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的东边- 第20部分

“作为员工，对我的话你只需要回答‘是’、‘知道了’。别的什么也不用说。”玄会长无视他的反对说。

“嚯！说起来皓月那丫头还真是和您很象啊。”皓轩无奈的说，“是，知道了，会长大人。”

说归说，皓轩这会儿还真的想见一见那位叔公了，毕竟，在某些方面，他对于自己来说也算是前辈了呢，好奇心在心里作祟，令他也十分的想见上他一面呢。

站在苍松翠柏装饰点缀的韩氏传统建筑的院外，皓轩问着皓哲：“我们的叔公大人是住在这里吗？这里不是一座寺院吗？有闲情雅性住在这里的人，会是个行为叛逆的人吗？”

“我也没有来过这里，但是据说自从叔公离开了玄家就一直住在这里。我问过几位家族中的长辈们，他们说他是个很难琢磨的人，谁也不理解他的一些行为。“皓哲边看着周围的环境边说，”来之前我是踌躇满志，真到了这里，心里也是莫名的紧张呢，不知到能不能说服他。”

皓轩无所谓的说：“哦！我现在却是很想见见他呢，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哥你不用担心，既然来了就进去再说，不是说他很难琢磨吗？说不定他的古怪脾气一上来就答应了你的请求了。走吧，进去吧！”说着，他先一步进了这座寺院。

叔公住的地方在寺院的后院，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寺中的和尚带皓哲兄弟来到院子外面就回前面去了。开门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据说这个人跟了叔公快一辈子了，叫做于正，从这里一直陪着那个古怪叔公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先生在睡觉，外人不能打扰他。“听了皓哲说出来的目的，于正一点表情也没有的说。

“可是，这位大叔，我们并不是外人，叔公他老人家的侄孙说是外人有点说不过去吧？”皓轩忍不住插言说。

于正看了他一眼，仍是站在门口，却没有说话。

“叔公在睡觉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在他房间外面等他，那么，可以请您带我们进去吗？”皓哲很有礼貌的说。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于正简短的说。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固执。

“不要紧，我们一直等好了，一直等到叔公醒来见我们。可以进去吗？”皓哲笑着说。今天来的目的是要说服叔公，怎么能连见一面都见不到就放弃呢？

于正无奈，仍是面无表情，却也闪开道路让两个人进去了。

院子里到处透着传统的氛围，一派古色古香，人进了这里，会感到整个人都变得宁静平和了，院中央的一个石制香鼎中还冒着袅袅的香烟，站在这里仿佛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置身在另一片天地中一样。

“很不错的一个地方，”皓轩坐在屋外的木制地板上对皓哲说，“我们的叔公大人很会找地方住，眼光还真是不差啊。”

皓哲向他做了一个“安静点”的手势，一言不发的也坐在了他身边。皓轩耸了耸肩膀，也不再说话，侧身躺在了地板上，仰头望着蓝天白云出神。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还不见屋子里有什么动静，皓轩有点坐不住了，他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对皓哲说：“哥，不觉得这样很好笑吗？怎么？我们在拍古装大片吗？上演刘备三顾茅庐的戏码？可是，即便哥你是刘备，也没有人配是诸葛亮啊。我们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有些人年纪大了可以虚度剩下的光阴，我们可不行，我们陪不起，还是走吧。”

“皓轩，你又在胡说什么呢？如果你不愿意等就先回去吧，我是一定要等叔公醒来见面的。”皓哲也知道等的时间不短了，而且还不知道要继续等多久，但是，他的固执劲儿一上来也是相当可观的。

“哥，你认为他会见我们吗？我的感觉就是他在耍我们，我要走只是不想在这里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而已。”皓轩边说边提高了声调，但是，他也一直在关注着屋子里的动静。

皓哲见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正想阻止他再说下去，却听屋子里一个洪亮的声音说：“吵死了！吵的人没法睡觉，谁在外面喧哗？给我滚进来！”

皓轩向皓哲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皓哲此刻也明白了刚刚皓轩的意图，不由得也摇头笑了，两个人脱了鞋进屋去了。

屋子里布置的很精致，丝毫看不出有人刚刚在睡觉的痕迹，所有的矮几、矮柜还有现在很少能见到的屏风都是红木制的，擦拭的一尘不染，精美的日本瓷器和古雅的中式文房四宝有顺序的摆放在桌案上，墙上也挂着山水画和中国的书法条幅。

“哦？房间的陈设很有意思，字画和摆设也都是上品，这个叔公应该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才是，好象和传言中的他不太相符啊。”皓轩在心里对这里的人和物做着评价。

窗边坐着一个老人。说他老，但从精神上看又显得十分年轻，只有那一头白若银霜的头发显示着他的实际年龄。他正在聚精会神的摆弄着日式的茶道，根本就不理会进来的皓哲兄弟。虽然在做着细致费神的烦琐工序，但他的脸上看不出茶道中该有的平和之气，相反的却透着乖戾和倔强。

皓轩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对这个老人更加的感兴趣了——看他的行为和他的外在表现的确是个很难琢磨的人呢。

看到他在看着叔公发呆，皓哲忙拉着他向叔公行礼：“您好叔公，初次见面，我们是您的侄孙，玄东焕是我们的父亲。”

直到两个人行完礼坐了下来，他们的叔公大人也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仍是在仔细的摆弄着茶道。房间里一阵尴尬的静默。

“日式茶道讲究茶禅合一，您这样子似乎违背了茶道的精神吧？”皓轩首先打破了这种静默。

叔公听了这话，拿着茶杯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很怪，仿佛是对任何事都带有偏见一样，又一种厌烦的情绪：“你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茶道？”

皓哲怕皓轩不管不顾的话语触怒了这个古怪的老人，忙说：“是，叔公，他是我弟弟，可能言语中有些不得体的地方，您别生他的气。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一件事，这件事要求叔公您帮忙才行。”

叔公的眼皮一翻，哼声说：“哼！有事求我吗？玄家的人也有求我的事？你们的爷爷当年风光的很啊，怎么他的后代会有来求我的事吗？这样他岂不是要生气了？呵呵，他好象也没法生气了，哦？人生啊，真是很奇妙的呢。”

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皓哲也不清楚，但是他看得出叔公对当年的事还在耿耿于怀。“那个……叔公啊，过去的事谁对谁错我们做晚辈的没有立场评论，但是，我们和您都是玄家的人，这件事您应该帮我们才对。”皓哲想进一步劝说他。

“那些事以后再说。”叔公根本就不理会皓哲，而是对皓轩说，“你，刚才在外面喧哗的人就是你吧？来我这里你也敢这样吗？”

“是，刚才在外面喧哗的人就是我，打扰了叔公您的雅兴我向您道歉——对不起，叔公。”皓轩向叔公鞠了一躬又说，“但是，您也有不对的地方啊，刚才您在屋子里并没有睡觉对吧？让远道而来的人即便是您的晚辈等那么久也是很失礼的事吧？”

叔公皱起了眉头，在他面前，还从来没有过谁敢这样顶撞呢，这个小子胆子还真不小：“东焕那小子竟然养出了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有意思，有事相求的人就是这么一副态度吗？连你的父亲也不敢这样对我说话呢。”

“我是我爸的坏儿子，连他对我也没有法子呢，”皓轩在学他的语气，“我并没有什么事要求您，是我哥有事，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要看一看传说中的叛逆叔公是什么样子的而已。”

“哦？看过之后呢？”叔公面无表情的听他说完问。

“看过之后不能说是失望，但是，也和想象中的不尽相同，有很多我无法认同的——”皓轩正要侃侃而谈，却被皓哲阻止了：“皓轩，可以了。”皓轩见哥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也就闭上嘴不再说了。

叔公又哼了一声，说：“哼，你小小年纪却自大的很，这样的人我这里也不欢迎，既然你不是来找我有事的，就给我滚出这间屋子。”

“好啊，这里气氛压抑，不适合我的正常成长呢，正好要离开。”皓轩无所谓的说。说实话他对这个叔公很失望，一点都不是他想象的那种人。他站起身又对皓哲说：“哥，我在外面等你好了。”说完，他就要离开。

“年轻人这样心浮气躁……”叔公见他出去不由嘀咕了一句，而皓轩虽向外走着，也听到了他的话，但他却没有回头辩解什么。

屋外的环境一片静谧，只偶尔能隐约听到前面寺院里僧人念经的声音，静静的听下去，象是让人的身心都受到洗礼一般，涤去心中的一切浮华和烦恼……

皓轩想不通，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了这么些年，怎么叔公给人的感觉还是充满了戾气？当年的事也过去那么久了，难道时间还不能把过去冲刷干净吗？

只过了一小会儿，皓哲就从屋子里出来了，看他的神色就知道那个古怪的叔公没有答应他的请求。“我说什么来着？来这里根本就是浪费时间。”皓轩对哥说着。

“我们走吧，我明天再来一趟。”皓哲边走边说。

“什么？哥你没有什么事吧？明天还来做什么？真想三顾茅庐啊？”皓轩跟在哥哥的身后说。

“不答应的话我就天天来，总有让他感动的一天吧？”皓哲说。

“我佩服你的恒心，但是，我们这位叔公可不象是能被什么事感动的人呢，说他是铁石心肠也差不多，我对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抱什么希望，至今观点也没有改变。”皓轩在给皓哲泼着冷水。

两个人边说边走，却见于正从后面追了上来：“等一下——请等一下！”皓哲两人回过头来。“我家先生叫你回去见他。”于正对皓轩说。

“叫我？是叫我吗？你确定不是叫我哥？”皓轩感到奇怪，以为是于正说错了。他不认为叔公还会愿意见他，刚才说实话对他有点失礼了，换做其他的长辈也会很生气的，何况是那个怪脾气的叔公？

“是，是叫你。”于正不多说什么，站在那里等皓轩和他一起回去。

“那么，我就回去看看他又要干什么，哥你先回公司吧，那边也离不开你，我这边完了事自己回去就好了。”皓轩对皓哲说完这些话，就跟着于正一起回叔公的屋子了。

皓轩跪坐在叔公的对面，房间里还是一片静默，这一次，皓轩并没有打破这种静默，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望着叔公。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叔公开口说话了：“怎么？这次进来怎么没有说那么多的废话？知道害怕了是吗？”

皓轩露出一个象天使一般的笑容：“害怕？您错了叔公，在我的字典里面没有害怕这个词，连家里的严父我都从没有怕过，怎么会对您这个对我造不成任何影响的人害怕呢？”

“那么，进来之后这么规规矩矩的坐着一言不发是为什么？”叔公又问。

“我在做一个游戏，您刚才说年轻人心浮气躁不是吗？我想试试看是我的定力好些呢还是您的定力好些，刚才，是个游戏而已。”皓轩仍旧笑着说。

叔公又皱起了眉头：“你是玄家的孩子吗？现在玄家会有你这样的人出现？不要把任何事都当作游戏来对待，知道吗？”

“叔公不也是玄家的人吗？怎么在礼节烦琐、规矩繁多的玄家会有叔公这样的人出现呢？”皓轩反问，又继续说，“对我来说，做事情就如同做游戏，事情有一定的规律，游戏也有游戏的规则，把事情当作游戏来对待会让自己心情放松许多，事情成功的几率也会高很多倍不是吗？”

叔公听了皓轩的话没有马上说话，静静的想着自己的事，脸上的乖戾和倔强渐渐的淡去，皓轩好奇他的变化——难道，他的神情都是装出来的，是抵御外界侵扰的伪装而已？

“叔公，您把我叫回来有事……”皓轩忍不住问。

“你刚才说我违背了茶道的精神，你懂茶道吗？”叔公忽然开口问。

“哦？不，我对日式茶道不是很懂。”皓轩愣了一下才说，“只是听说日式茶道讲究茶禅合一，既然是和禅合二为一，就应该要讲究一个‘定’字，达到禅定的境界才是真正的茶道不是吗？禅定的境界要心静如水，要忘我，而叔公刚才似乎达不到这种境界，换句话说，叔公刚才是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在弄茶道，所以我说您违背了茶道的精神……其实，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子？”叔公忽然对皓轩说。

“啊？什么？”皓轩一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不知该怎样回答他的话。

“我是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样的性格和玄家的人是完全不同的，而且，和很多人都不同，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怎么会是中规中矩的东焕的儿子？在刻板的玄家他能容忍这样的你吗？”叔公又说。他现在对皓轩也很感兴趣了，就象当初皓轩来之前对他感兴趣一样。他隐隐的感到他们两个人是同一种人。

皓轩不好意思的笑了：“原来您是说的这个。说真的，我的性格实在不适合玄家，和您一样，我也是玄家的一个叛逆呢。原来以为自己是玄家第一个叛逆，昨天才知道您在这方面是我的前辈了。前阵子，我也被我爸给赶出去了，这几天才刚回来。”

“是这样？我就说嘛，到我这里来的玄家的人没有一个人象你这样，刚才的你顶撞起我来还真是很欠揍知道吗？说起来，我也算是玄家辈分最高的人了，让你这个小子顶撞的我火气直冒呢。”叔公笑着向皓轩瞪眼睛说。

“您不只是冒冒火气而已吧？您不是都叫我‘滚’了吗？”皓轩这次回到这里感觉对叔公的印象好了很多，也感觉亲切了很多。

“是啊，当时还想在你的身后踢上一脚，直接把你踢出去呢。”叔公笑着说。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您脚下留情了？”皓轩也跟着笑了起来。

叔公笑了一会儿又说：“你让我对现在的玄家有了一点改观，这么多年没有谁能让我改变呢，你却做到了。怎么说？感觉玄家也开始有了活力和生气了。”

“那么，叔公您是不是也该对玄家抱有希望呢？毕竟玄氏经营了几代人到今天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