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一张床推出来,这次她看见了,看见爸爸躺在上面,一个叔叔一直用力压爸爸的胸口。
她不停的叫爸爸,叫了好多声,爸爸的眼睛都没有张开。
为什么都不理她?
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呢?
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
为什么?
纤白的赤足沿著回旋梯下来,打算到厨房里喝水觅食,当她发现书房里有动静时,不由得踅了回去。
从透著光亮的门缝中偷窥进去,果然见到滕昊极拿著电话,不断的在书房里踱步,嘴里说的是流畅的英文,可惜她的英文不好,顶多听得懂简单的会话。
还以为他今晚有应酬,会到三更半夜才回来,现在都还不到十二点呢。
晓夏无声的离开书房门口,找到了厨房,虽然今天才刚搬进来,不过之前已经来过几次,对这里的环境并不陌生。
在冰箱里找到早上吃剩的鲜奶吐司,还有几片火腿和起司,打算做个简单的三明治充充饥。
一双有力的臂膀由后抱住她的腰,淡淡的白兰地香气伴著男性鼻息喷在她的颈侧。";我还以为你在睡觉。";
晓夏觉得有点痒,缩了一下。";刚刚作了个梦就醒来了。";
";作梦?什么样的梦?";大嘴在肌肤上轻啄著。
她说得好轻、好轻。";一个噩梦。";
滕昊极微微抬头,分神倾听。";什么样的噩梦?";
";一个……好久不曾作过的噩梦。";她没有说太多,简单的带过。";你呢?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什么意思当然就回来了。";滕昊极没有深究,也疏忽了她眼中的迷茫。";我听天宇说你只带几件衣服来。";
";叮!";吐司烤好了。
她将火腿和起司夹在两块烤得酥脆的吐司之间。";我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有衣服可以换穿就够了。";
";这样也好,有需要什么就买新的。";他不在意花钱。
晓夏努了下小嘴。";要不要吃?";
";你吃吧!";
不客气的咬下一大口。";嗯,好吃。";
";什么东西到你嘴里都变得很好吃,我看我还是请个佣人回来煮饭。";自从离婚之后,就把家里的佣人辞掉了,三餐都是外食,家里则是固定请清洁公司来打扫,因为他不喜欢有外人干扰自己的生活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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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不会下厨,只是有时候懒一点罢了,你要是想在家里吃,就告诉我一声,我可以买菜回来自己煮。";她不习惯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
滕昊极低低一笑。";我是舍不得,怕你太辛苦了。";
";大总裁……";晓夏欲言又止。
他的手钻进了她睡衣下摆,有些心不在焉。";嗯?";
";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之所以要娶我,是因为我让你很快乐……";这也是她答应的原因。
";不错,我是这么说过。";
晓夏佯装漫不经心的口吻。";如果有一天,跟我在一起不再觉得快乐……我的意思是说,我下能再带给你快乐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什么意思?";他听了直皱眉。
她在他怀中转身,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到要结婚了,心情有点紧张,连我也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滕昊极释然。";我以为你后悔了。";
";如果我说是呢?";晓夏调皮的笑问。
在她的咭咭笑声中,将她打横抱起,长腿跟著跨出厨房,往楼上房间迈进。";想都别想。";
掉落在地上的三明治看来是要便宜蚂蚁兄了。
适合晚宴穿的衣服?
晓夏独自站在东区街头发呆,从出门到现在,已经逛过一家又一家的橱窗,看得是眼花撩乱、两腿发软,很后悔没有接受滕昊极的建议,让专业人士来为她妆扮,否则如今也不用在这里伤脑筋了。
想到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不到三小时,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身上穿的棉质无袖上衣已经湿了又乾、乾了又湿好几回,她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进一家百货公司把衣服买齐。
推开玻璃旋转门,沁凉的冷气袭面而来,全身的毛细孔都打开了。
触目所及全是价格不菲的高价品,频频向消费者招手。
大概是她的穿著过於随便,绑著一头梳得光亮的马尾,素净的小脸,简单的背心和七分牛仔裤,膝上还破了个洞,连脚上穿的都是一双二百九的旧布鞋,所以没有半个销售小姐出来招呼。
晓夏在冷清的卖场上,悠哉的从一楼逛到二楼,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模特儿身上的黑色真丝洋装,於是探头往里面问道。
";请问这件衣服多少钱?";
销售小姐端著后母脸,瞟了下她难登大雅之堂的穿著。";下面有牌子,不会自己看。";反正又买不起,问这么多做什么。
冷不防挨了一记白眼,晓夏不以为忤的笑了笑。
唉!本来要给她做业绩的,既然这样,她就再到别家看看好了,吃亏的又不是自己,要是所有的销售人员都像她这样以貌取人,肯定赚不了钱。
心里想著,晓夏又往下一家逛去。
";晓夏?!";
一声彷若来自过去阴影的男性嗓音从身后响起。
以为早已遗忘,想不到还是让她的心为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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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内心打了个突,机械似的转身……
";真的是你?晓夏,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何文咏喜出望外的快步上前,两手紧握住她的肩头,深怕她又消失了。";原来你到台北来了,难怪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晓夏睇著眼前已经褪去往日青涩模样的大男人,心中千回百转。
";学长,好久不见了。";她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激动。";真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他指著别在胸口上的员工证。";我在这家百货公司上班,担任二楼的课长。晓夏,你看起来没什么变,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是说我还是长不大是不是?";
何文咏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学长。";晓夏噗哧一笑。";现在是上班时间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改天再找时间叙旧好了。";脚底抹油打算溜了。
他捉住她的手腕。";不,晓夏,我要跟你好好的谈一谈。";
";学长……";
";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何文咏不让她三言两语打发了。";这个解释我可是等了四年。";
晓夏觑著他片刻,最后吁了口气。";好吧,我们找个地方坐,要问什么尽管问好了,可是你要请客喔。";
";这有什么问题,走吧。";说著,他便拥著她的肩离去。
两人前脚才搭手扶梯下楼,斜对面的专柜便走出三名穿著相当时髦的女子,其中一人紧盯著晓夏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认识他们?";其中一人问。
欧阳琳一脸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男的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我认识那个女的,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是谁?";她们被勾起了好奇心。
";滕氏总裁的未婚妻。";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程咬金毁了她的计划,就算她化成灰,她也认得。
两人瞪大眼珠子,下巴垮了下来。";原来她就是大家口中的灰姑娘,长得不怎么样嘛。";
";但就是有人把地摊货当宝贝。";另一个也替欧阳琳抱不平。";看他们亲热的样子,就不相信只是普通朋友,要是滕总裁知道他的未婚妻在外头另结新欢,保证这桩婚事很快就会解除了。";
";是啊,摩妮卡。";叫著欧阳琳的英文名字。";有我们在,滕氏总裁夫人的位子最后还是会落在你身上。";
欧阳琳故作犹豫状。";这样不太好吧。";
";对付情敌,你可不能心软,这件事就交给我和崔西去办。";
欧阳琳美眸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来到B!”美食街的水果吧,晓夏啜著鲜榨的果汁,脑子不停运转,想著该如何回答他的疑惑。
";学长什么时候离开台中来台北工作的?";她试著用拖延战术,不要太快进入主题,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
何文咏两手靠在桌缘,定定的盯著她。";晓夏,当年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这些年来我始终想不通,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对你不够好?";
";不!学长,你对我够好了。";就是因为太好了,才让她害怕,不只是他,就连他的父母都把她当作女儿般疼爱。
他更是不解了。";那么为什么……";
";是我的错。";晓夏深吸了口气,挤出涩涩的笑意。";不关学长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让你这么困扰,我真的很抱歉。";
";我要的不是道歉,而是真正的理由。";如果没有解开它,永远会是他心头上的一个结。";你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不是吗?我们都选好日子了,你却突然消失不见,我担心你出了意外,还跑去报警,然后才接到你寄来的信,虽然说你有苦衷,但我始终无法释怀。";
晓夏惭愧的不敢直视他的眼。";学长,你一定要追问原因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了,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你。";
他不禁在心中轻叹。";你就是这个性子,看起来很好相处,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现在回想起来,我才发觉你从来没有向我吐露过心事,就算有烦恼,你也不会跟别人提半个字。";
";学长……";她为之语塞。
何文咏看出她还是不肯说,脸上尽是无奈。";算了,先别说这些。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还算不错,交了不少朋友。";
注意到她手上戴的钻戒,何文咏有些诧异和落寞。";你……已经结婚了?";
";只是订婚。";晓夏下意识的抚著它,神情复杂。
";他对你好吗?";想到即将拥有她的男人,明知自己已经失去资格,还是忍不住嫉妒。
她垂眸轻笑。";……他对我很好。";
";晓夏,这次你要好好的抓住幸福,不要再轻易放手了。";何文咏不得不提醒她,免得又有另一个男人受害。
晓夏心虚了一下。";学长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起码对你还有一些了解。晓夏,你要记住,有些东西一旦放弃,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我……我知道。";她艰涩的说。
他宛如搁下心中的大石。";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嗯。";晓夏偷吁了口气,明白自己过关了。";学长呢?有女朋友吗?";
何文咏将饮料喝光。";我一年前结婚了,被我妈逼去跟人家相亲,两人交往了一阵子,感觉不错就决定结婚,我再过六个月就要当爸爸了!";说到这里,脸上充满将为人父的骄傲和喜悦。
";真的?恭喜学长。";晓夏的歉疚感因此少了一大半。";下次有机会的话,介绍给我认识。";
";好哇,改天到我家里吃个饭。";他不计前嫌的说。
晓夏也将饮料喝完,想到今天身负不可能的任务,只好向他求救。";对了,学长,有件事想请你帮帮我……";
她的嘴已经笑僵了。
几乎不穿高跟鞋的玉足隐隐作痛,依旧得打起精神,挽著身边男人的手臂,全场走透透,让滕昊极将自己介绍给朋友。
";大总裁,我要休息一下,不然两只脚都快废掉了。";晓夏小声的跟他嚼起耳根,那亲密的姿态让不少女人眼红。";还有,我也快饿死了,以后这种苦差事不要邀我参加。";
滕昊极笑睨著她痛不欲生的俏皮表情。";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你忙,我会照顾自己。";再跟他黏在一块,她就别想休息了。
他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瞄到几位医界的重要人士,正是自己今晚的目标。";好吧,待会儿我再过去找你。";
获得大赦,晓夏立刻向餐桌进攻,在餐盘上摆了满满的食物,打算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大快朵颐。
要上哪儿去比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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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夏四下张望,想觅个隐蔽、不受打扰的角落。
就在这时,有人佯装不小心和她擦撞,端在手上的餐盘乒乒乓乓的掉了满地,引来在场宾客的注目。
";有没有撞痛你?";肇事者娇呼一声,假惺惺的问。
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眼底的恶意,也不想计较,只是头疼的看著衣服上的食物残渣。";没关系,是我没有把盘子拿好。";糟糕!得想办法清理干净才行。
";哎呀!你的衣服都毁了。";拔尖的嗓音,好像怕别人没听到似的。
晓夏本能的在人群中找寻滕昊极的身影,瞥见他在另一头忙著,看来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好自力救济了。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化妆室。";先用水洗净,再用烘手机烘干应该就可以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肇事者一脸皮笑肉不笑。";快去快去。";哼!好戏现在才要上常
在洗手齘前忙了半天,总算将残渣清理干净,再按下烘手机的开关,机器轰轰作响,让她没有多余心思注意到进出的人。
终於把身上的衣服烘干,晓夏猛一抬头,才发现被几个娇贵的千金小姐挡住去路,不善的眼神似乎针对自己而来。
";有事吗?";她客气的问。
千金小姐们双手交叉在胸前,高高在上的睥睨她,彷佛跟她说话是纡尊降贵。
";你不要以为自己当定了滕夫人,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结婚都可以离婚,何况只是订婚,随时都能解除婚约。";体态丰腴的千金小姐不忘展现她傲人的上围,企图让晓夏自卑。
";没错,灰姑娘永远是灰姑娘,一辈子都当不了公主,因为没有那个气质。等
你培养好只有等下辈子了。";另一个千金小姐看似柔柔弱弱,却是骂人不带脏字。
";也不照照镜子,你根本不配当滕氏药厂的总裁夫人。";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