落的发越飘越远,最后,隐在了夜幕之中。
“不,不,不!”无数的苦痛从胸腔迸发,凤璇阳魔怔的双眸愈发妖异,一把剑随着喊声而出,刺向龙倾寒的胸口!与其让他与自己决裂,不如杀了他!
剑气汹涌地扑面而来,龙倾寒一凛,脚步竟被这骇人的杀意震得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要刺上自己的胸口。但,剑在他胸前一寸生生停下,只因一个人忽地冲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凤璇阳,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子玥!快走!”
“爹!”龙倾寒愕然心惊,大喊出声。
“快走!”龙越奋力地抱着挣扎不已的凤璇阳,怒声道,“凤璇阳已经入魔,再不走你会死的!快走!我们留着还有用,凤璇阳断不会伤害我们!”
龙倾寒紧紧地咬着下唇,看着嘶吼的凤璇阳在用力挣扎,也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吃力地同凤璇阳斗争,这一刻,泪如雨下。
他忿恨地一抹热泪,转身便朝夜幕奔走,在凤璇阳痛楚的嘶声中,吐出心头的恨意:“凤璇阳,我恨你!”
“不——抓住他,抓住他!”凤璇阳用力地撕扯着龙越禁锢的手,不知是有意无意,他一直未用上内功将龙越震开,因而他被龙越抱得动弹不得,一旁的尚红绣也被怔住了,忽而也扑了上前,与龙越一同箍紧了凤璇阳。
身边的守卫还未得凤璇阳令,便快速地跃起,朝龙倾寒奔去,而余下两位守卫同龙越夫妇抗争。
嘶吼声与打斗声接连扯破了天幕,十五的月夜,祥和的日子里,他们却在相杀!
龙倾寒即便受了重伤,武功也不弱,空手便凭寒凝绝打断了数位守卫的攻击,寒冰一扬,巨龙一吞,脚上轻功越发迅猛,顷刻之间,被恨意包裹的他芒势大涨,将数位守卫尽数打退,迅疾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风随着他的身动而扬起,遗落了一滴痛心的泪。
“子玥,不要走,不要走!回来,回来陪我放天灯啊——”凤璇阳喊得声竭,痛得心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倾寒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跳随着那人的离去而停止了,明明是自己将他推开,可为何,还是那么的痛,那么的难受。
“教主!”被血影唤来的离诉赶了过来,然而,却只能看到一个停止挣扎静静站立的红色身影,龙倾寒已经不在了。
凤璇阳低垂着头,长发遮掩了他所有的表情,但离诉知晓,此刻的他,是在低声哭泣。
唤人将龙越夫妇带离,离诉走了上前,抿紧唇轻轻拍了拍凤璇阳,却在下一瞬,自己的肩头被一个脑袋重重地砸来,泪无声滑落肩头:“离诉,他走了,他走了,我又要再次失去他了。”
离诉心口一痛,无法言语,只能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若是他有一日能明白,定会回来的。”
“不……他不会回了,”空洞的双眼里没有神采,“是我亲手将他推开,不会回来了。”
摇晃着站直了身体,凤璇阳朝后头挥了挥手,示意抓着龙越夫妇的守卫,在龙越俩人的嘶声咒骂声中,淡淡地道:“将他们俩带回去。”
目送龙越夫妇远离,凤璇阳摇晃着身子走到了一旁,低身捡起了那断落的情人相思结,目光里带起了温柔,他*怜地拍去上头的尘埃,喃喃自语:“从我选择那条路开始,便注定,他会离去。只是这一次,是我亲手推他离开。昔时的卦象没有说错,我终其一生,得不到幸福……”
苦笑着弯下腰,摸索着寻找龙倾寒的断发,一根一根地将它小心翼翼地拿起,放在手心里,看着它聚在一块,渐渐形成一抔,他温柔地笑了:“我不后悔今日所为,若重来一次,我还是想杀他,而后……”他站了起身,转身离去,“与他共赴黄泉。”
十五的明月,为他孤独的身影投下凄怆的倒影,他抬头遥望着天际,潸然泪下,好想,同你一块放天灯啊。
子玥……子玥……
正月十五,情人相思日,但——
这一日,他带着恨意地转身离去。
这一日,他烧掉了做了五日的天灯。
这一日,他们恩断义绝,情分不存。
☆、157第一五七章·归去无人心生寒
时隔数月再回到天剑宗;龙倾寒的心情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悲伤,难过;抑或是平淡。但总觉得;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他内心的复杂。
提步跃进大门里,瞧着满地的枯黄落叶,他抿了抿唇;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衣袂的下摆撩动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空寂的天剑宗里长长回荡着他一人的寂寞。
回到了久居的房内;一推房门;刺鼻的烟尘便扑面而来,呛得他打了几个响鼻,结果,反倒震得更多的尘埃掉落,害他接连不停地打喷嚏。
他不悦地轻蹙眉头,他最好洁,哪容得这般肮脏,当即便转身走了出去,寻了一块布,拎来了一桶水,将自己的屋子打扫了一遍,这才松口气,坐下歇息。
可是,看着空寂无人的房子,他的心依旧久久不能平静。上一次归来时,还满含希望,以为双亲只是被凤璇阳带走,并无大碍,可这一次归来,双亲却是被自己最爱的人拘禁,而他也被那个人所伤。
轻轻咳了几声,那一日被伤到的胸口还隐隐做疼,毕竟是受到与他相左的冥阳功所伤,他短期内是无法化解的,只能强忍着痛楚,一点一点地运功化去。可是,即便痛楚化开,刻在心尖上的伤,是无法愈合的了。
那一日,他疯狂地逃离了数十里,行到无人的地方,确信没人追上后,他砰地跪地,嘶声大哭。从他五岁那年来,他已经甚少哭过了,后头几次落泪,为的都是凤璇阳,为他的情意而感动,为他的誓言而落泪,而这一次,却是为他们的决裂而泣。
哭过了,痛过之后,他便一抹眼泪,含泪踏上回去的路。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处。便是他的好友,也不可信了。
陶槐若是凤璇阳的人,那么洛羽尘现下也应是站在凤璇阳这边了。可恨他到头来,竟是如此窝囊,失了好友,失了双亲,剩下的,只有他辛苦夺来,却是虚衔的盟主之位。
浑浑噩噩地回到天剑宗后,他每日都是过着普通的生活,他宛如失了精魂的行尸走肉,只会做着吃饭,睡觉的动作。他知晓,他现在必须去号召武林群雄,一起攻上凤阙山,将双亲救回来。可是,他却在动身的一刻犹豫了。
始终,他纵是再恨,再怨,他心底依然有他。
为了让自己彻底忘记那个人,他四处在天剑宗附近游走,去惩奸除恶,除暴安良,不久,也渐渐积累了一些名气,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安宁。
后来,他不再做这些事了,杀人,血腥,只会让他想起自己差些丧命于赤煌剑之下的一幕。是以,他又将幽泽剑收回了鞘里,放在角落,看着它逐渐蒙尘。
这一日,他静坐在房内,打坐练功,经脉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后,胸口的不适也好了许多。
收功后,按了按胸口,觉得不再疼后,他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先前因着这内伤仍在,让他总想到凤璇阳,好几次运功,都差些走火入魔。因而,他也不敢凭着这残破的身子,去率领武林正道攻打凤阙山,救出双亲,毕竟现下武林正道对他还有些看法,若是他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使得那些正道人士趁机夺取盟主令,那他连最后一点筹码都没有了。再者,决裂那一日,凤璇阳一直都未用武功来震退抱住他的双亲,可见凤璇阳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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