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替她轻拭去眼泪,安慰她说:“到这个节骨眼还哭什么,既然决定嫁他,就要 像改变信仰一样,把你过去一肚子的疑虑当做旧教条全部抛掉!你应该要笑,开心地笑 ,骄傲满足地笑才对!”
蝶茵说:“冰蕊是喜极而泣!”
“喜极也不准哭!要喜极而笑!今大我还要为你多喝几杯!”
夏竹笑道。
一旁和亲友应酬的殷灿看见三个美女交头接耳,好奇问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 可以让我知道吗?”
夏竹说:“我们在说,冰蕊太大方了,让我们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礼服,客人要是 错认了新娘怎么办?”
殷灿笑道:“要是冰蕊真的够大方,我把你们三个都要过来当新娘!冰蕊,你肯不 肯呢?”
冰蕊甜美回答:“我肯,但是夏竹不肯、蝶茵不肯、戈承坚更不肯!灿哥,你别做 春秋大梦了!”
殷煤大笑搂住了冰蕊很快乐地说!
“我不敢!这一辈子只消受冰蕊一个人就够了!美人艳福不是给一个人包办的!” 。
听殷灿提起了戈承坚,冰蕊又问蝶茵:“小戈呢?他跑到那里去了?”
“谁知道?不管他。”
蝶茵嘴里这么说,一对眼珠子却忍不住滴溜转动,在人群中寻觅起来,她知道戈承 坚今天来得很勉强。
“你去找他吧,别冷落他了,只要夏竹陪我就好了。”
冰蕊催促蝶茵,夏竹竟对冰蕊说:“我不陪你。我要一个人享受一下,好好喝几杯 。”
说着,瞄了殷煤一眼,率先就走开。
“夏竹是永远不当人家电灯泡的。新娘子,让你的新郎陪你,我去找小戈了。”
蝶茵顾不了别的,一颗心挂在承坚身上,也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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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两两的客人川流不息来和新郎新娘致意,冰蕊始终以最婉的甜美的笑容对待, 直到她看见一个山魈般令她毛骨悚然的人,她的笑靥自此像晚秋枝头最后一片落叶飘坠 一样,不复再现。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喜宴之中会出现这样一张面孔!
他筒直像一只穿着燕尾大礼服的螳螂,半垂两块又厚又宽的大双眼皮,五官动也不 动,他端礼如仪,却透出一股阴森的恐怖,当他那躲藏在半垂厚眼皮之内的呆滞眼珠定 定地直视着冰蕊,她不禁暗中打了一个寒战!
然而,身旁的殷灿看见这个人,反应和冰蕊完全相反。
他摆出了极致的傲慢与睥睨之态,用最风发得意的声音,对那只螳螂山魈道:“温 兄,见见我的未婚妻,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塔顶尖的明珠!”
冰蕊不了解为什么殷灿需得对他的客人如此炫耀、如此夸张地引见自己,她简直没 有勇气再多看那个恐怖父丑陋的男人一眼!然而殷灿又得意非凡地对冰蕊介绍道:“冰 蕊,认识?下我的事业伙伴,温师夷先生!”
那螳螂山魈伸出手来,掀动厚唇咕哝了一声:“嫂子,幸会!恭喜!”
冰蕊简直不敢伸出自己的手,她骇怕将会握钊一只披着冰冷鳞片的兽爪!可是她不 得不把手伸了出去,好在她戴了白纱小手套,可是山魈紧紧握住她手心的感觉,使她几 乎要气绝昏倒!
“温兄,什么时候轮到你请喝喜酒啊?”
殷灿又开腔,冰蕊听得出来,他显然在故意挑衅着那只山魈,故意向他示威。
山魈露出一排血红的牙龈,注视着冰蕊道:“快了,等我找到一个和嫂子模样的人 ,就快了。”
他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没有表情,没有笑容,冰蕊愈觉胸口一阵翻腾,只想呕吐 。
殷灿对这个人却是见怪不怪口泰然又扬言道:“我相信!温兄天纵英才,没有办不 成的事情!”
冰蕊又听得出来,这句话分明是不怀善意的挖苦和嘲讽,她更相信,这个被挖苦、 嘲讽的对象更是把说话音的意谓揣摩得丝不苟,他分明很清楚地知道殷灿的用意,却仍 是皮肉不动地说:“不敢当,要向殷兄看齐!失陪。”
温夷走后,冰蕊立即告诉殷灿:“灿哥,我很不舒服,想进去休息卜。”
殷灿不明所以,温存问道:“是不是站太久、累了?我陪你进去躺一下。”
他带着她离开大厅的时候,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竟然又清清楚楚看见温师夷那 张浮在众多模糊面孔之中可怖的脸,他在盯着她,目不转睛,动也不动,像一个幽灵, 一个穿着黑白条纹人礼服的螳螂幽灵!
冰蕊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忍着回到休息的房间,才奔进洗手间呕吐了起来。
“宝贝,我看你是太累了,我叫杨医师上来给你打针,今天还有得撑的。”
殷灿搀扶着她,让她在一张极漂亮讲究的贵妃椅上半躺下来,动手要打电话,冰蕊 阻止了他,虚弱地说:“不用找医生,我没事。”
她本来想说,只要不再见到那个螳螂山魈就好了,可是,她还是比较理性地问:“ 那个温师夷是什么人?我觉得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好诡异、好奇怪!”
殷灿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骄矜道:“不愧是我的妻子!你猜的完全正确!”
“他是你的死对头?”
“没错,我的近程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娶你为妻,接下来就是铲除他!”
殷灿眼中露出含带杀机的凶光,闪闪耀动,看来令人不由畏怯。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副势不两立、恨之入骨的样子?”
“这件事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说,就是刘邦项羽的霸业之争!可惜,他既不是刘邦, 也不配当上项羽,只是一个中间人物,一个我不除不快的第三者势力!”
“灿哥,我还是不懂。”
“全华百分之七十的股权分成两大份,份是我们殷家,另一份是郭氏家族,其实郭 家才是我真正的对手,我一直想掌握全华所有的股权,慢慢把大部份的股份全都吸进来 ,但以目前的情势,我刨不动郭家的根,拥有百分十七股权的温师夷当然是独一无二的 关键性筹码!我只要拿到这些持股,就是全华最大的股东!到时候任我呼风唤雨,谁也 莫奈我何!”
听到这里,冰蕊已领会七分,接口说:“可是他不肯让步,让你有志难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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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只这样,他还占尽墙头草的便宜,妄想有一天骑到我的头上来!”
“你们明争暗斗很厉害?”
“台面上,大家还是合伙人,不过各人心里有数!你等着看吧,我会叫他乖乖把股 票捧到我面前来!”
何等自负的一个男人!他的自负令她激赏崇拜,也教她惊愕!
“灿哥!你们做事业都要用这种头破血流的方式吗?”
她望着她的未婚夫,明显流露着忧虑。
殷灿朗声笑道:“我殷灿做事,都是信手拈来,在成功之闲任意穿梭,还用得着老 婆来担惊受怕吗?宝贝,你什么也不用管,只要全心全意享受生活就是了。现在觉得怎 么样?
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多了。”
冰蕊没说实话,她还是觉得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却勉强打起精神这样说。
“那就好。这么高兴的日子,分一秒都不可以浪费。我们下去和客人同乐!”
殷灿把她抱起来,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冰蕊露出笑容,补了妆,和他起下楼。
她十分战兢志忑,深怕冉看见那只山魈可怖的身形和嘴脸。
可是,温师夷就如同厄运的黑骑上,在她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刻悄然降临。他总是盯 着她,在她不经意又看见他的时候,让她魂飞魄散、惊魂难定……婚宴大厅一片 歌舞升平,酒酣耳热,在外围和罗马式庭园里,却是迥然的一种宁静与幽雅。
戈承坚双手斜插裤袋,满腹火气、无聊难耐地晃到庭园里来。大部份的人都在大厅 里,只有少数几个人溜到庭园中享受宁谧的夜色与自然清新的空气。不意中,他瞥见夏 竹坐在喷泉边一座白色天使雕塑膝边的石块上。
橙色的灯火照着穿了雪白礼服的夏竹,透着红晕的标致容颜,沉静的神态,叫戈承 坚不由看呆了眼。
他站在数步之外看着她,在她觉察之际,他机伶地恢复了神色,朝她走近去。
“原来你躲在这里享清福,原来也有人和我一样,不喜欢这种无聊透顶的宴会。”
他在她身边的另一个石块上坐下,嘴里喷着酒味。
“你难得勉强自己,但是,你还是把蝶茵丢在里面!”
她总是远到机会就挖苦他。他也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哼!有人说,这是一种爱的表现。有人很讲究这一套。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走 了,甚至根本不来!”
他一副牺牲颇大厌烦之极的口吻,强烈流露着对蝶茵的不满。
“所以我说很难得!”
她笑笑,也冷哼着,打了一个酒嗝。
他只好自嘲道:“至少喝到了一些好酒,算是不虚此行!”
“你这个人不是普通的自我中心,说得更实在一点就是自私。我已经对你说过不止 一次了。”
她睨他一眼,显得不屑。
他大不以为然,扬声反驳道:“这是观念问题!人生本来就是一场SOLO,不是吗? 只有独唱和独奏才能表现出完完全全的自在和潇洒,别人算什么?你为什么得凡事都和 别人一起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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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振振有词!和蝶茵完全格格不人,你为什么会找上她?她和你完全不适合 !”
“这种事很难理解,当初她让我色授魂与。”
他漫不在乎地点起烟,也递一支给她。
“当初?现在你后悔了?”
她让他点燃了烟,仰脸把烟吐向空中。
“她要的不过是彼此看守、坐监,有时我坐监、她看守,有时候我看守、她坐监, 就是这种彼此消耗生命、压迫生命的生活模式!”
说着,他望向灯火辉煌、乐声流啭的大厅又说:“对里面那一套,她可羡慕得很呢 !”
“你这样说蝶茵不公平,她可不是为了受苦而跟你。”
夏竹毫无遮拦地说。酒气满身的她,脑子可还十分清醒。
他隐忍的满腹怒火被她挑动了起来,大声地发着牢骚道:“受苦?那是她自找的! 为什么她不想我给她保留很多空间、很多自由?我从来没有告诉她,我们得像螃蟹一样 用草绳把彼此绑在同一个竹篓子里面;她想爬上去,我就把她扯下来,我想爬上去,又 换成她把我扯下来!我说过了,我要的是SOLO,不是混声大合唱!”
“很好,错的是,你的SOLO人生观并不能完全贯彻,你得上床;而你更不该找蝶茵 这样的人上床!”
“不要提她行吧?道德重整专家!”
他说不过她,只好试着改变话题:“虽然你老是站在蝶茵那边和我唱反调,我反而 觉得和你很相投,你有你真正的想法,对不对?”
他摆出一副知心的样子向她试探。
“正好相反,我和蝶茵想的完全一样,渴望一份稳定可靠的感情,渴望婚姻。”
“我不相信!你不过想帮蝶茵游说我!你才不是和她一样是那种想不开的人!”
他讪讪冷笑,极为顽固自负。
“我为什么要游说你?你最好相倍,我和蝶茵同样羡慕着冰蕊,而且羡慕得紧!”
夏竹故意模仿适才戈承坚的语气,挑动他。
果然他动气了,大声道:“那算什么玩意儿?”
他以鄙夷的眼光望向大厅:“虚伪的形式!不过是金玉其表而已!”
一可是,它却让女人觉得幸福!“
夏竹徐徐说来,不愠不火却充满杀伤力。同时,她从脚边摸出一瓶酒来,对嘴猛灌 。
“夏竹,你……”
戈承坚又气又沮丧,既惊且怒。他恨她如此无情地打击他男性的自尊,更惊异她竟 然是躲在这里藉酒浇愁!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她灌够了酒,快意地高吟。
“夏竹,你有心事?你不快乐?”
戈承坚抛开自己的感受,认真地问。他想到刚强冷竣的她也有情感起伏的一面。
“我有什么不快乐?人生是一场SOLO,这样才能真正潇洒自在、尽其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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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笑又哭似地,语无伦次。
他像要看穿她似地,望着她不停地摇头:“不对,你骗不了我,你的心里有很强烈 的爱,像火一样把你烧得又苦又痛,对不对?有没有?你是不是很寂寞?”
“寂寞又怎样?我不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她大胆地告诉他,让他感觉一股蹊跷的放浪。
“谁是你不该爱的人?”
他心猿意马,并大胆地试探。
“当然不是你!”
她哈哈大笑起来,又仰天灌酒。
他被她笑得窘迫起来,故意挺起胸来说:“别想捉弄我!总有一天我会搞明白你心 里在想什么,我会弄清楚的!”
话未说完,另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会弄清楚什么?”
戈承坚转身一看,竟然是蝶茵!口气一转,强硬地反问:“原来是你,你怎么舍得 跑出来?”
他看见她,仿佛觉得被扫了兴,没有快意而只有怨气。
“这是什么话?我在到处找你,你躲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蝶茵沉着一张脸,也不和夏竹招呼,瞪着戈承坚又问。
“你找我干什么?别人结婚,你的劲儿最大,起哄得最厉害,你还用得着找我?”
说到这里,意犹未尽加一句:“我在这里和夏竹研究她的心事,你会有兴趣听吗? 我看你还是去里面凑热闹比较对味!”
“小戈,你乱讲什么?对蝶茵客气一点!”
夏竹终于出口制止,戈承坚愈是故意说:“我哪里乱讲了?刚刚你才告诉我,你不 会爱上个不该爱的人,这个我懂!
你们女人中意的,当然是像殷灿那种能够摆场面、给女人个豪华隆重的婚礼,让女 人锦衣玉食过日子的男人,我戈承坚算什么?“
这一番话,戈承坚意在对蝶茵揶揄嘲讽,夏竹听了却如同被歪打正着了似地满面通 红起来。蝶茵没有发现,气忿地骂说:“戈承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