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男笑道:“叶先生说的有道理。”转头跟朱丝丝商量:“丝丝,我们一人买一瓶吧。”
朱丝丝嗯了一声,两人就去柜台前挑选。
叶昭想了想笑道:“张小姐,干脆我这两瓶送你们吧,想了想,还是给我家那两位买点别的。你们先试用,用的好就接着买,用的不好就算了,这和记和我也有些关系,算是送你们当试品吧。”
“好啊!”张亚男欣喜的道,“你说的啊,快拿来。”
朱丝丝一呆,拉了拉她的手,说:“别要他的东西。”
可叶昭示意下,十七已经将纸袋递过去,张亚男接过,笑孜孜道:“谢了啊!”又对朱丝丝道:“你不要,我就两瓶都拿着。”却对叶昭使了个眼色,好似告诉叶昭放心,定然将雪花膏给朱丝丝用,不辜负你一片心意。
叶昭又有些汗颜了,这张护士,未免想得太多了吧?自己像是到处追女孩子的人么?
无奈的和十七走向流笼,叶昭就问十七:“丫头,你说我像个花花公子么?”
十七忙用力摇头,说:“王爷英明神武,天下之主!”
叶昭这才心理有些平衡,摇着折扇进了流笼,又用折扇敲了敲十七的小脑袋,心说你灌迷汤的本事也是跟丁七妹学的么?
十七傻笑,露出小豁子牙,却不吱声,显然王爷敲她脑壳她是很受用的,但若是旁人,早被她一枪将其脑袋崩个稀巴烂了。
第四十八章 王娘
1859年4月,太平军燕王秦日纲率数万军马进入浙江境内,开始了南征之路。
显然,天京诸王已经意识到了即将面对的残酷局面,是以先发制人,遣精锐南征广州,以撼动平远军根基。
江西境内,虽李秀成兵精粮足,但平远军防范甚严,是以天京诸王将南征路线定为闽浙一线,闽浙一带只有赵三宝一镇嫡系,又刚刚与淮军鏖战,正休整之中,加之闽浙初平,人心不稳,巡防民团体系远不如江西多年经营,防守力量比起赣境自然薄弱许多。
浙江境内,立时又变成了惨烈的战场,赵三宝部与巡防、民团各路兵勇层层设防,在金华、处州一线布下重兵,以防南征军进入福建。
银安殿,叶昭翻阅着一封封电文,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以往尽量不激怒太平军就是怕其狗急跳墙,变为流寇,而现今,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秦日纲部看似被围堵在金华处州一线,但其西可以进袭广信进入江西,稍一不慎,东又可以破温州陷福宁,不说流寇对生产力之破坏,这一不留神,被其在福建打破几个大的州府,民众对南朝之信心怕也会随之动摇。
回了几封电文,其中一封是发给丁七妹的,令其率飞虎营进入浙江,又令人招巴克什,羽林军也投放浙江战场,务必要各路军马将秦日纲部绞杀于浙江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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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着,又给神保、韩进春发了电报,严密戒备,以防李秀成部发难。
中午的时候,去跟莎娃和花姬吃了个饭,随后就带上花姬,来到了广州饭店。
三层一间套房外,红地毯走廊上有方桌木椅,两名穿着藏青制服的女侍卫来回踱步,见到叶昭急忙行礼。
叶昭转头对花姬笑道:“一会儿啊,这姐姐可能对叶大哥态度不好,你劝劝她,好不好?”
花姬穿着白纱裙,露出洁白的半截小腿,蕾丝边的小袜子在足踝上挽的花一样漂亮,白色小皮鞋,瓷娃娃一般,柔美娇嫩不可方物。
“哦。”花姬虽然奇怪,还有人会对叶大哥态度不好么?但自然乖巧答应。
套房里住的是忠王妃月姬,叶昭自不会将其放入自己府中,那传到李秀成耳中,自然就会觉得她被玷污了。
月姬已经被关了几日,叶昭还是第一次来见她,给李秀成写过一封信,却石沉大海,叶昭却不气馁,奇货可居,总能起点作用,因为打听过,月姬虽嫁给李秀成不久,却是伉俪情深,实际上,还是李秀成主动去人家家里提婚,对于在发匪领地深受女性喜爱的忠王来说,这简直不可思议,几乎没有女子不想嫁这个大英雄大豪杰,而以往李秀成见到喜欢女子,那也是马上令人给领进府了,又哪里有什么提亲不提亲的?
这些小细节可以见得出,李秀成对其还是极为喜爱的。
套房客厅皆是东方风格,红木家俬,宫廷红毯,扶手雕着凤头的软沙发,四壁挂着古雅的山水画,颇有些西方人想象中的东方宫廷风格,也就难怪西人使节趋之若鹜,都喜欢在此落脚了。
客厅内又有两名藏青制服的女侍卫,见王爷走进急忙躬身见礼,早得王爷吩咐,只称呼王爷为“先生”。
“把她唤出来。”听闻月姬在卧室,叶昭就做了个手势,自顾自的坐到了沙发上,又拉花姬坐于自己身边,旁边侍卫献上香茗。
叶昭回头对花姬道:“一会儿啊,你就喊姐姐。”
花姬听话的点点头,这段日子她开心的很,叶大哥可疼她了,日理万机的大英雄,还去商场给她买了许多礼物,她现在粉颈上戴的明珠项链就是叶大哥给她买的,她喜欢的不得了。
女侍卫敲门,客客气气道:“月姬小姐,我家先生来看您了,请出来吧。”
门吱扭一声被人拉开,卧房内走出一丽光四射的大美人儿,粉脸如脂,明眸善睐,只是,叶昭当时就怔住,丽人剪了披肩娃娃头,齐眉青丝,修剪的极为精致,后世甜美女星常见的发型,可爱甜美中又不失成熟冷漠之美,配上红制服、红皮鞋,这,这是忠王娘啊,怎么成了后世靓丽女郎了?
旋即就知道又是金凤的杰作,叶昭恨得牙痒痒的,真恨不得打她屁股,跟金凤说过,偶尔带这位忠王妃出去逛逛散心,令她感受广州之变化,给她买些广州流行款式新装等等,而以往同金凤聊天,说起女性服装发型,叶昭也曾将自己喜欢的几款后世发型给金凤详细解说过,这层次感分明披肩长发娃娃头发型,金凤做过一假发,当时把叶昭逗的哈哈笑,还叫金凤戴上假发欣赏了好久,却不想,这忠王妃又成了她的实验品。
本是叫金凤带这月姬散心,令她心情愉快点,可这么搞,定然适得其反,在人家眼里,这自然是被逼着剪了个极丑陋的发型,又逼着穿奇装异服,那可不更恨南朝了?真是适得其反。
叶昭简直快抓狂了,想也知道,这个金凤这般干,那是以为自己想霸占这忠王妃,是以才照着自己的喜好来打扮她。
而现今不消说,月姬脸色自然颇不友善,脸若寒霜,看着叶昭。
任谁被毁了头发,又被逼着穿上难看之极的衣服,心情也不会好,更莫说月姬与南朝本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人,现今未自尽,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能回到忠王身边,可她早打定了主意,若那淫王真的要来强占自己,就算不能与其同归于尽,也必然自杀殉节,断不能被其污了身子。
要知道成婚当夜,南昌战事紧,忠王就回了前线,两人还未有夫妻之实,又岂肯被清妖戾王玷污清白?
干咳了一声,叶昭做手势示意:“月姬小姐,请坐。”见月姬一动不动,又对花姬使个眼色:“去叫姐姐坐下。”
花姬就怯怯的走上前,想拉月姬的手,又不敢,怯怯道:“姐姐,您来坐吧,叶大哥是好人。”她胆子小,人可聪慧,自然看得出这位月姬姐姐对叶大哥的不友善。
任谁见到这般清纯娇怯的瓷娃娃,心里也会一柔,月姬就点点头,走过去坐到了茶几对面,盯着叶昭:“你是什么人?”
太平天国也讲究男女平等,只是歪嘴和尚念不好经,最后这男女平等表现的方式就是令万千女子进行沉重的劳动,实则就是服太平军的劳役,为其做工,那些娇滴滴的女子为此染病去世的可不在少数。
不过不管怎么说,月姬对于同陌生青年男子接触倒也并不慌张。
叶昭笑道:“我是王府的人,并没有恶意。”
一听果然是王府的人,月姬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淫王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姓叶,是王府幕僚?”月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昭,只觉得倒是挺漂亮斯文的人,极罕见的风流人物,唱青衣去倒正好。为虎作伥,人品想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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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说道:“月姬小姐可想再见到忠王?”
月姬一脸冷淡,道:“叶先生能作主放过我这弱女子么?”语气里未免有些讥诮。
叶昭笑道:“我这可做不得主,但可以给月姬姑娘指点一条明路。”
月姬说:“是吗?”她是极斯文秀气的脾气,就算心里如何决绝,脸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叶昭干咳一声,说道:“说正事吧,月姬姑娘,我这次来是为了月姬姑娘好,为了太平军将士好,不瞒月姬姑娘,我们平远军马上就会进攻南昌,第二镇进入江西后,南昌城下,我平远军就会有三镇精兵,全部新式火枪火炮的精兵一万五千人,加上各路巡防、民团,总也有三五万人,月姬姑娘觉得这战力如何?”
月姬淡淡道:“军国大事,我是不懂的,可我想,李大哥定视你万千甲兵为无物。”
叶昭就笑:“你这叫盲目崇拜!你那李大哥,也不敢这么说。”
月姬其实也知道平远军骁勇善战,实在为天京诸王深所畏惧,那淫王,就更是压在天京诸王心头的大石,虽和李大哥没说过几句话,但也知道,李大哥对那淫王忌惮的很。
见月姬不吱声了,叶昭自不知道人家心里喊了自己几百次淫王,又道:“我再给你分析分析南昌的兵力,就算天王驰援,可再怎么算,南昌能汇聚十万人就顶天了,这十万人里,又有多少是没上过战阵被强征成军的农民?这仗打下去,终究不是平远军的对手,你说是不是?”
叶昭品口茶,又说道:“平远军势大,与其兵祸连结令百姓遭受无穷苦难,不若忠王弃暗投明,请月姬小姐修书一封,劝说忠王,月姬小姐在广州城里走过看过,也知道南朝新政风气……”
说到这儿,不由一滞,都被金凤这糊涂虫给搅合了,逼着人家剪头换衣服,这新政可好得很啊。
果然,月姬粉脸冰冷,美眸闪过一丝愠色。
第四十九章 缝隙
叶昭见月姬对香茗碰也不碰,琢磨了一下道:“咱们玩纸牌吧。”令月姬放松下来,话就好说了,而不报自己身份,也是免得她十二分的抗拒戒备。
写字台抽屉里就有纸牌,花姬倒是轻车熟路,跑去拿了来,叶昭就笑:“总算记得了。”花姬小脸一红,也不敢吱声。前两天王爷带她和莎娃来这家客栈住了一晚,对她俩自然又是百般怜爱,又同两人斗地主,打赌叫花姬找纸牌,因为找不到纸牌花姬很是被叶大哥欺负了一番,现在想想还脸红心跳。
月姬愕然,实在觉得这叶先生莫名其妙,但给淫王做事,定然也是狡猾无比,索性只看他玩什么花样。
叶昭叫花姬教她出牌规则等等,月姬倒是一会儿就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花姬熟练的洗着牌,那小手里纸牌唰唰的跟雪片似的,叶昭就笑:“做荷官的材料,我看啊,改天就把你送赌场去,赌场也加点纸牌勾当,你就做小荷官。”
要刚认识叶大哥的时候,花姬肯定被吓哭了,可现在花姬知道叶大哥爱开玩笑,甜甜一笑,也不吱声。
叶昭又对月姬道:“你叫月姬,她叫花姬,我看干脆你们结拜为姐妹好了。”
“不,不,我不配。”花姬慌乱的摇着头,丝毫没有王府格格、王爷爱姬的觉悟,叶昭就笑,摇着折扇道:“有什么配不配的,众生平等。”
月姬心里苦笑,这小丫头也太单纯了,自己阶下之囚,南国人眼里的大叛逆伪王之妻,若不是尚有利用之处,可不知道下场多么悲惨,落在淫王手里还是好的,若淫王不喜,那肯定被赏给兵勇糟蹋轮暴,事后残杀,想起天京被几位暴戾之王点天灯以各种酷刑杀死的宫女王娘,月姬就有些不寒而栗,怕清妖手段更为残忍,如此境地,怎么还谈配不配的?
花姬分好了牌,叶昭要了牌,现今这纸牌游戏自不能叫斗地主,而是叫“二打一”,出了几张牌,见花姬明明有牌也不管自己,叶昭好笑的在下面踢了踢她的小皮鞋,说:“你两只鬼拿着给我看家啊,这叫叛徒知道么?”
花姬红着小脸,怯怯的不敢吱声,怎么都不敢拿牌去管叶大哥。
叶昭又道:“不过这事情啊有正反两方面,比如说你做了叛徒是为了别人好,是怕别人被砍了脑袋,那也没什么。从军国之事说,这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若为了百姓富足安康做了叛徒,那才是真英雄,忍受一时屈辱,功过后人评说。”又笑着对花姬道:“你不做叶大哥的叛徒,那很好。不过纸牌游戏,也不要太认真。”
月姬一直不说话,心里琢磨着叶昭的身份,琢磨着脱困之计。
“月姬小姐,听说令尊乃是秀才出身,却不为贼办事,很有骨气。”叶昭随意的说着。
月姬一怔,却实在想不到南朝消息这般灵通,自己家的事儿都探听的清清楚楚了。
确实,太平军少有读书人,也最缺读书人,实际上有时候其对读书人是很好的,希望读书人为其办事,可偏偏读书人大多认为太平军为贼,耻于与之为伍,被抓了随军办差的,总要想尽办法逃走,月姬之父亲就是其中一员,本是跟着忠王部,可半路开了小差,更准备举家逃离徽州,结果被红包头们抓住,若不是忠王看中了月姬,怕这一家早被砍了脑袋。
成了忠王家属,月姬老父亲更是整日唉声叹气,认为辱没了祖宗,对女儿也没个好脸,有时候把一块白布蒙在脸上,在床上挺尸挺一天,意思没脸活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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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姬被老父亲折腾的身心疲惫,她本是孝顺女儿,在老父亲面前是不敢替忠王说一句好话的。
叶昭又接着道:“若忠王弃暗投明,想来令尊会为之宽怀。”叶昭虽不知道老头在府里作派,但也能猜到这个年代某些酸儒的臭脾气。
“我不会写这封信的。”月姬语气平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叶昭微微一笑,道:“实则也不是非要劝忠王投诚,或许这是你最后能与他说话的机会,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勉励他几句也好。”
月姬明若秋水的眼眸闪过一丝坚毅,青丝飘飘,淡淡道:“我不会写的。”
叶昭点了点头,倒是个聪慧的女子,实在这封信写出去,不管内容是什么,想来都会影响到忠王,如果泣血请忠王死守南昌就最好不过,更能动摇李秀成之心神,统帅,最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