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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太后应沈湄仪请求,到瑶华宫说了沐心慈一通。沐心慈当时就哭倒了去,李睿匆匆赶来,抱起沐心慈去找御医,心急担忧溢于言表。李睿与静安太后也因此事冷战多日。
沐心慈挨了静安太后的骂,伤心病倒,李睿每日一得空便来瑶华宫,夜里更是不曾离开,关切宠爱让后宫众人都暗自羡慕嫉妒感叹。皇帝流连花丛,心头上的人,怕还是皇后吧?
李睿日日夜里守着她,九幽来看沐心慈也不方便。
李睿握住沐心慈的手,问:“可好些了?”
“臣妾已经好了,不碍事。”
李睿抚摸着沐心慈的头发。
“你就像朕的妹妹……”李睿低声道。沐心慈比他整整小八/九岁,不是妹妹,是什么。“不过,朕可不把你当妹妹,你这一生一世,都是朕的女人。”
沐心慈心头一动,勾起上一世一些旧日回忆。这是霸占的宣言,还是专属的承诺?帝王,许不了谁一生一世的唯一。要了你的一生,不抛弃,便是最重的诺言了?
遥想上一世,她确实做了他一世的女人,被废囚禁在冷宫不得出,就算最后死,也是死在他的剑下,他的宫中……
沐心慈心头有些沉重,想想又觉可笑。李睿空有后宫三千,却根本不懂得爱为何物。他的爱,便是霸占,就如这江山一样,他就是王。
要当她的主人?
此生约莫是没可能了。
沐心慈正昏昏欲睡,听闻殿外又布谷鸟的叫声,心知是九幽来了,稍用了些迷香迷倒李睿,因着怕留下痕迹,分量用得极少。
沐心慈悄悄起身,去殿外,不敢呆的太久,可九幽却不愿离去。多日未见,思念如潮,爱意不能不宣泄,于是……*的,卿卿我我是免不了了。
……
早晨,李睿醒来,皱着眉头看着沐心慈眼神探究。
“心慈,昨夜朕梦见你和别的男人走了。”
沐心慈心头咯噔一下。“陛下胡说什么,臣妾是陛下的皇后,又怎会和别人走。”
李睿点点头,也不知是顺口胡说,还是男人的直觉让他发现了端倪。
静安太后五十寿宴,筹备得紧锣密鼓的,各宫里为讨得太后欢心,都装扮得冒喜气。此番寿宴,天蝉国、陈国、东周、赵国都会派人来贺。
对于前世一些事情,沐心慈也记不甚清晰,记不得这寿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是发生了什么的。
沐心慈身为皇后,为太后办寿宴自是必须的必,必须的须,而且得办好,在天下人面前丢了份儿可是大大的不好。
换做从前,东周是不会来的。东周国大,论综合国力比西凉更甚,是七国中最强的。东周本看不上燕国,可燕助赵击退桑国不说,更是差点灭了西凉皇族,霸占了西凉小半国,光这点,就不可小觑!东周来人,怕不是简单贺礼如此简单。趁机来打探一番才是真正目的吧。
对于东周,沐心慈不陌生。娘亲李浣便是东周国老漠北王的三女,乐安郡主。但对于其他的人,记忆越来越迷糊了,只有些个,大约印象。
“金钗,这瓶药是我从宫外弄来的,你且试试,看有没有效果。”沐心慈把九幽配的药给金钗。
“谢娘娘。”金钗高兴的接过,一笑,脸上那疤痕更加明显。
金钗用了十来日,疤痕竟真的淡了许多,整个人都明朗了不少。
是夜。
枯叶已尽,霜重秋深。
沐心慈戴着披风,看着金钗鬼鬼祟祟的到殿外,放飞信鸽。鸽子啪啪啪地,挥舞着翅膀,朝东边飞走。
她的忠心,是真是假,大约只有金钗自己知晓。
沐心慈虽不敢说自己阅人无数,但也看了不少权谋计量,可她也看不穿这看似简单的女子,心头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她的身份究竟是如何,沐心慈实在猜不到。最开始,她以为金钗是老太皇的人,后来以为是李睿的,再后来发现了沈厚,而如今沈厚、老太皇都倒下了,金钗却也无动于衷。
沐心慈学了武之后,才隐约觉得,金钗是会武的,并且武功高深,才能藏得如此滴水不漏。
本可用摄魂咒来探知她的内心,可,沐心慈不愿。莫名的,她不想对金钗用摄魂。或许是因为她的那次难得的表忠心,让她不愿去怀疑她。
不轻信于人,但既然决定相信,便不轻易怀疑。
转眼便到十二月初,霜尽雪潇潇。山河内外,江山万里一片苍茫。天地之间,一双人并肩立在雪中,远看江山如雪。
“九幽,你想回家去看看吗?”沐心慈问九幽。他的父亲陈王,如今也是在世的。他的一生,好似,有些凄清。
九幽远目天地相接之处。“这里的父母亲人,都不属于我。”这里有曾经的他。这个世界中,只有沐心慈是他的牵绊。
“不属于你,但你也可以去看看。等过些日子,我陪你回陈国。”沐心慈握住九幽的手,“等我长大之后,自立为王,我们便携手共看这大千世界,不管那前世还是后世,我们只活在这一世。”
九幽紧抱住沐心慈。“好。只要你愿,我便陪你再走一遭。”再走一遭血雨腥风,再走一遭红尘人世。
寿宴临近,燕京城大笑官吏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街道上干净得一尘不染。沐家军四下巡视,小偷贼人都躲到角落里,不敢生事。
各国来使已相继到了燕京城。陈国、赵国、天蝉国的人都已到了,只差东周的大皇子李赫,与其胞妹华阳公主。
这东周国倒是个有趣的,一来便来了大皇子和长公主。沐心慈记得,那长公主华阳,是个骄纵刁蛮的,颇为难缠。
本来赵国来信说,来贺的只有赵辅国长公主玉洛秋,可后来赵国一行到了燕京,沐心慈、李睿才知,少年赵王玉佔也来了。
李睿哼笑。赵国差点亡国也不稀奇,赵王如此年少、意气,做事不识大体,如今国家尚存也真是奇迹。
然沐心慈确实知道,玉佔是怕玉洛秋来了燕国就不回去,担心丢了姐姐,才不放心跟来。
“洛秋,近来可好?”沐心慈想念玉洛秋,在殿上与李睿见了赵王之后,便拉着玉洛秋去了自己宫里闲坐。
“甚好,经过战乱,如今赵国百废待兴,精心治理一番,会渐渐恢复成往日的模样的。”
沐心慈点头赞同。小国的百姓,比大国的百姓更坚韧,更积极向上。赵王残暴,赵国朝野竟还能忠心辅佐治理国家,何其难得。
“国不可一日无君,赵王随你来燕,可是不放心怕我拐了你。”沐心慈玩笑道。
玉洛秋闻言掩面笑起来。
“这次娘娘可没猜对,这次是他硬跟来想见见娘娘你。自上回一别,阿佔便时时问我,娘娘何时再来赵。我便说,短时怕不回来了。阿佔因此还郁闷了许多日子。”玉洛秋说着脸上难掩哀伤愁思。
玉佔心情不好,便要胡乱治人罪、杀人,亏得有她在一旁劝说,救了那些宫人、臣子,可终究还是不可能时时在他身边。玉佔随身有佩剑,从前,他若怒了,一抽剑便刺死犯错的宫人。实在……残忍……
“阿姐!你胡说!”
忽殿门口传来少年不悦的声音,沐心慈抬头一看,正是少年赵王,玉佔。大半年没见,竟长高这许多。
玉佔见沐心慈朝他看去,盛怒的脸猛地一红,闪躲的撇开眼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第38章 当年旧事多冤情·
宫奴高求靠近李睿;在他耳旁禀道:“赵王去了瑶华宫。”
“嗯……”李睿边看奏章边嗯了一声,回过神来放下折子。“他去瑶华宫做什么?”
“那洛秋公主也在,可能……可能是叙旧吧。”高求见李睿脸色不好,终还是把心头咽了下去。
“也罢;”李睿想起那少年赵王不屑的笑了声,“不过是个孩子。”
就是这个小孩子;瞄上了他老婆,他还不自知。
沐心慈送了玉洛秋姐弟去角镯宫休息。玉佔一路上气闷得很,不多言语,沐心慈问了些赵国的情况和他的治国之道,玉佔爱答不答的,与她和玉洛秋故意隔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任沐心慈怎么走近,他都将这距离保持得尤为精准。
临别时;玉佔忽地回头三两步蹿过来抓住沐心慈手腕,紧迫注视着她隐约有不满:“明年春,来赵国可好?”
沐心慈吓愣了愣:“本宫……”话还没说完。
“你不要说‘本宫’好吗?孤王不爱听。”
“……”你爱不爱听,都是“本宫”。
“阿佔!不得无礼!”玉洛秋吓得大急,赶忙上前来隔开二人,训斥声不大,怕引来别人注意。
玉佔却是个倔强的,怎么都不放手,非等沐心慈回答不可,玉洛秋急了。这是燕皇宫啊,沐心慈又是燕后。玉洛秋焦急的看着沐心慈。
“赵王盛情邀请,本宫自是想去的,但燕国事务繁重;皇上日理万机;本宫怕是抽不开身……”
“好了!你别说了。”玉佔大怒,丢开沐心慈的手,转身就进殿。说什么燕皇事务繁重,不过都是借口!
玉洛秋又急又尴尬,连忙给沐心慈赔了罪,去追玉佔。
“阿佔!”
沐心慈看着姐弟俩跑远,进殿消失不见,不由叹了口气。
相依为命的姐弟俩。
玉洛秋提着裙子跑进殿里,却没看不见玉佔,找了找,才发现他在屏风后头背对着她站着,像是气得不轻,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阿佔!你知不知道沐心慈是谁?她是燕国的皇后,你可想过你刚才那番动静若被燕皇知道,咱们赵国说不定就……”
玉佔转过身来,低声道:“阿姐,她不喜欢我。”
玉洛秋惊讶,看见玉佔的眼眶泛了红。
“阿佔……”
从父王母后被杀的那一次之后,多少年,玉佔从不掉泪。
玉佔靠在玉洛秋怀里轻轻抱着她,玉洛秋对玉佔突然而至的眼泪十分无措。玉佔小小年纪,竟然……
“阿佔,她是燕国的皇后……”不忍心说太重的话,伤了他心。
“阿姐,我也想当个好皇帝。”比李睿更强的皇帝……
玉洛秋掉泪,不知该喜该忧。
九幽在暗处看见了玉佔抓住沐心慈手腕变相告白,一直想找沐心慈,可无奈静安太后寿宴将近,各项事务颇为繁杂,一直等到夜幕,沐心慈回瑶华宫,才得有机会。
九幽忽然出现在身后,沐心慈吓了一跳。“怎么走路也没个声响。”
沐心慈感觉到九幽周身气息比较……冰冷,问道:
“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九幽默了默,皱眉道:“赵王居心叵测,你且离他远些。”
居心叵测?就那么个十三岁的小少年,能叵测到哪里去。
“不过小娃娃罢了。”
上一世似乎是发生了些什么,她与赵王之间,不过沐心慈近来对上一世的事情越来越模糊了。
“莫不是,你吃那小孩子的醋了?”沐心慈挑眉。
“……”九幽别开眼,“我自是不会与孩子一般计较。”
若没计较,那你这番冷脸又是为何。
这几日沐心慈白日里忙,夜里便未练剑。沐心慈猜测九幽今夜要去看陈国的来使三王子苏臻,毕竟是亲兄弟,虽隔两世,但血缘关系难以斩断。
九幽确实有事,却不是去看陈国来的三王子苏臻,而是去了天蝉国来使住的玉琢殿。天蝉国来的,是北王,穆工。
天蝉国地处极北,一年内半数时间都在飞雪中度过,不与其余六国往来,独善其身,此番来燕已是几十年来难得的一次外交。
传闻,如今天蝉国正处动荡时期。天蝉国风俗奇特,男子不多娶妻,皇室亦然,是以人丁衰微。老皇帝病倒卧床,朝政全靠北王穆工一力独扛,皇后时而参政提些建议,倒也是个神奇的国家。
穆工与老皇帝是一母同胞亲兄弟,也不知是另有图谋还是兄弟情深,这么些年都没有谋权夺位,自当皇帝。
九幽飞身从屋顶降在殿门口,进去玉琢殿,正看见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负手背对着他,别有一种忧心、沉重。
“王叔。”
九幽喊了一声。穆工转过身,看见九幽,一瞬间疑惑之后,恍然大悟,开颜笑道:“你是……昱儿?”
九幽上前,穆工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九幽,围着转了一圈儿。
“多少年不见,你已长这般大了,年初听闻你被当做质子送来燕,我真是担忧……”穆工忽想起什么,疑惑道,“陈王,已经把你身世告诉你了?”上回分别,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次,他却叫他“王叔”。
九幽没有说话,穆工只当他默认了,并没有认出九幽的不同。
九幽的母妃是天蝉国圣女,是天蝉国国师的女儿,长得极美,年不过十四,便被老皇帝看上纳为妃,后宫独宠。
是年,年轻的陈王去了天蝉,阴差阳错见到了新入宫的苓妃,一见钟情,却知美人难求。
虽知如此,但陈王逗留天蝉国都朝月城数日仍不愿离去。陈王正要回国,却听闻天蝉国新纳入后宫不多时月的宠妃苓妃,与侍卫偷…情被捉…奸,天蝉国皇帝一怒之下废了苓妃,打入冷宫。
杨皇后又揭发苓妃之父用巫蛊之术,意图弑君,证据确凿。皇帝适时病倒,各御医皆束手无策,更加是印证了国师父女的罪恶。
杨皇后称,解术之法在苓妃身上,便将苓妃从冷宫弄出来,请了巫医日夜用毒水浸泡,喂了毒蛊,各种残忍方法,无不用其极。折磨苓妃,却不让她死。
陈王得知此事,虽是个昏庸的皇帝,却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子,冒死偷入天蝉国皇宫救走苓妃,带回陈国皇宫,为妃。苓妃当时已有孕,诞下一子,天生带毒,便是苏昱。苓妃不久便亡故,儿子也因体质特殊,机缘巧合被怪人天火宫宫主椴木瞧上,偷走。
天蝉国老皇帝病康复,下令废了杨皇后,为苓妃一家平了冤屈,封了性子贤良的丑女莲美人为后,自此后宫再不纳妃,形同虚设,没多少年头就病倒了。
穆工与老皇帝长相相似,九幽也是想来看看他。
“此番天下混战又将开始,昱儿,你若瞧着情况不对,便来天蝉国,你父皇……很想你……”穆工叹了口气,“陈王虽于你有恩,但此番他送你来燕做质子,已算是恩断义绝,你……也不必太过顾忌他。”
“王叔不必担心,昱儿自由分寸。”
九幽与穆工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九幽有着前世后二十年的回忆,自是知道自己身世真相,而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