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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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胜利-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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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蒂,我是跟你说真的。”
他那斩钉截铁的声调使她顿时停下餐刀。
“我绝不允许你花自己的钱,不论是现在或结婚后,你的钱都要原封不动地方在圣路意市的银行里。”
她是这么急切地想表达她的看法,以致完全没注意到他用了“不允许”这个字。“你不明白……我一点都不在乎那些钱。除了从工作中存下来的钱之外,我父亲还替我存了一笔信托基金,还有一些投资上的获利。这些钱都很大笔,我根本不用动到本金,只要领一些利息出来就——”
“不,”他不悦地说。“我还没穷困潦倒到这地步。即使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钱。我们刚认识时,我不是就告诉过你我的观点了吗?”
“是埃”她喃喃地回答。
他叹口气,声音中充满愤怒。不过,凯蒂感觉得出他的这股怒气全是冲着他自己而发的。
“凯蒂,我从来没有光靠农场的收入来过日子。而且,我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让农场的每一寸土地再恢复生产力。一旦农场恢复旧观,我相信一定能提供我们相当舒适的生活。不过,在那之前,我的每一分钱都必须投入农常这块土地是我唯一能给你的财产,所以任何农场所需都必须摆在其他奢侈品之前。我实在很惭愧,必须在带你来这里之后才跟你说这些事。不过,我想在来这里之前,你大概已经知道我所能提供给你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我知道,而且我一点也不担心往后不能过奢华的生活。”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没有啊!”凯蒂说谎道,心中更下定决心要替他付家具的费用。瑞蒙的自尊心实在太强了!他的态度也因此而变得有些不讲理——特别是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过,既然他这么在意她的钱,她干脆什么都不告诉他。
他温柔地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钱存到信托基金中,留给我们的孩子,我象这样做可以省下一些税金。”
孩子?凯蒂全身窜过一股既喜又忧的战栗。照瑞蒙催她的速度看来,她大概不到一年就会怀孕了。为什么每件事都必须发生的那么快呢?她想起拉斐说他今天早上听见教堂宣布他们的结婚公告,她心中愈来愈惊慌。她知道他们的结婚公告必须连续在三个星期天的弥撒中宣告,他们才能结婚。可是,瑞蒙不知怎么安排的,让他们的结婚公告今天就做了第一次的宣告。这样一来,凯蒂原本以为还有一个星期让她考虑的时间也没了。她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可是她却一口也咽不下去。“瑞蒙,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我们的结婚通告在今天早上就被宣布了呢?我们今天下午才到机场的啊!”
她的口气透露出她内心的翻腾,他移开餐盘,也不再假装吃东西。他平静地看着她说:“星期五,你还在上班的时候,我打电话给雷神父,告诉他我们希望尽早结婚。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他知道我在这座教堂里结婚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我也向他保证你也不会有问题。”
“那天早上我和你父亲一起吃早餐时,他给了我你们的本堂牧师的名字。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雷神父,这样,如果你愿替我们证婚,他可以告诉自己一切都没问题,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凯蒂避开他咄咄的视线。
“你好象有些不高兴。”他平淡地问。“怎么啦?”
过了一会儿,凯蒂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很惊讶而已,这些事情都在我不知不觉中进行。”
“我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我以为你的父亲早就告诉你了。而他也以为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凯蒂用微微轻颤的手推开餐盘。“难道雷神父不用见见我——我们,我是说——再他同意替我们证婚之前。”
“是的。”
瑞蒙点燃一根雪茄,然后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着她。
凯蒂紧张地用手顺了顺金红色的秀发,试着抚平原本即一丝不乱的发丝。“请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她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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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蒙转头,朝侍者示意买单。“不看你实在很难,凯蒂。你是这么地美丽,却又这么地害怕。”
他的声调是这么的冷淡,这么的平淡,凯蒂花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她还来不及反应,瑞蒙就已经把钱丢在桌上,并起身协助凯蒂离座。
他们走出餐厅,走入沁凉如水的夜色中。夜空中闪烁着亮晶晶的满天星斗,他们走过空旷的广常经过午后的暖阳,夜风中突然带来一阵刺人的凉意,夜风轻吹起凯蒂天蓝色的丝织洋装。她颤抖了一下,但这阵颤抖是起自于她心中狂放的情绪,而非因为夜风。瑞蒙脱下上装,披在她的肩上。
他们走过西班牙式的教堂,此时瑞蒙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这将是我们结婚的地方。”十四天后,她很可能会自这个教堂中走出来成为瑞蒙的新娘。
她以前也当过新娘——只不过教堂外等着的是足以造成交通堵塞的加长型轿车。大卫和她站在教堂的台阶上让亲友们拍照祝福,他穿着笔挺的燕尾服,而她则穿着洁白的新娘礼服和婚纱,然后冲出亲友们对他们所猛撒的祝福米粒。那时的大卫是多么的英俊,而她又是多么的爱他啊!
走在万家灯火的乡间小道上,凯蒂的心沉入痛苦的回忆中。
大卫。
在他们六个月的婚姻生活中,他一直让她处于混乱的羞辱中。然后是恐惧。甚至在短暂的订婚期,凯蒂偶尔也会注意到他看着其他女人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只不过次数并不多。她总是压下痛苦的嫉妒,提醒自己大卫只是渴望而已。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的占有欲那么强,未免太孩子气,何况他只是看看而已,决不会不老实。
他们结婚连个月之后,凯蒂终于开始批评他,只因为她觉得深受伤害,而且困窘到无法自持。他们曾出席密苏里律师协会的正式晚宴,来自堪撒斯城一名律师的美丽妻子勾起大卫的兴趣。两人从餐前鸡尾酒开始眉来眼去,用餐并坐时情火高涨,等在舞池跳舞时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跳完舞没多久,两人就消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留下凯蒂一人独自承受熟人的怜悯和对方丈夫的愤怒目光。
大卫和她回家后,凯蒂一肚子火。大卫听她愤怒的泣诉,手上肌肉紧缩。但是直到四个月之后,凯蒂才发现他紧缩的肌肉预告着什么。
她说完之后,原希望他否认或是认错,但是他却站起来,以带着蔑视的眼光扫过她,随即上床去了。
第二天,他开始报复。 表面上他似乎容忍她出现在他面前,事实上却是成功地对她进行精神虐待,形成一种优美而残酷的报复手法。
她的脸,身材,姿势或是人格,不管是实际的或是想象的缺点,没有一样不被他批评。“百褶裙让你的臀部更大。”他冷冷地说。凯蒂抗议说她的臀部才不大,但是她为了证明就报名上运动班。“如果你剪短头发,你的下巴就不会这么突出。”凯蒂抗议说她的下巴并不突出,但是她去剪了头发。“如果你紧缩膝盖,你走路时后腿就不会扭动。”凯蒂绷紧膝盖,怀疑她是否还在“扭动”。
他的目光从未静止过,双眼紧跟着她走,直到凯蒂变得自觉到走在房里老是东碰到桌子,西撞倒椅子。而那也未逃过他的注意。煮饭烧焦,衣服忘记送洗,书架灰尘忘了清,都受到冷眼旁观。某晚大卫观看她清理家具。“有些女人既能持家,又有事业,显然你并非其中之一,你将必须放弃工作。”
如果回头去看,凯蒂几乎无法置信他如何轻易地操纵着她。有两个星期,大卫“工作到很晚”回家后,又完全不理她。等她对他说话,口气不是冷淡的调侃就是客气的讽刺。凯蒂不断试着以各种方式弥补争吵,但是大卫对她的努力全以冷淡的轻蔑视之。短短两周内,他设法把她变为好苦紧张的可怜虫,并让她相信自己既笨拙、愚蠢又无能。但是那时她只有二十一岁,大学刚毕业,大卫比她大九岁,既世故又独裁。
放弃工作的念头瓦解了她的自制,她涕泗横流地说“可是我热爱我的工作。”
大卫冷冷地反驳说:“我以为你‘热爱’你丈夫。”他看着她热切擦桌子的手。他拉长语调粗暴地说:“我很喜欢那个花瓶,请在你弄翻它一前先把它那开吧。”
凯蒂突然生气地哭喊道:“我不会弄翻它!”然后把珍贵的瓷瓶推落桌面,它碰到地板发出令人厌恶的碎裂声。凯蒂也想那只花瓶般破碎了。她投向大卫的臂弯开始啜泣。“我爱你,大卫——我不知道我最近怎么了,我真的很抱歉,我会放弃工作,而且我会——”
大卫的报复成功了。一切都被宽耍他安慰地拍拍她,告诉她只要她爱他最重要,当然她不一定得放弃工作。阳光又再度降临她的婚姻,而大卫又恢复他善解人意、体贴、迷人的本性了。
四个月后,凯蒂提早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做特别晚餐庆祝结婚半年纪念,让大卫惊喜一下。她的确让大卫吃惊了,他和法律公司资深合伙人的妻子正在床上,他靠着床头一手悠闲的抽烟,一手拥着玉体横陈的女人。凯蒂的表现相当镇静,即使她的胃口正在翻搅。“既然你们看来已经完事,”她静静地站在门口说:“如果你们离开这里,我会很感激,两人都走。”
她茫然地走进厨房,从菜篮中取出蘑菇,开始切来做晚餐。她割到手指两次却未注意流血了。没几分钟,大卫低沉、粗野的声音在她声后响起:“你这小贱人,今晚你得学学一些礼节。希薇的丈夫是我的老板,现在去向她道歉。”
“去死吧!”凯蒂混杂着痛苦与羞辱地说。
他的双手凶猛地抓向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向后扯。“我现在警告你,照我的话做,否则她走了以后,有你好受的。”
痛苦愤怒的眼泪挂满凯蒂的眼眶,但是面对他狰狞的眼光却毫不退缩。“不!”
大卫放开她,踱步至客厅。她听到他说:“希薇,凯蒂很抱歉她让你不高兴,她明天会为她的粗鲁向你道歉。来,我送你去开车。”
他们离开公寓后,凯蒂木然走向与大卫共用的卧室,她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又从衣柜拉出手提箱,机械式地打开抽屉,取出自己的衣服。
大卫以轻柔的声音在门口说:“你知道,亲爱的,四个月前,我以为你已学会不再惹我生气。我试着教你简单的方法,但是很显然作用不大。我恐怕这次的教法必须要用比较令人记忆深刻的方法。”
凯地从茫然的收拾中抬头,看到他冷静地解开并抽出腰际的皮带。而她的声带也跟着赤裸的恐惧变僵了。“如果你敢碰我,”她以窒息般的语气说。“我会叫人以攻击罪逮捕你。”
他悄悄地缓步至她面前,凯蒂向后退,他用恶意取乐的眼神看着她。“不,你不会,你会哭得很惨,说你很抱歉,然后告诉我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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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了。三十分钟后,凯蒂仍在枕上喊叫“我爱你”时,他已摔门离开公寓。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拖着身体下床,她套上外套,拿起皮包离开公寓。她当夜无法集中心思开车到她父母家,也没回到公寓。
大卫日夜打电话给她,或用哄骗或用威胁地求她回去:他深感抱歉;他因为工作繁忙,面临巨大压力;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再一次见到他,是跟着律师上离婚法庭时。
瑞蒙把车开进一条狭窄的泥泞车道时,凯蒂往前看。远处的正前方可以看到山边灯火闪烁,她想那是碧莉的房子。她看看四周的山峦闪着其他的房舍的点点灯火,或高或低,或远或近,让山丘看来更讨喜,象黑夜里安全的港口。她试着要享受美景,集中心思在眼前和未来,但是过去紧抓住她不放,它捉住她,警告她……
康大卫并未完全欺骗她;是她让自己被他欺骗。即使是天真无邪的二十一岁少女,她早就感觉他并非如表面的形象那般迷人。一位餐馆侍者动作不够快,大卫控制愤怒的眼神早已被她下意识地记在心里;一位驾驶人没有让出位置,她看到大卫双手抓紧方向盘;在他看别的女人时,她甚至从他眼中看到这隐藏的臆测。她也怀疑他不是他要她相信的那个男人,但她还是爱上了他,也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
现在她又快要嫁给瑞蒙,但是却无法甩开心头的疑虑:他也不是那个他想要她相信的男人。他就像一个各个碎片不大吻合的拼图。在她问起他的过去时,他看起来是那么犹豫隐藏。如果他毫无隐瞒,他为何那么不愿意谈起自己?
凯蒂心中因此而争论交战:只因瑞蒙不爱提及自己,并不一定代表他对她隐瞒一些邪恶的人格特质。大卫以前很喜欢谈他自己,从这一观点来看,两人男人迥然不同。
从各方面来看,他们却极其不同,凯蒂坚定地告诉自己。但是,她会不会又错了呢?
她决定,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这个再婚的念头。一切事情的发生快到令她恐惧。未来两周,她那些非理性的恐惧必会离她而去。会还是不会?
瑞蒙突然走到她面前挡住去路时,碧莉的房子已清楚地浮现在眼前。他以简短但焦急的口吻质问着她:“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害怕?”
凯蒂否认,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
他严厉地说:“有!你有。”
凯蒂抬头看着他被月光照亮的脸。尽管口气严厉,但他的眼中仍有温柔,他的五官冷静而坚毅。大卫便从不温柔也不强壮,他是一个邪恶的懦夫。她半带实情地说:“我向可能是因为一切似乎发生的太快了。”
他皱眉道:“只有太快让你烦恼吗?”
凯蒂犹豫了,她不能解释她对他的恐惧之由。她自己也无法完全了解,至少目前还没有了解。“有太多事情要做,可供利用的时间却又太少。”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把手搭在她肩上,然后拉近自己胸前。“凯蒂,我一直就希望我们能在两个星期之后结婚,你的父母会来参加婚礼,而一切必要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所需要做的,只是在这期间去见见雷神父。”
他丝绒般的声音、挑动她秀发的气息,和他身体麝香般的男性味道,一起对凯蒂产生了神奇的作用。“你是说,去见雷神父讨论婚礼的事?”她靠在他臂弯中仰头问道。
瑞蒙更正道:“不,是去说服他你适合当我的妻子。”
“你是认真的吗?”她喘息着,她已被越来越靠近她的、引人遐思的男性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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