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貔貅楼知道自己是对这东西势在必得了?
其实唐时也没多少灵石,修炼花去了很多,他修炼的速度又比较疯狂,现在灵石只有两万四,当初买下五枚冰蚕茧,花去了唐时三千灵石。每一枚作价六百,如今这个起拍价就是五百,唐时算了一下——十三枚冰蚕茧,五百便是六千五。
也就是说,起拍价就是六千五,只不过这里是拍卖会,在拍卖会上东西翻一倍的价格起来都不是没可能。
唐时还算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如果价格超出自己承受的底线是不会继续加价了的。
“七千。”
“七千五。”
“八千三。”
“八千五。”
“八千八。”
……
价格一路飙升,只不过加价的幅度都不是很高,唐时注意到喊价的人大多集中在楼上的八个雅间里,转眼之间价格已经到了九千,于是只剩下了两个人在喊价。
唐时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的大拇指指甲盖,眼神一闪,终于参与了喊价:“九千五。”
他的承受底线是每一枚作价一千,超过这个价位,再好他也不要,总有别的办法的。
一千,也就是一万三,超过了唐时便直接停止喊价。
在之前的竞拍之中,唐时一直没有出过声,现在忽然之间出来喊价,一喊就是九千五,算是半道上杀出来的黑马,众人侧目,都向着他这边看了过来,只是毕竟是雅间,众人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之前还有两个雅间的人在竞价,如今便有左边的那个喊道;“九千七。”
而后,右边那声音像是要与这人作对一般,直接喊道;“一万。”
于是这便算是出来了一个新高,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雅间。
也包括唐时,他们的正前方便是几扇雕花窗,隔着这窗,即便是灵识出去了,也不能穿透旁人那施展了阵法的雕花窗,所以不知道这喊价的是谁。
其实竞价到这个时候,这价格已经超出了四品冰蚕丝本身的价格,可是毕竟因为是拍卖会,所以即便是到了如今这个价位,也没有人说什么了。
距离唐时的底线还有一万三……
他手指敲击着桌面,盘算了一下,还没等他算清楚,那之前在左边喊“九千七”的乐人似乎一下便怒了,便听到了茶杯落地的声音,“少门主欺人太甚!”
“嗯?”
唐时一皱眉,怎么觉得这两个相互之间喊价的人是认识的呢?
是非看了他一眼,而后转头,看向了右边那雅间,眼底暗光一闪,便问道:“怎么了?”
唐时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话,心里有几分古怪,不过也压下去了。他只是忽然之间想到了熟人而已,便道:“如今你跟我一起走,倒是很好的……至少遇到了老朋友,我还能借着你小自在天的威名狐假虎威……那右边的人,应当是个朋友——也不对,还不知道是敌是友。”
少门主,洛远苍吗?
唐时没说话,听着那边的动静。
反正这里是在东山,金丹期已经是顶高的修为了,这边竞价的人也根本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右边被说“欺人太甚”的那一位似乎是笑了一声,便道:“貔貅楼拍卖,价高者得。”
“哼,黄口竖子。”那人倒像是倚老卖老,竟然直接骂了那答话的疑似洛远苍的人,而后便朗声道,“一万一!”
“一万一千五。”那唐时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便响起来了。
唐时微微一笑,道:“这人还跟当初一样,总是让人想打他。”
——不,其实当年的唐时自己更符合那个标准。
只是他肯定不会说自己,倒是把大帽子直接扣到了人家洛远苍的头上。
是非当初也是小荒十八境走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唐时跟洛远苍之间的对比,不过脑海之中第一个冒出来的,竟然是——洛远苍对他说,是非大师有意见吗?
有意见吗?
是非很想说,他有意见的。
这边众人已经被这样的高价震撼了,那之前与洛远苍抬杠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下面主持人已经有些兴奋,满面的红光,便喊道:“一万一千五,第一次——”
唐时开口喊道:“一万二。”
他的底线是一万三,如今却已经急速地逼近了。这一次报价,不过是唐时对于这底线的试探,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他报价之后,之前那老头的声音响起来,竟然是一声大笑:“这半路上还有杀出来的黑马。”
黑马?
唐时抬起自己的手掌来看了看,又撩开自己的袖子,便看向了是非,问道:“你觉得我黑吗?”
“……”是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唐时知道了他的意思,“你是觉得我还不算黑,其实比较白,对吧?”
“……”是非依旧不说话,只用那深沉的一双黑眸看着唐时。
接着唐时便一耸自己的肩膀,抬高了声音捏着嗓子道:“我是一匹白——马——”
……
下面忽然之间安静了,隔壁雅间里的洛远苍总觉得这腔调有些异常地熟悉……在听到的同时,那含在嘴里的茶一下就喷了出来,后面的门众有些惊讶,便都喊道:“少门主你怎么了?”
洛远苍只觉得微妙,沉默了片刻便道:“大概是遇到贱人了……”
门众等人沉默:“……”
唐时这一句“我是一匹白马”,后面还拉长了声音,简直就想让人将他从雅间里面拖下来暴打一顿——尤其是里面那跟洛远苍抬杠的人。
他根本就是对这冰蚕丝志在必得的人,所以才觉得唐时是忽然之间冒出来的黑马,以为是要遇到一个很强大的对手了,哪里想到这个人竟然直接这样反驳了自己,什么白马黑马,胡扯!
对这样的人的打脸方式便是——喊价!
所以这老头子便直接扬了声,将整个会场上所有的声音全部压下来,道:“一万三!”
好了,现在唐时用不着瞎折腾了,他安安心心地放松了,坐在位置上,眼皮子一搭便用茶杯的杯沿抵住自己的嘴唇,有些幸灾乐祸,低声模糊着对是非道:“有好戏看了。”
是非转过眼,便瞧见他那眼珠子转过来,轻轻一斜,于是眼角挑上来,看着自己。是非心里一动,却只微微一颔首,点头,打了个稽首道:“似是正气宗的万新安长老。”
正气宗?!
这个名字让唐时头皮顿麻了一下,可是转瞬之间,便觉得兴奋了起来。他握了握自己的手指,用一种难言的隐晦目光看着是非,道:“小自在天的莲华之瞳,当真不外传吗?”
是非是怎么知道对面是正气宗的长老的?没有莲华之瞳,根本看不到。
当初在海上的时候,是非教过唐时一个法诀,不过那也只是法诀而已,并不是什么心法,所以唐时也不过只是能够增加目力,而不能像是是非一样,一眼就能看破本质。
如今唐时问起来,是非只看了他一眼,道:“没有莲华之瞳。”
他眼底纯粹的一片黑色,看不到什么金莲的虚影,唐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抿唇,手指一压自己的下唇,却终于还是问道:“你现在到底是佛还是魔?”
是非道:“魔。”
可还有一颗佛心。
唐时的眼神,于是渐渐地冷了,只是又不知道为什么笑得更加奇怪,他道:“你多劫多难,便只有忍着了。天魔四角正好有异动,你若真成了魔,正好去调查一番。”
他也就是顺嘴一说,是非没接话,似乎只当做是自己没听见。
那边这价格已经超出了唐时承受的底线,所以他没有再继续叫价,倒是那边的洛远苍似乎财大气粗,竟然继续在跟那长老抬价,只不过最后那万新安长老依旧以一万六的高价买走了价值仅在价格三成的冰蚕茧。
这最后的一件拍品下来了,其实万新安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得到了这东西之后,回去就能够做上一身比较合袍子了。
结束之后,这万新安长老便直接离开去付钱了,唐时坐在那里,等着人已经散尽了,这才出去。去交易了自己拍下来的东西,拿到了那一枚残简,他将这东西握在手中,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收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
是非道:“方才洛远苍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唐时挑眉道:“站了一会儿就站了一会儿。”
原本也没指望唐时说出些什么来,可是听了他这几乎能噎死人的话,是非是真的无言了,他没说话,看唐时站了起来,于是也跟着起来,却看唐时眼底有算计的狠色,便知道他心里有算盘了。
“走吧。”
唐时推开了门,走道上是寂静的一片,他出了貔貅楼,却没有走远,便在这周围晃荡,是非问他要干什么,唐时回头对他一笑,“劫财。”
冰蚕丝的确是不想用高价买的,可是唐时的确需要这东西,下一次还能遇到这样大批的冰蚕丝了吗?不一定了……机会稍纵即逝,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了。
唐时不想放过这一次机会,恶意哄抬价格的人都该被雷劈死——对唐时这样独身的穷人来说,穷是一种风度……
但是,贫穷不能成为不抢劫的理由。
因为,抢劫了才能发家致富嘛。
唐时很开明地想着,却不时地盯着那貔貅楼,他不知道到底那万新安掌门是哪一个,所以有些焦急。
“是非师兄,哪一个是万新安?”
是非这小自在天出来的,即便是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都是遇到而已,一般是跟做出这些事情的人素不相识,可是偏偏今天是唐时说要去抢别人的东西……
是非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滑了过去,却正好瞧见那白胡子的万新安出来,于是目光一凝,还没想好要不要说,唐时却已经在他耳边一声轻笑:“我知道了。”
他在问出这话之后,便猜到是非是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所以唐时直接注意着他的眼神,便在这种极其细微的目光闪动之间,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唐时是个奸诈狡猾的,什么偷鸡摸狗的本事都会一点,他转身迅速地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拐角处,顺手一拍是非的肩膀,“你都入魔了,哪里来的那么多顾忌,不如跟我混了吧……我带你去打劫。”
其实是狐假虎威去。
方才那人出来的时候,唐时没敢将自己的灵识放出去,低等级修士的灵识从比自己等级高的修士的身上扫过去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是会被人发现的,修为低一些还好说,越是到了高修为的层次就越是敏感。
所以现在的唐时还不知道那万新安长老到底是个什么修为,因而需要小心。
一面远远地跟着,一面嘴唇轻微地动着,问是非:“他什么修为?”
是非沉默许久,还是道:“金丹初期。”
“……”唐时停住脚步,转头睨他,“你心肠真软,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不想你还真知道。”
毕竟是非是很早以前就到了金丹期的,这么多年与心魔对抗,对心智的磨练也不是一般的,现在他的精神力修为远超同级的修士,其实已经是个金丹后期了,只是唐时一向是看不透是非的修为,便一直没有什么感觉。
他这话一出,是非便知道自己说错了,于是沉默不语,看唐时继续往前走,很想像以前那样说一句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他又觉得,说了唐时也不会听,只能自己跟上去,希望别出什么大事才好。
还在东山的地界上,至少也得低调一点吧?
出了东极城,还要继续往北,才是正气宗。
东极城外便是连绵的山,一开始唐时是远远地跟着的,他与那长老都是金丹期的修为,所以那长老应该发现不了他。
不过随着唐时的接近,那人终于发现了,便凌空一剑远远地向着唐时斩过来。
唐时早就有了准备,一点也不惊乱,回手一刀挡住了,便已经凭借着他那出众的速度,到了那万新安的身前,紧接着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刀向着他头顶扎去。
风聚集在他的刀尖上,有灵力无数,光点涌动,唐时的目光很沉,下手也很稳,根本见不到一丝颤抖。
那万新安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东山的地界上竟然有人敢暗算自己,还都是金丹初期的人,在东山,金丹期基本就算是顶峰的修为了,什么时候东山潜入了这样厉害的人物?
他惊骇之中,只来得及横剑而挡,却被唐时那犀利的一刀直接将剑斩成了两半,同时有寒气侵袭到他手掌之中,于是整个手指便立刻被霜雪冻住,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术法?
眼看着唐时那刀在一闪之后就从手上消失,万新安知道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
这年轻人指不定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怕是盯上了自己。
拍卖会出来之后,这人怕是就在一直跟着他了。
万新安若是知道今日会被人盯上,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
“你是何人?”
“我不是人啊。”唐时拉长了自己的身上,看着不紧不慢的,可是一步迈出便是瞬移!直接到了那万新安的背后,那斩楼兰祭出,便有一道带着斑斑锈迹的斩楼兰虚影出来,对着这万新安脑袋后面的头皮一划——
万新安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只在要回手的时候,听他后面那人道:“是非师兄,搭把手。”
这名字太过熟悉了!
万新安下意识地跟着唐时这话一转头,便看到那月白僧袍的僧人静静地站立在不远处山道边的古松下,手中拨着一串念珠,似乎无悲无喜地看着他们这边。
万新安知道自己中计了……
看到是非,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他这边动作迟缓了那么一弹指,于是唐时的剑影,将他的脑袋破西瓜一样破开,之后什么都消失了。
一枚金丹出现,却转瞬化作了烟尘。
落下来的,只有那万新安的储物袋和剑,连衣服都没了。
唐时轻声一叹:“我是马啊。”
哪里是什么人呢?
之前不是他说他是一匹黑马吗?唐时还特意反驳了一句,说自己是一匹白马,现在他倒是不记得了。
估计是因为年纪大了吧?年纪大了的人就应该进棺材,他还在这里唧唧歪歪没个完,让唐时心烦。
方才那一幕,有许多讨巧的成分,只是不管用什么方法,这样简单的一刀一剑直接斩杀了一名同等级修士,这在别人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甚至对方是还没来得及反抗。
唐时弯腰将那储物袋和一把剑捡起来,抹去上面的神识印记,便将自己的斩楼兰剑收起来,之后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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