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才觉得心安。
而他们俩会轮流吃东西、喝水,脚步丝毫未停,趁着记忆犹新时,赶忙加步赶路。
好在两人的记忆卓绝,路上又互相照顾,时而累了便一起歇息,恢复精力后便继续赶路,而这里的夜晚不似骨都那般阴沉,反倒有种给他们一种透过云雾见天明的感觉,月出云层,洒下了淡淡的银光,为深处白雾中的他们铺就出一条银路。
日月轮回,天边的银月落下,换上一轮新日时,他们终于沐浴着久违的阳光,走出了白雾之森。
终于清晰地看到恋人的脸庞时,两人相视一笑,双双抱在了一块,汲取着对方的温度。
“子玥,我们走出来了。”凤璇阳扬起了语调,愉悦地道。
“嗯。”龙倾寒浅浅一笑,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我们离苗疆不远了,终于,终于可以得救了!”凤璇阳喜悦地笑了出声,搂着龙倾寒重重地落下了一个吻,而后便拉着他的手,朝前走去。
行过一条冗长的过道,穿过层层树木,不一会儿,两人面前一片开阔,便来到了一处满是绿色的地方。
还未踏进苗疆,便听得远处传来阵阵的歌声,在愉悦的歌声中,便开始了劳作的喧闹。旭日渐渐东升,居民们都走了出来,看到外来的凤、龙两人,都亲昵地与他们俩打着招呼,笑着欢迎他们到来。
一眼望去,高树在风中向他们招手,淙淙的流水和着山歌,在与叽喳的鸟鸣声同奏欢快的乐曲,在大自然最朴素的叠韵中,伫立道路两旁的绿竹吊脚楼在用青色的身躯回应大自然的色彩。深吸一口空气,只觉浑身舒畅,充满着大自然最纯洁的气息。
在此起彼伏的山歌声中,两人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忍不住想启唇歌唱。
“远道而来的客人啊,欢迎你们来到我们苗疆。”伴随着热情的声音,一位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行了过来,他虽年纪不轻,但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布满沟壑沧桑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意。
凤璇阳走了上前,矮下|身子,恭敬地拱手,唤了声“老丈人”。
老人笑得眼都眯了,眼底流露出朴实的光:“两位客人,不知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去。”
凤璇阳笑着应答道:“我们从覆阴教来,又将回覆阴教去。”
“覆阴教?”老人双眸微微一亮,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凤璇阳一眼:“你们俩从覆阴教来?你们同覆阴教是何关系?”
凤璇阳笑着拉过龙倾寒的手道:“我们俩是覆阴教前教主俞年明的外孙。”
老丈人微微一怔,犹不相信地摇头道:“口说无凭,我如何能信。这覆阴教早破灭多年了,当年之人死的死,散的散,便是那小子也……唉。”
凤璇阳眼底划过一丝难懂的神色,他蓦然一笑,问道:“不知老丈人口中的那小子可是指花修鸣?”
“你……你怎地知晓!”老丈人惊诧地道,但复又察觉到自己泄露了什么,便又抿紧了唇,戒备地望着凤璇阳。
凤璇阳嘴角弯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本座不但知晓,还知二十年前,覆阴教的教主段书青曾带着花修明来过此地,求问关于红莲蛊之事。而那时那花修鸣调皮,闯入了你们的巫女殿,惊扰了当时正在修习蛊术的巫女,身子还差些倾泼了你们的神坛水。”
“你……你……”老丈人惊讶了,他上下地打量着凤璇阳,疑惑地道,“你怎地知晓,莫非你是……”
“嗯?”凤璇阳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忽地他似明了什么般笑了出声,“老丈人,你莫不是以为本座是那个花谁谁罢。嗤,老丈人,那时本座犹未诞生哩,这都是外祖告知我们的,如何,可信服了?唔,外祖说你们不会如此轻易相信的,果真不假。若不信,那本座继续说,”他执手敲起自己的掌心道,“嗯,本座想想。恩对,那时段书青,也即是我爹带着他的弟子花修明来到了此处。我爹忙顾于四处向他人探听红莲蛊之事,而花修明则趁机溜走了,闯入巫女殿,差些便得罪了尊敬巫女的居民。但好在巫女大度,也未责怪他。因着这事,我爹与巫女得以相识,而巫女他对我爹……咳咳,嗯,巫女后来便好心地给他们讲解了红莲蛊之事,只是,”凤璇阳眼底一黯,“只是听闻这红莲蛊没法子救,是以……”
“谁言红莲蛊没法子救的。”一道轻灵的女子之声从老人的身后传来,目光越过老丈人的身子,便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裳,头戴银冠,满是银饰的女子走了过来。
待走近了方发现,其实她的年岁已经不轻,约莫有了四十岁,但由于保养得甚好,除了眼底的皱纹泄露了她的年龄外,其余皆瞧不出她的年纪。她的脸极其貌美,身材高挑,肤质白皙,竟是一等一的美人。
凤璇阳看着那人,眼里泛起了精光,愣愣地瞪着她瞧。龙倾寒见之,便有些醋了的暗中锤了他一下,凤璇阳反应过来,便笑着搂过了龙倾寒,啄了他一口。
龙倾寒拍开了他,冷冷地道:“人多,你正经些成不。”
那女子将两人暧昧的动作放在了眼底,她笑着福了一个礼道:“先前说你们乃是俞年明的外祖,我还犹有些不信,是以便一直在远处观望着你们。但如今瞧着你这小伙子竟会知晓当年书青来此之事,倒让我有些信服了。”
凤璇阳勾唇一笑:“这都是外祖告诉本座的,他言说你们必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身份,是以他告知我们,若果有人问起我们的来处,便将我爹当年的事儿抖出来。若是因此而引来一位女子,那么……”凤璇阳探手入了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那女子道,“便将这块玉佩交由给她。”
那女子疑惑地接过,待一看清玉佩上头的纹路,她浑身一震:“这……这是!”
她微微讶异,愣愣地看着这块玉佩,眼里的惊讶逐渐被温柔的神色取代:“不错,是它,这是我送予书青的。当时我说若他有一日需我相助,便凭此玉佩还寻我。”她*怜地抚摸着上头的纹路,似在*抚着恋人一般,久久不肯放下手。
凤璇阳道:“如何,现下该信了罢。”
那女子眼底一黯,拇指摩挲着玉佩上头的痕迹,痴痴地道:“二十多年了,书青他想必早已投胎转世了罢。”
凤璇阳眉目低垂,想到那逝去之人,他原先的喜色也恍然全无了,他点头道:“是的,爹他想必也投胎了,他定会投个好人家的。”
“呵,罢了,不说恁多伤心事,瞧你这模样,同书青倒有几分相似,想来也不似在骗我。远道而来的客人啊,欢迎你们来我们苗疆来做客,我巫女神沁将会热情地招待你们。”
那女子右脚些微后退,身子一矮,扯起裙角,福了一个礼。再抬头时,脸上退却了方才的湿意,一脸灿烂的微笑。
☆、第八十二章·苗疆意外遇故友
之后,凤、龙两人便在巫女神沁的带领下;走到了一间歇脚的客栈里。
这客栈是苗域里唯一一个并非吊脚楼的地方;同在中原的客栈没有两样;木地、木桌与木椅;唯一不同的,便是里头说话的人都是悄声细语,与中原人那般喜好喝酒划拳的爽朗堪称两个极端。
走进去后;众人都纷纷朝着神沁福礼,亲切地问候她;神沁笑着一一应答;便引着凤、龙两人到了掌柜处,要了两间上房;而这时;凤璇阳却忽地打岔了进来。
“一间足矣,”他搂过龙倾寒的肩膀,幸福的笑道:“他是本座夫人。”
闻言后,神沁眼底一亮,会意地笑了笑:“愿巫神保佑你们。”她伸手划了一个动作,旨意祝福。
凤璇阳笑着谢过,之后,便在掌柜的带领下同龙倾寒进了房。
环顾四周,直觉房内空气清新,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举目远望,便从窗口处望到了一条淙淙的小溪,在溪水上头蜿蜒着一条小桥。流水击石的声音喝着鸟鸣的声韵,一种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位一路赶来辛苦了,是以先歇息整顿一日,待明日我再将红莲蛊之事告知你们。若果有何事,可去寻方才你们见到的总峒长宋伯,亦可来巫女殿寻我。”
凤、龙两人笑着点头谢过,便目送着神沁掩门离去了。
待她走后,龙倾寒从白雾之森至今,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他放松了身体坐到了桌子边,拿起茶壶方要倒茶,却见手心一空,手里的茶壶被凤璇阳夺了过去。
凤璇阳笑着倒了一杯给龙倾寒,这才坐下,给自己倒起茶来。
龙倾寒凑鼻闻了闻,迷醉地闭上了眼:“好香,不知是何茶,竟如此特别。”
“嘻,这可是本地特有的茶,名唤苗茶,”凤璇阳浅浅地戳了一口,摇晃着杯盖道,“唔,果真清香,味道入口不化,好生怀念。”
“怀念?”龙倾寒逮着了他话语里的讯息,问道。
凤璇阳旋即一笑,半趴在桌上,揪起龙倾寒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把玩起来:“怎地,本座从别人那处饮过不可么。”
龙倾寒面色如霜,冷冷地扯回了自己的发:“你先前便说此茶乃是这里的特产,你又从何处饮过,再者……”
他顿了顿,思及先前凤璇阳在骆城会见那新郎官被自己意外偷听之事,便将过往的事情抖了出来,道:“再者你先前同你的手下会面时,还曾说要苗疆之人助你,这事你该做何解释,”他低眉凝视那漂浮的茶叶,黯然道,“你说你不曾来过此地,可你却识得此处的人,如今又说此茶甚是怀念。呵,凤璇阳,你又欺瞒我什么。”
龙倾寒眼底划过一丝寒意,他的唇抿成了一丝薄线,凤璇阳究竟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他。
凤璇阳勾起了嘴角,耸了耸肩膀道:“本座何时瞒你了,本座所说的都是事实,你若不信,本座这便去寻那朋友,带他来给你瞧瞧,本座可有骗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凝了下来,似乎每次说到这欺瞒之事,凤璇阳要么是耍无赖瞒过去,要么便是跟龙倾寒他翻脸,说他不信他,可是,长期被这般骗下去,龙倾寒心里也不好受,他希望的是,凤璇阳有什么都同他说。
凤璇阳此时有些恼了,自然不想再同龙倾寒解释,当下他放下了茶杯,站起身,准备去找所谓的朋友时,一道敲门声适时地响了起来。
凤璇阳一怔,赶忙去开了门。而当看到门外之人时,凤璇阳忽地愣住了:“你……”
“凤教主,果真是你!”欣喜的声音从门外之人口中道出,他爽朗地一笑,“哈哈,许久未见,身体可好!”
凤璇阳犹有些愣怔,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脸笑意道:“甚好,甚好,许久未见了。”
那人笑着回道:“是啊,许久未见了。怎地,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凤璇阳颔首,平摊着手到里间,礼貌地邀请道:“请。”
这时龙倾寒也站了起身迎客,余光看了一眼那进来的人,只见他一身银饰,面容俊朗,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凤璇阳走到那小伙子身旁时顿了顿,脸上浮现起了不明的笑意。
那小伙子径自走到了桌子前,便坐了下来:“来来来,你们快坐快坐。”
龙倾寒有些蹙眉,这人也委实太没礼了些,也不看主人,便自个儿坐下了。
凤璇阳将龙倾寒的不悦收在眼底,低声解释道:“苗疆的风俗便是如此,不似我们中原那般拘礼,此处没有主客之分,大都很随意。子玥,你来前,应多查些关于此处的消息才是。”
龙倾寒微微一赧,便坐了下来,这才发现,那小伙子竟然已经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起来。
凤璇阳笑着坐下,指着小伙子道:“你这小子,几年未见,还是这般模样。”
小伙子朗声笑了起来:“谁让我乃是号称‘云随’的郎竹呢,哈哈,凤教主,多年未见,好生想念。今日我方出家门,便听闻此处来了两位客人,我一时好奇便询问了客人的模样,得知其中一位红衣男子与我印象中的凤教主极其相似,便想着可会是凤教主你,是以打听你们落脚此处后,便上来瞧上一瞧,岂知竟真的让我猜着了,当真是凤教主你,果真是有缘啊有缘。”
凤璇阳笑了笑:“是啊,说来也许久未见了,上次你邀本座来此,本座都未得闲前来,甚是遗憾。却没想,方一到来,你便找上门了,当真是有缘,方才本座还说要去找你呢。”
“是么?”郎竹眼底流出欣喜的神色,他朗声笑了几声,回忆道,“说来,尚得感谢凤教主你呢。上次我在中原游荡时,路遇贼人,若非凤教主你恰巧路过,因缘巧合中救了我一命,只怕今日我还未能见着你呢。是了,上次送予凤教主的苗茶想必也喝完了罢,是以我今日特意带了好几大包送给您。”
郎竹侧过头,便要从背包里掏出茶叶,趁着此时,凤璇阳压低了声音同龙倾寒道:“其实那时本座是在追杀几位魔道中人,救下他不过是巧合罢了。”
龙倾寒一怔,了然地点了点头,方才他还说凤璇阳怎地会如此好心救人,原来不过是一场误会。
此时郎竹掏出了几包茶叶,便双手递给了凤璇阳。
凤璇阳笑着接过,谢了几声,同他叙起旧来。
而龙倾寒则是低垂着眸饮茶,余光瞥着他们俩,瞧他们熟稔的模样,莫非自己方才错怪凤璇阳了。
便在他沉思之时,凤璇阳拉过了他,给郎竹介绍道:“来,本座给你介绍,这位乃是郎竹,而他乃是本座的夫人,龙倾寒。”
“哦?”郎竹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做了个笨拙的拱手姿势,笑道,“你们中原当是这般道礼的罢,哈哈,教主夫人好。”
龙倾寒也礼貌地拱手回道:“你好。”
凤璇阳轻轻放开了龙倾寒,看着他出神的模样,知晓他还是在怀疑自己,心里也不舒服起来:“子玥。”
龙倾寒回以凤璇阳一笑,便对着郎竹道:“抱歉,失礼了,”旋即他便捧起了茶杯,道了声:“便让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好好。”郎竹也捧起了茶杯,与龙倾寒对饮起来。
不一会儿,小二便将早饭送了进来。
凤、龙两人连夜赶路,早饿得慌了,看到热乎的米饭与菜,心思都扑到了那上去。
凤璇阳心不在焉地与郎竹聊了几句后,便邀他一块吃。郎竹推却不得,应只得下了。
凤璇阳性喜吃辣,这桌上点的菜,十之八|九都是辣的,而龙倾寒平日里甚少吃辣,但为了凤璇阳,他也慢慢变得*吃起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