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太妃就被关在这里?乐正舒也是观察到了这一点才直接到这边来的?才想着,腰间一紧,他再次揽住她的腰,带她跳下了屋顶,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躲进了旁边的黑暗角落。
她在角落里面,他在外面,她看不见外面情形,只知道他往外看着,然后他突然回过头来,按了她肩膀一下,自己就闪了出去。
很快就明白他是让她等在这里,她却忍不住偷偷探出头去,正好见着他绕在了那尼姑身后,手刀利落地劈下,尼姑便倒在了地上,除了那点倒地的声音,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
然后,他便看向她这边。她看一看四周,不见一个人影,这才放心大胆地走出来站到他身旁,两人同时看向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
郁青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上前,然后去推门,那门却只是从外面带上,并没有栓住,一推就开,发出一阵不小的“吱呀”声。
她一惊,立刻就紧张地僵在原地,静静听了好一会儿,里面没有一点动静。15384257
有人专门在此守着,里面肯定不会没人,那应该是睡着了,如果这里面住的真是太妃的话这现象也并不差,因为至少太妃还能睡着。
练武之人在黑暗下的视力会好很多,她回过头来看向乐正舒,准备让他走在前面,却见他仍站在之前劈倒尼姑的地方,一动不动看着开了一半的房门,并不上前。
她用着口形,用着极小的声音朝他喊:“怎么了?”
乐正舒这才摇摇头,又看了那房门一会儿,走过来,然后推开门踏着黑暗进屋去。
里面只能隐隐看着些物件,似乎很简陋的摆设,没有多的装饰,中间也没挡着桌子凳子什么的,很容易两人就轻步走到了里面的床前。
床上没有拉床帐,却是黑黑的一片,她看不清是不是躺了人。
乐正舒走到桌旁的灯座旁,脱下最外面的衣服盖在了灯罩上,然后燃灯,再放上灯罩,隔着他那一层黑色的衣服,灯光十分微弱,几乎可以忽略。
他走到床边,放下床帐,这才慢慢拉起黑衣一角,露了些灯光出来,灯光不大,但正好能照到床上的景象而不透出房间外。
郁青青立刻钻到床帐内,一眼就看见床上安然睡着的太妃。
的确是太妃,朝外侧身睡着,十分安详宁静,这让她立刻放松下来。
“还好没事……”
她身旁的乐正舒并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床上,她正有些奇怪,却因为他的沉重专注而意识到一个问题。
太妃虽然睡着,衣服却穿得整整齐齐,她身上盖着被子,但这样夏日的夜里,又穿着一层一层的衣服,其实根本就不用盖被子。
她蹲下身,趴在床边轻声道:“母亲?”
太妃没应,她又唤道:“母亲?”一边唤,一边轻轻推了推,床上的太妃始终没有动静。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立刻就心慌起来,伸手探她的脖子,却是有温度的,证明她没有生命上的危险,那她怎么这样睡着叫也叫不醒?
秦悦缓缓伸手朝太妃脸上抚去,黑色手套下的手指将要触到她的脸却突然停止,才想起,自己不是秦悦,而是乐正舒,与身为太妃的母亲完全是陌生人。
郁青青正奇怪着,不知他要做什么,却见他的手落到了太妃脸侧的床单上,缓缓写下了一个字。
就着他手中的微微透出些许的灯光,她将他每划下的一笔都看得清楚,可等那字写完,她却并不能说出是什么字。知道大概是怎么写的,但不认识。
乐正舒看看她,然后又在比画出两个字,这下她认出来了,是“昏睡”,他告诉她,太妃并不是正常地睡着,而是昏睡着。
为什么?为什么昏睡着?她立刻去检查太妃身上脸上,并没有看见什么伤痕,脑中一清明,才想起刚才乐正舒写下的是一个“药”字,只是他用的是繁写,又是在床单上划的,她一下子没认出来。
这么说,太妃是被人下了药,然后这样昏睡着?这是为什么?
按之前对万恩寺的印象,如果这里的人对太妃苛刻欺负她倒能理解,可下了药让太妃昏睡她却奇怪了,难道是因为太妃变得疯狂,她们嫌她烦,所以喂了她药让她昏睡了?
仔细看太妃的样子,却并不像。
她头上的发髻很整齐,没有一根乱发,身上的衣服也很整齐,没有被拉扯过的迹象,这一点也不像是神智失常的情况下被强迫着吃下药的样子。
看着太妃睡得安静的样子,她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给她吃药的人,不是为了折磨她,不是对她不好,而是对她好,就像在医院里医生怕精神病人情绪太过激动伤人伤己,所以给她注射镇定剂一样,莫非给她吃药的人是担心她才给她吃的药?
这个人,只能是采萍。
送太妃到万恩寺的消息传来,采萍担心太妃情绪受不了,又无可奈何,所以给太妃吃了大剂量的昏睡药物,然后太妃便一直睡到了现在,她的发髻衣服都像是出自朝露庵的,很明显她是从朝露庵就开始睡下,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没见到那些强迫她出朝露庵的人,没见到朝露庵身在碧云山的真相,也没见到她曾经连想起尼姑都痛苦万分的万恩寺,睡梦中的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朝露庵,或者说,还不知道世间已过去十二载,早已物事人非,一切都是秦悦给她制造的幻境。
虽然一切都是她的猜测,但这猜测无疑是最大的可能,郁青青心中一阵心痛,抚了太妃的肩忍不住道:“母亲,真希望你一直不要醒来……”
如果醒了,就会发现这不再是玉璎宫,没有采萍,没有秦悦,什么都没有,她会害怕,会疑惑,而万恩寺的人,自然不会像朝露庵里的人一样费尽心机骗她……那时候,她只能疯狂。
“惠静?你怎么了?”外面传来一声惊呼,乐正舒立刻吹灭蜡烛,拿了衣服揽住她跳出窗外,然后在倾刻间绕到院墙底下,飞身跳了出去。
行走在无人的街头,两人都沉默着。脑中全想着太妃的事,她不知道为什么秦悦不想办法阻止,虽然太妃的事是他理亏,可以他的实力,难道就完全没有办法应对吗?无论他有什么样的安排,又怎么能让太妃受这样的危险?要知道这完全不是吃一点苦头的事。
“就算把太妃劫出来,朝廷也会派人找是不是?那样太妃就完全成罪人了……这,到底该怎么办?”
她痛声说着,乐正舒的脚步滞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迈动脚步。
转头看着他,发现他一动不动看着前方,步伐也比之前学生了许多,好像这一趟从万恩寺出来,心情受影响的不只她一个,还有他。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放松过,遭受家破人亡的大难,自己还伤着,谁又能放松的下来?
如此想着,她便不再对他作过多猜测,而太妃的事也只是自己该伤脑筋事的,完全与他无关的。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回去之后,你不要对别人提起我半夜出来的事好不好?连飞嫣姑娘也不要说,太妃是我以前的婆婆,若被人知道,会引起很多误会和麻烦。”
乐正舒转头看向她,点点头。
她还没作出下一个反应,一声狗吠传来,她转过头去,看见眼前的景象,一声尖叫了出来。
“啊——”
一条黑衣大狗不知从何处跑来,张了血盆大口猛地朝她扑来。
肩头一紧,身侧的乐正舒扶了她肩就将她往旁边移去,那大黑狗扑了个空,却转过继续朝她扑来,样子完全不正常,像是条疯狂一般。
秦悦当即抽剑,一剑刺穿狗的喉咙,它的身子停在空中,然后缓缓垂下前腿来,他拔剑,带出喷薄血液,鲜血落地的同时,狗也躺在了地上。
转眼去看郁青青,却见她一手捂着腹部,颓然退到了身后墙壁上,一边喘着气,一边吃力道:“快,带我去找大夫……”
秦悦立刻抱起身,飞快地往回跑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距离他们最近的医馆,一脚踢开医馆的门,在里面人才叫嚷着从床上坐起时就将手中之剑抵在了那人脖子上。
迷迷糊糊中,只知道自己腹中剧烈疼着,似乎还有血液流出,郁青青紧紧咬牙,有种想哭的感觉。
一直觉得,这孩子是在无奈之下才留住的,可此时碰到这样的危险,她却担心,害怕,恐惧得想哭……
是不是要流产了,是不是什么都不再有了,她所担心的,怕会影响自己与秦煜关系的孩子,就这样默默地走了?
兴许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兴许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母亲有这样的担心,还有过想堕胎的想法,所以他走了……宁愿不做她的孩子……
不要,她在心里,对他一遍遍喊着不要,那一刻,腹痛,心却更痛,如同刀绞。
原来她是那样的期待他,那样的爱他,可她从没预料到,等她知道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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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完~~
是秦煜的孩子
她腹部痛得要死去,心也痛得要死去,恍惚中,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梦,今晚她没有出来,没有在荷花池边碰到乐正舒,也没有让他带自己去万恩寺,然后,她也没有动到胎气;可痛却那样清晰。爱殢殩獍
感觉有人把她放到床上,有人给她把脉……最后所有的感觉都不那么真切,她似乎真的睡了过去,昏迷了过去。
梦里,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黑暗中她分不清他的容颜,只是有着强烈的感觉,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可他却在远去,以着她远远不及的速度,像被风飘走一样飞快地离开,她甚至无法迈到自己的脚步,四周漆黑而浓雾弥漫,那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眼前,再不能看见,那一刻,她泪水汹涌澎湃,心都要碎掉。
有东西停靠在她眼下,轻轻柔柔的移过,带着些温暖,一点一点擦去她的泪水。她意识渐渐清明,能感觉到那是布料,并非绫罗绸缎那样柔滑的布料,而是有些许粗糙的普通布料,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是做梦了,也想起来自己因为腹痛而进了医馆,更加想起来,她的孩子没了。
心,一阵猛烈的抽痛,然后,她得以睁眼。
一身黑衣的乐正舒站在床边,烛光中同样看不清他黑纱下的脸,只知道他一动不动看着她,而身旁又有个声音道:“药方写好了,这个,去抓了药,喝三天就好。夫人的身体还有些虚,日后要多加调理。”
乐正舒伸手接过药方,叠好,然后递到她手中。
她接过那一纸药方,心中剧痛,忍不住将药方紧紧拽住,泣声道:“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大夫,还有办法么……”
没想到大夫脸上先是一阵愕然,然后忙道:“没有没有,夫人多虑了,虽然是动了些胎气,但胎儿还是在的,回去调养几天就没事了,我刚刚开的方子是安胎药,对安胎有很大助益的。”
大夫的样子很恭敬,说得也很详细,她却还是愣了好久,然后突然惊呼:“还在?还在?真的还在?我没有流产?孩子还在?”
大夫连忙回答:“是是是,还在,这位……这位大侠送来得及时,夫人没事。”想到黑衣人手上那剑,他就忍不住心里发颤。
郁青青大喜,抚着腹部忍不住自语:“还在,真的还在……”说着,又有些想哭,却是喜极而泣。
乐正舒看了她半晌,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粒银子来放到旁边桌上。大夫见了这钱,心中大惊 ,原本还以为他不动自己老命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还会给诊金,看来这人,虽然一开始就动刀动剑的,却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郁青青犹还沉浸在孩子还在的喜悦中,见了他这动作才反应过来,然后从身上拿钱,“乐正公子,我来给,我来给。”可话说完,却没了然后,因为她一摸身上,才知道自己是半夜里睡不着走出来的,别说是带钱,就是衣服都是随便穿的。
“嘿嘿……还是你给吧,我忘了带。”
从医馆出来,郁青青的话突然变得很多,心情也变得极好,仰头望一望月光,然后问:“我在那医馆里睡了多久?应该没多久吗?”没等乐正舒反应,她又道:“我以为孕妇一流血就是流产了,我感觉到好像流血了,没想到竟没事,真好真好,这孩子一定很坚强,命很大,以后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以后再也不晚上出来了,也不让自己看到狗了,实在太可怕了!那一定是条疯狗!”
“乐正公子,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不会这么幸运!”
乐正舒一直沉默着往前走,甚至没有侧头看她一眼,似乎有着什么难以被|干|扰到的心事,然后,她便想起来一个问题,挡到他前面,认真道:“乐正公子,刚才进医馆的事,你也不要说出去,我怀孕的事,你更加不要说出去。”
乐正舒一动不动看着她。
她继续道:“不错,我和端王的确是才成亲不久,但……但我确实是怀孕了,也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要多想,端王也知道的,只是我们那个……成亲前就怀孕,怕别人非议,所以就瞒着没有说,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我希望你能保密,对谁也不要提起,等过些日子我和端王成亲的时间到了,我们自然会把我怀孕的事公开。”15397188
乐正舒仍是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她。
她疑惑道:“乐正公子?”
这时他才点点头。
郁青青便松了口气走到一边,随后却又道:“真的是我和端王的孩子,你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他根本就不用多想,大夫说得清清楚楚,一个多月的身孕,一个多月前她在做什么,她还在睿王府,还在他身边,她连和秦煜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却反而与他行着夫妻之事,孩子,当然是他秦悦的。
只是,他一心期盼她怀孕,等她怀孕时,却已经不再与他有关系,而他,连身份都不再有。
为什么她留下了他的孩子?她那么恨他,为什么会留下?
转眼,他看向她,只见她脸上带着月色般莹白的光彩,眼眸中波光流转,点点透着愉悦,显示她是真的很开心的,很爱这个孩子的,而刚才她的惊喜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他有了孩子,他们,有了孩子。
那一刻,他再次读到自己的心,面前的女人,面前这个叫姚舜英,却明明叫郁青青的女人,他还是想要。她的身体,她的心,她腹中属于他的孩子,他都想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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