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记住了,再也不会忘记!”
瑕的回答让凌渊晟很满意,手指终于在那穴位上移开,清楚的听到瑕放松下来的呼吸声,看到那臂上还绑着的红带,他将那只并不白皙的手抬起,轻松的解去那条红带,红带顺势而落,露出想要遮掩的东西。
凌渊晟在看到的瞬间,目光冷冽,狠狠的盯着那手臂上的疤痕,模糊的、坑坑洼洼的刻着一个‘瑕’字,将手狠狠的甩下,在瑕‘唔’了声后,掰了瑕半个身子,让自己可以清楚看到瑕的脸,手扣住瑕的下巴,目光似乎能烧死眸中所看到的人,“当日……破庙的人是你!”
瑕半仰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凌渊晟突然的转变,让他也觉得很奇怪,“瑕不知道陛下说什么。”
这个人,是他当王爷前最大的耻辱,身为皇孙贵胄,居然上了一名低贱的乞丐,原以为可以将这件事尘封,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重新挖出来,提醒他当日中毒饣几渴的上了一个乞丐,在梦中颇回味无穷,导致后来每次与后妃交又欠时,“没想到,朕居然还会碰见你,乞、丐。”伴着一抹极其阴戾的微笑,“朕饶你一命,没想到你还巴了上来,”紧紧锁住那双空洞的眼睛,“只是当时朕算漏了一样,你不止是个乞、丐,还是个瞎、子。”
瑕呼吸不顺,凌渊晟说了什么,他几乎快听不清,只是隐约的明白与前三月发生的事情有关。
“瑕……啊……啊……”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助的用喉咙轻声发音。想要逃离,却因为被固定了半个身子,左右不得。
“好,很好,看你这样子看来是想起朕了,既然朕早就临幸你了,那这次就不必了吧?”明明嘴角挂着温意的笑容,说出话来的声音却让谁都不敢细听,微弱的烛光让凌渊晟可以看见这人眼角滑落一滴泪水,嗤笑着拭去那滴还有余热的眼泪,冷了冷眸,风驰电掣间将整个人毫不留情的扔到床下。
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破裂了一般,瑕却愣是一声喊叫都不敢,不着一物的身体贴着地板,因为这痛楚,冷意都察觉不到。
“魏晏!”
魏晏一直在门外守着,里屋这么大的动静他也是听见了,可是不敢有任何举动,直到陛下叫他了,他才收了收心神,推开门进去。
推开门,昏黄的烛光还是让他很清楚的看到那卷缩在地板上,紧紧捂住自己嘴巴的瑕,他移开眼,“陛下。”
“把他手臂上那印记给朕扒了,朕一会要看到那张皮,知道吗?”
心里有多惊骇,魏晏都不会表现出来,他不知道陛下为何要这么做,他要做的就是执行陛下的命令。瑕手臂上的印记他是看到了,面积可不小,那痛……这人能受得了吗?
“陛下,可要给这人用药?”魏晏思酌再三的问道。
“魏晏,你看低他了,”一个乞丐的出声,需要用药吗?应该早就习惯任何痛楚了吧?“没有朕吩咐,谁都不许给他用药。”
“奴才领命。”魏晏走到屏风后拿出一套衣服,给瑕随便的穿上,毕竟是皇上的人,即使这身体再难看,也不能轻易让人看了去。抱起瑟瑟发抖的瑕,“陛下,奴才带他退下了。”
凌渊晟背着身,默许魏晏的离开。
出了房门,魏晏就放下瑕,看那瑕站立的时候腿都维持着颤抖的状态,就知道这人是真的怕了,“你怎么惹怒陛下了?”他明明嘱咐过这人不要随便开口,“我……没有。”魏晏纳闷的听瑕的回答,难道是这身体惊了圣上?
“不管怎么说,你这手臂那块皮是保不住了。走吧,陛下可没多少时间。”
能保住命已经很不错,一块皮又算得什么?身后一阵一阵的疼,他咬牙忍受着,手搭在魏晏的手上,每次转弯的时候魏晏会轻声提示,他连扯起笑都难。
身上只着了件勉强可以蔽体的外衣,夜风微凉,每次转弯时,风会轻轻的扫起衣服下摆,露出两条纤细的腿,只因他的关注力都留在在月殳间,忽略了那寒冷。
魏晏牵着瑕坐在一条椅子上,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刑具,在摇摆的火光下,带来阵阵的阴冷之气,每次带人来,那些人就会先被椅子上已经干涸显现暗红或黑紫的血色吓怕,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魏晏想道。
火盆哧哧的喷身寸着若干火星,两旁站着两个手握刑具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椅子上坐着的瑕两月退暴露在火光下,心无旁骛的拿着自己专属的刑具,他们二人终年都守候在这个皇宫内部的刑室,不踏出一步,不泄露主人的任何事。
拉下肩膀上松松垮垮挂着的衣服,露出臂上一块刻有‘瑕’字的肌肤,“陛下有命,将这人臂上的印记处割下来,完完整整。”魏晏强调着。
二人木讷的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魏公公请放心。”
魏晏背过身去,二人将手上的铁撩拉直,瑕听见那铁摩擦发出的声音,心陡的落了一拍,双腿好像僵住了,无法动弹,只能由着那铁撩声离他越来越近,直到那冰冷的铁撩缠绕、固定住他的手肘和手腕,随后双腿延续着。
“魏公公,如果我活下来,能不能求你帮我一个忙?”
“等你活下来再说吧。”这里的刑罚可不是谁都受不了的,为了干净利落,他们采用的都是外面不敢购来的刑具。体格壮些还好说,一切听天由命。“你们好了就派人通知一声,我还有事要回去。”
“是,魏公公慢走。”
魏晏步履沉重的回到凌渊晟的寝宫,凌渊晟还未入睡,“陛下,奴才已经把那人交给了执刑二人。”
“恩,吩咐夜临即刻出宫找慕阳封进宫,如若他不肯,就让夜临转达一句话给他。”
“奴才这就去办。”
第十六章
夜临收到魏晏的通知后,不顾现在已经是夜幕之色,立刻加快脚程奔向国都一处医所去,一连敲了十多下门,都没有什么动静,他渐渐没了耐心,安静的街道逐渐有人家亮起烛光,夜临想了会,放弃敲门另辟捷径,直接上了屋顶,跨过一个顶格后,清楚记忆着慕阳封的药房位置,取下一块瓦片,眼睛专注的看着屋内的情景,顿时夜临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还以为慕阳封是故意不开门的,没想到居然又连夜捣弄他的药。饶是以冷静出名的夜临也受不了了,直接一连弄起十块瓦片后,屏息运用缩骨功,往那小小的洞跳了下去。
倏地,药房发出响声,慕阳封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药炉要自爆的前兆,担心受怕的趴在药炉上,手覆在那繁复的花纹上,嘴上叨叨念着:“千万不能爆啊,千万不能爆,佛祖保佑,千万不能爆!”
夜临哑然的看着面前的场景,颇无奈的站在慕阳封身后说:“慕大夫。”
慕阳封自是被吓了一跳,要知道他的药房只有他能进出,平白出现一个人,他不吓死就不错了,这里可全是他的宝贝。蓦地转过身,看到还未转变无奈之色的夜临,他眯起眼,“你怎么会在这?”
“夜临奉陛下之命,前来告知慕大夫一句话。”
“哦?说来听听。”慕阳封不屑的抬起头,眼高于顶的抱胸说道,他可不怕那所谓的新帝,不仅他们是发小,还因为他救过凌渊晟很多次,凌渊晟也得对他尊重几分,他有这个本钱傲气。
“陛下说慕大夫今夜要不要考虑进宫?”
“不去。”慕阳封毫不迟疑的接道,手对着门口指了指,“你从哪里去就,就往哪里走,告诉你家陛下,他别指望我到皇宫给他做免费的大夫,更甭想我帮他研制什么药。”
“慕大夫,陛下说您不愿的话,就再和您说一句,”夜临看慕阳封根本就不关心他说什么,也不管这么多,继续说,不管这人到底有没有用耳朵听,“陛下问慕大夫可还记得一个乞丐?”
准备放草药进药炉的手顿住,慕阳封狐疑的转身看向夜临,“那乞丐在皇宫?”
夜临低头,“陛下只转告夜临说这话,至于慕大夫,陛下说了,他永远尊重您的意愿。夜临告退。”
把手里的草药扔回篮子里,拍了拍满是草药粉末的掌心,“走吧。”
“慕大夫,请。”陛下让慕大夫去过许多次,可是没有一次成功,没想到这次依靠一个乞丐居然就成了。
可能是因为这邢室里火盆有点多,瑕上身赤衤果却一点都不觉得冷,还有点暖意,想起一会即将到来的痛,“两位大哥,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请说。”
“可以的话,可否在我嘴里塞一块布?我怕一不注意咬到了舌头。”
二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向四周是否有存在他需要的布,可是环伺了一圈后,也只发现角落里有一块由上一个人留下的血书,一张无用的血书。
其中一人走过去,捡起那血书,随意的卷成一团,就塞到瑕的嘴里去。
“哥,可以开始了。”
“恩。”
一人执匕首,一人执一把尖锐像刀又不像刀的工具,走到火盆前,将各自的工具在火盆里烧得通红,“哥,你继续。”
拿着匕首的弟弟向瑕走了过去,看了眼瑕灰暗的眼睛,眼珠一动不动,他才相信这人真是一个瞎子。瞎子也好,看不见。在这里受刑罚的人,都没有享受蒙住双眼的待遇。
听哥哥走过来的声音,他缓缓在闭上落刀,先在上方割了条横线,再往右边竖着割去,接着左边,待形成一个冂后,“哥哥。”他哥哥了然的走了过来,用他那烧得通红的刑具在那横竖的交叉点刺进一点,然后狠狠的穿j□j去。
瑕一直都在忍着,即便是他这种受过大痛的人都差点缓不过气来,那既长又尖锐的东西烫得好像被他动到的伤口都烤熟了一般,他几乎能闻到焦肉的味道,如果他快还好,偏偏他无比的慢,一点一点的往下刮去,好在他先叫那人给他塞了块布,否则他此时一定受不住,自己先咬舌自尽了。
“你忍着点吧,我兄弟二人也是为你好,只有烧得火红,才能让你不会血流不止。”
又往那伤处往下割了一分,“唔——!”被铁撩扣住的双手青筋都凸了起来,他想松开那钳制,却没有办法,短短的指甲狠狠陷进肉里,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那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弟弟将匕首重新往那冂形的伤口上划上一横,哥哥立马就加快速度,用飞快的速度将那块连肉带皮的‘瑕’字割了下来,那块皮掉在地板上,哥哥将工具扔到一边,捡起那块还有余温的皮肉,皮上虽然沾染了些许血痕,可是翻过一边,那块连着肉的地方却是一滴血都没有,烤得焦焦的。只需要撑过这一步,这人便是活了。哥哥朝弟弟点了个头,弟弟明白过来,将那块塞住瑕嘴巴的布拿了下来,可能是因为那血书沾上了唾液,让那已经变暗色的字变回鲜红。
“哥哥,这人昏迷了。”
“陛下没有说怎么处置他,就这么放着吧,先将这块东西递给陛下。”
“恩,我去通知魏公公来。”
店铺都开张后,国都又开始了早上的繁华。自从瑕不见以后,狗儿的日子就过得很漫长,只要离开破庙就会被人欺负,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银子也全部都被抢走了,他试图加入一些乞丐帮派,可是别人都不要他,因为他曾经和瑕在一起……
今天又是这样,好不容易有个好心人扔给他两文钱,他还没揣在手心上,就被人一把抢走了,几个月的经验让他不敢吭声,只能看着那人带着个嘲笑斜睨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文钱往上抛了抛,摆明是想刺激他。以前的话,他肯定会气不过的冲上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再也没有人会挡在他的面前替他挨打了,更不会有人站在他那边了。
瑕……是不是因为这样逃走了?狗儿不禁这么想道。
不,瑕不会。瑕是瞎子,没有他,瑕哪里都去不了。“瑕……,狗儿好想你。”他从来不敢和瑕说,其实他一直都嫉妒着瑕。
瑕和他只相差两岁,可是瑕总是摆出一副哥哥的样子,每次他要做什么,瑕都会阻止,他知道瑕是为了他好,他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为什么每个在破庙住过的乞丐们喜欢的为什么永远都只有瑕那个瞎子呢?所以明知道瑕不喜欢听别人叫他瞎子,他就偏偏要叫,瞎子瞎子叫个不停,将瑕这个名字记在心里,“瞎子。”他心眼小,更自卑,可是一点都不想瑕离开他。
喧闹的大街上不知何时停止了喧哗,路人纷纷靠里面站去,自觉的给中间让路,沉浸在自己念想中的狗儿还站在路中央,全然不知一批人手执缰绳,策马而来,好在那速度并不快,首当其冲的是个身穿黑红相间将服的男人,他戴着银色头盔,带着一身的戾气大喊道:“前方之人让开!”
狗儿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迷惑的看着全部躲在角落的人们,“怎么……?”
鳌风烈急匆匆的回朝,没想到有人竟这么不识相的挡在路中央,他提醒了也没有一丝动静,只能默默的放慢速度,下马走到那人面前,“本将军在说话,你没听到?”他连夜策马回来,很是疲惫,口气自然不好。
“哈?”狗儿怔神的看着面前英气勃发的男人,“你……”狗儿总觉得这人很眼熟。
鳌风烈眼神冷冽的看着狗儿,“速速让开,本将有急事需回国都军营。”身后的一批人马,都耽误不得。
“啊!我记得了,你是那个带瞎子去上药的人!”心安酒楼那带瞎子走的人,“你知道瞎子去哪里了吗?我找不到他了。”狗儿无助的问道,连平时最害怕的兵士都忘记了怕。
这乞丐是存心惹乱子的?遇到他还好,是其他人的话,估计此时乞丐已经成了肉饼,“本将不认识什么瞎子,劝你快点让开!”
狗儿哭丧着一张脸,默默的低下头,跟那些人一样走在角落里,看着那与他遥不可及的人跨上马,一群人轰轰烈烈的从街道上驰马跑过,带起一点粉尘。硝烟过后,狗儿才晃过神来。
是啊,那人可是将军,还是鳌府大公子,国都的大贵人,怎么可能会记得他们这些乞丐呢?
瑕,你到底在哪里?
在军营里处理完事情后,鳌风烈才得空休息。大口喝着水囊里的泉水,身心舒畅。
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上午那挡路的乞丐。
“啊!我记得了,你是那个带瞎子去上药的人!”想起那乞丐说的话,鳌风烈觉得自己更是有问题。他怎么可能会认识那类人。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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