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关坐了许久之后,松冈脱了鞋子,走到客厅,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这样的话在松冈的脑袋里快速的回转着,胸口像要烧起来一般疼痛。松冈开始变得坐立不安,他想现在立刻飞奔到公园跪下来向宽末道歉。可是他觉得就算如此如果宽末说了“不行”的话,他们的关系也无法再恢复过来。
干脆死掉算了。现在马上有强盗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来把自己杀死就好了。看到了死去的自己,要是宽末会后悔让他一个人回来就好了。虽然这样简直是本末倒置,可他是认真地这样希望着。
六岛提起工作的话题时,他断然拒绝就好了。宽末找工作,自己只要看着就好了。因为不被采用而失落的时候,宽末除了需要安慰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说真心话,松冈对宽末找不找工作都无所谓。只要他在自己的身边,只要这样就好了。
脑袋里被后悔填满了,不留一丝缝隙。松冈跑到冰箱前,拿出啤酒。明明不想喝酒却还是喝了起来。快点喝醉了,喝到不省人事,他就能从现在的状况里解脱出来。松冈拿起第三瓶啤酒的时候,玄关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有他家钥匙的只有一个人。脚步声靠近了,宽末站在了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啤酒瓶的松冈面前。
“……我回来了。”
宽末按规矩地打了个招呼。可他的表情却显得微妙的可怕。宽末叹了口气让松冈的耳朵仿佛也痛了起来,他在松冈身边坐下。
“对……不起……”
不去看对方的脸,松冈握紧了手中的啤酒瓶道歉。
“你为什么道歉?”
“对不起……”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就算他为此哭泣也只会让宽末困扰吧,虽然这样想可是他还是无法停止哭泣。
宽末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地帮他擦拭眼角的泪水。
“你说要介绍朋友给我认识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下次不要再这样绕圈子了,我希望你能清楚地直接跟我说,要我去朋友的事务所工作。”
松冈回过头。
“可是你不喜欢由我来说吧?以前也是……你不是为了那件事发怒回了乡下吗?”
“虽然是这样……”宽末低语着,“因为那时我在精神上被逼到了绝路,对被公司辞退的事也还没有释怀,你升职的事让我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反差,所以那时我特别痛苦。可是现在我知道我没必要和谁去比较了,所以我没有生气。”
“可那时你不是在生气吗?回来的时候你就几乎不说话,眼睛和表情都很可怕。”
被宽末粗暴地抱住,松冈的身体吓得颤抖了一下。
“我确实在生气,可我不是在对你生气。”
宽末明明在生气,却抱紧着自己,松冈也不知道自己该害怕还是该高兴。
“我喜欢你。虽然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是你不相信我吧?”
“对、对不……”
“不用道歉。你不相信我,无法相信我,这些都是我的错。这样的我很可耻……所以我生气了。”
“不是你的错……”
要说道歉的唇被堵住了,是不让他再说了吗?被粗暴地玩弄着的时候,松冈的心里明明还在害怕着、难过着,可是大脑里已经一片混乱。
“你可以对我多生些气。”
宽末凝视着松冈的眼睛。
“如果有不合你心意的事就跟我说,有讨厌的事也可以说。我会努力去改正,如果你无法原谅我……”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露出了笑意。
“你可以对我说任性的话,让我为难。”
松冈不停地摇着头。
“不要。”
“为什么?”
“我要是说了,你绝对会退缩的。”
“无论被你说得多厉害,我都会努力的。”
“例如,想要一整天都在Zuo爱……”宽末对他耳语着,松冈的脑袋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这根本不是任性,而是宽末的愿望吧?而且在这种时候,适合说这种事吗?这种不懂气氛的表现很有宽末的风格,也很可爱。
松冈一边笑着一边用手臂环住了宽末的颈项,将鼻尖靠近他的锁骨。
“退掉那边的公寓。”
松冈的声音在颤抖,宽末看不见他的脸。
“来这里和我一起住……拜托了。”
拜托了……松冈用更明确的声音再说了一次,抱紧宽末颈项的手臂力量又加强了些。
“我还没有工作,这样也可以吗?”
宽末用玩笑的口气说着,松冈“嗯”地一边颤抖一边回答。
十二月,宽末以打工的形式到六岛的事务所上班。宽末打工的第一天的午休,松冈正想着不知道他对事务所工作的感觉如何,六岛就打了电话过来。
“宽末先生很好呢。”
六岛的声音显得非常兴奋。
“从一开始就在做好事啊!他明确地对准备辞职的那个女孩说‘请最好不要在工作中发私人短信’。那个女孩说‘我只是稍微发一下而已’,他又说‘稍微发一下也不行,这是作为社会人士的规矩’,真是大快人心啊。”
宽末的认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以后也会向着顺利的方向发展吧,松冈暂且安心下来了。
那个做事务员的女孩在十二月过完后就辞职了,宽末可喜可贺地从一月开始就作为正式的职员被采用了。宽末说“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于是在家里也学习起法律相关的知识来。
三月,松冈下班回家时,偶然地碰到了六岛,于是和他走在了一起。虽然宽末偶尔会说起自己在事务所的情况,可是他想从六岛本人这里听说。
“宽末工作做得很好呢。虽然开始的时候觉得他做事不太能掌握要领,可是他在工作上不会犯错误,工作都能安心地交给他做。为什么他会被裁员呢?算了,幸亏如此他才能到我那里工作。”
“只是啊……”六岛低语着。
“他实在头脑太顽固了。因为律师费很难被确认,如果我占了点委托人的便宜,他就会一脸认真地说‘就算只是稍微一点,但最好不要做亏心事’,虽然确实是这样……”
“所以我不是说过宽末是个很认真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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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很好,我对他没有不满,只是他不觉得自己还是稍微有一点作为普通人的随性比较好吗。”
和六岛就这样分别之后,松冈坐上了电车。手机里有短信发来,是宽末。
“工作结束得早,今晚由我来做晚饭。你想吃什么?”
有适合的事也有不适合的事,很明显不擅长做菜的宽末做菜就很不适合他。尽管如此他还勇敢地去做,虽然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但也很可爱。无论多么不擅长,只要将现成的调味料放入就能成味的菜应该没问题吧,于是松冈点了“咖喱”。
之后,宽末回复了“我会努力做的”,松冈微微地笑了起来。
——珍爱之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