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魏晏谢岚妃娘娘求情。”
自己仿佛是多余的存在,瑕稍稍的退后一步,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存在,避之唯恐不及。
凌渊晟眼尾捕捉到瑕的微小举动,冲岚妃摆出个笑脸,然后在岚妃还没及时表达出自己的羞涩时,就让她失望的看着突然失去温度的小手,茫然的看着上一刻还在自己手,下一刻就在她面前牵住另外一人的手,那只手不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双没有好好保养的粗手,手指边缘上还有黑黑的茧,比帝王的肤色还深,可就是这么一双手,被她的陛下珍惜的牵着……
凌渊晟亲密的搂住瑕的肩膀,对那仿佛即将要低声哭泣的岚妃说:“爱妃,他的身子不好,朕就先带他回去了,下次再让他来请安。”
“陛下——”不等她答话,视线就只剩下她的陛下搂着那容貌普通的男宠离去的背影,她傻傻的立在原地,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只剩下萧索的自己。
失落的看着已经冰冷的手心,明明刚刚那只温暖的大手在自己的手里,为什么这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女侍拿出自己的手帕,帮林岚拭去滑落至下颌的泪水,“娘娘,我们回去吧。”
“本宫……看低那男宠了。”凝望着前方只有若干宫侍经过的地方,“陛下最宠爱本宫时,也没这么……亲密的搂着本宫。”
“娘娘……”女侍不知道怎么安慰受伤的岚妃,只能陪着她。
凌渊晟牵着瑕上了步辇,“知道此时你坐的是什么吗?”
“回陛下,瑕不知。”
“是朕的步撵。朕的步撵只有皇后能与朕并肩而坐,今朕让你坐上,别人就不敢欺负你。”
没有听出凌渊晟话语中的暗示,“瑕谢陛下。”只能呆板的回道。
凌渊晟心安理得的收下道谢,“你的确该谢朕。如果不是朕,你会在岚妃宫外站上一天。”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情愿在岚妃宫外站一天,也好比如坐针毡的呆在这帝王身边。
已经脱落疤痕的手臂被人狠狠的钳制,不敢忘记此时自己正坐着帝王的步撵,还有之前帝王给他的训诫,他憋了口气,不敢出声。
“日后请安这种事,不要再做。朕要你有多傲慢就有多傲慢,最好连朕都不放在眼里。知道吗?”
帝王说的话他一点都不懂,老实的回答道:“瑕不会。”
这句话提醒了凌渊晟,他只是一个宫外的乞丐,哪会知道什么傲气?“就是清高,实在不懂就只要记得一句话,别人与你说话之时,特别是宫中女眷,你都必须眼高于顶,把她们当成是比你还要低贱的人。”
瑕对这段话似懂非懂,可是……“回陛下,瑕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子,这样是不是会引来……?”最重要的是,他也做不来。
“有什么好怕的?什么事朕都会给你担着,你要做的就是听好朕的吩咐。”
隐含告诫的话瑕还是听得出的,“瑕明白了。”
瑕一路上表情都是淡淡的,只有一直搂住他肩膀的帝王全程都笑容满满。
小喜子不时抬头偷看两人的互动,偶然发现魏晏投来的眼神后,他才收敛了些,想要在魏晏那得到个好印象。
刚从太后锦澜宫回来的姜艺语阴郁着一张脸,姜千雪没有注意到,只想着妹妹回来了,马上将自己准备好的一盅燕窝拿到手上,带着大咧咧的笑对她说:“妹妹,你看这是什么?”将燕窝盅放到姜艺语面前,不等妹妹的回答,她迫不及待的把盖子打开,鼻子凑过去闻了下香味,“这燕窝是姐姐托人弄来的,妹妹不是想要好好保养保养吗?姐姐是特地准备来给你喝的,你快喝,很香的。”含蓄的求夸奖姿态并没有引来姜艺语的喜爱。
姜艺语恼恨的看了眼还往上冒着热气的燕窝,气不过将其一把扫落,姜千雪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状况,裙摆弄到了一点汤渍,她顾不上自己,蹲下身,心疼的看着被摔坏的盅和洒出来的燕窝。
“妹妹,你不喜欢可以说,为什么要弄洒了?这些燕窝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吗?!”她连进宫前娘送给她的珍珠坠子都给给人了,就为了换这么一盅燕窝,连一口都没喝上,就这么没了。
“燕窝、燕窝!你除了这些芝麻绿豆小的东西就不懂其他的东西了吗!你知道陛下刚封了一个男宠为公子吗?你不知道太后姑姑为了想让我们当上后妃,费尽了心思吗?!你就不能用点心思在这上头?”姜艺语冲着姜千雪怒目相向,原本就窝着一肚子气,一回来还要听她那没脑袋的姐姐叽叽喳喳。
“妹妹……”姜千雪没有想到自己的好意会得到妹妹的一顿臭骂,怔住,然后茫然的问:“后位,顺其自然就好,靠太后姑姑有什么用?有后妃的命,不管怎样都会遇见陛下,没有后妃的命,我们姐妹在宫中也算得上有伴,终老一生也不错。这昌澜宫也没缺我们什么,妹妹何必一直执着于后妃的位置?”
谁被陛下册封了,她一点都不关心。不是她的,再怎么握在手里也会溜走,是她的,不管她怎么推拒都会是她的。
她的妹妹虽然自小敏慧,可是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
姜艺语面露讥意,对着姜千雪呵呵笑了两声,“如果妹妹可以像姐姐一般简单,可能也不会有这么忧愁。”她有她的一番抱负。她想要凭借女子之力振兴已经衰败的姜家,让一直看低她们的父亲好好的看看,并不是只有男子才能振兴家业!
“妹妹……”姜千雪觉得姜艺语好像自从见过那太后姑姑就整个人都变了,从前她的妹妹……不会这样的。
“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我要看书,不要打搅我。”
姜千雪全身无力的坐在凳子上,一发呆就是一个下午。
第二十一章
一连三天凌渊晟都在他那睡,让他的睡眠严重不足,只能依靠白天来补眠。
今天又是如此。
小喜子牵起嘴角,在一记冰冷过后,毫不留情的将他身上的被子扯下,只着单衣的身体立刻就感受到寒意,抱紧双臂,希望可以抵御点凉意。
居然还没有醒的意思!?小喜子牵强的扯动唇角,良久猛然开口大喊:“起床啦!”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起床,可是三天没有睡过,他已经撑不住了,将整个人缩成一团。
小喜子气结,看着他眼下的青黑,“陛下都没有让你睡觉吗?”明明这两三天他站在外面,没有听见什么剧烈动静。“不管怎样你都要起来了,你不要忘记了,再过二十多天你可是要表演才艺,到时如果你发挥不好,给太后留下不好的印象就惨了。”想起太后的样子,小喜子不由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那可和陛下的震慑力相差无几,一句话就让十多名太监死了,真亏他当时躲得远。
“才……艺?”听见小喜子的话,他困得睁不开眼睛,迷糊的说道。
“是啊,你那天不是和奴才说陛下让你一个月后表演才艺?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公子您能还不抓紧时间?”有气无力的回道。
是啊,他还要……表演才艺。混混沌沌的起身,“帕子给我可以吗?”
看他那副样子,小喜子直接拧好了毛巾,往他脸上擦去,冰凉的帕子并没有引起小喜子想象中的惊诧声,只有安静。一般人接触乍冷的温度,都会有表情的吧,可是为什么……这人可以这么的安然,很习惯的承受。
小喜子此时才记起,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这个人当成了主子,从而忘记了这人从前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好了吗?”帕子停留在脸上很久都没有动作,他问道,听见小喜子不自然的咳了声,然后将那冰冷的帕子从他脸上撤离,语气不怎么好的回道:“恩,好了。”
穿好衣服,在梳理头发时,小喜子问道:“公子……可有较好的才艺?”
才艺……他懂的只有一种,“可以帮我载两片叶子进来吗?不能太小,大小要差不多。”
小喜子郁闷的出去摘了两片叶子回来,着实看了好几次后才放到瑕手上。看着瑕摸着叶子上的纹路,仿佛怀念的神色,说:“那是第一次有人教我东西。”说完,摸着将两片叶子重合,没有将其叠紧,小小的张开唇,两手捏着叶子的两端,轻轻放置在唇瓣中央,嘴巴也没碰到叶子,而后气息平稳的试音,小喜子听到那毫无章法的曲子之后,做出个嫌弃的眼神,然后在完全没有期待的情况下听见了一首让人想要泛酸的曲子。
那曲调很悠扬,可是却仿佛怎么都拨不开吹曲人的忧桑,有一瞬间他觉得这曲子比起记忆中的埙(此乐器是美人心计里面出现的乐器)吹来来的还要好听。
曲声幽停后,小喜子还没从那股哀伤里走出来,就听见瑕似怀念似遗憾的说:“当时我本以为可以吹给弟弟听的,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和平常无二的人,弟弟是谁不是他要关心的范畴,“公子,奴才说实话,您这功夫的确了得,可是却登不上台面,如果真带着这个去,肯定是会被看不起的。”
“是吗?”瑕低头,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其他懂得的,到时陛下又会……怎么对付他?
宫中只有一处地方可以学习才艺,“公子,奴才带你去舞乐司,看有没有你可以学习的。”
“恩。”
舞乐司是皇宫舞姬、乐姬所处的地方,平日里她们无事就会训练。四处都是从横柱上轻落下来的透明纱幔,一片旖旎之色,透过那纱幔,你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舞姬在肆意扭动她们的腰肢,边旁有乐姬在演奏,很是养眼,唯美。
“那乐声是什么?很好听。”瑕不由自主的问道,乐曲中有什么含义他并不清楚,可是里面的大气是连他都能听得出来的。
“筝,一种放在桌子上,靠很多弦控制曲调的乐器,公子不适合。摸清那些弦就要花费半月之余,想要弹得好没几年是不行的,那些乐姬都是自小学。”所以别指望了。
“恩。”语气中没有小喜子以为的落寞,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小喜子叫停,“怎么了?”
“舞乐司你可不能乱走,四处都有水池,你想在大阴天的落水不成?”
“水池?”
“恩,听说是舞乐司的教头吩咐的,只要你功夫不到家,就会掉落水里,可以吸取教训。”
“……”
逛了一圈后,小喜子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他果然天真了,看遍了所有能登上场面的乐器,就没有能一个月速成的乐器,不禁垮下肩,泄气的说:“公子,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吧。”
“恩。”
小喜子牵着瑕转身正准备走,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们,他好奇的回头看去,居然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曼妙的身体被一袭绣着舞纹的纱衣包裹着,舞姬和乐姬基本都会在三十岁之前就遣离出宫,能打破这规矩的只有舞乐司的教头。
瑕感受到自己的手袖被小喜子连续拽拉了好几次,“怎么了?”问道。
“好像是舞乐司的教头在叫公子你。”
听这话,瑕转过身,没多久就听见有人轻踩着步子走到他面前,对他盈盈行礼,道:“奴婢舞乐司教头拥月,叩见公子。”
“你怎么知道我?”瑕下意识的回道。
“此时宫中能够出封澜宫,还带着一太监的想必也只有公子您了,奴婢虽然眼拙,但不至于连最近陛下的新宠都不识得。”
他红了红脸,“不好意思,我今日就是来看看,没有其他的意思。”
拥月见那双黯淡无光却异常纯黑的眼眸,看看?将心里的想法埋着,她嫣笑出声,“公子,拥月听闻您下月要在册立宴会上表演才艺,容拥月擅自思着,您可是为了那才艺之事而来?”
“是,公子想看看有什么才艺可以在下个月搬上台面,请问拥月教头可有建议?”小喜子把握机会问道,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教头是来凑近乎的,虽然身边就有个没长眼睛的。
“小喜子。”瑕淡声叫道。
见拥月一手纱袖轻掩唇,小喜子坐不住了,好不容易他的主子才有出头之日,自己的前途也有了着落,断不可在这势头上翻跟斗,“拥月教头,公子脸皮薄,其实公子今日来就是想要看看有什么他可以学,你也看见了,公子他目不视物,学什么……大概都难。”
“公子是这么认为的吗?”
知道小喜子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再辜负就矫情了,他从容的点头,“拥月教头,可以请教你,如今有什么可以让我一月后登台,又不失礼的才艺吗?”
“一月后?时间很紧,如果公子实在要的话,可能要下一番苦功夫。”
“苦功夫?!公子他能忍受!”小喜子连忙回道。
瑕适时闭嘴。小喜子已经都帮他说了。
“那拥月想问,舞……可否?”
舞?他可以?
拥月看他一脸的茫然之色,答道:“舞是唯一一个只需要记住身体动作,可以不依靠眼睛的才艺,”到时只要记住基本的步子,就能找到那跳舞的位置,绝佳的想法,“可是拥月丑话说在前头,您看起来也有十五了吧?腰板那些可能硬了,所以有些动作都需要下狠招。”
“十七。”
“什么?”拥月说完才反应过来,上下打量面前的瑕,她阅人无数,几乎没有估算错别人的年龄,没想到这被她断言只有十五岁的人还生生多了两岁。“公子是想什么时候学?今日可否?”
“恩。”越早越好。
小喜子窦地放下心。
一天下来只学了一个动作,就是压腿。小喜子看了都觉得难受,看着瑕坐在地板上,上身直立,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费力勾住自己的脚尖,维持一下后,又继续重复。
那一滴一滴的冷汗,真心让人看了难受。
可能是他太上神的缘故,连身旁何时站了个人都不知道,他慌张的跪下,却被魏晏公公扶了起来。
“陛下不想打扰公子,你不要发出声。”
“诺。”他哪还敢出声啊,站起身一时往上抬头看了眼威严的帝王,看他这么专注的望着瑕,确信了皇帝是真的宠公子。
“陛下,一会儿鳌将军要来,可要回凌傲宫了?”
“恩,回去吧。”对一直低头的小喜子说,“晚上照顾好你主子。”
“诺!”
第二十二章
一连半月,即使瑕从未正式出现在人前,但在后宫也算得上人尽皆知,在太后故意禁止任何人谈论瑕之后,导致宫中众人对他更是纷纷好奇,胡乱的想象中,瑕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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