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好残忍,我恨你。”说着她站起身来,端起啤酒泼到了我的脸上。叼在嘴上的香烟,发出一股酸味扑鼻而来。接着她转身离开了。
节了帐,环抱着那端树干出了酒吧。外面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般的疼。路上的行人无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直视着前方。那装束那落寞的眼神就好象现在的环境已经不在适合人类居住下去了一般。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课,早上醒来自顾吃了粘满烟灰的安眠药片继续睡去。
中午。磊磊过来叫醒我说要一起去吃午饭。我换好衣服洗漱过后,磊磊说道:“你该刮胡子了。”转身看着镜中的自己对磊磊说道:“先去吃饭吧!我饿了。”
和磊磊来到学校南门的饭馆里。点好饭菜后俩人坐在那儿抽着烟。隔壁桌的男生不知在说着什么,引的同桌的女生不停的笑着。
“看见那个男生了吗?”磊磊吐出香烟说道。
我顺着磊磊的目光看过去,点点头。
“还有那位女生,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女生。”
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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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来这儿吃中午饭都回遇见他们俩。好象彼此互不熟识可是每次他们都会坐对面的两张桌子,每次都会吃着同样的香肠炒饭。”磊磊抿灭掉手中的烟蒂问道:“你喜欢这种有距离的感觉吗?”
“不知道。”我含糊的说道。
服务生为我们端来了饭菜。
席间,我和磊磊都会不时的瞥上几眼那对相对而坐的“情侣”。
吃完饭出了饭馆。我把衣领竖了起来,磊磊一边围着围巾一边咒骂道:“这鬼天气真他妈的冷!”在回去的路上,路过音像店时店内扬声器里传出的音乐竟是比才的“卡门”。不禁让我想起了已离我远去的卓雯和茫然无措的草儿,这让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极点。
回到家里。从抽屉里找出伦子留给我的那盒万宝路抽出一根,心想:或许它可以让我多少感到好受些的。点燃,只吸了两口便忍不住吐了起来甚至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直到吐出了透明的胃液仍感到身体在不停的抽搐着。
得知天天自杀的消息是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雅玲姐在电话里告诉了我这一切。“你要好好得活下去。”这是雅玲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挂了电话,脑子里却凸显出出忽意料得平静。我坐在床边,啜了几口白酒,抽了两根香烟。不知怎的脑子里竟泛起想游泳的念头便找出泳衣打车来到上次的那家游泳馆。我以蛙式的泳姿在深水区来回得游着,每次将头浮出水面换气时眼前便会出现天天的身影。
“或许可以,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
“你的问题不难回答。”
“写日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用笔记录下来。今天几号?”
“当然,还要用不同于以前的墨水来写。而且还要记下今天你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
“都已经记下了很清晰的,全在这里。”
“去买张新的床单再买些生活必须品。”
“大贺,我现在就想把我的身体给你。可是我无法做到。”
“不哭了应该高兴的。刚刚的感觉好吗?”
“能够全记在这里,放在这里吗?”
“呃——每个细节?”
“……”
天天的话语在我的耳边萦绕着竟是如此这般的清晰。我甚至可以听到天天说话时那均匀的喘息声。我游到泳池的正中央将身子浮在水面上停了下来。我环顾着四周,我没能找到天天的身影,没有,没有…。因为天天死了,她已经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我在下坠,我听到了我呼出的气泡与水相互摩擦发出的“咕噜”声。我感觉到我离天天愈来愈近了。带我走吧!天天…。
我感觉到有人正在用力的挤压着我的肚子,我的嘴里不停的向外吐着有股消毒粉味道的水。我睁开眼睛,我看见我正躺在泳池里那铺就着方格子地砖的地上。我的周身有好多双好奇的眼睛正在张望着我。“他醒了。”有人说道。我努力的站起身来拨来人群朝更衣室走去。“他起码应该说声谢谢的,那人救了他的命…。”不知是谁在我身后说道。我真想怒不可遏冲上去揪住那人的头发,告诉他:我的天天死了,她永远的离我而去了。他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还要让我继续活在痛苦的泥沼之中。
第十四章
“‘Coldplay’的歌声?”玲玲环顾四周微笑着说道:“这儿只有情人间的亲吻声。”
我走在墓碑林立的墓场里,我在找寻着我那熟悉至极的名字。
我在一棵光秃秃的杨树旁找到了伦子的墓碑。墓碑后隆起的土包上爬满了枯死的杂草,未曾融化的积雪点缀其间也未能带来丝毫的生气。弯下腰来一棵棵的拔掉那纵横交错的野草,从口袋摸出手帕抹到墓碑上的尘土,太阳升起已有一杆多高了。我倚着那冰冷无比的墓碑坐定,感觉依旧是和伦子背靠背的坐着。我从口袋摸出香烟,抽出两根一并点燃,右手将其中一根插在了坟包旁。我觉得心里有许多话要对伦子说,可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良久,我就那么倚着伦子坐着,一根接一根得抽着烟。
“伦子,天天死了!”我抿灭手里的烟蒂说道:“就是上次我带去你家的那个女孩,你见过她的。”
我和伦子之间又陷入了长长得沉默。
良久,有一位年长的老者拄着拐杖蹒跚着朝我走来。走至跟前,我才得以看清那张爬满皱纹苍老至极的脸庞。
“小伙子,来看你的亲人?”那位长者用干涩的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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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指指墓碑说道。
“以前,有个女孩子也经常过来看他,人张的可漂亮哩!前几个月还来过一次之后就没有见到过了。”
说着那位长者便转身一步步得离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折返回我的身边。
“那,这是给你的。来看你的朋友,陪他说说话,喝上一杯。这酒是别人扫墓时带来的,走的时候就留在这儿了,我便把那些剩酒都倒进了一个瓶子。希望你别嫌弃,你的朋友也被嫌弃。这里面还有些水果,可是有够新鲜哩!”
“谢谢您!您是…。”
“哦!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吧!希望没有吓到你。”说着他竟开心的笑出了声来。“我是这儿的看墓人。我每天都从这儿经过好几次,我相信你的朋友也一定认识我的。”说着那长者把塑料袋递给我便转身离开了。
我打开塑料袋,里面有一瓶白酒和一些橙子之类的水果。
“要来一杯吗?”我倚着墓碑开口问道。一时间脑子里竟泛起和伦子在楼下花园里啜着啤酒的情景。
我仰起酒瓶呷了一口。“这酒的味道还真的不赖哩!”说着我将胳膊伸直,白酒顺着瓶口流下。
我就那么坐在那儿,一口口的啜着白酒,一次次的将白酒倾倒在墓碑旁。
酒瓶空了。
太阳晒的周身暖洋洋的。
我倚在伦子的墓碑上竟香甜的睡去了。等我醒来时无垠的苍穹上已经缀满了一闪一闪的星星。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看手表已经是九点十五分了,我站起身来同伦子道别。
出了墓地,我步行出好远的距离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问道。
“星期五酒吧。”
“只能停在这儿了。前面人太多了,人们都等在这儿庆祝新年。”出租车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说道。
“新年?”
“对啊!今晚是平安夜。”
付了车前,我步行着朝位于街中央的“星期五酒吧”走去。
整条街上到处都是盛装的男女。女孩们手捧着新鲜的玫瑰花倚在男友的臂弯里,脸上都显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
慢慢得我眼前的世界竟失去了色彩活像卓别林的黑白哑剧。不知怎的耳边也回响起了Coldplay的那首“Spies”。这样的世界,这样的调子,让我的心情跌落到了极点。
“你是大贺吧?”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
我转过身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庞。“你是?”
“不记得我了吗?”她扬扬眉毛说道:“可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我是你的初恋?”
“我的初恋?”
“对呀!玲玲,幼儿园的朋友。你忘记了?小时候你抓我的辫子把我弄哭了,你走到我身边扒在我的耳边轻声对我说道‘别哭了,我是无心的。你是我的初恋。’”她一脸微笑得说道。
“我记得了,你变化蛮大的。”
“喏——不要找借口。我都可以一下子认出你来。怎么,是怕为那句话付责任吗?”玲玲开心的笑了。“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去给我买棉花糖了。新年快乐!”说着玲玲伸出了右手。
“你也一样。”我握着玲玲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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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上前一步掂起脚尖扒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同样也是我的初恋。”
说着玲玲转过身,朝前走去。
“玲玲。”我开口问道:“可有听见Coldplay的歌声?”
“‘Coldplay’的歌声?”玲玲环顾四周微笑着说道:“这儿只有情人间的亲吻声。”
告别了玲玲,我转身继续朝“星期五酒吧”走去。天空有烟花在绽放,倏然的美丽,遽然的消失,把天空装扮的更加落寞不堪。“假面盛装舞会”“中世纪的骑士”“在沼泽里艰难前行的囚徒”……这一切的一切不停的在我的脑海里闪现着。在哪儿见过如此这般的场景?图书彩页?电视中?还是在梦里…。
“一瓶苦艾酒。”我在吧台旁的长脚椅上坐定对服务生说道。
坐在哪儿自斟自饮着,我从口袋里摸出伦子留给我的那盒万宝路。将香烟如数从烟盒里抽出,折断,丢见了身旁的烟灰缸里。
“怎么?整瓶的苦艾酒,难不成想灌嘴自己?”我转过身。“我们见过面的,在伦子的葬礼上。”
我点点头。
他身手让服务生拿来一支酒杯。“怎么,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他晃动着手里的酒杯问道。
我拿起酒瓶帮他斟满,他一饮而尽,我再次帮他斟满。
“Selena死了。”我放下手中的酒瓶后他开口说道:“伦子还是带走了她。”
说着他又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再次为他斟满。“算了,不说了。新年快乐!”
我端起酒杯,碰杯,一饮而尽。
今晚算我请客,你慢慢喝。
圣诞的钟声敲响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酒吧里沸腾了,人们端起酒杯相互祝福着,情人拥在一起相互亲吻着。窗外穿来了烟花绽放时发出的“咚咚”声。我坐在吧台上晃动着手里的空酒瓶示意服务生再来一瓶。
酒吧里渐渐得安静了下来,窗外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也变的冷冷清清。
酒吧里扬声器里的圣诞音乐也别换成了流行歌曲。
“我的小时侯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后姥姥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象这样唱的,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离开小时候,有了自己的生活,新鲜的歌,新鲜的念头。任性和冲动无法控制的时候,我忘记还有这样的歌。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着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我站起身来,推开门走出“星期五酒吧。”
“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那歌声不断的在我耳边回荡着。
我从口袋摸出移动电话拨通了嘟嘟宿舍的号码。
“喂!是嘟嘟吗?”
“是我。”电话那端穿来了熟悉的声音。
“旅行回来了?”
“回来了。”
“无论如何请你不要挂断电话,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讲……。”
有一道刺眼的光芒从我的头顶照射下来。我闭上眼睛抬起头来,不知为何泪水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大贺,你在吗?喂!喂!”电话那端穿来了嘟嘟的声音。我慢慢得张开双臂,有些东西落到了我的脸上,凉凉的还伴有一股淡淡得清香,难道是……。手中的移动电话坠到了地上在我周身安静的世界里竟产生了巨大的回响……。
三个月后。
“草儿,他仍旧没有任何好转吗?”坐在我对面一个戴幅金丝边眼睛的人对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女孩说道。
“不是早就提醒过他的嘛!让他上次走的时候要带上些银杏叶子回去按时泡水喝。他一定是忘记了吧!”一个嘴里叼着塑料棒的人说道。
“还记得我吗?”那个戴金丝边眼睛的人冲我说道。
“他是谁?我见过他吗?我又是谁?我现在是在哪儿?”我不停的问着自己。我站起身来朝门外跑去。
“大贺,大贺…。”那个叫草儿的女孩在我的身后追赶着我喊道。
“大贺?那是我的名字吗?我这是在哪儿?我这是怎么了?”
我踩到了一块砖头,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就在我跌倒的那一瞬间那原本已经有些泛绿的树木竟挂满了金黄的树叶。那个叫草儿的女孩追上来蹲下身将我揽到了怀里,我听到了她“嘤嘤”的抽噎声。额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我的双眼。在那片缨红的世界里出现了一张女孩的脸庞,如此的清晰以至于我可以看到她长长得睫毛在随风悸动着。
我记得她的名字——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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