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家后,刘憬没去团市委,独自过了充实的一天,这付尊容,也没脸去了。半夜十二点,平时睡觉的时间,他才看了看小老虎的照片,把手机放到枕边睡下。
好梦由来最易醒,这话一点没错,不到一小时,他被手机吵醒。“这谁呀,这个时候打电话?”刘憬昨夜没睡,白天又没有睡觉的习惯,睡得正香,咒骂着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秦玉瑕的电话。“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刘憬带着疑惑接通。几天了,他除接过她一个电话,别说主动打过去,连QQ都没开。他想彻底了断,看来没那么容易。
“刘憬,赶紧过来帮忙!”电话刚贴到耳边,玉瑕焦急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刘憬急问。
“多多发烧了,你陪我送她上医院。”
“知道了,我马上到。”他毫不犹豫答应了,至少不能犹豫,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世间人多有不同,对某些人来说,某些事做了,就是一种羁拌,哪怕是想想。了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挂了电话,刘憬快速穿上衣服,飞奔下楼。
今夜很晴朗,有很多星光,仿佛心里特别明亮,街道寂静无人,空气中飘荡着露水的味道,偶有小窗透出暖人的灯火,昭示着生活的美好。
刘憬打了辆出租车,飞速赶去。两家实在离得很近,不到三分钟他就到了,玉瑕正抱着裹得跟包袱似的多多从楼梯口冲出。
刘憬上前看了一眼,多多正在沉睡,他返身拉开后车门。玉瑕一头钻进,他稍做犹豫,也跟了进去,抱孩子不是件轻松的事,或许自己能帮帮忙。
上车后,玉瑕告诉司机去妇婴医院。刘憬问道:“大半夜的,怎么突然发烧了?”
玉瑕轻叹一声,低头看了看孩子,眉宇间凝着淡淡的凄楚:“这两天我挺忙,又值班,又看房子,就一直没接她,可能是上火了。”
刘憬在多多额头上探了下,火烫。他心中揪紧,不自觉地抬起头,有灯光从窗外掠过,玉瑕绝美的脸白得让人心疼。另一侧的灯光同样扫过他的脸,玉瑕睁大双眼,凑到他面前:“你眼睛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没有,一场误会。”刘憬随便应了句。
“有事你就说,我帮你摆平。”玉瑕有些不耐烦,还有些忿忿然。
“你别问了,真没事。”刘憬笑了笑,“快看看孩子吧,累了我帮你抱一会儿。”
“你?哼!”玉瑕瞪了瞪他,低头去看孩子。多多烧得迷迷糊糊,忽然睁开了眼,玉瑕大喜,紧搂一把道:“多多,你醒了?快看看,谁来了?”
多多看了看妈妈,眼光缓缓移到刘憬脸上:“爸爸,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公园呀?”
这对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听着象离婚的,前面的司机回了下头。刘憬既愧疚又难受,不自觉地向玉瑕望去,迎来一道埋怨的目光。他苦笑道:“多多,你现在有病不能去,乖乖听话,把病养好,爸爸以后带你去,带你坐电马,什么都坐。”
多多笑了,烧红的脸蛋象娇艳的花朵。
中夜的医院很静,只有水房的声音在走廊回响,两人冲进楼门,沉乱的脚步打破了夜的沉寂。玉瑕抱孩子看医生,刘憬挂号、交款、取药,还包了一个双人病房。
扎针时,多多紧握着拳头不肯伸出,盯盯看着刘憬,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玉瑕目光柔柔,向他笑了下。刘憬明白了,轻轻抓起孩子手腕:“多多,乖,不怕,有爸爸在。”
“扎完针病就好了对不爸爸?”
“对。”
“爸爸是不病好了就能上公园了?”
“对。”
多多缓缓伸出小手,玉瑕笑了,医生看着这对“父女”,也会心地笑了。
医生扎完,轻轻出去了,多多输着液,甜甜地睡了。两人在邻床并坐,玉瑕轻抓着他手臂,偎在他肩上,美靥一片安祥;刘憬也安慰地握着她的手,有些暖意在两人之间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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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怕惊了多多的美梦,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甜美的脸。窗外窗内,星光和灯光一样温柔,这样深的夜,又是这样温馨的景象,玉瑕有一种想哭的幸福滋味,身边有个男人,真的很不一样。
刘憬也感慨多多,他记起自己少年时代。那是个连雨的夏天,河水暴涨,为了防洪,家家都在门前砌了道防水墙,邻居曹阿姨死了丈夫,背着孩子砌了好久,急得直哭,他挥动铁锹,帮着砌了道黄土墙。曹阿姨感激的目光与玉瑕并不一样,但有好多相似。只是那些不同,却让他好多无奈。
这个记忆好深,因为老爸下班夸了他,那是老爸第一次夸他。
两人静静相坐,刘憬有些坚持不住了,无精打采,摇摇晃晃。他也不想,可两晚没睡了,眼皮直打架。玉瑕瞥着他,眼中掠过一丝不快,原貌的幸福滋味换做好深的委屈和无奈;刘憬拍着嘴巴打了个大哈欠,玉瑕苦着脸,轻轻推开他手臂出去了。
刘憬愣了愣,打起精神追了出去。玉瑕低头在门边的长椅上独坐,很气苦的模样。
“玉瑕,怎么了?”刘憬坐过去问。
玉瑕抬起头,苦道:“我当你是第二个人男人,找你帮个忙不过分吧?不算缠着你吧?就算我再不堪,委屈你了,可还有多多呢?她都叫你一声爸爸了,你也亲口答应了,她病了,你来看看过分吗?刚刚你跑前跑后,又哄多多,我真挺感动的,现在她睡着了,你就摆起脸子,何必呢?”
刘憬瞠目结舌,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心里这个冤。
第二十八章 做人得讲道理(下)
玉瑕美眸一阵扑闪:“你不打电话,也不上网,我不说什么。可多多天天念叨着,陪孩子上趟公园真那么难吗?还至于哼哼哈哈地敷衍我吗?”
刘憬依然没说话,这个事他有愧,但一样无奈。
玉瑕越说越委屈,泪水终于流出:“我们聊五个月,你一直挺讲道理的。是,我是寡妇,我老公死了,可这不是我的错。你陪我这么久,我感激你,心理上依赖你,可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做人,你得讲道理?”
刘憬静静听着,任凭她发泄着一直未尽的委屈,虽然他很无辜。
玉瑕说完,低头抹着眼泪,空旷的走廊里,只有她轻轻抽泣的声音。
刘憬叹了一声,凑上前道:“玉瑕,你误会了。你刚刚问我眼睛怎么弄的,现在我告诉你,我昨天被抓到派出所里关了一宿,今天刚睡着,就被你叫来了,我两晚没睡了,刚刚就是有些挺不住了。”
玉瑕猛然抬起头,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随即凑上前看他的眼睛:“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出气!对了,派出所有记录吗?我找人给你要出来。”
刘憬哭笑不得:“你别问了,就是误会,现在都过去了。”玉瑕没再多问,咧了下嘴道:“真不好意思,冤枉你了,你怎么不早说嘛?”
“算了吧。”刘憬斜了斜眼,伸手搂上她的肩,“反正你已经发泄完了,只要你心里舒坦,我无所谓。”
玉瑕美美笑了,脸上红晕萦绕,头一歪,靠在他肩头。
这一刻,刘憬觉得自己好象个男人,至少跟平时不一样。可能他内心深处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无论愿不愿意,承不承认。他很不解,为什么男人做了那种事,会产生责任意识,女人就是依靠思想?仅仅因为男人是占有,女人是被占有?他很郁闷,他只是“据说”占有,什么都不记得,屁滋味都没体验到,就产生责任意识,这亏得也太大了!
两人在走廊里静坐,不时回头看看屋里的孩子。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一年轻女子匆匆而来。玉瑕忙坐起身,把自己整理了一番,那女子放慢脚步,见她差不多了,才快步过来。这女子娇巧而饱满,模样也挺不错,刘憬随意看了看。
“队长,多多怎么样了?”女子迅速打量他一眼,上前问道。
“正输液呢,应该没什么事。”玉瑕站起身。
那女子哦了一声,又向刘憬瞧去。刘憬点了下头,礼貌地站起身。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玉瑕随手一指,“刘憬,处男。”
那女子噗地笑了,一排白白圆圆的牙齿很可爱。这介绍实在够精辟,绝无仅有。刘憬恢复不羁的本色,微一颔首:“没错,处男,本世纪最后一个处男。”
“呵呵,那可比大熊猫都珍贵。”那女子倒挺会说笑。玉瑕美眸含嗔,迅速白了他一眼,又指着女子道:“董乐,我同事,你叫乐乐吧,我跟你聊天,就是她帮我弄的QQ。”
原来是罪魁祸首!刘憬冷着眼,漫不经心道:“玉瑕,你是不是把相应内容也给我介绍介绍?”
董乐没听明白,不解地向玉瑕望去。玉瑕美靥如花,忍着笑道:“我又没试过,怎么会知道?不过肯定没男朋友,你要有意思,我给你介绍介绍。”
董乐当时红了下脸,向他瞪去。警察系统男性众多,又是个开放的群体,她转眼恢复正常,眼珠一转,促狭道:“队长,听你这么说,他你肯定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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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瑕不答,笑咪咪地望着他。刘憬有些尴尬,嘿嘿一笑,伸出右手道:“董警官你好,初次见面,幸会了。”
“嗯,幸会。”董乐握着他的手,还不依不饶,“我好象算你的大媒吧,你怎么感谢我?”
“那好办。”刘憬又玩起无耻,“董警官有男朋友之前,我很乐意随时效劳,不必客气。”说着话还掏了一张名片递过。
“无耻。”董乐窘了,瞥了瞥玉瑕,揪过名片不理他。玉瑕全无在意,刘憬打了个胜仗,见好就收:“玉瑕,你什么时候找的董警官,我怎么没看你打电话?”
玉瑕翻着眼皮:“没找你之前就找了,只不过她路上车坏了。”
“哦。”刘憬不说话了。
寒喧已毕,三人进房看孩子,多多睡得正香。玉瑕对刘憬道:“你明天还得上班,先回去吧,乐乐在这陪我。”
“那好吧。”刘憬点点头,跟董乐打个招呼出去了。
走廊恢复了宁静,刘憬走到楼梯处,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身,董乐跑到他面前:“不好意思,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请讲。”刘憬有些意外,但知道绝不是找他约会。
董乐沉吟了一下:“可能我多事,但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怎么看秦姐?”
“你想我怎么看?”又是一个臭三八,刘憬有些不悦了。
董乐不无歉意地道:“你别误会,其实……我劝秦姐聊天的时候,是因为姐夫刚刚……”
“这些我都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刘憬单刀直入。
董乐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也没什么,就是,其实秦姐挺不错的,你要是……”
“董警官!”刘憬沉声打断,“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可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做不了什么?要不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董乐脸色极为难看,不吭声了。刘憬缓了缓语气:“董警官,你可以关心你的队长,我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但这不是我的错,做人,你得讲道理。”
董乐眼神呆滞,似在失望,又很心疼。
刘憬用玉瑕的原话,把自己的委屈还了回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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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拥抱芳袭(上)
医院大楼在黑暗中伫立,很多窗口发出温馨的灯火,刘憬行走在清冷的夜风中,星光拉得他的影子很长,在地上迅速移动。
董乐那几句话,让他里莫名其妙地不平。他不否认对玉瑕母女存在某种责任意识,但他不喜欢,更愿意是一种恻隐之心。他愿意帮助她,任何时候,但不想以其他方式有什么纠葛,无论是做男人还是当爸爸,哪怕他对多多有很多的怜惜。
“真该死!”刘憬咒骂了一句,扬手招了辆出租车坐进。
次日,团市委的交换机安装如期完成,刘憬恢复了以往上班的日子,公司一切照旧,唯一不同的是,李德胜不再早来晚走,他终于玩腻了。
小老虎还没消息,也不知道考虑得怎么样,但他有信心,很听话地没骚扰她,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她一定会召唤他的。
这天下午,刘憬心不在焉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那个恶意程序发作的时间已经过了,召唤应该很快就来了。
一小时后,悦耳的电话铃声终于响,没错,是她。刘憬欢欣无比地贴在耳边,没等他说话,小老虎咆哮声就已传来:“刘憬,你给我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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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果然不出我所料!”挂断电话,刘憬高兴得笑出声了。
在位同事都诧异地望着他,他毫不理会,冲到李德胜面前:“老李,车钥匙?”
“哎,谁上回说什么了?我凭……”
“痛快的,火上房了!”刘憬粗暴地打断了他的牛逼。
“你……你行!”李德胜恨恨把车钥匙扔给他,“有你这徒弟,算我倒霉!”
刘憬管不了那么多,拿着钥匙就往外跑,刚一出门,碰见一脸紧张加兴奋的徐燕。
“找我有事儿?”刘憬耐住性子问。
“嗯。”徐燕眼光热切,微微点了下头,红红的脸蛋欲语还羞。
“有话你说,我有急事,马上要出去呢!”刘憬这个急,哪有闲心扯皮。
徐燕鼓足勇气,掏出两张电影票:“本来……我和一个同学约好晚上看电影,是新片,可她突然有事来不了啦,我……我一个人又没什么意思,所以……”
“行,那给我吧!”真是要什么来什么,刘憬抓过电影票就跑,“谢谢啊!”
“哎!”徐燕没反应过来,心头一阵狂喜,忙追到楼梯处,“晚上六点半,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别迟到哈!”
刘憬兴奋过头,早跑远了,什么也没听见。
这么多天不见,刘憬激动的心情和雀跃的心跳难以抑制,桑塔纳开得跟火箭似的。交通规则?